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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浮世营营

    这天,雁归前辈急匆匆的来了,拉上我就要走,我道:“前辈,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雁归前辈道:“哎呀,来不及了,边走边说”。

    一大早,整个灵台阁都轰动了,弟子们都讨论着老阁主离徽君回来了,只有衡华君面色阴沉,绿绮更是惴惴不安,到了大殿殿外,就见两位器宇不凡的老者正如同寻常人家的长辈一般,在院里逗着一位孩童玩耍,旁边还有两男一女,大的瞧着得有十四左右了,两位老者一抬头,见衡华君来了,顿时收敛了一脸慈祥的笑容,直起腰,背着手,一言不发的盯着衡华君,绿绮先开口道:“舅公、舅母,许久不见”,离徽君扫了绿绮一眼道:“哦,是绿绮啊”,又看了看衡华君道:“这就是你娶得娘子?”,衡华君嗯了一声,离徽君不知是对他的反应不满,还是对他选的娘子不满,冷哼了一声,目光看向别处,绿绮心虚害怕,一会儿望着地面,一会儿望向衡华君,衡华君却像是和离徽君耗上了,你不说话我也不说,咱们就站着,又不是站不得,还是老阁主夫人站出来道:“咱们还是去殿中坐下来说话吧”,绿绮也接话道:“是是,快到殿中坐下吧”,一行人这才进入了大殿,离徽君大步流星直奔上首位置,衡华君脚步一顿,还是坐在了下手,二人坐下后还是一语不发,老阁主夫人道:“绿绮啊,我们这次回来,是因为云游时听闻……哦,也许是外头人胡诌的,说你……说你不能有孕,可有此事啊?”,绿绮顿时涨红了脸,一股血涌上脑子,觉得四周都发出嗡嗡的响声,张了张嘴,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衡华君道:“是,那又如何?”,离徽君道:“那又如何!你没有子嗣,那你打算百年之后让灵台阁落入他人之手吗?”,衡华君冷笑道:“原来你们这次回来是操心我的子嗣来了”,离徽君道:“你若有心就不该叫我们为你操心,那是你五弟”,说着指了指那个最小的孩子道:“他年纪还小,如今只有五岁,我将他留下,做灵台阁的继承人”,那孩子闻言扎进夫人怀里,小声道:“阿娘,我不要留下,我不要和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姐姐们分开”,夫人搂着那孩子也红了眼眶,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画面,衡华君道:“夫人既然舍不得幼弟,那还是不要将他留下了,若真留下了,就不怕我……对他不好吗?”,“你敢”夫人一拍桌子道,“他是你亲弟弟”,衡华君低头自嘲的笑道:“我连亲爹娘都没有,何来亲弟啊,夫人真是说笑了”,离徽君道:“那我们就住下,你去后山给我们一家四口收拾出一个独门独院来,还要方便下山才行”,“没有那样的院子”衡华君道,“惟有荆榛岭还没人住,你们愿意就搬去吧”,“你……”离徽君怒道,荆榛岭荆棘丛生,向来是关押囚犯的地方,“那我们就住寻芳殿”,衡华君瞥了一眼离徽君道:“要不这阁主之位也给你坐吧”,夫人道:“我们好歹也养了你十七年,你怎的……怎的如此冷血不孝”,又小声嘟囔道:“一点儿也不像我和官人的亲生儿子”,衡华君道:“或许我确实不是您二位的亲儿子吧,灵台阁万万不能落入旁人之手,我瞧着二弟没有十五也有十四了,不如让他来当这阁主吧”,二弟忙道:“阿娘,我才不当什么阁主,我要和阿爹阿娘一样仗剑江湖,做游侠”,夫人道:“你二弟自小没学过打理门派事务,他怎么做的来?”,这时绿绮站起身哭着道:“要不然……不然就叫官人休了我吧,另娶一位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娘子”,衡华君拉住绿绮的胳膊低声道:“绿绮,你胡说什么,快坐下”,离徽君道:“那怎么行,我林家的儿子万不可做如此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的事”,“谁说衡华君没有儿子”我道,我又对云岐道:“劳烦云岐师兄去将奉一接来吧”,云岐看了看衡华君,衡华君看了看我,又对云岐点了点头,云岐这才转身出去,离徽君道:“这位是?”,堂上静悄悄,谁都不知该如何答话,雁归前辈道:“这是衡华君亲生子嗣的阿娘”,夫人道:“阿至,这是怎么回事,你背着绿绮在外面……”,“胡闹!”离徽君黑着脸呵斥道,“外室之子更不能继承灵台阁”,我笑道:“离徽君与夫人对自己亲儿子的事真是半分不关心,这次若不是事关灵台阁的后继,恐怕也不会耽误时间来这一趟吧”,离徽君道:“你一个外室也配在次说话”,衡华君道:“离徽君,请注意言辞,她是我的原配娘子”,夫人道:“那绿绮……”,衡华君看了看绿绮,叹了口气道:“她是继室”,离徽君道:“继室!原配尚在,哪来的继室!”,我见绿绮脸色不好,道:“我与衡华君是和离,和离又不触犯律法,我们二人都没意见,我这素未谋面的前公婆却不乐意了,真是笑话”,“你……”离徽君指着我怒道,“如今这灵台阁真是没了规矩,弟子都是一帮弱冠小儿,仙门中的名声也被糟蹋的一塌糊涂,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不是吗?”我道,“若是您这样的阿爹,那还不如没有孩子的好,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许这么说我阿爹”二弟道,我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觉得他是个好爹爹,因为他对你不错,对你的弟弟妹妹也不错,可他对你哥哥呢?如今他还要把你最小的幼弟也推过来过这种日子,他就是一个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孩子的自私自利的人,只是还没轮到你被牺牲罢了,你凭什么替别人认定他就是一个好爹爹!”,我一番话堵的二弟无从反驳,就连离徽君和夫人也沉默了。这时,云岐带着奉一过来了,我拉过奉一的手道:“这就是衡华君的亲生儿子,林奉一”,离徽君看了看奉一,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看着这两张近乎一模一样的小脸,愣了愣道:“好,既然你有儿子,那就算了,我们一家……我们这便离开了”,衡华君冷声道:“不送”,离徽君脚步顿了一顿,挣扎开口道:“你……借一步说话吧”。

    离徽君带着妻儿离开后,我问衡华君:“刚才他跟你说了什么?”,衡华君垂眼默默了一会儿道:“他说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为了一己私欲将一切都推给我,让我没有父母兄弟的关爱,半生不幸,可即便他心中早就承认了自己的龌龊,他也不愿做出任何改变或补偿,因为他依然是自私的,他不愿放弃现在幸福惬意的生活,只能还是让我独自承受这一切”,我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是……”,接下来的话我没有说出口,衡华君却道:“还真是同样爱说这样坦诚却无用的话”,我心道:他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嘴上却尴尬的讪笑道:“是啊,还真是”,衡华君望向远方道:“我们都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啊,当初你怀着身孕,却被我逼着和离,又任由你被风言风语挤兑的下山去,只身远走边关,这些年,你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道:“我和我家官人过得很好,你要想同情我那就不必了”,衡华君道:“是啊,我早该知道,真诚的人到哪儿都不会过得太差,总会遇见同样真诚以待的人,而不真诚的人,只能永远在假象中活着,即使这假象很舒服、很美好,可某个时刻,你总会痛苦的想起真相”,我道:“你这话太深奥,我听不明白”,衡华君道:“你啊,不想接话的时候就说听不明白,这个习惯倒是一点儿没变”,说罢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