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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清乐坊

    “花娘,王公子来啦,快!快!梳洗打扮。昨晚李公子也是玩儿的有点疯,鸡叫了也不走。”清乐坊的老鸨莞妈妈略带几分不耐烦的催促声伴着她沉闷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花娘的溪韵阁。

    清乐坊——钱塘品格最高的烟花地,达官显贵,文人雅客,在此川流不息,甚至引得许多寒门学子省下数月的果腹银钱,摘野果食野菜都要来的快活地。

    花娘是钱塘本地人,原也是商贾富户家的千金小姐,奈何十三岁那年家中因为贡品丝绢出了纰漏,爹爹受诓骗替主办差的官背黑锅,整家二十余口上下都遭了罪。满家家财统统被抄了个精光,父母流放,兄姐弟妹们,模样好的成了官妓,模样赖的成了伺候人的使唤。

    花娘本名严泸溪,自小长的就聪慧可人。家里出事时,她和二姐严泸河一同被送到清乐坊来。莞妈妈第一眼看到尚年幼的严泸溪,就断定他日这女娃儿必定会成为钱塘地第一花魁状元。莞妈妈也是向当差的人使了几两银子才将严泸溪留了下来,否则这样的好女娃儿可能会被当差的高价转卖给私开的青楼里。如若真被卖去,十三岁的严泸溪可能活不过二十。清乐坊的官妓都是录有花名册的,要待十六岁时才能挂牌接客,在此之前都是受琴、棋、书、画等技艺的培训,偶尔受罚时才会做些体力活。私开的青楼则毫无限制,无论老幼,一旦被卖到那儿,无论年龄即刻便会被老鸨挂牌。

    二姐是正房所生,长相远不如严泸溪,甚至有些丑,但在莞妈妈当即决定带走严泸溪时,二姐死死的扯住妹妹的衣裙不肯撒手,其实在家里泸溪经常受姊妹欺负,但是幼年的她见到姐姐哭得如此伤心中也升起怜悯,与二姐抱头痛哭,莞妈妈无奈也只好将二姐严泸河一并留了下来。

    次日严泸溪就得了“花娘”这个名号,一直跟在莞妈妈的身边接受教养。

    十六岁时,花娘得了溪韵阁,也得了象征清乐坊“花魁”才有的玉头牌。初夜时,莞妈妈足足得了黄金一整箱,外加一颗鸡蛋大小的南珠独送给花娘。谁能出手如此阔绰?清乐坊的人传说那人是骠骑大将军,身材魁梧,是打了胜仗准备去受封赏的。当日要拍下花娘初夜的人,挤满了清乐坊的厅堂,这些人个个衣衫华美身旁撂着钱箱子。

    莞妈妈是个十分有生意头脑的人,花娘等一干女娃儿习得一身好技艺后,莞妈妈就诚邀城里的达官显贵参加清乐坊的茶会,让这些女孩子们纷纷登台施展才艺,然后将这些女孩子的年龄和花名写在豆腐块大小的锦缎册子上,分发给这些显贵们。待茶会结束后,谁若想再约这些女娃儿们见面,就要使一定金子为茶费了。这样一来莞妈妈既锁定了客户,又能小赚一笔茶费,填补一下这些女娃儿们的教养费,这些钱是无需再上缴朝廷的,莞妈妈全可自行处置。

    花娘为莞妈妈赚了无数的金豆子填荷包,早在茶会时花娘的芳名就被钱塘城里人传了个遍。莞妈妈的投资,也终于有了回报。

    竞拍那日,花娘的脸挡在米粒珍珠串成的面帘后,浓淡适中的桃花妆衬得她分外动人。三年文墨丝竹的侵染令这位烟花女子竟生生的有了文人的恬静之姿。端坐在椅子中的花娘像是一位即将出嫁的新娘,然她的新郎却不知是厅堂中坐着的哪一位。

    “吴公子,出价十五锭。”

    莞妈妈的兴奋的念着出价人抛到聚宝盆中的银钱数。金子碰撞铜制聚宝盆时发出的清脆声,正一声声的撞击着花娘的内心,她不知道此时自己是高兴还是害怕,她唯一知道的是,当聚宝盆发出声音的时候自己的身体都会无法控制的颤抖,她甚至都分辨不清抛金子的人长得什么样?年龄几何?

    莞妈妈扯着嗓子喊“黄金一匣,二百锭”时,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一人阔步走到聚宝盆前,将一箱黄金倒入聚宝盆中,随之便是全场发出的惊叹声。倒完黄金,这人便阔步走上二楼,站立在花娘面前,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南珠放在她的手心中。莞妈妈看到硕大的南珠和满地的金锭子早已傻了眼,惊掉的下巴多日才合拢上。

    骠骑大将军横抱起花娘走进溪韵阁,三日后的夜里才离开。

    花娘并不知道为什么聚宝盆中会有这么多的黄金,也不知道手中的南珠又能换成多少金锭,直到自己被眼前的壮汉抛到软床上摔得头眼昏花后才感到惊恐和害怕。这三日里除了吃饭和如厕,壮汉才允许自己合衣离开,余下的时间里,花娘只能尽全力服侍这位壮汉。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身上激烈的起伏,也会感受到强烈的快感,而在某一时刻花娘甚至会想到死亡,想结束正在发生的一刻。当这一切结束后,花娘看到自己布满全身的青紫时她忽的感受到了羞耻,卧在床榻上放声痛哭。

    莞妈妈被花娘的哭声吵醒,不耐烦地笈拉着鞋来到溪韵阁。

    “还女儿别哭了,哭肿了眼睛,明日如何见客?”

    听到莞妈妈的话,花娘哭得愈发伤心,一双杏核魅眼早已经红肿不堪。眼见规劝无果,莞妈妈也失去了耐心,只吩咐二姐来看着花娘,吩咐道:“想哭就任她哭,饿了就吩咐厨房送点吃的,好好看着。”

    莞妈妈早看惯了这些哭天抢地的,最后都敌不过肚子饿,过了这个坎剩下的就是康庄大道了。莞妈妈也不愿继续在溪韵阁逗留,交代完给严溪河就回房继续睡觉。

    二姐面容不雅,不能接受才艺教养,只能在清乐坊当个杂役,自然也不会有花名,光是这一点二姐就非常妒恨花娘,这么晚还要守着她,更是怒火中烧,愤懑的赌咒道:“锦衣玉食吃着,绫罗绸缎穿着,还有男人疼,你哭个什么劲儿?我要是你恨不得长在这床上。”

    “姐姐,你说什么呢?难道爹爹对我们讲的你都忘了?”姐姐的嘲讽反而止住了花娘的哭喊,反倒让这个夜又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