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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有分开的时候

    “外公做的饭真香!”周潮在一旁站着拍马屁。

    外公从院子里现种的蔬菜中挑了几个就简单的做成了一菜一汤,加上带来的米饭和菜,很是丰富。

    周潮非要在一旁打下手,结果被外公嫌弃碍手碍脚,只好乖乖坐下等着。

    趁这段时间,他和大黄联络感情,以至于大黄现在看见他就冲他咧嘴笑,尾巴摇的像个螺旋桨。

    有他在,迟沐叫大黄都没反应,他一叫大黄,它屁颠屁颠就过去了。

    迟沐吃醋的同外公讲,外公哈哈大笑着,调侃她小心眼,还说让她高冷,如果平时平易近人一些,也许大黄就更喜欢她了。

    周潮幸灾乐祸的冲她做鬼脸。

    趁此期间,周潮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知不回去了,父母也没有过多追问,毕竟平时对他的管束也不多,家里会任由他这样也是基于孩子的教育,只要孩子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放养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自己孩子争气,一直以来都没有让他们太过操劳。

    人多吃饭就是香,加上今天周潮也在,两个人热热闹闹的,自然饭也吃的多,平日里经常剩饭,今天意外的都吃光了。

    打着饱嗝,看着碗盘子都空了,迟沐惊讶自己的饭量见长。

    外公倒是格外高兴,一番纠缠挣扎,周潮还是抢着把碗洗了,迟沐在一旁帮忙。

    外公看着这两个人,满意的点点头,毕竟是过来人,这方面自然懂。

    只要孩子开心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什么也就不在乎了。

    外公招呼着两人坐下:“快坐下来歇歇,桌子上有水,渴了就喝点,晌午太热就开开空调。”

    看着面前的孩子们,外公欣慰:“沐沐这个孩子从小就孤僻,朋友特别少,能看见她带朋友回来,笑的这么开心,外公很高兴呀。”

    “外公,你瞎说什么呀。”迟沐有些害羞。

    “好好,不说,我不说你行了吧,她就是这样,不让人说她。”

    周潮看了看迟沐:“我觉得她挺好的,经常帮助我,给我补习,热心肠,虽然话不多,但人缘一点也不差呢,外公您放心好了。”

    “是嘛,那就好,你们两个以后也要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啊。”

    “那是当然。”

    周潮答应着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时间过的可真快,他站起来拿着衣服准备走。

    “外公,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打扰到您午休了。”

    “这就走?再坐坐吧,现在外面太热了,出门容易中暑,家里这么大,哪里也能午休。”

    周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了不了,打扰了您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听外公的,就在这休息,下午天气不热了再走。”

    迟沐倚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他:“就是,凉快了再走吧,反正又没什么事。”

    “你看这天气热的,院子里的菜都蔫了,好几天没浇水了,正好,下午一起帮外公浇菜怎么样?”

    “好啊。”

    周潮被外公安排着又坐下,外公上楼歇息,周潮就在沙发上躺着。

    迟沐原本上了楼,想着把他一个人扔楼下也不合适,又下来一同躺在沙发上。

    周潮看她躺到旁边的沙发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隔着茶几对望着,眼里尽是笑意。

    旁边的大黄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安静的夏天在午后里格外静谧且喧闹,知了不知在哪里潺潺叫着,仿佛在向大地倾诉着它的心事。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时,迟沐还在睡,她蜷缩着,额头的碎发掩盖着半个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周潮迷迷糊糊坐起来,发呆愣神。

    半会儿,他蹑手蹑脚的端起茶几上早已备好的凉白开一股脑儿的喝了几口后又轻轻放下,生怕打扰到她。

    他慢慢挪过来,蹲在地上,凑近迟沐,盯着她细瞧。

    好长的睫毛,头发都糊脸上不热吗她。

    他想着手已经不自觉地向她伸去。

    小心翼翼的帮她把脸上的碎发挪开,脸露出来,她不自觉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看她这副蛮可爱的样子简直犯规。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大黄忽的站起来摇着尾巴,周潮起身,大黄跟在身后。

    院子里外公坐在庇荫处乘凉,指尖夹着即将抽剩的烟头,旁边堆着已经做好的一些工艺品。

    外公有个爱好,闲暇时间他特别喜欢亲自动手制作一些手工艺品,经常受到外人的青睐,譬如木雕,竹编,或是藤编,尤其他的某些作品还会被一些人买来收藏。

    说起来外公,他可不是专业人士,年轻的时候一腔热血当了兵,原本打算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可在一次救援任务中腰椎受伤落下了病根儿,每逢阴雨天气更是连腰都直不起来,为了不给组织添麻烦,他毅然决然选择退役,一头扎根在家乡大地。

    那几年,虽然平淡,时间却足够充裕,他继承了父亲的手艺,家里本是制琴的,父亲经常会为一些有钱的音乐人士私人定制需要的琴。

    无论是小提琴或是古琴,筝类琵琶,众所周知,一把好琴,需要的是上好的原木和精湛的工艺。

    这些年来他苦心钻研,勤奋努力,慢慢地他也开始接手一些订单,这另他父亲欣慰。

    除了工作之外,为了丰富业余生活,他经常会去周边转悠,他发现附近山上有很多藤条,于是本着好奇心带回来开始自己搜集资料。

    起初他单纯是为了好玩,渐渐的,他编出一个筐,之后又编出了一把藤椅,虽然比不得专业人士的精湛,却也是极好的。

    此后,一有时间,他经常不是去采藤条就是买些竹条回来,家里大大小小的各种编织品满地都是,妻子看这些东西觉得丢了可惜,兴许可以变卖,于是在卖出第一件东西后他更加享受这个过程。

    不是因为能赚钱,而是自己的作品能被人喜欢和接受给予了他莫大的勇气。

    后来,他在某市场上看到一件木雕,精细大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回来后就开始尝试学习木雕,经常会去向那些长辈请教,要说这也是急需花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有超强的耐性和悟力,绝不是空穴来风就能胜任的。

    他认识一位雕刻朋友,朋友佩服他的勇气,简单教了他些入门级的东西,凭着一腔热血,他向别人证明了唯有坚持才能够实现自己内心真正的梦想和美好。

    当他把第一件雕刻艺术赠予朋友时,无异于得到的是朋友的震惊和赞叹。

    朋友迟到的鼓励是他莫大的安慰,但他深知这也仅是自己闲暇外的一种幸福,绝不可与事业混为一谈。

    正是由于他有着清晰明确的方向和目标,才会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人生有很多选择,有时候,放弃也不失为一种明智,做人还是做事,要有野心,但不能贪心,可以一心二用,但不能三心二意。

    外公这些年活的通透,洒脱自在,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只有他自己知道人人都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只是大多数人身不由己竟已陷入自己内心深处的囹圄无法自拔,而极少数人,或是也只有他从这泥潭中爬了出来。

    当看到久违的太阳从天边渐渐升起时,照过心里的那道光直冲脑仁,洗礼了整个身躯,于是你变得如此耀眼。

    他依然投身于事业,在此基础上,偶尔会和朋友一起搞搞副业,既提升了自己,也赚到了外快,不失为明智之举。

    后来有了老婆,再到有了孩子,他把所有精力都投身于家庭,每天带孩子,照顾家人成了他首要任务,朋友开玩笑说他成了妻管严,家庭主夫,他不以为然,他知道陪在家人和孩子身边才最重要,日后想来也不后悔。

    他有个乖巧的女儿,就是迟沐的妈妈,他带着孩子经常外出接触外面的大千世界,教她为人处事,参与孩子的成长尤为重要,毕竟父母能够陪伴孩子的时间是有限的,只有付出足够的爱才会收获更多的幸福,简简单单,不求回报,只愿一切安好。

    近几年来由于年事已高,外公不似从前那般有精力了,只有想起来才会偶尔做一做找找乐子。看着做好的一些小工艺品,仿佛又回到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周潮走过来挨着他坐在台阶上,看着面前这些小玩意有些吃惊。

    “外公,这些是您做的?”

    “是啊,怎么样?”

    “太好看了也,特别精致,您这手艺都可以去市场卖了。”

    “喜欢吗?喜欢哪个随便拿。”

    “真的吗?那怎么好意思呢。”

    “这孩子,外公说的随便挑。”

    “那我就拿一个,您做的真的太好了。”

    周潮拿起心仪的左瞧右看,翘起的嘴角难掩激动。

    迟沐睡醒发现对面早已没了人影,大黄也不见了踪影,迷迷糊糊的坐着发呆,听见外面有声音才起身。

    出门就看见外公和周潮坐在背阴处的台阶上有说有笑,大黄趴在一旁,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你醒了!”周潮看见迟沐起来了,笑着向她展示自己手里的东西。

    “你看,这是外公做的,送我了。”

    外公看着自己外甥女乖巧可爱的模样,简直和她妈小时候一模一样,喜欢的不得了。

    “醒了啊,那稍微再坐坐帮外公浇水怎么样。”

    “我也帮忙。”周潮小心翼翼的把东西先放到一边,准备帮忙。

    外公把准备工作做好,把一个大袋子平铺在菜渠里,他喊迟沐帮她开水,周潮跟在她身后,周潮在她的指引下把闸推起来,水从管子里涌了上来。

    虽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行为依然像小孩子一样爱玩,周潮手上沾满水,趁迟沐不备,甩了她一脸,露出贱兮兮的模样。

    “啊!”迟沐瞅了瞅自己身上,水珠晶莹剔透般挂在衣服上,对面站着幸灾乐祸的凶手,还冲着自己搞怪。

    着实忍无可忍,她假装毫不在意,蹲下不看他,周潮以为她生气了,走过来准备道歉。

    对不起还未说完,迟沐霎那间捧起一把水甩在了他身上,迟沐看着他一脸懵的样子突然就忍不住了,笑的前仰后合。

    周潮震惊的看着她,外公也满是欣喜,这孩子只有小时候才会这样放肆的大笑,长大了就再也没有见她这样笑过,孩子是真高兴啊。

    周潮看着这样高兴的迟沐,心里也跟着格外开心,他越加肆无忌惮地和她打闹着,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玩累了,水也浇好了。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平台上,走在这上面会看到邻居家的院子,也可以眺望到远处一排排房子整整齐齐的坐落在周围。

    周潮看着邻居家貌似没有人住,院子里空空如也,就连家里的窗帘都拉的严丝合缝。

    “你家邻居没人啊?”

    外公收拾也走上来:“他们一家子去外地了,说起来多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尤其是小书和小礼,以前啊经常过来找你玩。”

    外公慈祥的看着迟沐:“这孩子自打邻居搬走后,没了一起玩的朋友,又成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外公坐下,想着以前的事,仿佛昨天就在眼前。

    “以前啊,沐沐可是最喜欢和邻居家的孩子玩了,她和小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两个人经常形影不离玩的连家都不回,后来孩子上高中,大人想的多,为了前途才不得不分开。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转眼已经两年多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迟沐感叹:“是啊,不过,人总有分开的时候。”

    青梅竹马吗?

    周潮有些吃味,甚至有点想见见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而后又庆幸他们已经搬走了,他并不希望这个邻居回来。

    送走了周潮,且让他经常来玩。迟沐随外公和大黄回外公家吃晚饭。

    夏天的夜有些喧闹,余热未消的风里夹带着烧烤的烟熏味钻入人们的鼻子。

    许多人在路边搞起了夜市,烧烤摊一家挨着一家,香味冲击着味蕾,让人无法拒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滋滋作响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让人馋的流口水。

    迟沐快步离开,到家里一头扎到了床上,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作响。

    她一股脑儿又爬起来准备看书看打发时间,拉开抽屉,抽屉里的一张照片让她思绪万千。

    照片里正是迟沐和邻居贺知礼,两个孩子像哥们一样勾肩搭背笑的开心。

    想想那时真是无忧无虑,一起打闹,一起吃饭,只可惜,这样的好时光终究成为了回忆。

    她不舍的看了一眼,随后把这张照片收起来,小心翼翼的夹到书里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