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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故事的起点

    1960年,德拉克等人利用美国国家射电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首次实施地外文明探索计划,这项计划被称为奥兹玛计划。地外文明搜索项目(SETI)并不是一个热门行业而且极具争议。在21世纪初的中国,实用主义泛滥,所谓寻找地外文明这种虚无缥缈的项目,几乎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几近废弃。

    不幸的是,马大喜大学本科甫一毕业,听了唐教授的一堂说明课,就被唐教授一番热情洋溢的招募演说打动了,报名来到紫金山天文台工作。90后的他一干就是四年多,作为紫金山天文台台长的唐建国教授,却再也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

    马大喜倒是淡定的很,也看得开。与人交往,他不木讷寡言,却也从来不多废话,处事直来直去,要好的朋友不多。只有几个在京的高中同学比较谈得来,隔段时间就会偶尔聚聚,一番海阔天空酒足饭饱后,各自回家。

    也是时来运转,2016年中国重新开始正视SETI计划,领导眼中踏实肯干、追求进步的马大喜随即被调到“天眼”项目新成立的地外文明搜索组担任组长,算是升官了。在天眼众多探索科研项目中,这位组长名副其实,能用的资源和使用时段极少,但马大喜觉得很好,乐得清闲。可最近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就是被父母没来由的各种催婚。

    2017年9月15日,马大喜记得很清楚,射电望远镜软件升级,恢复数据、重启、恢复数据,繁琐而单调,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昏昏欲睡的去茶水间倒了杯咖啡。

    电脑又自动重启了,发出吱吱吱的噪音,“该死的,就不能让人省心那么一下下”,马大喜心里想着,瞥了一眼七八个大屏幕中的一个,一组无线电波接收到的报警声,旁边的红色小LED灯闪烁不停。

    咖啡仍旧还烫,就像这北京初秋的天气不肯凉下来。做完无线电波记录,标记,自动识别,好像就是无数次做的那样。

    长长的专用打印纸打印完毕,马大喜随手拿起来,顺着缝隙撕断,作为稿纸回收利用。马大喜喜欢数独游戏,这几乎成了他的专用稿纸本。这个周末有个数独爱好者比赛,这种赛事,他几乎每次都能拿到名次,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早上8点多,马大喜换班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临近中午,被一通电话吵醒。

    “喂”!

    “就等你了,怎么还不过来,电话打了四五通就是不接,放我们鸽子啊?约会去了还是约会去了?不会是见色忘友了吧?”一顿抢白,马大喜才想起来,几个高中同学约好的周六聚餐,忘得一干二净。

    “大山,我一会到,我是那种人么!不多废话,等我!”。

    匆匆收起数独稿纸,塞进背包,胡乱洗把脸匆忙出门,地铁到通州40多分钟呢,不能让同学们久等啊。在北京这几个同学,见一面也不容易,一年都凑不了几次,不是这个忙就是那个有事,可不像大学时期那时候,想聚就聚了。

    下了地铁,直奔齐天楼大饭店,刚迈进大门就看到几张熟悉的脸。不用介绍,总是他们几个。高中老班长邱俊、同桌潘晓东、彭少山兄妹,在座的还有一个长得白白净净、鹅蛋脸庞,留着长到眉边的刘海,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不认识。

    “老同学,好大的官威呀,让我等翘首以待多时啊!”还没近前,邱俊文绉绉地开着玩笑喊起来。

    “抱歉、抱歉啊兄弟们,昨晚夜班,睡过头了。班长你别废话,还不赶紧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彭少山笑着坐下去,美女当然不是指的他身边的妹妹。要好的同学都知道他这妹妹,名字叫彭小倩,自小就有重度自闭症,很怕生,几乎跟少山寸步不离的,也只跟少山在一起才会安心,甚至跟少山交流都话语极少,用的经常是手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聋哑人呢。

    “这是我大学的师妹,小咱们一届,跟我一个专业,也是学金融的,叫欧阳娜娜,你们未来的嫂子哈”。

    “好啊!祝我们的班长第一个脱单,我们先敬一个!”马大喜也洒脱,倒上一杯酒,站起来提议道。

    欧阳娜娜脸色微微一红,有点害羞的跟着站起来,没有说话,轻轻抿了一小口啤酒杯里的泡沫,然后面带微笑和一抹娇羞的神情,慢慢坐下。

    彭小倩低着头,抬眼看了一眼欧阳娜娜,又扫了一眼马大喜,面无表情的拿起筷子吃起东西,彭少山低声跟她说了句什么话,小倩点点头不作声,仍然自顾自地吃饭。

    众人皆习以为常,欧阳娜娜对小倩投过一个友好的微笑,显然班长早就跟她说过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酒过三巡,一桌人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小倩开始有点不自在了,伸出右手偷偷跟少山做了个走路的手势,少山假装没看见,小倩急了,面带愠色的做了个回家的唇语,少山仍旧假装看不见,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马大喜看见了,知道大家冷落了他们兄妹,赶紧拿出一沓纸片来,“听说你喜欢数独游戏,我这有一个参赛题,难住我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出来,你试试行不行?”,少山一脸感激之色,说道:“小倩你来试试,我这个考古专业的可不行,对数字一窍不通啊”!

    小倩一脸无奈,接过一张打印着满是空格的A4纸和一张写的乱七八糟的长幅稿纸,默默地看着。

    旁边潘晓东调笑道:“大山,你个宠妹狂魔,是不是赶紧找个妹夫要紧啊”!

    “别瞎说,一般人咱们小倩妹妹哪看得上。别看她没上过大学,最近可是连续在国际刊物上发表过数学论文的,你们懂啥!”邱俊微笑着说了一句。

    小倩微微脸红,不说话。仍然低着头,手指快速的跳动着,少山知道她这是在痴迷数独游戏了,已经沉浸在了自己内心世界里。

    大家推杯换盏,喝的热闹,酒店里也人声鼎沸,不大声说话就根本听不见。这家饭店,马大喜想起来就想笑,齐天楼大饭店,其实就是几间平房,门头工工整整的用大大的黑体字写着“齐天楼大饭店”,旁边倒是有几幢高楼,这形成强烈的反差,倒也过目不忘了。

    伴着冰镇啤酒,话题渐渐聊到各自的工作和生活,马大喜和彭少山神情有些黯然,显然有些不尽如人意。不过这种情绪,只有他俩单独聊天的时候才不吐不快,可不会在这种场合吐槽这个。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得很快。吃完饭,班长就要去结账,大家互相推让了一番。不过今天班长高兴,跟女朋友刚刚确定关系,也是第一次带出来跟大家认识,所以还是班长抢着付了款。

    然后再一次海阔天空的开始闲谈,从考古到数学,从黄帝内经到UFO,几人兴致盎然,其乐融融。

    直到客人都快走的差不多了,几人才依依不舍的道别。在京的高中同学不多,能凑一起也挺不容易的,在马大喜眼里,大学同学的感情怎么也比不了高中,这是一种比大学更淳朴,更牢固的难兄难弟般的感情。

    马大喜握着彭少山的手,眼睛有点湿润,“大山,我俩小学就是同学,谁都没我俩亲近,你什么情况我懂,照顾好阿姨和妹妹,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别不好意思,你是我兄弟!”说完,背起包就往外走,显然情绪有点激动。

    小倩却一反常态,拿出稿纸,一步向前递给马大喜,说了一句话:

    “救救我们,请开启弦通道!”

    “什么?”

    “救救我们,请开启弦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