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仙人指路（一）
第二日清晨，城中喧嚣依旧，集市上人流络绎不绝。
项空尘背着竹篓里的狸猫往北门走去，边走边观望着形形色色的摊贩，这是项空尘第一次进城，城中热闹气象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他尤为兴奋。
突然间，前方一片空地上传来刺耳的锣鼓声，项空尘顺着方向望去，一座高台矗立在人流之中，台上挂着一面青色的旗帜，藏青的底色之上绣着一只赤色盘龙，昂首吐炎，气势凌人。而龙首之上，隐约立着一个人影，灰衣灰鞋，背负仙剑，隐隐有仙风道骨之态。
“南天赤龙仙人得遇奇迹，得悟道器，怜天地万物之辛苦，特应天命下尘世收门徒，以现当初宏愿！”有人朗声宣读法文，声音清朗端正，气息经久不衰，显然是炼器之人所发。
项空尘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也跟着人流往前凑去，走得近了，才看清高台之上站着的三人模样。其中一人是个老者，白须飘飘，目光淡然，灰袍灰裤，正如画中所示的龙首之上的仙人。一人身形消瘦，长手长脚，活像只饿瘪了猴子。一人左手持罗盘，右手持木剑，背插两面青旗，唇上一撮山羊胡，姿态庄重。
那老人项空尘从未见过，但另外两人他却如何也忘不了。这两人便是进山来捕猎仙兽，后又对厉行舟和项空尘两人起了歹心的老二和老四。老二心机深重，表面端庄严厉，像个教书先生，此时发话言道，不由得让人信了几分。
“此次南天赤龙仙人意欲从尘世中收徒，若是有童子被仙人看重，那是无量福德，日后归于仙人坐下，与仙人参悟天地奥妙，神游太虚境界，不识五谷，不中三毒，岂不快哉！说不定百年之后，位列仙班，光宗耀祖！”
老二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朗朗传开，百姓向上仰望，对几人肃然起敬。
“可有人愿上台来让仙人一测慧根吗？”老二往台下扫视而过。
片刻沉默之后，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大声喊道：“我这儿子三岁便能认字，五岁就能作诗，且像模像样，远近几里都夸他天赋异禀，定能有所成就，还请仙人神眼审视一番。”说着将一个八岁大小的男孩带了出来。
男孩肌肤泛青，瘦骨嶙峋，双颊凹陷，显然寻常日子也是过得有上顿没下顿。
老二见男孩模样皱了皱眉，还是将男孩带了上去，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扎入男孩右肩。男孩只是低低呻吟了一下，便再无声息。他的血液从缓缓爬上银针，好似藤蔓生长，银针也如获得生命一般闪烁着荧光，透出弯曲神秘的符文。
项空尘自然认得，那是之前测试厉行舟器量的古怪器物，没料到几人又将这东西用了出来，看来他们还在继续搜寻天赋异禀的寻常人家的孩子。
老二猛地拔出银针，熟练地将银针插入罗盘，眯着眼细细等待片刻，皱起眉来，说道：“胡说八道，这般凡童，岂有作诗的本事？你胆敢在仙人面前妄言妄语，是活得不耐烦了！？”
汉子吓得汗如雨下，突然拜下：“仙人果然神通广大，我家孩子太多，今年又遭了旱灾，庄家收成不好，几个孩子都吃不饱，跟着受苦。我实在没法子才这样胡说的，只盼老仙施恩，救下我的几个孩子。”
老二脸色铁青：“仙人为选仙童随行伺候，不是找蠢材废材来乱发好心的！没有天赋，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为好。”
“老仙，我还有几个孩子，你都给他们看看吧。”汉子跪下不住磕头。
众人见这汉子诚心诚意恳求，都心生怜悯，有人也出言求老仙发发慈悲，施恩救困。
老二见许多人都为这汉子求情，也不能堕了南天仙人的威名，便准了汉子，将他家五六个孩子一一带了上来测试。
可这家孩子着实天赋平平，先天器量最好的也就凡士上境，放在人海之中也不过沧海一粟，在寻常不过了。
“你家孩子都没有慧根，只怕不能侍奉在仙人左右了。”老二冷冷地道。
“还请仙人开恩，哪怕只将一个孩子带回去也好，也不用教他什么仙术道法，只要给他些米水就行，他定能伺候仙人的饮食起居的。”汉子突然爬了上去，抱住老仙人的腿。
“你当我们是善人堂吗？养这些废物来有什么用！”老四狠狠一脚把汉子踹倒在地，“这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毫无慧根，弄得几个小子也随你受苦受难，蠢笨得紧！”
“老四！”老二喝阻老四，说这些话未免太过火了，只怕会激得人们发怒。
“既然如此，不知小子是否有些许慧根，入得老仙的法眼呢？”台下忽地有声音传来。
老二和老四同时俯视下方，微微一愣，他们都认出了说话的人是项空尘，曾经两人意图拐走的男童，虽然已时隔三年，但两人对项空尘的相貌仍记得清清楚楚。
老二恢复了平静，冷声问道：“你今年几何啊！”
“几年刚满十五！”
老二摆摆手：“年满十五，慧根早已被尘世俗气污染，不洁之人，仙人是不会要的，你下去吧。”
项空尘心里有气，气自己莫名其妙被污蔑为不洁之人，更气他口口声声所说的天赋即天命的言论，正想再次出口争辩，突然又有一人插话进来：“那老仙看我是否慧根尚在啊！”
不等老二答话，一个黄影便纵上了高台，稳稳站定在三人面前，对着老二轻轻一拜：“老仙有礼，敝人今年刚满十岁，慧根还未被污。”
老二定睛瞧着面前少年，浓眉大眼，身穿淡黄绣花的锦袍，内衬浅红绸衫，显然是个贵族子弟，且纵身上台，步履稳健，料想也练过几年武艺。而最为重要的是，少年自称十岁，但此时足有寻常十五岁少年那般身高，声线也变得粗犷沉静，如何看也不是十岁模样。
“这位公子，在仙人面前还望有礼，不可轻言打诳，你又岂止十岁？”老二见他衣着华贵，态度也变得客气。
“我说十岁便是十岁，难道我连自己的年纪也不知吗？”黄衣少年说得理直气壮。
老二眉头紧锁，心想又跑出一个捣乱的小鬼，今天收徒的计划都被两人搅黄了！
黄衣少年的行为让项空尘大为解气，但当他见到黄衣少年面貌时，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昨日所见的那个飞扬跋扈的郡王儿子——李航。
项空尘背着竹篓里的狸猫往北门走去，边走边观望着形形色色的摊贩，这是项空尘第一次进城，城中热闹气象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他尤为兴奋。
突然间，前方一片空地上传来刺耳的锣鼓声，项空尘顺着方向望去，一座高台矗立在人流之中，台上挂着一面青色的旗帜，藏青的底色之上绣着一只赤色盘龙，昂首吐炎，气势凌人。而龙首之上，隐约立着一个人影，灰衣灰鞋，背负仙剑，隐隐有仙风道骨之态。
“南天赤龙仙人得遇奇迹，得悟道器，怜天地万物之辛苦，特应天命下尘世收门徒，以现当初宏愿！”有人朗声宣读法文，声音清朗端正，气息经久不衰，显然是炼器之人所发。
项空尘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也跟着人流往前凑去，走得近了，才看清高台之上站着的三人模样。其中一人是个老者，白须飘飘，目光淡然，灰袍灰裤，正如画中所示的龙首之上的仙人。一人身形消瘦，长手长脚，活像只饿瘪了猴子。一人左手持罗盘，右手持木剑，背插两面青旗，唇上一撮山羊胡，姿态庄重。
那老人项空尘从未见过，但另外两人他却如何也忘不了。这两人便是进山来捕猎仙兽，后又对厉行舟和项空尘两人起了歹心的老二和老四。老二心机深重，表面端庄严厉，像个教书先生，此时发话言道，不由得让人信了几分。
“此次南天赤龙仙人意欲从尘世中收徒，若是有童子被仙人看重，那是无量福德，日后归于仙人坐下，与仙人参悟天地奥妙，神游太虚境界，不识五谷，不中三毒，岂不快哉！说不定百年之后，位列仙班，光宗耀祖！”
老二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朗朗传开，百姓向上仰望，对几人肃然起敬。
“可有人愿上台来让仙人一测慧根吗？”老二往台下扫视而过。
片刻沉默之后，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大声喊道：“我这儿子三岁便能认字，五岁就能作诗，且像模像样，远近几里都夸他天赋异禀，定能有所成就，还请仙人神眼审视一番。”说着将一个八岁大小的男孩带了出来。
男孩肌肤泛青，瘦骨嶙峋，双颊凹陷，显然寻常日子也是过得有上顿没下顿。
老二见男孩模样皱了皱眉，还是将男孩带了上去，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扎入男孩右肩。男孩只是低低呻吟了一下，便再无声息。他的血液从缓缓爬上银针，好似藤蔓生长，银针也如获得生命一般闪烁着荧光，透出弯曲神秘的符文。
项空尘自然认得，那是之前测试厉行舟器量的古怪器物，没料到几人又将这东西用了出来，看来他们还在继续搜寻天赋异禀的寻常人家的孩子。
老二猛地拔出银针，熟练地将银针插入罗盘，眯着眼细细等待片刻，皱起眉来，说道：“胡说八道，这般凡童，岂有作诗的本事？你胆敢在仙人面前妄言妄语，是活得不耐烦了！？”
汉子吓得汗如雨下，突然拜下：“仙人果然神通广大，我家孩子太多，今年又遭了旱灾，庄家收成不好，几个孩子都吃不饱，跟着受苦。我实在没法子才这样胡说的，只盼老仙施恩，救下我的几个孩子。”
老二脸色铁青：“仙人为选仙童随行伺候，不是找蠢材废材来乱发好心的！没有天赋，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为好。”
“老仙，我还有几个孩子，你都给他们看看吧。”汉子跪下不住磕头。
众人见这汉子诚心诚意恳求，都心生怜悯，有人也出言求老仙发发慈悲，施恩救困。
老二见许多人都为这汉子求情，也不能堕了南天仙人的威名，便准了汉子，将他家五六个孩子一一带了上来测试。
可这家孩子着实天赋平平，先天器量最好的也就凡士上境，放在人海之中也不过沧海一粟，在寻常不过了。
“你家孩子都没有慧根，只怕不能侍奉在仙人左右了。”老二冷冷地道。
“还请仙人开恩，哪怕只将一个孩子带回去也好，也不用教他什么仙术道法，只要给他些米水就行，他定能伺候仙人的饮食起居的。”汉子突然爬了上去，抱住老仙人的腿。
“你当我们是善人堂吗？养这些废物来有什么用！”老四狠狠一脚把汉子踹倒在地，“这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毫无慧根，弄得几个小子也随你受苦受难，蠢笨得紧！”
“老四！”老二喝阻老四，说这些话未免太过火了，只怕会激得人们发怒。
“既然如此，不知小子是否有些许慧根，入得老仙的法眼呢？”台下忽地有声音传来。
老二和老四同时俯视下方，微微一愣，他们都认出了说话的人是项空尘，曾经两人意图拐走的男童，虽然已时隔三年，但两人对项空尘的相貌仍记得清清楚楚。
老二恢复了平静，冷声问道：“你今年几何啊！”
“几年刚满十五！”
老二摆摆手：“年满十五，慧根早已被尘世俗气污染，不洁之人，仙人是不会要的，你下去吧。”
项空尘心里有气，气自己莫名其妙被污蔑为不洁之人，更气他口口声声所说的天赋即天命的言论，正想再次出口争辩，突然又有一人插话进来：“那老仙看我是否慧根尚在啊！”
不等老二答话，一个黄影便纵上了高台，稳稳站定在三人面前，对着老二轻轻一拜：“老仙有礼，敝人今年刚满十岁，慧根还未被污。”
老二定睛瞧着面前少年，浓眉大眼，身穿淡黄绣花的锦袍，内衬浅红绸衫，显然是个贵族子弟，且纵身上台，步履稳健，料想也练过几年武艺。而最为重要的是，少年自称十岁，但此时足有寻常十五岁少年那般身高，声线也变得粗犷沉静，如何看也不是十岁模样。
“这位公子，在仙人面前还望有礼，不可轻言打诳，你又岂止十岁？”老二见他衣着华贵，态度也变得客气。
“我说十岁便是十岁，难道我连自己的年纪也不知吗？”黄衣少年说得理直气壮。
老二眉头紧锁，心想又跑出一个捣乱的小鬼，今天收徒的计划都被两人搅黄了！
黄衣少年的行为让项空尘大为解气，但当他见到黄衣少年面貌时，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昨日所见的那个飞扬跋扈的郡王儿子——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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