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对好夫妻
我因为营养不良住进了医院。这年头，大家都营养过剩，都在减肥，我却还营养不良，贫血！
红一直在照顾我，而大卫在照顾ZH那同在住院的老父亲。
红给我讲述了他和大卫的故事——
现在，红和大卫是夫妻，有一个女儿和一个还在吃奶的儿子，女儿叫喜儿，儿子叫吴所畏！
当年大卫失踪，是因为他带着同学们捐的钱，跑了几千公里的路去上缴，因为众所周知的事件，他被关进了监狱。
有一天，犯人们外出劳动，是到附近正在修水库的工地上。大卫的腿被石头砸了，管教们找了个在工地上拉架子车的女民工，一个管教押着，把大卫送往县城的医院。
在看管的人去上厕所的时候，拉车的民工叫了一声：“大卫！”
大卫吓了一跳，“啊”字还没有叫出口，这个民工把她几乎蒙住了整张脸的头巾摘下来：是红！
红犹疑地说：“大——卫？”
大卫不再是校园里那个少年版的“吕良伟”。他穿了一件有破洞的秋衣，戴着一副黑框的、镜腿还用胶布粘着的眼镜，胡子拉茬，脸上还有被寒风吹裂了的“红二团”。
大卫做了个“嘘”的手势，写了一张纸条给红，是监狱的地址。
之后，他们开始通信。
我惊讶地问红，你为什么会当民工？
红说：“我分回了老家，在当地一所农校里教书。那年修水库，全县人民齐上阵。”
我仔细地看红，的确，那张山口百惠似的脸虽然形状还在，而且仍是一脸倔强，但明显地黑了、瘦了、粗糙了，颧骨上的“红二团”让她看上去没有了书卷气和在学校时的傲娇，但却显得飒爽英姿。
我说：“我和盛芷淇都给你写了好多信，你一封都没回。”
红说：“写到哪里的？”
我说：“你家啊！”
红说：“我毕业回家不久，我妈就病逝了，我教书的学校在离家很远的郊区，我再没回过那家。”
我说：“你和大卫怎么结婚的？”
红说——
“那次见面后，我们每个月会通一封信，这是我和大卫当时与世界的唯一联系。大卫让我给他父母也写了封信，我还去看了他父母，当然没有告诉他们大卫在监狱里。那时我和大卫也还没结婚，但我告诉二老我是他们的准儿媳，出差来此，顺道捎来大卫的信。”
我知道管教会看我的信，所以我开始只写小天鹅在他走了之后很想念他。
他会写“我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
后来，我们不再喊口号，开始在信里谈哲学和文学。我心想这家伙当年那么喜欢朱珠估计就是因为朱珠对文学的热爱吧。但转而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很不善良，大卫不是一个玩弄女性的家伙，他只是一个心软的、没有主见的、在生活的浪潮中呛了水的孩子。
你信不信？我把咱们宿舍夜谈的话题都写到信里了？”
红说到这里，对我挤挤眼睛。靠在红身边的喜儿十分乖巧，对我也挤挤眼睛。
我把喜儿拥在怀里，我格外喜欢这个小丫头，甚至超过了对小鱼儿的喜爱。我亲了一下喜儿的小脸蛋说：“给我当女儿好不好？”
喜儿说：“那我就有两个妈妈了？”
我点点头。
喜儿对红说：“妈妈你说好不好？”
红忽然眼圈红了。
我以为我说错了话，马上说：“好了好了，不抢你的宝贝女儿。”
这时大卫抱着儿子来到了我的病房。
大卫说儿子要找妈妈，估计是饿了。
红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重逢后我第一次有机会跟大卫单独在一起。
我说：“好幸福的一家人！本来我和ZH也可以的。”
大卫说：“你们结婚我都不知道！”
我说：“我们找不到你。”
大卫说：“现在我们回来了，以后……希望你能幸福。”
我说：“你爱红吗？”
大卫说：“结婚前，我在里边时，她在工地，是同病相怜的两个狗男女。”
我想起了红与ZH，想起了Z大的小树林，我说：“红爱你吗？”
大卫说：“结婚后我才明白，我们是一对好夫妻。”
我又说：“你和红是灵还是肉？”
大卫笑了：“你呀，一点没变！”
我固执地说：“回答我。”
大卫起身拿了个苹果给我削皮。削好后他递给我，说：“苹果好吃和好看是一体的，而且两者是不可分离也不能对立的。”
我还是不肯放过他：“但是错就错在，ZH的存在，必然使兮兮与红对立。”
大卫：“她俩早已和解。”
我说：“那是因为另一面已经消失。”
大卫没说话，显出特别深沉的样子，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打饭打开水讨好我的小跟班了。
他半天没说话，看着我吃完苹果，说了一句：“如果人类的和谐统一在某个个体上是必然对立的话，是你的问题还是人类的问题？”
我突然想到，大卫估计在狱中读了好多书。
我说：“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自己。”
大卫说：“我关心自己，我也关心人类。”
我们俩笑起来。大卫说“那天，我拎着从Z大赴京时背的那个书包，走出监狱，看到了红在门口。她逆光站着，看不清她的表情。太阳太晃眼了，我捂住了脸。她一句话也没说，推着一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走过来，拍了拍后座，我坐上去，她一脚撑地，一脚一踩，我们就离开了监狱。那时我就想，这是一个强壮的女性，这是一个伟大的人类。
就这样，我坐在红的自行车后座上，沉默着骑了大概3个小时的路，红把我带到了她任职的学校。她没有告诉校长我是个刑满释放人员，直接跟校长说我是她丈夫。校长问我们有没有结婚证，红说正要找您开证明呢，马上就去领结婚证。
说实话我当时很震惊，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我说‘你确定要跟我结婚吗？’红严肃地点点头。”
这时，红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喜儿的小手紧紧攥着一颗巧克力，伸到我面前，说：“给你。”
巧克力被喜儿攥化了，黏糊糊地弄了她一手。
我抓过喜儿的小手轻轻用舌尖舔了一下，说：“真好吃！”
喜儿咯咯咯笑出了声。
红一直在照顾我，而大卫在照顾ZH那同在住院的老父亲。
红给我讲述了他和大卫的故事——
现在，红和大卫是夫妻，有一个女儿和一个还在吃奶的儿子，女儿叫喜儿，儿子叫吴所畏！
当年大卫失踪，是因为他带着同学们捐的钱，跑了几千公里的路去上缴，因为众所周知的事件，他被关进了监狱。
有一天，犯人们外出劳动，是到附近正在修水库的工地上。大卫的腿被石头砸了，管教们找了个在工地上拉架子车的女民工，一个管教押着，把大卫送往县城的医院。
在看管的人去上厕所的时候，拉车的民工叫了一声：“大卫！”
大卫吓了一跳，“啊”字还没有叫出口，这个民工把她几乎蒙住了整张脸的头巾摘下来：是红！
红犹疑地说：“大——卫？”
大卫不再是校园里那个少年版的“吕良伟”。他穿了一件有破洞的秋衣，戴着一副黑框的、镜腿还用胶布粘着的眼镜，胡子拉茬，脸上还有被寒风吹裂了的“红二团”。
大卫做了个“嘘”的手势，写了一张纸条给红，是监狱的地址。
之后，他们开始通信。
我惊讶地问红，你为什么会当民工？
红说：“我分回了老家，在当地一所农校里教书。那年修水库，全县人民齐上阵。”
我仔细地看红，的确，那张山口百惠似的脸虽然形状还在，而且仍是一脸倔强，但明显地黑了、瘦了、粗糙了，颧骨上的“红二团”让她看上去没有了书卷气和在学校时的傲娇，但却显得飒爽英姿。
我说：“我和盛芷淇都给你写了好多信，你一封都没回。”
红说：“写到哪里的？”
我说：“你家啊！”
红说：“我毕业回家不久，我妈就病逝了，我教书的学校在离家很远的郊区，我再没回过那家。”
我说：“你和大卫怎么结婚的？”
红说——
“那次见面后，我们每个月会通一封信，这是我和大卫当时与世界的唯一联系。大卫让我给他父母也写了封信，我还去看了他父母，当然没有告诉他们大卫在监狱里。那时我和大卫也还没结婚，但我告诉二老我是他们的准儿媳，出差来此，顺道捎来大卫的信。”
我知道管教会看我的信，所以我开始只写小天鹅在他走了之后很想念他。
他会写“我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
后来，我们不再喊口号，开始在信里谈哲学和文学。我心想这家伙当年那么喜欢朱珠估计就是因为朱珠对文学的热爱吧。但转而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很不善良，大卫不是一个玩弄女性的家伙，他只是一个心软的、没有主见的、在生活的浪潮中呛了水的孩子。
你信不信？我把咱们宿舍夜谈的话题都写到信里了？”
红说到这里，对我挤挤眼睛。靠在红身边的喜儿十分乖巧，对我也挤挤眼睛。
我把喜儿拥在怀里，我格外喜欢这个小丫头，甚至超过了对小鱼儿的喜爱。我亲了一下喜儿的小脸蛋说：“给我当女儿好不好？”
喜儿说：“那我就有两个妈妈了？”
我点点头。
喜儿对红说：“妈妈你说好不好？”
红忽然眼圈红了。
我以为我说错了话，马上说：“好了好了，不抢你的宝贝女儿。”
这时大卫抱着儿子来到了我的病房。
大卫说儿子要找妈妈，估计是饿了。
红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重逢后我第一次有机会跟大卫单独在一起。
我说：“好幸福的一家人！本来我和ZH也可以的。”
大卫说：“你们结婚我都不知道！”
我说：“我们找不到你。”
大卫说：“现在我们回来了，以后……希望你能幸福。”
我说：“你爱红吗？”
大卫说：“结婚前，我在里边时，她在工地，是同病相怜的两个狗男女。”
我想起了红与ZH，想起了Z大的小树林，我说：“红爱你吗？”
大卫说：“结婚后我才明白，我们是一对好夫妻。”
我又说：“你和红是灵还是肉？”
大卫笑了：“你呀，一点没变！”
我固执地说：“回答我。”
大卫起身拿了个苹果给我削皮。削好后他递给我，说：“苹果好吃和好看是一体的，而且两者是不可分离也不能对立的。”
我还是不肯放过他：“但是错就错在，ZH的存在，必然使兮兮与红对立。”
大卫：“她俩早已和解。”
我说：“那是因为另一面已经消失。”
大卫没说话，显出特别深沉的样子，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打饭打开水讨好我的小跟班了。
他半天没说话，看着我吃完苹果，说了一句：“如果人类的和谐统一在某个个体上是必然对立的话，是你的问题还是人类的问题？”
我突然想到，大卫估计在狱中读了好多书。
我说：“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自己。”
大卫说：“我关心自己，我也关心人类。”
我们俩笑起来。大卫说“那天，我拎着从Z大赴京时背的那个书包，走出监狱，看到了红在门口。她逆光站着，看不清她的表情。太阳太晃眼了，我捂住了脸。她一句话也没说，推着一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走过来，拍了拍后座，我坐上去，她一脚撑地，一脚一踩，我们就离开了监狱。那时我就想，这是一个强壮的女性，这是一个伟大的人类。
就这样，我坐在红的自行车后座上，沉默着骑了大概3个小时的路，红把我带到了她任职的学校。她没有告诉校长我是个刑满释放人员，直接跟校长说我是她丈夫。校长问我们有没有结婚证，红说正要找您开证明呢，马上就去领结婚证。
说实话我当时很震惊，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我说‘你确定要跟我结婚吗？’红严肃地点点头。”
这时，红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喜儿的小手紧紧攥着一颗巧克力，伸到我面前，说：“给你。”
巧克力被喜儿攥化了，黏糊糊地弄了她一手。
我抓过喜儿的小手轻轻用舌尖舔了一下，说：“真好吃！”
喜儿咯咯咯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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