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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英穆诡事(七)

    冷风如割,带着凛然杀气,直斩向项空尘脖颈。项空尘不料刚出洞便遭遇袭击,心神震颤,但身体却抢先发动,踏步前倾,缩颈低头,紫芒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卷起了几茎发丝。

    躲过一击,项空尘立即跃出,纵身之际不忘警戒洞外,瞥眼之间,便看清了局势。洞外不远处正站着三人,面目扭曲,眼神呆滞,身上黑衣有些破烂,手中皆握着紫色长刀,夹杂着丝丝血光。

    他身后的瞿寒月和苏流风都看在眼中,也相继纵身跃出。

    石台上,项空尘已与三人缠斗在一起,兵器交击声中,青芒与紫光交织分离,但那三人攻势凌厉,刀法奇巧,合击严丝合缝,不出半刻,项空尘已被逼得连连后退。

    一剑挡开当空劈下的红紫刀刃,项空尘又急收苍鳞,旋身斩向右侧突袭而上的另一人,这时身后又有杀气逼来,他心中了然,但剑已出手,收之不及,身后大片的空当暴露在敌人面前。

    身后的那人扑身向前,好似舍弃一切,持刀直戳项空尘后背,转眼就已至身后半尺处,项空尘几乎能感到那寒刀刺入后背的那股冰冷。

    一道白影从黑暗中飞出,银光随之迭起,在间不容发之际,将寒刀挑开。幽幽清光,在黑暗中绽放如水仙,又似银河倾泻而下,洒满了大地。

    白光横扫中,又闪出几点银光,击打在另一边袭来的两人,令其震退。

    瞿寒月持着千雨立在项空尘身侧,向他看了眼:“项师弟,没事吧?”

    “没事。”项空尘点了点头,凝视着眼前的三人,“这三人手中的便是妖刀了,其上有吞噬人心的邪力,也可激发人身体中的潜能,若要破除,就要斩断妖刀上的黑玉或者持刀人的手臂。”

    说话之间,三人又已猛冲上来,妖刀闪着邪芒,前刺横斩,两人分散开去,各自迎击,苏流风也从侧面飞针牵制,转瞬后三人便于刀使战在了一起。

    项空尘三人实力皆是不俗,在与刀使激斗之中,渐占上风,偌大的石台上飞沙走石,光影交错,玉石宝座的青光也好似与刀光剑影交相辉映,青光流转不止,其深处似有一双深邃的眼瞳冷冷注视着台上的一切。

    灰白色的石砖上,洒落下不少黑红的血液,一番激战之下,刀使们已大显颓势,遍体鳞伤,累累伤痕渗出血来,黑稠如墨汁,全然不似人血。

    项空尘见此场景,又想起那日被妖刀控制的那个刀疤脸,不知被侵蚀了多少时日,全身经脉早已枯竭畏缩,一旦失去妖刀妖力的支持,就会迅速变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风过即倒。

    他心中牙关一咬,脚下运气,蹬地高跃,苍鳞霎时大放青光,向其中一人盖脸劈下,借着下落之势和挥剑聚气的余威,这一剑足有力劈山河之能。青芒深处,隐有低沉咆哮,裹着凛冽风声,纵劈而下,重重击在了紫刃之上。

    面对如此霸道的一击,那刀使也举刀相抗,却被震得连连倒退,手腕似有骨裂声传出,持刀的姿势也软了几分。

    项空尘正是等待着这般时机,收剑转抡,苍鳞在他臂膀间划过一道圆弧,逆劈而上,从胳膊处划过。

    青光一闪而逝,黑色鲜血喷溅而出,白骨应声折断,黑褐色的筋脉如断弦一般,垂落摆下。妖刀失去了人身支撑,哐当落地。

    项空尘一步踏上,剑尖一刺,妖刀上的黑玉受不住冲击,分崩离析,一股黑气从中升腾而起,飘向穹顶,打了个旋,向着殿内正后方的石壁飘去,转眼钻入了漆黑的缝隙之中。

    项空尘默默凝望了那深邃而缝隙片刻,又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刀使,他肉身快速枯萎,似干瘪的老树根,乌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

    他抬眼旁观,此时苏流风已然用银针封住了对手几处要穴,但敌人不多时又以全身劲气冲开,劈杀着再次袭来。苏流风目光一寒,双手扣着银针,也迎击而上,银针在他手中好似精钢所铸,在妖刀轰击之下,竟未显丝毫颤动,反是刀使的皮肤被灵活的锐芒割裂。

    鲜血横流,刀使却全然不觉,拖刀又要劈来,但他眉间忽地亮起了一点银光,一根锋利纤细的银针刺入了他眉心三寸,他动作猛地一窒。

    便在此刻,苏流风夹针冲上,出手如风,指间银芒直刺刀身的黑玉,“咔咔”声中,黑玉裂纹延伸开去,应声崩裂,黑气如烟,飘荡着也涌入了那缝隙之中。

    这时,又是一声脆响,从瞿寒月那边传来,袅袅黑气腾空而起,也逃窜似的钻入了漆黑的缝隙中。

    三人目光一齐投向了那深邃的缝隙内,里面隐约有风吹出,但黝黑的洞道深处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里面应是英穆侯的寝殿所在了。”苏流风取出图纸,看了看,“虽然图纸中并未画出暗道,但从方位看,却是就在我们正前方。”

    走下石台,临近缝隙,才发现与其说是缝隙,不如说是通道,宽阔得足能通过一辆马车。三人向着内里望了望,打起火折,向前探寻,那黑气所逃逸的方向也在前面,一切隐约间和这英穆侯的尸骸有些关联。

    “难怪我们敲击石壁时没发现其中暗门,原来这堵墙足有一丈厚!”项空尘向里走了几步,看见分向两边的石壁的厚度,突然醒悟,“这样再怎么敲也辨不出个明暗。”

    穿过石壁,眼前一条青砖铺砌的通道平直延伸向远处的青铜墓门,墓门上雕刻着两只猛虎,盘踞高山,俯视下方,目光凶狠,眼中嵌着两颗朱红玉石,好似火焰燃烧,震慑人心。

    “后面应该就是英穆侯墓室了。”苏流风双手贴在青铜墓门上,猛地用力一推,却皱起了眉,青铜门竟是纹丝不动。

    “哈哈。”项空尘逮着机会,便要出口气,“这下吃瘪了吧。”说着,他支开苏流风,扎开弓步,气沉丹田,双手轻轻放在青铜门上,深吸一气,全身筋肉绷紧,吼叫蹬地,全身前倾,借着地面反力,全力传至青铜门上。

    项空尘憋着气,脸涨得通红,面前的青铜门却稳如泰山。过了会,他泄了气,狠狠瞪着这扇青铜门,骂道:“这英穆侯把门关得这么死,好像防贼似的。”

    “某种意义上,我们的确是贼。”苏流风淡淡道,“墓穴本就是逝者安息之地,不容生人打扰,其中机关密布,便是为了防止盗墓贼闯入,墓中珍宝被其一扫而空,甚至尸骨也不能幸免。我们虽不是为了珍宝而来,但也侵扰了墓主安息,机栝无眼,但凡进入之人都一并击杀,如今我们还未死在机关咒法之下,全凭着我们的身手。”

    瞿寒月走近青铜门,手指在门上的刻印上缓缓摩挲,最后她目光定在了貔貅的双眼上,那赤红的玉石如内里藏着炎火,注视着门前的三人。

    “这是阴阳貔貅。”苏流风也察觉到了门上两只奇兽的区别,其中一只头生双角,而另一只独角,“也许要阴阳并济才可开启此门。”

    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好就以此法一试,瞿寒月手指按在双角貔貅双眼之上,项空尘手放在独角貔貅的双眼上,只听得壁内的齿轮和铁链活动的声音缓缓传出,青铜门上的貔貅双眼波光流转,片刻,门中间露出了一丝缝隙,而后逐渐增大。

    青铜门缓缓开启。

    门内闪着淡淡幽光,一口纯黑的棺椁赫然呈现在三人面前。

    棺椁以楠木为质,金漆走边,绘有瑞兽卷云图案,以祈愿墓主驾鹤西归,问道成仙。在棺椁之上,镇着一块黄色石头,古拙粗糙,不似玉石那般玲珑明澈,其上附着两张土黄纸条,以朱砂描出奇异符文。

    几人走入门内,发现此处寝殿并不宽阔,不过三丈见方,除了正中一口显眼的棺椁之外,再无他物,连金石玉器之类的陪葬品也没有,四角点着万年灯,静静燃烧,空荡荡的倒显出几分寂寥。

    三人踏入门中,目光不由得被正对门口的石壁摄去,那面石壁全由玉石雕刻而成,莹莹流光,其上描刻着杨柳堤岸,一男一女相对凝望,湖水清澈透亮,染上了垂柳的新绿,向东边流去,一直延伸到天边尽头。

    几人看了看玉璧,其上并无特别之处,便又收回了目光,投向了近处的棺椁,苏流风说道:“此寝殿内好似也没什么怪异现象,先前的黑气也不见踪迹,唯一还未查找的便是这棺椁内了。”

    室内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打开棺椁也就意味着要让本就入土为安的英穆侯被再次惊扰,如此做法实为对墓主不敬,但那黑气之中暗藏凶煞混沌之气,不可不查个水落石出,眼下已到了这一步,几人便要撬开棺材一探究竟。

    棺椁之上黄色的石头似乎蕴藏着灵力,几人也不知其用处,但开棺就要先将它拿下,苏流风肃立棺前,对着棺椁拜了拜,伸手要将那淡黄的古石移开。

    “不可!”

    声音从门外传来,几人都是一惊,没想到此墓中还有旁人,纷纷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