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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冰河4

    此刻他自身真力与体力俱都损耗颇巨,方才临危所悟那一招因是有发无收的招数,不能用在“多变式”上,况且沈棹也已有了防备,再斗下去,亦绝无胜算,忙自奋力爬上坡去,看看是否有甚藏处。一望之下,不禁大感心凉,只见自己立处是个小渚,未发水前应是一座小土山,西北上高山矗立,正是维龙大山,原来这时已在山外,北边有条水流与自己潜游出山的水流汇成一条大河,冲过脚下土山,向东南上流去。

    眼见大河两岸都是密林,或可隐伏,只是两座林地俱在远处,那沈棹决不会等自己逃入了去还截不下自己,心内正自急思脱身之法,忽听耳边有人低声作歌道:“夕照冰河,踏水定波。无钩独钓,维系素鱼。”这声音苍老中正,虽柔和却又透出刚劲,当此危难之际听来,本已愈加慌乱的心头,竟然平稳了许多。他早见了前面河水南岸一个老翁手握一根竹竿静坐垂钓,只是身在难中,一时未甚理会,也未思想此河因雨新成,与涧水无有通处,内中怎会有鱼?又怎会有人无故在此垂钓?

    此时听了耳边歌声,分明是那垂钓老翁所发,但他钓处与自己立处,少说也有三数十丈的远近,歌声发出便似本人就在身边,这等功夫,却是从未听过。聚了目光望去,见他竿上钓线竖在湍急河水之中竟不随流而动,便如下面缚着什么极重之物一般,那钓竿却并无吃力之状,心知那钓在线若是注了真力当可现出这般情状,但若当真能以真力催动如这钓线般既轻且细的物事,除非修为臻入化境而不可得。修为臻入化境者,能以轻作重,以快作缓,正是飞花摘叶,皆可化为利器,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突听水浪飞响,那沈棹跃上岸来,眼光迅疾向四围一扫,便着落在那垂钓老翁身上,见了他手中钓线情状,面上亦现出惊异神色。风卷云见这沈棹一上岸即寻那垂钓老翁的所在,知他在水下必也听到歌声,想起短歌后两句所唱之词,心内寻思:“既无钩却为何要独钓?那自只是为了素鱼。那素鱼说的却又是什么?不管是什么,这老丈定然是个前辈高人,说不定我或可有救!”

    沈棹似乎瞧出了风卷云要去到那垂钓老翁近前求救的心思,一个急纵身扑到风卷云身前,手中单头峨眉刺忽长忽短,努力快攻。风卷云手腕急抖,才施出两个水下临危所悟的剑花绞力,便再无隙使出进手招式,只能极力闪跃躲避,心知沈棹如此卖力,定是忌惮那垂钓老者,恐他横加干预,自己应该快向那边逃去才是。

    沈棹身为奉剑山庄冰扩院院主,修为之高,已可列为江湖中的一流好手,自是个识货的行家,方才还在水下之时,忽听耳边有人低声作歌已是惊奇,上了岸后一见那垂钓老翁便看出不是易与,心想他若也来抢剑,自己是否其敌殊是难说,是以现下全力施为,只欲立时夺剑而去。猛地看见对方心口要害露出空门,单头峨眉刺蓦地伸长,斜刺过去。

    风卷云也知自己心口处闪避间隙太大,知道要糟,情急之下,只能顾得一刻是一刻,手中水龙剑使力劈下,正中单头峨眉刺刺体前段,只觉一股巨大阴冷之力反撞回来,水龙剑被震得上扬,自己亦被带得斜跌开去,同时感到一股寒流走遍全身,不由得机伶伶打个寒噤,如此却躲过了一时之厄。

    这时又听那垂钓老翁的声音响自耳边:“嗯,能使动缚河网的阴绝之力,这份修为不错。”

    此话为风卷云听在耳中,颇感莫名其妙,听在沈棹的耳中,他却是心中一震,寻思道:“我这件兵器的秘密在外人之前从未显露过,他怎会知道了?这老头儿究竟什么来历?看来不能再有拖延!”脚下一点,身子向前纵到,双手把住单头峨眉刺两端一推一分,只见一张大网直兜着风卷云头顶罩下。

    风卷云脚步仍未站稳,见这沈棹陡然间抖了一张大网出来向自己罩到,任是如何也躲不过的了,那网方一触到自己身上便即收紧,随即只感寒气袭体,直似堕入了百丈冰窟之中。沈棹微一冷笑,左掌倏出,拍向风卷云顶门。

    风卷云虽全身冰冷,神智却未昏乱,眼看沈棹的一只左掌便要在自己顶门击实,忽觉一阵微风飘至,沈棹的左掌竟硬生生地顿住,与自己顶门不过数分之距,眼光瞥处,却见那垂钓老翁立在沈棹身侧,右手握着钓竿,左手轻轻搭在沈棹右手腕上。

    沈棹的声音微微发颤,道:“你……你如何过来的?”要知他沈棹的修为已可于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中正着排名,但说什么也不相信有人能够霎时之间走过三数十丈之远,且中间隔了一条大河,来到近处也只是带起了一阵微风。

    忽听那边河面上“喀嚓喀嚓”碎裂声响,沈棹与风卷云侧头望去,见那河面之上竟已斜向结成冰层,此时正在开裂,沉入河内,可见这老翁便是踏冰而过。但河面上又怎会突然冻冰?难道是这老翁脚下一踏方才结成?风卷云猛地想起起初这老翁所唱短歌的前两句“夕照冰河,踏水定波”,心中大喜:“果是前辈高人!”

    沈棹也自想到此节,不由得心中骇然:他向来只道以自己修为的高深,放眼天下,虽不是无敌,若要找出能胜过自己一招半式之辈,也已无多。今日见了这垂钓老翁,虽然看他有些非常门道,却决想不出世上竟有人能于眨眼间自三数十丈之外来到自己身侧悄然制住自己,且只以脚沾了沾水,便能使四丈来阔的水面冻结冰层,这等功力,任自己再去修炼几十年,也未必能够达到。

    垂钓老翁对了沈棹道:“这缚河网本是老夫的一位故人所有,老夫不忍坏它,你收了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