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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道相同自当同谋

    “我还活着?”

    过了很久,法衍才能勉强控制自己身体的动作,他慢慢的低头,看着自己从摊手变到握拳,再摊手,猛然抬眼望向老叟,掩饰不住的震惊。

    渐渐地,法衍接受了这个事实,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的身影后,轻声问道:“它呢?”

    老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道:

    “无价值之物是没有资格在命运的浪潮中搭乘时代之帆。”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法衍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冷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为什么?”老叟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表情,笑道:“我做事还需要为什么吗?”

    “带你来这儿的人是我,那理所当然也该我对你负责啊。”

    “不对,是我自己求你带我来的,对于死亡这个结果我也有过准备,所以,你那个理由不成立。”

    法衍死死的盯着老叟,一字一顿道。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哦不,眼前的这个神最看重的是什么。

    所以法衍心里有了猜测,并没有等对方作答就直接说了出来,徐徐且坚定道:

    “所以你知道我一定会死,但是我有登上时代之帆的船票,所以你会保住我,并以此拉拢我,对吗?”

    ……

    一条长长的街道,两旁尽是打烊的店铺,只有一家酒馆还在营业,高挂的招牌散发出昏黄的灯光,仔细看来赫然便是今夜老叟禁锢之地,整体与现实世界无异,只不过这里街上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诡异的灰雾将皓月遮盖后,剩余这方天地中唯一的光亮,仿佛昭示着那儿才是救赎与希望。

    雾气背后的店铺里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彼此窃窃私语议论着自己,沧澜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在其中飘荡。

    虽然环境不同,但是沧澜还是从这氛围中认出了这,当初与羽毛笔首次相遇便是在这意识空间中。

    沧澜飘至酒馆门口,透过虚掩的大门,神色冰冷:

    “滚出来。”

    隐藏在周围店铺背后的鬼祟听到这个入侵者这般不客气的言辞,纷纷的吓的一抖,接着紧忙隐藏身形,不再关注此处,生怕引火烧身。

    “咯吱”

    在这寂静的街道中,这声推门的声响显得异常刺耳,紧接着在沧澜的注视中,一条修长圆润的大腿率先迈出,接着看去,曼妙身姿,凹凸有致,葱根指,雪藕臂,细柳腰,双峰傲立,不着寸缕,但是凭此娇躯,便让人忍不住升起犯罪的念头。

    可是当继续向上看去时,升起的念头便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让人兴致全无,因为,这般极品娇躯的头颅位置竟然是一根羽毛,更夸张的是,羽毛的长度竟然比整个身子还要长。

    “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羽毛轻轻摇晃,一阵神识波动传出。

    沧澜冷冷的看着她,如同看待一坨生肉一般,眯起双眼:

    “你欺诈了我。”

    “不,我是帮你下定决心。”羽毛笔携着香风走到了沧澜身边,伸手轻勾起沧澜的下颌:

    “一盘棋只有黑白二色,终末之海也只允许两艘时代之帆共赏,你不是早已经意识到了吗?”

    羽毛笔接着自顾自的往下说:“当年我找到你,即使你拒绝了我,但我依旧还是尽心尽力的辅佐,你自己很清楚。”

    “若非局势紧张,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毕竟如果我想让你站队的话…”

    羽毛笔停顿了一下,幽幽的声音如轻纱摩擦般诱惑:“之前有的是机会。”

    沧澜怒极反笑,伸手拍掉对方那只轻浮的手:“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很清楚。”

    羽毛笔没有继续,而是直奔主题:

    “所以,即便如今对方已经将你视作我党,你接下来还是要独行是吗?”

    “当……”沧澜正欲点头,但是听到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后,“然”字竟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如果说,我能让你弑神呢?”

    ……

    “拉拢听起来也太难听了吧。”老叟摆了摆手:“是邀请才对。”

    “不知道法衍公子是否愿上船,一同欣赏终末之海呢?”

    法衍闻言没有犹豫,摇了摇头,洒脱道:

    “对不起,浪费您功夫了。自我命丧沧澜之手时,回顾以往,我已对得起这世间一切有恩于我之人,既然生命早已可以在那时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那我又何必去狗尾续貂呢?”

    “那日后的人族呢?沧澜杀性可不小的哦。”

    法衍看了看老叟,忽的道:“其实我之前一直都不理解您常挂嘴边的‘运命惟天所定,不能改移’,不过今日那一刻突然明白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定数,这是改变不了的。”

    这番话听得老叟有些恍惚,自己前不久说的话竟让他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若不是对自己手段过于自信,他都会忍不住怀疑是否上次没消抹干净。

    再度开口:“若是我能让你堂堂正正的击败沧澜呢?”

    闻言,法衍苦笑,回忆着道:“技不如人何必又再自取其辱呢,此次论道,光是沧澜已经展现出的水准就已经不是我能够抗衡的,更何况他还是自缚手脚与我对决……”

    “难道神之权柄是他说不用就可以不用的吗?他有这般掌控力?”

    “天涯咫尺行、黄泉仙逝辞哪种不是顶级仙法,竟然尽负他身。”

    “还有神之瞳等等……这般鸿天机缘你真觉得这是他凭自己获得的吗?”

    “当年六族大比的沧澜,与你不分伯仲,那时他难道就没接受祂的馈赠吗?”

    “你好好想想,他凭什么有如今这般光景?”

    此时此刻,老叟的声音开始咄咄逼人了起来,如同攻城般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法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而在最后一刻自身对命运的不甘竟然如同内奸一般趁乱暴动,将法衍的洒脱前后夹击。

    此时,法衍的淡然摇摇欲坠。

    老叟口气一变,轻声细语萦绕至法衍的耳边。

    “如果你早年便接受我的好意,今日难道不能将沧澜斩于马下?”

    “毕竟,上一纪的你可是无敌的……”

    不知为何,闻言后的法衍脑海中突然浮现一股股的神念碎片:那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全身赤红,头戴鲜红帝冠,右手手握一根金色权杖,左手托着天中的赤轮,无尽的天地规则朝着法衍倾泄着,举世皆归伏于他的脚下。

    画面一转,仍然是面容模糊的身影,只不过这次的他衣衫褴褛,周围的背景看上去像是战场,尸横遍野,鲜血流淌汇聚成了一条血色长河。他的周身有着两具烧成焦炭的尸体,手中的金色权杖贯穿挑起了面前的白袍男子,白袍男子奄奄一息,挣扎着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法衍发觉抬头露出的脸赫然是沧澜。

    画面再一转……尽管这些画面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法衍的死死刻在心中,纵然这些画面上共同出现的那个身影气息恐怖、面容模糊,但是法衍莫名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

    画面突然破碎,这些被自己铭记的碎片剥落,聚合成一只纤细嫩手,朝着内心抓去。

    这些画面碎片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给予了法衍致命一击,诱惑着法衍一同堕落。

    至此,法衍内心防线全面崩盘。

    法衍和沧澜身在异处却同时眼神坚定的看向着各自的眼前,法衍退后一步,弯下腰来,恭声道:

    “须君执牛耳,助我跃龙门。”

    而沧澜却直视着羽毛,反问道:“可愿载我一程?”

    老叟受了这一礼,笑道:“善哉。”

    羽毛笔未露出想象中的喜意,只是平淡的回了句: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