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不问清白
雪云霜一行人并没有去追先前那批人，而是绕路出了大牢。
牢门外是稀稀落落的树林，风诉他们又跑了半个时辰，才停下休息——当然，主要是因为风诉跑不动了。
雪云霜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生起一团小小的篝火，林胜南则用刀叉了几条鱼来充当晚餐。三个人就这样围坐在火旁讨论起来，全然没有害怕引起别人注意的样子。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胜南开口道。
“怎么说呢？开始我想当然的以为那些捕快红蜘蛛安排的手下，但看见那些牢房的形制及狱卒的习惯，却发现这并不是有人刻意假扮，而是真正的官府大牢，真正的官兵巡捕——这鱼差不多了，你们尝尝。”
“去你的，别打岔。”
林胜南说着自雪云霜手中接过一条烤鱼。
“但我依然不明白，红蜘蛛这样安排的目的。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并不属于万金雄所管辖的地带，或者说……”
“那人已经不能再管辖这里了。”
风诉插了一句。
雪云霜微微一愣，正要接着说下去，李胜南却又抢在他前面发话了：
“你这臭小子，真是什么都不懂。万金雄可是大名鼎鼎的“万里金雕”万老爷子，在整个大言国都找不出第二个和他齐名的捕头。虽说多少年走江湖也结了不少仇，但不声不息的除掉他……还很少有人能做到。”
“风诉并没有说错，”
雪云霜这时终于插上了话，
“万老爷子的确不能再管辖这里了，但他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喂喂喂，雪蛾子，你不是说了吗？咱们现在不一定还在万老爷子的地界儿里，怎么就讨论起他的安全来了呢？”
林胜南见雪云霜给风诉帮腔，插嘴道。
“不，我们现在一定还在莫云城。”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你到过这儿？”
“声音，”
雪云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听马蹄声。每匹马的马蹄声都是有规律的，只要数好一组声音，就能大致听出行走的路程了——所以我们现在应当是在莫云城郊，这座牢房本也应当是归万金雄所管的。”
雪云霜顿了顿，继续说：
“况且，万老爷子曾跟我提起过，在城郊有一处地牢，里面专关死囚……”
“死囚？那我们岂不是……”
雪云霜叹了口气：
“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但陷害我们的原因……我还没有搞清楚。”
他接着说：
“不过林胜南说的也没错，以万老爷子的功夫，能暗地里要他命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我觉得，万金雄应该是被带走了——确切的说，是他自己交出大捕头的位置，跟着他们离开了。”
“他们？指红蜘蛛？”
“也许吧，这一切都是由红蜘蛛的那封信引起的，但细细想来，却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联系；倒是刚才在地牢里面，我见到了一个很不寻常的人。”
“谁？”
林胜南听到这儿，立即有了兴趣。
“葬鸦。”
“葬人不留痕，空见寒林鸦……”
风诉低声道。
“你知道？”
雪云霜看向风诉。
“……先前在书上看到过。”
“书上啊……那你谈谈葬鸦的事吧。”
林胜南也被这话题吸引了，抱着刀盯着风诉。
于是似乎周围忽然安静了，只有风诉毫无特点的语调在林中幽幽传去。
“葬鸦的前身是前朝守墓人自发组成的行会，其成员起初为江南各乡村的入殓师和守墓人，做些祭祀送葬的白事。后其中一些好武之人借此名头做起了杀人越货的买卖，逐渐形成了葬鸦。”
“葬鸦是个杀手组织，这我们都是知道的，但你说的其他的事，倒是新鲜的很。”
雪云霜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你还知道些什么？”
风诉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葬鸦成立已有百年，但其内部的运转方式仍无人可知，人们只知道葬鸦杀手都会有固定的标志……”
“银指环，衔尾鸦，”
雪云霜插嘴道，
“不过现在知道的人也很少了。”
“没错，传闻那是葬鸦人识别同伴的方式，但其还有一个用处。”
“还有什么用处？”
林胜南为了能插上话，冒傻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银指环暗藏刀刃，用于暗杀，同样用于……自杀。而自杀的标志，恐怕就是他们手臂上纹的乌鸦。”
“乌鸦？墨刺又不会说话，怎么命令他们自杀呢？”
“据说那乌鸦的眼睛和外羽是用鸽子血纹成，当人的气力消耗过大，它们就会显出颜色。”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没有足够的把握杀死对手，他们就会自杀？”
雪云霜猛地问了一句。
风诉点了点头。
“所以说这葬鸦培养的并不是杀手，而是死士啊……”
雪云霜不再看风诉，而是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风诉也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也不作声了。
树林里又静下来，只有木柴的噼啪声依然响亮。
“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迷呀！”
林胜南不耐烦的踢了雪云霜一脚。
“你还记得从你面前跑过去的那帮人吗？”
雪云霜问林胜南。
“当然记得，当时要不是你拉我走了，我也会跟上去的。”
“他们大部分人像我一样遭到了暗鸦的暗杀而逃了出来，还有一部分是我们一起放出来的——现在想来，如果这真的是红蜘蛛的手笔，那么她为什么要引我们到这里？如果只是为了除掉我们，又为什么却派来一群以赴死为目的的死士呢？”
“因为她想让我们以反抗为罪名死掉……至于死士，多半是觉得寻常杀手制不住我们吧。”
林胜南很肯定的说。
“不对”
雪云霜摇了摇头，
“怎么又不对了？你聪明，那你倒说是怎么回事嘛！”
林胜南站起来指着雪云霜说。说完后却又抱着手，赌气地背对着雪云霜。
“红蜘蛛本来就是想让我们活下来，她想让我们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直到……最后的时刻。”
“掌控？怎么掌控？我们现在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儿说话吗？”
“全国官府和百姓的监视和阻碍，岂不是一种很好的掌控？”
林胜南神色变了变：
“你是说……”
雪云霜似乎知道了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一群被打入天牢，死不招供，甚至杀死狱卒越狱逃跑的江湖人，与人人喊打的老鼠可就没什么区别了……”
牢门外是稀稀落落的树林，风诉他们又跑了半个时辰，才停下休息——当然，主要是因为风诉跑不动了。
雪云霜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生起一团小小的篝火，林胜南则用刀叉了几条鱼来充当晚餐。三个人就这样围坐在火旁讨论起来，全然没有害怕引起别人注意的样子。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胜南开口道。
“怎么说呢？开始我想当然的以为那些捕快红蜘蛛安排的手下，但看见那些牢房的形制及狱卒的习惯，却发现这并不是有人刻意假扮，而是真正的官府大牢，真正的官兵巡捕——这鱼差不多了，你们尝尝。”
“去你的，别打岔。”
林胜南说着自雪云霜手中接过一条烤鱼。
“但我依然不明白，红蜘蛛这样安排的目的。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并不属于万金雄所管辖的地带，或者说……”
“那人已经不能再管辖这里了。”
风诉插了一句。
雪云霜微微一愣，正要接着说下去，李胜南却又抢在他前面发话了：
“你这臭小子，真是什么都不懂。万金雄可是大名鼎鼎的“万里金雕”万老爷子，在整个大言国都找不出第二个和他齐名的捕头。虽说多少年走江湖也结了不少仇，但不声不息的除掉他……还很少有人能做到。”
“风诉并没有说错，”
雪云霜这时终于插上了话，
“万老爷子的确不能再管辖这里了，但他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喂喂喂，雪蛾子，你不是说了吗？咱们现在不一定还在万老爷子的地界儿里，怎么就讨论起他的安全来了呢？”
林胜南见雪云霜给风诉帮腔，插嘴道。
“不，我们现在一定还在莫云城。”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你到过这儿？”
“声音，”
雪云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听马蹄声。每匹马的马蹄声都是有规律的，只要数好一组声音，就能大致听出行走的路程了——所以我们现在应当是在莫云城郊，这座牢房本也应当是归万金雄所管的。”
雪云霜顿了顿，继续说：
“况且，万老爷子曾跟我提起过，在城郊有一处地牢，里面专关死囚……”
“死囚？那我们岂不是……”
雪云霜叹了口气：
“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但陷害我们的原因……我还没有搞清楚。”
他接着说：
“不过林胜南说的也没错，以万老爷子的功夫，能暗地里要他命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我觉得，万金雄应该是被带走了——确切的说，是他自己交出大捕头的位置，跟着他们离开了。”
“他们？指红蜘蛛？”
“也许吧，这一切都是由红蜘蛛的那封信引起的，但细细想来，却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联系；倒是刚才在地牢里面，我见到了一个很不寻常的人。”
“谁？”
林胜南听到这儿，立即有了兴趣。
“葬鸦。”
“葬人不留痕，空见寒林鸦……”
风诉低声道。
“你知道？”
雪云霜看向风诉。
“……先前在书上看到过。”
“书上啊……那你谈谈葬鸦的事吧。”
林胜南也被这话题吸引了，抱着刀盯着风诉。
于是似乎周围忽然安静了，只有风诉毫无特点的语调在林中幽幽传去。
“葬鸦的前身是前朝守墓人自发组成的行会，其成员起初为江南各乡村的入殓师和守墓人，做些祭祀送葬的白事。后其中一些好武之人借此名头做起了杀人越货的买卖，逐渐形成了葬鸦。”
“葬鸦是个杀手组织，这我们都是知道的，但你说的其他的事，倒是新鲜的很。”
雪云霜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你还知道些什么？”
风诉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葬鸦成立已有百年，但其内部的运转方式仍无人可知，人们只知道葬鸦杀手都会有固定的标志……”
“银指环，衔尾鸦，”
雪云霜插嘴道，
“不过现在知道的人也很少了。”
“没错，传闻那是葬鸦人识别同伴的方式，但其还有一个用处。”
“还有什么用处？”
林胜南为了能插上话，冒傻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银指环暗藏刀刃，用于暗杀，同样用于……自杀。而自杀的标志，恐怕就是他们手臂上纹的乌鸦。”
“乌鸦？墨刺又不会说话，怎么命令他们自杀呢？”
“据说那乌鸦的眼睛和外羽是用鸽子血纹成，当人的气力消耗过大，它们就会显出颜色。”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没有足够的把握杀死对手，他们就会自杀？”
雪云霜猛地问了一句。
风诉点了点头。
“所以说这葬鸦培养的并不是杀手，而是死士啊……”
雪云霜不再看风诉，而是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风诉也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也不作声了。
树林里又静下来，只有木柴的噼啪声依然响亮。
“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迷呀！”
林胜南不耐烦的踢了雪云霜一脚。
“你还记得从你面前跑过去的那帮人吗？”
雪云霜问林胜南。
“当然记得，当时要不是你拉我走了，我也会跟上去的。”
“他们大部分人像我一样遭到了暗鸦的暗杀而逃了出来，还有一部分是我们一起放出来的——现在想来，如果这真的是红蜘蛛的手笔，那么她为什么要引我们到这里？如果只是为了除掉我们，又为什么却派来一群以赴死为目的的死士呢？”
“因为她想让我们以反抗为罪名死掉……至于死士，多半是觉得寻常杀手制不住我们吧。”
林胜南很肯定的说。
“不对”
雪云霜摇了摇头，
“怎么又不对了？你聪明，那你倒说是怎么回事嘛！”
林胜南站起来指着雪云霜说。说完后却又抱着手，赌气地背对着雪云霜。
“红蜘蛛本来就是想让我们活下来，她想让我们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直到……最后的时刻。”
“掌控？怎么掌控？我们现在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儿说话吗？”
“全国官府和百姓的监视和阻碍，岂不是一种很好的掌控？”
林胜南神色变了变：
“你是说……”
雪云霜似乎知道了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一群被打入天牢，死不招供，甚至杀死狱卒越狱逃跑的江湖人，与人人喊打的老鼠可就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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