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也听不见
夏语冰一副虚弱模样，故意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之前李长安帮助下属，抓拿南晋暗探陆仁甲。
属下对他很是感激。
听闻李长安身怀冤屈，正好与南晋暗探案有关。
于是擅自做主来右相府探查……
还请明镜责罚”
明镜听闻，明镜听完夏语冰的汇报，面露愠色。仿佛对此事颇为恼火。冷哼一声：“御下不严，让右相看笑话了。”
不过明镜心里颇为舒服。
第一，这件事与南晋暗探有关，即使你右相也无法阻拦。
第二，这是夏语冰擅自做主，与明镜司无关。但是夏语冰身份特殊，这点小事，你右相也动不了她。
第三，那便是完美引出真正的目的。李长安被冤枉的事情。
啧啧啧，什么叫说话的艺术。
战术后仰，等掌声。
明镜又说道：“既然李长安的冤屈与南晋暗探有关，就委屈右相，在此略作旁听，出谋献策。”
右相心中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好一个一唱一和。
原来这才是老狐狸的正文。
李长安啊，老夫倒想看看，在这右相府，你能掀起多大风浪。
陆蝉唤仆从送来座椅，就在祈福堂前的花园坐下。
右相与明镜分坐左右。众人便自觉分成两侧。
右相下手位分别站立大儿子魏陶，三女魏瑶和陆蝉。
另一侧，为首的是明镜，下手位站立醉问花与夏语冰二人。
李长安左右扫视，独自站立两拨人对面。
在他身后，是御兽族现任当家的苏晓星。
以及被死死按住满脸委屈的赵管家。
魏陶一脸不屑走了出来。心中暗骂区区江湖草莽，随手捏死的蝼蚁，竟敢在他的家里兴风作浪。
真是自寻死路。
魏陶蔑视地看了一眼李长安，率先发难说道：“我当是哪位，原来是个纵火行窃的蟊贼。
我说为什么还敢回来，原来是傍上了夏古镜的大腿。
既然如此，相府愿意给明镜司一个面子。
只要你道歉认错，我也就不追究了。”
李长安扫视众人，摆出一副开心模样。笑眯眯地说道：“小的谢大少爷给机会。
小的这就道歉，还请大少爷高抬贵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疑惑。皱眉看向李长安。
夏语冰更是焦急，想劝导李长安不要迫于相府威压而妥协。
李长安依旧是笑眯眯说道：“我记得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赵管家说过，这里是相府，说我有罪，那我就是有罪。
大少爷既然说我偷了东西，那我就肯定偷了东西了。
就是大少爷您没说清楚，我到底是偷了什么。
我是偷了金银珠宝了啊，我是偷了人了啊。
哦，我是偷了哪个丫鬟的心吗？”
此话一说完，明镜强忍笑意，看向天空。
醉问花则大大方方地哈哈地哈哈大笑，跟着起哄道：“呦呦呦，魏少爷，我看这小子长得也算俊俏。若真是哪个丫鬟看中了，不如促成一段姻缘，也是美事。”
魏陶先是一愣，舔舔嘴唇眨眨眼看向别处。试图缓解尴尬。
伸手指向李长安，厉声说道：“混账东西，还敢在这胡言乱语。你这腌臜东西，自然是偷了，偷了……
偷了我府上财物。”
李长安站在那里，不急不躁，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
“哦，原来我是盗走了相府的财物。
那，那我又为何纵火烧祈福堂呢？”
魏陶又是一愣，看着李长安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心里显然有些不自信。
他不想在父亲魏丹的面前，显示出一丝丝的窘迫。
更不能败给一个江湖莽夫。
于是他不管陆蝉的轻咳，张嘴说道：“哼，那日相府戒备森严。你这蟊贼逃脱不出，便试图纵火烧楼转移视线，然后好趁机逃跑。”
李长安依旧保持着微笑，注视着魏陶。
当一个人一直被同一个表情注视许久，那表情原来的含义都会发生改变。
此时那刻意的，不知原因的微笑，已经在魏陶心里留下了浅浅的恐惧。
李长安微笑着问道：“既然我是盗窃纵火的贼人，您为何将我打扮成狼妖送到衍机观。”
一句话落，魏陶如遭晴天霹雳。
将李长安送往衍机观是多好的一步棋啊，怎么如今反而被对方利用，成了一步昏招呢。
不会的，不会的。
一定还有办法。
与此同时，一旁陆蝉心里鄙夷，觉着大少爷还是欠磨炼。
魏瑶则看向父亲，小声说道：“大哥棋差一着，已漏败象，父亲，要不要做点什么。”
右相摇摇头，魏陶的计谋疏忽，当初他便看到了。
如果当时便指出来，料想陶儿也不会吸取教训。
反而是实实在在地吃过亏，才不会再犯。
对孩子的挫折教育罢了。
“不用了魏瑶，就让李长安做你大哥的磨刀石，打磨打磨你大哥的心性也是好的。”
右相回答着，转头看向明镜一边。
明镜这老狐狸，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醉问花还是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在那里拍手叫好。
那夏语冰还是年轻，不知做戏做到底。居然此时就不再装虚弱了。而是与醉问花小声争执起来。
看口型，应该是李长安要归三处还是四处。
原来如此。
明镜是想以我为饵，引李长安上钩，最后去钓真武剑圣这条大鱼啊。
魏陶显然是慌了神，在那里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想对策。
此时李长安向前踏出一步，脸上不再是笑眯眯的模样。换成一副暴怒的模样问道：“衍机观将我劫走的人，他们收到命令要杀了我。
而下命令的人，就是你，魏陶。”
此话一落，犹如第二道晴天霹雳。
周遭众人不禁开始交头接耳，明镜眉头一挑，仿佛在思考如何借题发挥。
李长安不等魏陶反应，紧接着说：“其实你完全可以在我出牢狱之前，杀人灭口，对外宣称纵火行窃的贼人畏罪自杀。
可惜啊，一把好牌就这么打烂了。
我还活着。
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魏陶脑袋一蒙，此时的他，节奏已经被完全打乱了。
他转身看到面露失望表情的父亲，面带嘲讽之色的陆蝉。
那些入不得他眼的下人，也在小声议论他。
不，不。
魏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越想冷静，越是做不到。
他的脾气逐渐暴躁，终于忍不住，再也不管周遭还有明镜司的人在，从护卫腰间抽出腰刀，怒气冲冲地大喝：“够了。够了！
意味着什么，你敢问质问我。
你这蛆虫一般的莽夫。
那我就告诉你，
这是相府，我是右相长子。
来人，给我杀了他。”
看着魏陶完全失态，右相不禁一声叹息。反问自己，是否平时对魏陶太过纵容了。
若是拿掉右相长子的身份，他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创出一片天地呢。
今日老狐狸在，还是先将事情平息了再说吧。
“咳咳……
陶儿，你在做什么。
明镜在此，不可放肆。”
一般做大官的，嗓子都不好。
这右相刚把话说完，明镜紧接着干咳一声。
“咳咳……我说右相啊。
魏陶接连遭受打击，虽然失态却也可以理解。
不过，
您府上此时剑拔弩张，阵仗是否有些过了呢？”
右相听完，双眉紧皱。有些不太明白明镜的意思。不经意朝四周一撇，顿时慌了起来。
府上养的几十名高手，在听到魏陶命令后，分别从四面八方奔向此处。
不过多时，小花园已经被团团包围。
有的挥舞佩刀，有的手持弩箭，有的轻舔涂满剧毒的飞镖。
而醉问花也护在明镜身前，手持炮筒，就要向天发射信号。
右相直觉气血上涌，直冲大脑。此时被这些家伙气得说不气得说不出话，用眼睛狠狠瞪了一眼陆蝉，仿佛是在责问“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陆蝉也是一脸委屈，喊人的不是他是大少爷。
理论不过对方就动手，这锅还要他来背。
这上哪讲理去。
魏陶啊魏陶，这账我陆蝉记下了。
魏陶一见如此多人，也是蒙了。他也没想到竟然喊来这么多人。
既然如此，他越发的觉着不能怂。
索性将刀架在李长安的脖子上，斥责对方。
“你问我意味着什么？
重要吗？
你就是我脚下的一只蚂蚁。
现在刀就架在你脖子上，你李长安有本事再问一句。”
当时那把刀离李长安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刀的男主人将会彻底地输给我，因为我决定头铁。虽然本人生平无数次头铁，但是这一次我认为是最铁的……
魏陶喊道：“你在上前一步我就把你杀了。”
李长安说道：“你应该这么做，我也应该死。
你知不知道，狼妖死了以后是会显出原形的。
如果我死后还是人的模样，就证明你不仅诬陷我。
而且故意杀人。
你的刀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
虽然话说得决绝，但是李长安趁着对方发愣向后退了一步。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魏陶，不要以为你是右相长子便目无法纪。
你要知道，右相也是有政敌的。
今日我身死此处，便是攻讦右相最好的权柄。
动手啊！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死则死矣，有何可惧。”
面对李长安的慷慨激昂，魏陶无比的慌张。
他怕了。
他不知所措，拿不定主意。
他不知道，若是将对方杀了，他的宰相父亲能不能给他兜着。
魏陶的身体因为紧张开始颤抖，逐渐握不住刀柄。
他搞不懂，明明是自己持刀，却像是被李长安用到抵住脖子。
直到一个父亲的背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将刀从他的手上取下。
右相难掩失望的表情看着魏陶，摇头叹息却并未说什么。
其实，就算刚才他将人杀了，也没什么。
反而如此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让他失望至极。
与之相对的，对李长安也是赞赏至极。
右相淡淡的转过身，对着明镜作揖。平淡地说道：“明镜，今日便如此吧。”
明镜尽量压抑着心里的笑容，客气地说道：“呵呵……右相此言何意，如今可是我等被你的手下包围啊。”
明镜看着右相，细细品味着右相的模样。
平淡的表象下，掩藏着一点点失落，一丝丝败意。
这只眼高于顶，未尝败绩的小狐狸，居然在李长安与魏陶的较量中吃了瘪。
真是痛快。
决定了，要把李长安收到明镜司，好好培养。
右相也不急着回答，两人就在那里对视。
一旁的醉问花手持炮筒，高声喊道：“明镜别怕，咱们的人就在外面。
只要我一放信号他们就闯进来。”
二人听闻醉问花叫嚷，各自尬笑起来。
明镜心里冷哼一声：醉问花，明天你最好不要左脚先进门。
尬笑过后，两个大人物对视一眼，决定今日就此作罢。转身吩咐身边人散去。
魏瑶趁机走上前，对着李长安打招呼，露出迷人的微笑，说：“李先生，今日辩论精彩异常，魏瑶当真是佩服。
此时因相府而起，委屈了先生，魏瑶当备一份大礼赔罪。
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另一边，夏语冰也凑了过来，对着李长安招呼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如此豪气属实让夏某敬佩。
如今沉冤得雪，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如今时日尚早，李小友可否一同去明镜司坐坐。
我们把酒言欢庆祝一番。”
苏晓星拉了拉李长安衣袖，轻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李长安摇摇头，并没有理会她们。看着纷纷散去的人群，不由得暴喝一声：“魏陶，站住。”
人群一惊，不由纷纷驻足回望。
原本收起的武器，再次拔出。
有的挥舞佩刀，有的手持弩箭。
倒想看看，这李长安还要做什么。
李长安喊道：“堂堂右相长子，难道不懂做错事就要道歉么。”
尽管李长安处在上风，但是理智还是有的。
对方是右相长子。不论是有期徒刑，还是拖出去打一顿都是难以实现的。
这又不是写小说。
可此时李长安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提的要求比拖出去打一顿还要过分。
这里与蓝星是不同，这里有厚如壁垒的阶级划分。
阶层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
所以魏陶听到李长安让他道歉，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李长安和魏陶，今天必须疯一个。
魏瑶惊讶地张大嘴看向夏语冰，见对方同样惊讶于李长安的疯狂，才知道她没听错。
李长安在要求魏陶道歉。
这，这，这。
今天太阳是从东南西北一块出来的吗。怎么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人。
正兴奋时，魏瑶看他大哥气冲冲赶过来，心中暗叹一声，“大哥还是不成熟，没有容人的肚量。”
她果断站在两人之间，呵斥说道：“大哥，李先生所言极是。你道歉吧。”
魏陶一惊，皱眉看着妹妹魏瑶，仿佛不认识对方一般。
一旁的陆蝉也紧跟着说道：“少爷，大局为重。”
魏陶反手推开陆蝉，咬紧牙关从嘴里挤出一句“你在说什么……”
明镜站立一旁，看着右相呵呵冷笑。心里则再也按捺不住，喊了一句“干得漂亮。”
右相则是想了更多。最后他缓步走向魏陶，轻拍他的肩膀，柔声说了句：“陶儿，既然做错了，大大方方的道个歉便是。”
魏陶听闻此言更是心里悲痛莫名，看着右相的脸，犹豫片刻，强忍着泪水转身就要走。却觉着肩头有一股力道，将他拉住。
右相拉住魏陶，加重语气说道：“魏陶。”
魏陶看着父亲，又紧紧盯着李长安，想起之前无视李长安的场景，疑惑怎么才一天，局面就发生了这样的逆转。
他的眉毛因为压抑，一抽一抽地跳动地跳动着，双眼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下嘴唇不断地颤抖，感受着尊严一点点碎成粉末，痛苦和不甘如尖锐的长刀刺着脊椎，身体僵直着，每弯曲一度都要付出巨大的力量。
终于，魏陶弯下腰，眼泪因为重力的原因开始下落，僵硬地伸出手试图握在一起。用极小的声音痛苦地说道：“请原谅我。”
李长安慢慢地转过头，一只手放在耳边，眉毛上挑，嘴缓慢地张开，像是被减速一样。字正腔圆地大声喊道：“哈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说完，哑然失笑。
属下对他很是感激。
听闻李长安身怀冤屈，正好与南晋暗探案有关。
于是擅自做主来右相府探查……
还请明镜责罚”
明镜听闻，明镜听完夏语冰的汇报，面露愠色。仿佛对此事颇为恼火。冷哼一声：“御下不严，让右相看笑话了。”
不过明镜心里颇为舒服。
第一，这件事与南晋暗探有关，即使你右相也无法阻拦。
第二，这是夏语冰擅自做主，与明镜司无关。但是夏语冰身份特殊，这点小事，你右相也动不了她。
第三，那便是完美引出真正的目的。李长安被冤枉的事情。
啧啧啧，什么叫说话的艺术。
战术后仰，等掌声。
明镜又说道：“既然李长安的冤屈与南晋暗探有关，就委屈右相，在此略作旁听，出谋献策。”
右相心中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好一个一唱一和。
原来这才是老狐狸的正文。
李长安啊，老夫倒想看看，在这右相府，你能掀起多大风浪。
陆蝉唤仆从送来座椅，就在祈福堂前的花园坐下。
右相与明镜分坐左右。众人便自觉分成两侧。
右相下手位分别站立大儿子魏陶，三女魏瑶和陆蝉。
另一侧，为首的是明镜，下手位站立醉问花与夏语冰二人。
李长安左右扫视，独自站立两拨人对面。
在他身后，是御兽族现任当家的苏晓星。
以及被死死按住满脸委屈的赵管家。
魏陶一脸不屑走了出来。心中暗骂区区江湖草莽，随手捏死的蝼蚁，竟敢在他的家里兴风作浪。
真是自寻死路。
魏陶蔑视地看了一眼李长安，率先发难说道：“我当是哪位，原来是个纵火行窃的蟊贼。
我说为什么还敢回来，原来是傍上了夏古镜的大腿。
既然如此，相府愿意给明镜司一个面子。
只要你道歉认错，我也就不追究了。”
李长安扫视众人，摆出一副开心模样。笑眯眯地说道：“小的谢大少爷给机会。
小的这就道歉，还请大少爷高抬贵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疑惑。皱眉看向李长安。
夏语冰更是焦急，想劝导李长安不要迫于相府威压而妥协。
李长安依旧是笑眯眯说道：“我记得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赵管家说过，这里是相府，说我有罪，那我就是有罪。
大少爷既然说我偷了东西，那我就肯定偷了东西了。
就是大少爷您没说清楚，我到底是偷了什么。
我是偷了金银珠宝了啊，我是偷了人了啊。
哦，我是偷了哪个丫鬟的心吗？”
此话一说完，明镜强忍笑意，看向天空。
醉问花则大大方方地哈哈地哈哈大笑，跟着起哄道：“呦呦呦，魏少爷，我看这小子长得也算俊俏。若真是哪个丫鬟看中了，不如促成一段姻缘，也是美事。”
魏陶先是一愣，舔舔嘴唇眨眨眼看向别处。试图缓解尴尬。
伸手指向李长安，厉声说道：“混账东西，还敢在这胡言乱语。你这腌臜东西，自然是偷了，偷了……
偷了我府上财物。”
李长安站在那里，不急不躁，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
“哦，原来我是盗走了相府的财物。
那，那我又为何纵火烧祈福堂呢？”
魏陶又是一愣，看着李长安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心里显然有些不自信。
他不想在父亲魏丹的面前，显示出一丝丝的窘迫。
更不能败给一个江湖莽夫。
于是他不管陆蝉的轻咳，张嘴说道：“哼，那日相府戒备森严。你这蟊贼逃脱不出，便试图纵火烧楼转移视线，然后好趁机逃跑。”
李长安依旧保持着微笑，注视着魏陶。
当一个人一直被同一个表情注视许久，那表情原来的含义都会发生改变。
此时那刻意的，不知原因的微笑，已经在魏陶心里留下了浅浅的恐惧。
李长安微笑着问道：“既然我是盗窃纵火的贼人，您为何将我打扮成狼妖送到衍机观。”
一句话落，魏陶如遭晴天霹雳。
将李长安送往衍机观是多好的一步棋啊，怎么如今反而被对方利用，成了一步昏招呢。
不会的，不会的。
一定还有办法。
与此同时，一旁陆蝉心里鄙夷，觉着大少爷还是欠磨炼。
魏瑶则看向父亲，小声说道：“大哥棋差一着，已漏败象，父亲，要不要做点什么。”
右相摇摇头，魏陶的计谋疏忽，当初他便看到了。
如果当时便指出来，料想陶儿也不会吸取教训。
反而是实实在在地吃过亏，才不会再犯。
对孩子的挫折教育罢了。
“不用了魏瑶，就让李长安做你大哥的磨刀石，打磨打磨你大哥的心性也是好的。”
右相回答着，转头看向明镜一边。
明镜这老狐狸，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醉问花还是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在那里拍手叫好。
那夏语冰还是年轻，不知做戏做到底。居然此时就不再装虚弱了。而是与醉问花小声争执起来。
看口型，应该是李长安要归三处还是四处。
原来如此。
明镜是想以我为饵，引李长安上钩，最后去钓真武剑圣这条大鱼啊。
魏陶显然是慌了神，在那里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想对策。
此时李长安向前踏出一步，脸上不再是笑眯眯的模样。换成一副暴怒的模样问道：“衍机观将我劫走的人，他们收到命令要杀了我。
而下命令的人，就是你，魏陶。”
此话一落，犹如第二道晴天霹雳。
周遭众人不禁开始交头接耳，明镜眉头一挑，仿佛在思考如何借题发挥。
李长安不等魏陶反应，紧接着说：“其实你完全可以在我出牢狱之前，杀人灭口，对外宣称纵火行窃的贼人畏罪自杀。
可惜啊，一把好牌就这么打烂了。
我还活着。
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魏陶脑袋一蒙，此时的他，节奏已经被完全打乱了。
他转身看到面露失望表情的父亲，面带嘲讽之色的陆蝉。
那些入不得他眼的下人，也在小声议论他。
不，不。
魏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越想冷静，越是做不到。
他的脾气逐渐暴躁，终于忍不住，再也不管周遭还有明镜司的人在，从护卫腰间抽出腰刀，怒气冲冲地大喝：“够了。够了！
意味着什么，你敢问质问我。
你这蛆虫一般的莽夫。
那我就告诉你，
这是相府，我是右相长子。
来人，给我杀了他。”
看着魏陶完全失态，右相不禁一声叹息。反问自己，是否平时对魏陶太过纵容了。
若是拿掉右相长子的身份，他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创出一片天地呢。
今日老狐狸在，还是先将事情平息了再说吧。
“咳咳……
陶儿，你在做什么。
明镜在此，不可放肆。”
一般做大官的，嗓子都不好。
这右相刚把话说完，明镜紧接着干咳一声。
“咳咳……我说右相啊。
魏陶接连遭受打击，虽然失态却也可以理解。
不过，
您府上此时剑拔弩张，阵仗是否有些过了呢？”
右相听完，双眉紧皱。有些不太明白明镜的意思。不经意朝四周一撇，顿时慌了起来。
府上养的几十名高手，在听到魏陶命令后，分别从四面八方奔向此处。
不过多时，小花园已经被团团包围。
有的挥舞佩刀，有的手持弩箭，有的轻舔涂满剧毒的飞镖。
而醉问花也护在明镜身前，手持炮筒，就要向天发射信号。
右相直觉气血上涌，直冲大脑。此时被这些家伙气得说不气得说不出话，用眼睛狠狠瞪了一眼陆蝉，仿佛是在责问“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陆蝉也是一脸委屈，喊人的不是他是大少爷。
理论不过对方就动手，这锅还要他来背。
这上哪讲理去。
魏陶啊魏陶，这账我陆蝉记下了。
魏陶一见如此多人，也是蒙了。他也没想到竟然喊来这么多人。
既然如此，他越发的觉着不能怂。
索性将刀架在李长安的脖子上，斥责对方。
“你问我意味着什么？
重要吗？
你就是我脚下的一只蚂蚁。
现在刀就架在你脖子上，你李长安有本事再问一句。”
当时那把刀离李长安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刀的男主人将会彻底地输给我，因为我决定头铁。虽然本人生平无数次头铁，但是这一次我认为是最铁的……
魏陶喊道：“你在上前一步我就把你杀了。”
李长安说道：“你应该这么做，我也应该死。
你知不知道，狼妖死了以后是会显出原形的。
如果我死后还是人的模样，就证明你不仅诬陷我。
而且故意杀人。
你的刀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
虽然话说得决绝，但是李长安趁着对方发愣向后退了一步。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魏陶，不要以为你是右相长子便目无法纪。
你要知道，右相也是有政敌的。
今日我身死此处，便是攻讦右相最好的权柄。
动手啊！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死则死矣，有何可惧。”
面对李长安的慷慨激昂，魏陶无比的慌张。
他怕了。
他不知所措，拿不定主意。
他不知道，若是将对方杀了，他的宰相父亲能不能给他兜着。
魏陶的身体因为紧张开始颤抖，逐渐握不住刀柄。
他搞不懂，明明是自己持刀，却像是被李长安用到抵住脖子。
直到一个父亲的背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将刀从他的手上取下。
右相难掩失望的表情看着魏陶，摇头叹息却并未说什么。
其实，就算刚才他将人杀了，也没什么。
反而如此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让他失望至极。
与之相对的，对李长安也是赞赏至极。
右相淡淡的转过身，对着明镜作揖。平淡地说道：“明镜，今日便如此吧。”
明镜尽量压抑着心里的笑容，客气地说道：“呵呵……右相此言何意，如今可是我等被你的手下包围啊。”
明镜看着右相，细细品味着右相的模样。
平淡的表象下，掩藏着一点点失落，一丝丝败意。
这只眼高于顶，未尝败绩的小狐狸，居然在李长安与魏陶的较量中吃了瘪。
真是痛快。
决定了，要把李长安收到明镜司，好好培养。
右相也不急着回答，两人就在那里对视。
一旁的醉问花手持炮筒，高声喊道：“明镜别怕，咱们的人就在外面。
只要我一放信号他们就闯进来。”
二人听闻醉问花叫嚷，各自尬笑起来。
明镜心里冷哼一声：醉问花，明天你最好不要左脚先进门。
尬笑过后，两个大人物对视一眼，决定今日就此作罢。转身吩咐身边人散去。
魏瑶趁机走上前，对着李长安打招呼，露出迷人的微笑，说：“李先生，今日辩论精彩异常，魏瑶当真是佩服。
此时因相府而起，委屈了先生，魏瑶当备一份大礼赔罪。
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另一边，夏语冰也凑了过来，对着李长安招呼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如此豪气属实让夏某敬佩。
如今沉冤得雪，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如今时日尚早，李小友可否一同去明镜司坐坐。
我们把酒言欢庆祝一番。”
苏晓星拉了拉李长安衣袖，轻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李长安摇摇头，并没有理会她们。看着纷纷散去的人群，不由得暴喝一声：“魏陶，站住。”
人群一惊，不由纷纷驻足回望。
原本收起的武器，再次拔出。
有的挥舞佩刀，有的手持弩箭。
倒想看看，这李长安还要做什么。
李长安喊道：“堂堂右相长子，难道不懂做错事就要道歉么。”
尽管李长安处在上风，但是理智还是有的。
对方是右相长子。不论是有期徒刑，还是拖出去打一顿都是难以实现的。
这又不是写小说。
可此时李长安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提的要求比拖出去打一顿还要过分。
这里与蓝星是不同，这里有厚如壁垒的阶级划分。
阶层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
所以魏陶听到李长安让他道歉，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李长安和魏陶，今天必须疯一个。
魏瑶惊讶地张大嘴看向夏语冰，见对方同样惊讶于李长安的疯狂，才知道她没听错。
李长安在要求魏陶道歉。
这，这，这。
今天太阳是从东南西北一块出来的吗。怎么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人。
正兴奋时，魏瑶看他大哥气冲冲赶过来，心中暗叹一声，“大哥还是不成熟，没有容人的肚量。”
她果断站在两人之间，呵斥说道：“大哥，李先生所言极是。你道歉吧。”
魏陶一惊，皱眉看着妹妹魏瑶，仿佛不认识对方一般。
一旁的陆蝉也紧跟着说道：“少爷，大局为重。”
魏陶反手推开陆蝉，咬紧牙关从嘴里挤出一句“你在说什么……”
明镜站立一旁，看着右相呵呵冷笑。心里则再也按捺不住，喊了一句“干得漂亮。”
右相则是想了更多。最后他缓步走向魏陶，轻拍他的肩膀，柔声说了句：“陶儿，既然做错了，大大方方的道个歉便是。”
魏陶听闻此言更是心里悲痛莫名，看着右相的脸，犹豫片刻，强忍着泪水转身就要走。却觉着肩头有一股力道，将他拉住。
右相拉住魏陶，加重语气说道：“魏陶。”
魏陶看着父亲，又紧紧盯着李长安，想起之前无视李长安的场景，疑惑怎么才一天，局面就发生了这样的逆转。
他的眉毛因为压抑，一抽一抽地跳动地跳动着，双眼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下嘴唇不断地颤抖，感受着尊严一点点碎成粉末，痛苦和不甘如尖锐的长刀刺着脊椎，身体僵直着，每弯曲一度都要付出巨大的力量。
终于，魏陶弯下腰，眼泪因为重力的原因开始下落，僵硬地伸出手试图握在一起。用极小的声音痛苦地说道：“请原谅我。”
李长安慢慢地转过头，一只手放在耳边，眉毛上挑，嘴缓慢地张开，像是被减速一样。字正腔圆地大声喊道：“哈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说完，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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