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相与情
春山流苏，细雨流金。
脸上传来清凉的触感，先是一点点，后是一片片，毛毛细细。
漫山青雨，绕梁花水。
苏浩然缓缓睁眼，地面已经湿润，全身衣物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脑袋昏昏沉沉，但至少比先前好得多。右腕传来一阵阵酥麻，接口处差不多已经要完全愈合。
苏浩然皱眉，左手剑指，眼神一凝，直接划下，一道深深的血槽炸现，深可见骨。“嘶……”苏浩然撕下一块较为干净的衣布，缠住手腕，点点血迹渗透，旋开花来。
“啾啾……”一声清鸣，蓝鸟越过水润的树梢，来到苏浩然面前，向他示意着。
拄着一旁的浩然剑，刚走几步，脚上一滑，险些摔倒，蓝鸟在一旁担忧鸣叫，苏浩然抬手，示意着不用担心。
穿过密林，不少花叶粘贴在身上，轻轻拂去，落入尘泥。
走了不知多久，手腕处已经浸满血液，蓝鸟先是飞出，后又飞回，快活的叫着，看来要到地方了。
提起一股气，苏浩然继续前行，终于扑通一坐，靠在了一口石洞外墙，面前便是一条鹅卵石的小溪，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水石，洞内还有不少石头，顶部居住着一些死掉的水生植物，看来在涨水后此处便会被淹没，但现下应该还会露出好长些时日。
进入洞内，颇为潮湿，从尚能运转的剑空间中取出几道符来，双指一捻，窜入空中，不一会，洞内的异味消除，地面和墙上的水渍也是消除。
苏浩然盘腿坐下，调动身体内的浩然气与能量，缓缓清除紫黑气息，重点还是放在了已经僵硬的剑仙小人。
借着点空余，瞟了一眼游龙占据的血窍，只见它像往常一样盘卧，不过身体光泽较为暗淡，苏浩然一礼，游龙斜眼看去，不予理会。
时间一点点流逝，体内紫黑气息不断消除，手腕处不断反扑，苏浩然抵力，不断阻拦，剑仙小人的玉色逐渐显露，神色变得颇为柔和。
蓝鸟悠悠盘旋，外洞的雨淅淅沥沥，叮叮咚咚，石子滩地的水不断蔓延，一波一波，绿水的树揉碎在倒影里。
蓝鸟心有所感，略出洞外，不知去向何处。
又过了不知多久，苏浩然缓缓睁眼，一口紫黑气息吐出，呜咽破散。
蓝鸟不知何处去了，洞外的雨歇息了下来，淡淡清风裹着水清树色，悠悠入来。
再从剑空间里拿出几样来，一口云水色的瓷碗，着有几点青山，倒进清水，澄澈空明。一把秀气的小刀，轻点寒鸦弯月。
左手覆在碗口处，一阵光晕波动，后又把右腕处的血湿的衣布解开，紫黑的气息堆积，已使不少的血肉腐臭，左手拿起小刀，浩然气贯入，清明月色炸现，一刀对着腕口处劈下。
潮水的疼痛，翻滚的浩然气与紫黑气息翻滚碰撞，腕口处的抵力破开，紫黑气息冲入体内，万千军马，横冲直撞。
剑仙小人持剑，一剑斩去，只身冲杀，不断破散侵入的紫黑气息。
右手掌掉落，大片的血肉崩开，忍着昏痛，左手拿起手掌，颤抖地放入碗里，顿时又是一阵翻滚，紫黑气息不断冲撞，却被清水与瓷碗挡住，不断消磨其中。
“呼……呼……”苏浩然喘着粗气，体内剑仙小人一剑再去，紫黑气息又是一散，快了……快了。
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流下，扑通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借着模糊的视线，只见蓝鸟焦急略来，身后跟着一道玉髓色的倩影。
“苏浩然！”
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杨青柳坐在青石上，望着远处驶向边境城池的军队，白雄关与刘天门也在其中，原本自己也应该前去，却被两人阻拦了下来，说什么太过危险，小女孩家家的不合适，自己强烈要求，结果最后也只能留在兽栏山上做做后勤。
在兽栏山上的还有大批军士方阵，等着下一次的前进支援。
自从那次夜袭之后，战斗便是以局部小型为主，但数量庞大，一天下来估计也要伤损几千人，偶尔传来一些得道高手与对方的搏杀，听着从前面退下来伤员的叙述，不少人也是啧啧感叹，有些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上前线与之战斗。
不过其中传来一个消息，就是那晚夜袭中的剑仙，在之后便销声匿迹，没有半点讯息，这也引得众人猜测不已。
听到剑仙时，杨青柳明显心惊了一下，要知道他也是用剑之人，不知道在这战场上如何，是已经死去，还是搏下了不少功绩。
待到远方军阵只剩下一线身影时，杨青柳收回视线，翻身下了青石，向着军阵走去。
路上星星点点的雨丝落下，山间细枝抽发，一阵阵波动闪现，显然是山体大阵又开始了运作。
“青柳！”白秋招着手，看着回来的少女，停下手间的活。
杨青柳点点头，算作回应，便走向别处。白秋笑意盈盈，脸上丝毫不减，惹得周围对他有所好感的女子频频侧目望向杨青柳，不断审视着她。
夜里，雨水减弱，此方阵营的领头是个征战多年的将军，由于身上多处隐疾，不得已才留在此处。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众人说道：“西北方战事严峻，物资困乏，我方接到任务，携带百个储物袋进入西贯浩山，进行物资运输。”
西贯浩山属于西部山脉的一处，翻过西部山脉，那方的景象便是少有人知，山高且路难，难以翻越，就算是得道强者也需多加小心。
而兽栏山距离西贯浩山的路程也颇长，一路的高山大河和荆棘丛林，全力前行也需要五天。
之后便是志愿报名，一时不少年轻男女踊跃，眼中闪烁兴奋。像这样的物资运输，很多都是给那些家族子弟历练的机会，路上除了路难，也无什么阻碍，至于最后是否及时送达，便又要另论。
杨青柳思索了一下，也不顾白雄关二人的唠叨，参与了进来，白秋见此，也是参加。最后共有百人携带储物袋资源前往，并分五人一组。
杨青柳这组选出来的组长是个经验丰富的传讯兵，双手粗糙，两鬓微霜，面部僵硬，唇部厚实，耳朵微尖。见到其余四人时，先时笑呵呵了一番，便介绍自己起来。
传讯兵叫李厚行，另外三人，其中有两人显然是对道侣，据他们说是两家联姻，不巧也互相看对眼，所以成了这对鸳鸯。男的性格随和，叫钱千散，取那千金散尽还复来，女的温柔体贴，叫杏春红，取那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
两人说着，李厚行也是打趣着小两口，结果套出个不久前才行的房事，李厚行拍掌大笑，另一人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比杨青柳大不了多少，叫白如霜，也是掩嘴笑着。结果把两人闹了个大红脸，尴尬不已。
一行人走了许久，抬眼望去，是天星零零，单光出云。兽栏山连接着西部山脉，半夜出了山，之后便是旷野草原的驰骋。
路上几人无话，只有小两口在嘀嘀咕咕，钱千散偶尔弄得女子脸红，自己也跟着傻笑了起来，众人对此也没多说什么，有时候在这样枯燥沉重的前行中，便需要这几声清脆。
马匹飞驰，看着两人，杨青柳陷入思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单手负剑，长发飘飘，眼里皓月清风，想到这，又突然觉得这天色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还有些时日便会进入五月份，到时候这一身的寒意或许能稍微减淡些。
白如霜是个闷闷的姑娘，虽然看着让人觉得亲切，但接触下来才会发现属实难相处，李厚行在途中也不得不对其败下阵来，真是人如其名，如霜如霜啊。
又是几天，终于望见了西部山脉，山脉对着远处的星星点点便是属于内两层的边境城池，看情况，妖兽还未打入进来。
山脉从细线变为巨蟒，最后成为一只匍匐的睡兽，抬头极目望去，难以参顶，不知怎的，一团团浓重的云层在山顶处经久不散，有时候云层汝滔天海水下涌，还会直接笼罩山腰，旷野的气候似乎一点也不能影响此山。
一般像这样的山脉都会有着山神，虽说称神，但也是按照民间的习惯来叫，真正能称神者在这一座座天下中是少之又少，这也是无数修行者极目远眺的终点，却未有道路的终点。
西部山脉无山神，甚至连属于守护灵之类的也无半点，曾经有人探入其中，自有记录以来，攀得最高处也才山腰上行几指而已，至于那些没有记录的，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下马在一处接近山脉的边境城池，进城发现已再无往常的喧嚣与繁荣，空气里弥漫的无不是药物与血气。
街道搭着棚子，下面便是伤员，低声悲吼。
众人看见如此景象，心情立刻沉重了下来，没想到就连内两层也是伤员就街而歇，那前线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当他们到了交接物品地时，发现有几个小组比他们还要先到，其余的便去了更加前面城池，直至最外层。
白秋也在其中，看见杨青柳进来，莞尔一笑。
待众人再次走出门时，齐齐都松了口气就连，就连李厚行也是面色凝重。
“李哥，我们可以上前面支援吗？”白如霜淡淡说道，众人顿时一惊，没想到这样冷性子的姑娘竟然流淌如此热血。
顿时李厚行也是一振，说道：“我等下去问问，你们还是先下去歇息，有情况了就和你们联络。”说罢，便先行离去。
新婚小道侣两人对着杨青柳两人也是作礼离去。
“一起吗？”杨青柳问道，白如霜点点头。
白如霜个子比杨青柳较低，两人走在一起，颇有姐妹花的感觉。
匆匆出门的白秋望着离去的身影，眼神思索，不知在想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细雨纷纷，街道逐渐积蓄雨水，平常还没什么，但对众多伤员来说却是个大麻烦，大量的细菌在空气间蔓延，极易引起伤口的感染，平常随手的清理符等在此时也是极难寻求。
杨青柳二人这几日一直在街道上来回穿梭，帮助伤员，整理器物等。二人衣物也是好几天未洗，一身异味，不过现在也顾忌不了这么多。
这几天下来，也有不少受不了的公子大小姐，嚷嚷着回家，管理的人允了，结果又担心路上会有前方遗留的妖兽突袭后方，要几人陪同，这下直接把操劳将近一月，满眼血丝的管理人惹毛了，直接怒骂一声滚蛋。
后果就是管理的人舒坦了，那些公子小姐收敛了，至于之后会不会找麻烦，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这一日，杨青柳随着小队进山寻找药材，城里的物资大多都运送到前方，后方靠山吃山，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法子，好在城里有不少炼药、炼丹师，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这些药材的功效。
小雨依旧，一路湿滑泥泞，边上雨水浸润，泛出光亮的绿意，几人边走边看，时而俯身拾起，时而笑谈几句。
一上午下来，背篓里已是慢慢一筐，轻轻一压，又空出大片空间来。
暂时歇息下来，靠坐在一处听雨亭下，牌匾上写有逢春山雨几字，圈圈大小涟漪波动在池塘里，十几尾花色各异巴掌大小的鱼缓缓游动，一点春雨惊枝，荡碎一池旧梦。
西部山脉少有风景处，但这西贯浩山却是奇佳。
杨青柳起身，拿上竖立的斗笠，背上竹篓，向几人招呼一声，便先离去，向着山深山高处行去。
此处无什妖兽，最大的也就短牙的野猪。不过却难以向山深处，向山高处行去，几人行走的这段路也是外在表皮，所以药材之类不算太多，需要稍微深入些许才能有更大收获。
雨又渐渐大了起来，轻轻一抖，数数缕缕，身上衣物也已浸湿，露出身段来。
少女喘着粗气，水珠挂在睫毛眼角，秀发湿鬓，香气吐露，山上树雨，百态美色。
轻坐在一处石头上，四下望去，树水花柱，清明抖落。
“啾啾……”一声清鸣传来，杨青柳抬头，只见一只蓝鸟飞来，仔细一看尾羽处还有一点五彩。
蓝鸟盘旋几圈，似乎在认人，随后欢呼雀跃，飞落到杨青柳肩头，抓着蓑衣，抖落一身水珠，亲昵的朝着杨青柳靠了靠。
不知怎的，杨青柳对着小鸟颇有好感，或许是少女天生就喜这些，轻轻逗弄几下，一番神态趣味。
突然，蓝鸟似乎想起了什么，轻挥翅膀，向着少女鸣叫。
杨青柳起身，见着蓝鸟离去，时不时回头示意着自己，便抬腿上前。
一路跟随，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路线，向着更高处走去，越走杨青柳心头越惊，此处的树木与花草竟然都散发着能量，淡淡萦绕在周围，使得此处朦朦胧胧。
深吸一口气，雨水夹杂泥土与清香而来，顿时心旷神怡，一身的疲惫眨眼消散。
边走杨青柳还边俯身拾取不少草药，不一会，就再次慢慢一筐，再压再装。
“啾啾！”蓝鸟变得焦急起来，示意着杨青柳快点跟上它。
步伐加快，杨青柳暂时不去理会地上那些更多的草药，迅速更上。
不一会，视线开朗了起来，一处浅滩石子小溪，雨渐停，清风拂来，神清气爽。
跟着蓝鸟，杨青柳发现一处山洞，在小溪不远处，大片的水石铺落在外面，不好水石处还残留些许猩红色，大概是血，感知山洞内，只觉一阵波动，让人心悸。
蓝鸟持鸣叫，杨青柳紧了紧背篓带，缓步进入山洞，只见一个浑身是血，湿哒哒的青年扑倒在地不断抽搐，一大滩腥臭的血液处，断腕处狰狞不已，血肉包裹下隐隐瞧见白骨。
顿时大脑一阵冲撞，所幸及时稳住，再细细看那人，湿哒的长发披散，但依旧能看清楚。
突然心头一惊，一痛，急忙奔上前去。
“苏浩然！”
不知多久，苏浩然昏昏沉沉醒来，一道身影背对着他，蹲着身子，不知在捣鼓什么，秀发披散，湿漉漉的衣物紧贴着身段，勾勒出山水清秀来。
听着身后的动静，杨青柳转身，眼睛光芒绽线，嘴角带笑道：“你醒啦。”
“嗯……”
一阵无话，淡淡凉风略进洞来。
将锅中熬制的药倒入小碗，杨青柳点了一勺，轻轻吹起，蹲下身，递到苏浩然嘴前，说道：“也不知道你这怎么搞的，这么重的伤，我熬了些药，虽然可能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嘛。”一边说着一边喂着苏浩然。
右腕处确实不方便，苏浩然一口一口喝下，微烫甜腻的药入喉，直接呛了一下，这可直接把杨青柳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碗来，拭去苏浩然嘴角的残留的药。
苏浩然轻轻抖动喉结，舌头蠕动，一点草叶吐露，杨青柳顿时脸一红，明明自己已经很细致了，为什么还有这些。
杨青柳作势，欲要取出，接近舌头的瞬间，苏浩然直接抓住她的手，两人双眼碰撞，鼻息间暖暖的温度，散发着汤药的甜腻，柴火噼里啪啦，锅中汤药咕噜咕噜……
苏浩然放开她的手，自己吞下，杨青柳脸如晚霞，心如水滴叮咚，脸颊后移，拿起地上的碗，再次喂了起来。
苏浩然左手抬起，示意着自己来，杨青柳连连哦哦地回答道，将碗放到地上，勺子把手对着苏浩然，起身继续看着锅中的汤药。
怎么回事啊！杨青柳……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看着锅中依旧咕噜咕噜的汤药——似乎早就熬好了……
一碗喝下，气息运转，有些许功效，要知道自己体内的伤主要是紫黑气息与浩然气不断冲撞导致的，要治疗也挺麻烦的，可见杨青柳这些草药定是不凡。
“你这些草药在哪里得的啊？”苏浩然靠着石壁，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些草药啊，是我来找你的时候路上摘的。”杨青柳转身回答道，然后拿起一旁的竹筐展示给苏浩然道：“喏，就是这些。”
感应一番，苏浩然点点头，继续问道：“这是哪里啊？”
眉角一挑，杨青柳笑道：“西部山脉的西贯浩山。”
“西贯浩山……”苏浩然喃喃道，似乎未曾听过。
“话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不仅一身伤，而且连你的……”说着，手指点了点苏浩然的断腕处。
断腕处已经被玉髓色的丝绸包住，看着裙角那一块撕裂处，苏浩然笑道：“说来话长，那就先不说，你先和我聊聊现在的战事吧。”
杨青柳见他不说，在盛了一碗药，笑道：“你把这个喝了，我就告诉你。”
“太甜了……”苏浩然低声道，顿时，杨青柳眉梢春风，坏坏笑道：“不行哦，这么重的伤就要好好吃药，等吃了，我再和你说。”
“那可以边喝边说吗，这实在太甜了。”自己这辈子从来没喝过这么甜的，完完全全把自己齁住了。
“行吧。”杨青柳盘腿坐下，递给苏浩然妥协道。很甜吗？小时候自己的药可苦了，甜滋滋的才好喝嘛。
“现在双方依旧还在交战，外两层的边境城池几乎全部沦陷，大家都守着中一层，与其进行对抗，大量的伤员被撤到后面，就我现在知道的，物资缺乏是后方极大的问题，所以我才来到此处采药。”
看着苏浩然一口一口的抿着药，自己一阵的无语，熬得真的那么难喝吗？
杨青柳抢过碗来，拿起勺子递到嘴前，眼神威胁着。僵持一会，苏浩然还是败下阵来，一边喝着不断递来的汤药，一边听着杨青柳讲述着现在的状况。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这十几日来，我方还是掌握了战事的主动，已经将战线逼到对方底线，并且妖兽大量的伤亡还是给了我们不少好处，骨肉皮毛妖核妖晶这些都是成堆成堆的收……”
杨青柳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苏浩然还是从中理清了一些思绪。
双方对峙成型，我方占据优势，但好景不会长，妖兽既然敢撕破脸，那就不止这点手段，再加上前阵子矮人代表的事情，一场风雨很快又要来到。
可惜自己现在无力。痊愈最快一个多月，不知道那时又是怎样一番情况。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将断腕接上。
“喝完了，真乖。”杨青柳笑嘻嘻地眯着眼，拍了拍这位苏浩然小朋友的头。
“这些药我给你们装好，你记得按时吃哦。”杨青柳一边说着，一边将药倒入一个个小瓶子中。
回想那股齁到鼻子眼的滋味，苏浩然不禁无奈，看着杨青柳的身影，听着她的絮絮叨叨，眼神温柔，心头有股暖意涌上。
收回视线，苏浩然轻轻取下包裹住的丝绸，露出突出白骨的断腕，着实不好看。
从剑空间里拿出几枚水蓝色丹药，轻轻一捻，一缕缕晶莹落下，顿时凉意自断腕处传来，血肉蠕动，不断生长，虽然缓慢，但都是时间问题。
“好神奇哦。”不知何时，杨青柳已经蹲在身边，看着白骨生肉的场景，收拾好的瓶子堆在一边，笔直竖立。
苏浩然没说话，又取出一块玉来，刹那间，浩然气翻涌，吹起杨青柳发梢，温润的光芒照得她的脸如山间和煦的风，荡漾起层层涟漪。
“这是我养的玉，用来暂时当我的手掌。”苏浩然一边解释一边拿起小刀慢慢削了起来，一只手掌的雏形逐渐显现。
“君子养玉我知道，但是你这怎么当手啊？”杨青柳双手撑着秀气的脑袋，挨着苏浩然坐下，小声问道。
“只是暂时的，我将玉手先连接在断腕处，等待长出的血肉包裹住，中间骨头的生长我则会在制好的玉手内部留出空间，最后这块玉便会融入到血肉中，这才算成了。在此其间呢，这只玉手也能灵活使用，只是血肉包裹的样子不太好看，所以要用手套包住。”苏浩然一边解释一边细心削着玉。
时而一条条，时而一片片，杨青柳看着玉不断落下，眼珠转了转，歪着头，看着苏浩然的俊秀的侧脸道：“这些玉可以给我吗？”
“不行。”苏浩然头也不歪，直接拒绝道。
“好吧。”杨青柳郁闷了一阵，可是看着苏浩然专心致志地样子，也就很快烟消云散了。
山外绿翠，洞内你我，一阵子便可算是刻骨铭心。
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重量，听着缓缓的呼吸声，发丝间沾染着些许污迹，一身衣物也是脏乱，嘴角挂笑，眉眼处的疲倦一起一伏，慢慢褪下。
看来这小妮子很努力啊。苏浩然失神看了好一会，继续削着玉手。
有清风来，有鸟鸣来，有一阵阵的心动来，此间谁是自在人？
脸上传来清凉的触感，先是一点点，后是一片片，毛毛细细。
漫山青雨，绕梁花水。
苏浩然缓缓睁眼，地面已经湿润，全身衣物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脑袋昏昏沉沉，但至少比先前好得多。右腕传来一阵阵酥麻，接口处差不多已经要完全愈合。
苏浩然皱眉，左手剑指，眼神一凝，直接划下，一道深深的血槽炸现，深可见骨。“嘶……”苏浩然撕下一块较为干净的衣布，缠住手腕，点点血迹渗透，旋开花来。
“啾啾……”一声清鸣，蓝鸟越过水润的树梢，来到苏浩然面前，向他示意着。
拄着一旁的浩然剑，刚走几步，脚上一滑，险些摔倒，蓝鸟在一旁担忧鸣叫，苏浩然抬手，示意着不用担心。
穿过密林，不少花叶粘贴在身上，轻轻拂去，落入尘泥。
走了不知多久，手腕处已经浸满血液，蓝鸟先是飞出，后又飞回，快活的叫着，看来要到地方了。
提起一股气，苏浩然继续前行，终于扑通一坐，靠在了一口石洞外墙，面前便是一条鹅卵石的小溪，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水石，洞内还有不少石头，顶部居住着一些死掉的水生植物，看来在涨水后此处便会被淹没，但现下应该还会露出好长些时日。
进入洞内，颇为潮湿，从尚能运转的剑空间中取出几道符来，双指一捻，窜入空中，不一会，洞内的异味消除，地面和墙上的水渍也是消除。
苏浩然盘腿坐下，调动身体内的浩然气与能量，缓缓清除紫黑气息，重点还是放在了已经僵硬的剑仙小人。
借着点空余，瞟了一眼游龙占据的血窍，只见它像往常一样盘卧，不过身体光泽较为暗淡，苏浩然一礼，游龙斜眼看去，不予理会。
时间一点点流逝，体内紫黑气息不断消除，手腕处不断反扑，苏浩然抵力，不断阻拦，剑仙小人的玉色逐渐显露，神色变得颇为柔和。
蓝鸟悠悠盘旋，外洞的雨淅淅沥沥，叮叮咚咚，石子滩地的水不断蔓延，一波一波，绿水的树揉碎在倒影里。
蓝鸟心有所感，略出洞外，不知去向何处。
又过了不知多久，苏浩然缓缓睁眼，一口紫黑气息吐出，呜咽破散。
蓝鸟不知何处去了，洞外的雨歇息了下来，淡淡清风裹着水清树色，悠悠入来。
再从剑空间里拿出几样来，一口云水色的瓷碗，着有几点青山，倒进清水，澄澈空明。一把秀气的小刀，轻点寒鸦弯月。
左手覆在碗口处，一阵光晕波动，后又把右腕处的血湿的衣布解开，紫黑的气息堆积，已使不少的血肉腐臭，左手拿起小刀，浩然气贯入，清明月色炸现，一刀对着腕口处劈下。
潮水的疼痛，翻滚的浩然气与紫黑气息翻滚碰撞，腕口处的抵力破开，紫黑气息冲入体内，万千军马，横冲直撞。
剑仙小人持剑，一剑斩去，只身冲杀，不断破散侵入的紫黑气息。
右手掌掉落，大片的血肉崩开，忍着昏痛，左手拿起手掌，颤抖地放入碗里，顿时又是一阵翻滚，紫黑气息不断冲撞，却被清水与瓷碗挡住，不断消磨其中。
“呼……呼……”苏浩然喘着粗气，体内剑仙小人一剑再去，紫黑气息又是一散，快了……快了。
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流下，扑通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借着模糊的视线，只见蓝鸟焦急略来，身后跟着一道玉髓色的倩影。
“苏浩然！”
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杨青柳坐在青石上，望着远处驶向边境城池的军队，白雄关与刘天门也在其中，原本自己也应该前去，却被两人阻拦了下来，说什么太过危险，小女孩家家的不合适，自己强烈要求，结果最后也只能留在兽栏山上做做后勤。
在兽栏山上的还有大批军士方阵，等着下一次的前进支援。
自从那次夜袭之后，战斗便是以局部小型为主，但数量庞大，一天下来估计也要伤损几千人，偶尔传来一些得道高手与对方的搏杀，听着从前面退下来伤员的叙述，不少人也是啧啧感叹，有些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上前线与之战斗。
不过其中传来一个消息，就是那晚夜袭中的剑仙，在之后便销声匿迹，没有半点讯息，这也引得众人猜测不已。
听到剑仙时，杨青柳明显心惊了一下，要知道他也是用剑之人，不知道在这战场上如何，是已经死去，还是搏下了不少功绩。
待到远方军阵只剩下一线身影时，杨青柳收回视线，翻身下了青石，向着军阵走去。
路上星星点点的雨丝落下，山间细枝抽发，一阵阵波动闪现，显然是山体大阵又开始了运作。
“青柳！”白秋招着手，看着回来的少女，停下手间的活。
杨青柳点点头，算作回应，便走向别处。白秋笑意盈盈，脸上丝毫不减，惹得周围对他有所好感的女子频频侧目望向杨青柳，不断审视着她。
夜里，雨水减弱，此方阵营的领头是个征战多年的将军，由于身上多处隐疾，不得已才留在此处。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众人说道：“西北方战事严峻，物资困乏，我方接到任务，携带百个储物袋进入西贯浩山，进行物资运输。”
西贯浩山属于西部山脉的一处，翻过西部山脉，那方的景象便是少有人知，山高且路难，难以翻越，就算是得道强者也需多加小心。
而兽栏山距离西贯浩山的路程也颇长，一路的高山大河和荆棘丛林，全力前行也需要五天。
之后便是志愿报名，一时不少年轻男女踊跃，眼中闪烁兴奋。像这样的物资运输，很多都是给那些家族子弟历练的机会，路上除了路难，也无什么阻碍，至于最后是否及时送达，便又要另论。
杨青柳思索了一下，也不顾白雄关二人的唠叨，参与了进来，白秋见此，也是参加。最后共有百人携带储物袋资源前往，并分五人一组。
杨青柳这组选出来的组长是个经验丰富的传讯兵，双手粗糙，两鬓微霜，面部僵硬，唇部厚实，耳朵微尖。见到其余四人时，先时笑呵呵了一番，便介绍自己起来。
传讯兵叫李厚行，另外三人，其中有两人显然是对道侣，据他们说是两家联姻，不巧也互相看对眼，所以成了这对鸳鸯。男的性格随和，叫钱千散，取那千金散尽还复来，女的温柔体贴，叫杏春红，取那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
两人说着，李厚行也是打趣着小两口，结果套出个不久前才行的房事，李厚行拍掌大笑，另一人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比杨青柳大不了多少，叫白如霜，也是掩嘴笑着。结果把两人闹了个大红脸，尴尬不已。
一行人走了许久，抬眼望去，是天星零零，单光出云。兽栏山连接着西部山脉，半夜出了山，之后便是旷野草原的驰骋。
路上几人无话，只有小两口在嘀嘀咕咕，钱千散偶尔弄得女子脸红，自己也跟着傻笑了起来，众人对此也没多说什么，有时候在这样枯燥沉重的前行中，便需要这几声清脆。
马匹飞驰，看着两人，杨青柳陷入思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单手负剑，长发飘飘，眼里皓月清风，想到这，又突然觉得这天色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还有些时日便会进入五月份，到时候这一身的寒意或许能稍微减淡些。
白如霜是个闷闷的姑娘，虽然看着让人觉得亲切，但接触下来才会发现属实难相处，李厚行在途中也不得不对其败下阵来，真是人如其名，如霜如霜啊。
又是几天，终于望见了西部山脉，山脉对着远处的星星点点便是属于内两层的边境城池，看情况，妖兽还未打入进来。
山脉从细线变为巨蟒，最后成为一只匍匐的睡兽，抬头极目望去，难以参顶，不知怎的，一团团浓重的云层在山顶处经久不散，有时候云层汝滔天海水下涌，还会直接笼罩山腰，旷野的气候似乎一点也不能影响此山。
一般像这样的山脉都会有着山神，虽说称神，但也是按照民间的习惯来叫，真正能称神者在这一座座天下中是少之又少，这也是无数修行者极目远眺的终点，却未有道路的终点。
西部山脉无山神，甚至连属于守护灵之类的也无半点，曾经有人探入其中，自有记录以来，攀得最高处也才山腰上行几指而已，至于那些没有记录的，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下马在一处接近山脉的边境城池，进城发现已再无往常的喧嚣与繁荣，空气里弥漫的无不是药物与血气。
街道搭着棚子，下面便是伤员，低声悲吼。
众人看见如此景象，心情立刻沉重了下来，没想到就连内两层也是伤员就街而歇，那前线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当他们到了交接物品地时，发现有几个小组比他们还要先到，其余的便去了更加前面城池，直至最外层。
白秋也在其中，看见杨青柳进来，莞尔一笑。
待众人再次走出门时，齐齐都松了口气就连，就连李厚行也是面色凝重。
“李哥，我们可以上前面支援吗？”白如霜淡淡说道，众人顿时一惊，没想到这样冷性子的姑娘竟然流淌如此热血。
顿时李厚行也是一振，说道：“我等下去问问，你们还是先下去歇息，有情况了就和你们联络。”说罢，便先行离去。
新婚小道侣两人对着杨青柳两人也是作礼离去。
“一起吗？”杨青柳问道，白如霜点点头。
白如霜个子比杨青柳较低，两人走在一起，颇有姐妹花的感觉。
匆匆出门的白秋望着离去的身影，眼神思索，不知在想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细雨纷纷，街道逐渐积蓄雨水，平常还没什么，但对众多伤员来说却是个大麻烦，大量的细菌在空气间蔓延，极易引起伤口的感染，平常随手的清理符等在此时也是极难寻求。
杨青柳二人这几日一直在街道上来回穿梭，帮助伤员，整理器物等。二人衣物也是好几天未洗，一身异味，不过现在也顾忌不了这么多。
这几天下来，也有不少受不了的公子大小姐，嚷嚷着回家，管理的人允了，结果又担心路上会有前方遗留的妖兽突袭后方，要几人陪同，这下直接把操劳将近一月，满眼血丝的管理人惹毛了，直接怒骂一声滚蛋。
后果就是管理的人舒坦了，那些公子小姐收敛了，至于之后会不会找麻烦，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这一日，杨青柳随着小队进山寻找药材，城里的物资大多都运送到前方，后方靠山吃山，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法子，好在城里有不少炼药、炼丹师，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这些药材的功效。
小雨依旧，一路湿滑泥泞，边上雨水浸润，泛出光亮的绿意，几人边走边看，时而俯身拾起，时而笑谈几句。
一上午下来，背篓里已是慢慢一筐，轻轻一压，又空出大片空间来。
暂时歇息下来，靠坐在一处听雨亭下，牌匾上写有逢春山雨几字，圈圈大小涟漪波动在池塘里，十几尾花色各异巴掌大小的鱼缓缓游动，一点春雨惊枝，荡碎一池旧梦。
西部山脉少有风景处，但这西贯浩山却是奇佳。
杨青柳起身，拿上竖立的斗笠，背上竹篓，向几人招呼一声，便先离去，向着山深山高处行去。
此处无什妖兽，最大的也就短牙的野猪。不过却难以向山深处，向山高处行去，几人行走的这段路也是外在表皮，所以药材之类不算太多，需要稍微深入些许才能有更大收获。
雨又渐渐大了起来，轻轻一抖，数数缕缕，身上衣物也已浸湿，露出身段来。
少女喘着粗气，水珠挂在睫毛眼角，秀发湿鬓，香气吐露，山上树雨，百态美色。
轻坐在一处石头上，四下望去，树水花柱，清明抖落。
“啾啾……”一声清鸣传来，杨青柳抬头，只见一只蓝鸟飞来，仔细一看尾羽处还有一点五彩。
蓝鸟盘旋几圈，似乎在认人，随后欢呼雀跃，飞落到杨青柳肩头，抓着蓑衣，抖落一身水珠，亲昵的朝着杨青柳靠了靠。
不知怎的，杨青柳对着小鸟颇有好感，或许是少女天生就喜这些，轻轻逗弄几下，一番神态趣味。
突然，蓝鸟似乎想起了什么，轻挥翅膀，向着少女鸣叫。
杨青柳起身，见着蓝鸟离去，时不时回头示意着自己，便抬腿上前。
一路跟随，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路线，向着更高处走去，越走杨青柳心头越惊，此处的树木与花草竟然都散发着能量，淡淡萦绕在周围，使得此处朦朦胧胧。
深吸一口气，雨水夹杂泥土与清香而来，顿时心旷神怡，一身的疲惫眨眼消散。
边走杨青柳还边俯身拾取不少草药，不一会，就再次慢慢一筐，再压再装。
“啾啾！”蓝鸟变得焦急起来，示意着杨青柳快点跟上它。
步伐加快，杨青柳暂时不去理会地上那些更多的草药，迅速更上。
不一会，视线开朗了起来，一处浅滩石子小溪，雨渐停，清风拂来，神清气爽。
跟着蓝鸟，杨青柳发现一处山洞，在小溪不远处，大片的水石铺落在外面，不好水石处还残留些许猩红色，大概是血，感知山洞内，只觉一阵波动，让人心悸。
蓝鸟持鸣叫，杨青柳紧了紧背篓带，缓步进入山洞，只见一个浑身是血，湿哒哒的青年扑倒在地不断抽搐，一大滩腥臭的血液处，断腕处狰狞不已，血肉包裹下隐隐瞧见白骨。
顿时大脑一阵冲撞，所幸及时稳住，再细细看那人，湿哒的长发披散，但依旧能看清楚。
突然心头一惊，一痛，急忙奔上前去。
“苏浩然！”
不知多久，苏浩然昏昏沉沉醒来，一道身影背对着他，蹲着身子，不知在捣鼓什么，秀发披散，湿漉漉的衣物紧贴着身段，勾勒出山水清秀来。
听着身后的动静，杨青柳转身，眼睛光芒绽线，嘴角带笑道：“你醒啦。”
“嗯……”
一阵无话，淡淡凉风略进洞来。
将锅中熬制的药倒入小碗，杨青柳点了一勺，轻轻吹起，蹲下身，递到苏浩然嘴前，说道：“也不知道你这怎么搞的，这么重的伤，我熬了些药，虽然可能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嘛。”一边说着一边喂着苏浩然。
右腕处确实不方便，苏浩然一口一口喝下，微烫甜腻的药入喉，直接呛了一下，这可直接把杨青柳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碗来，拭去苏浩然嘴角的残留的药。
苏浩然轻轻抖动喉结，舌头蠕动，一点草叶吐露，杨青柳顿时脸一红，明明自己已经很细致了，为什么还有这些。
杨青柳作势，欲要取出，接近舌头的瞬间，苏浩然直接抓住她的手，两人双眼碰撞，鼻息间暖暖的温度，散发着汤药的甜腻，柴火噼里啪啦，锅中汤药咕噜咕噜……
苏浩然放开她的手，自己吞下，杨青柳脸如晚霞，心如水滴叮咚，脸颊后移，拿起地上的碗，再次喂了起来。
苏浩然左手抬起，示意着自己来，杨青柳连连哦哦地回答道，将碗放到地上，勺子把手对着苏浩然，起身继续看着锅中的汤药。
怎么回事啊！杨青柳……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看着锅中依旧咕噜咕噜的汤药——似乎早就熬好了……
一碗喝下，气息运转，有些许功效，要知道自己体内的伤主要是紫黑气息与浩然气不断冲撞导致的，要治疗也挺麻烦的，可见杨青柳这些草药定是不凡。
“你这些草药在哪里得的啊？”苏浩然靠着石壁，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些草药啊，是我来找你的时候路上摘的。”杨青柳转身回答道，然后拿起一旁的竹筐展示给苏浩然道：“喏，就是这些。”
感应一番，苏浩然点点头，继续问道：“这是哪里啊？”
眉角一挑，杨青柳笑道：“西部山脉的西贯浩山。”
“西贯浩山……”苏浩然喃喃道，似乎未曾听过。
“话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不仅一身伤，而且连你的……”说着，手指点了点苏浩然的断腕处。
断腕处已经被玉髓色的丝绸包住，看着裙角那一块撕裂处，苏浩然笑道：“说来话长，那就先不说，你先和我聊聊现在的战事吧。”
杨青柳见他不说，在盛了一碗药，笑道：“你把这个喝了，我就告诉你。”
“太甜了……”苏浩然低声道，顿时，杨青柳眉梢春风，坏坏笑道：“不行哦，这么重的伤就要好好吃药，等吃了，我再和你说。”
“那可以边喝边说吗，这实在太甜了。”自己这辈子从来没喝过这么甜的，完完全全把自己齁住了。
“行吧。”杨青柳盘腿坐下，递给苏浩然妥协道。很甜吗？小时候自己的药可苦了，甜滋滋的才好喝嘛。
“现在双方依旧还在交战，外两层的边境城池几乎全部沦陷，大家都守着中一层，与其进行对抗，大量的伤员被撤到后面，就我现在知道的，物资缺乏是后方极大的问题，所以我才来到此处采药。”
看着苏浩然一口一口的抿着药，自己一阵的无语，熬得真的那么难喝吗？
杨青柳抢过碗来，拿起勺子递到嘴前，眼神威胁着。僵持一会，苏浩然还是败下阵来，一边喝着不断递来的汤药，一边听着杨青柳讲述着现在的状况。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这十几日来，我方还是掌握了战事的主动，已经将战线逼到对方底线，并且妖兽大量的伤亡还是给了我们不少好处，骨肉皮毛妖核妖晶这些都是成堆成堆的收……”
杨青柳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苏浩然还是从中理清了一些思绪。
双方对峙成型，我方占据优势，但好景不会长，妖兽既然敢撕破脸，那就不止这点手段，再加上前阵子矮人代表的事情，一场风雨很快又要来到。
可惜自己现在无力。痊愈最快一个多月，不知道那时又是怎样一番情况。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将断腕接上。
“喝完了，真乖。”杨青柳笑嘻嘻地眯着眼，拍了拍这位苏浩然小朋友的头。
“这些药我给你们装好，你记得按时吃哦。”杨青柳一边说着，一边将药倒入一个个小瓶子中。
回想那股齁到鼻子眼的滋味，苏浩然不禁无奈，看着杨青柳的身影，听着她的絮絮叨叨，眼神温柔，心头有股暖意涌上。
收回视线，苏浩然轻轻取下包裹住的丝绸，露出突出白骨的断腕，着实不好看。
从剑空间里拿出几枚水蓝色丹药，轻轻一捻，一缕缕晶莹落下，顿时凉意自断腕处传来，血肉蠕动，不断生长，虽然缓慢，但都是时间问题。
“好神奇哦。”不知何时，杨青柳已经蹲在身边，看着白骨生肉的场景，收拾好的瓶子堆在一边，笔直竖立。
苏浩然没说话，又取出一块玉来，刹那间，浩然气翻涌，吹起杨青柳发梢，温润的光芒照得她的脸如山间和煦的风，荡漾起层层涟漪。
“这是我养的玉，用来暂时当我的手掌。”苏浩然一边解释一边拿起小刀慢慢削了起来，一只手掌的雏形逐渐显现。
“君子养玉我知道，但是你这怎么当手啊？”杨青柳双手撑着秀气的脑袋，挨着苏浩然坐下，小声问道。
“只是暂时的，我将玉手先连接在断腕处，等待长出的血肉包裹住，中间骨头的生长我则会在制好的玉手内部留出空间，最后这块玉便会融入到血肉中，这才算成了。在此其间呢，这只玉手也能灵活使用，只是血肉包裹的样子不太好看，所以要用手套包住。”苏浩然一边解释一边细心削着玉。
时而一条条，时而一片片，杨青柳看着玉不断落下，眼珠转了转，歪着头，看着苏浩然的俊秀的侧脸道：“这些玉可以给我吗？”
“不行。”苏浩然头也不歪，直接拒绝道。
“好吧。”杨青柳郁闷了一阵，可是看着苏浩然专心致志地样子，也就很快烟消云散了。
山外绿翠，洞内你我，一阵子便可算是刻骨铭心。
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重量，听着缓缓的呼吸声，发丝间沾染着些许污迹，一身衣物也是脏乱，嘴角挂笑，眉眼处的疲倦一起一伏，慢慢褪下。
看来这小妮子很努力啊。苏浩然失神看了好一会，继续削着玉手。
有清风来，有鸟鸣来，有一阵阵的心动来，此间谁是自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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