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诡道
“好累，呜……”魅儿直到入夜后才回到杨府，一趴到床上就再也不想动了，衣服也不换，只把鞋子一脱就滚进了被子里。
她实在太累了。
白起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她可是一刻也没有闲着，答应白起的事她时时记得。
今天她去了趟太医院，带着果子礼品几乎认了所有的太医当干爹，也打听出了不少偏方，但就是没有给白起彻底解毒的办法。
毕竟勾魂散就是一开始皇室贵族们为了争权夺位而为彼此发明的。
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卞京，但凡有点名气的医者她都去拜访过，却一无所获。
“怎么办呢……”魅儿在床上辗转难眠，一想到白起随时都有可能毒发，她就不自主地着急，如果白起因为她的一时任性而死，那么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魅儿这边其实也顶着很大的压力，这些天有一个没有双眼的少女到处寻医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了，这事儿甚至惊动了宫里，皇后娘娘还专门忧心忡忡地把魅儿招进宫里问到底怎么了。
有人在传，说杨家新入赘的女婿已经快死了，而魅儿马上要变成寡妇了。对此，魅儿感到既无奈又难堪，但她还是得每天在人们疑惑或者怜悯的目光中抛头露面。
一想到白起身在敌国凶险难测，她更是每天提心吊胆，那心态倒真的像是新婚的娘子在等夫君归来。
“白起……”魅儿的俏脸上划过一颗泪珠，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千里之外的白起对面正站着笑眯眯的李斯，在咸阳城巍峨的城楼下。
“你什么意思？”白起的后心已经冒出丝丝冷汗，但他依然竭力保持着镇定。
如果秦国并不打算谈判，那他来的意义是什么？况且两国开战，使团在这里孤立无援，秦国能放过他们吗？
“没事没事，”李斯摆摆手，“下官就随口一说，阁下就随耳一听，并不耽误我们谈判走流程拖延时间。”
“你……”
李斯点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看法：“贵国使团来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缓兵，难不成还有别的目的？”
白起心里有些慌，既然来的目的都被看破，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秦国显然是不想陪他们玩这场外交博弈，提前掀翻了棋盘，并将棋子全都打在了对手脸上。
问题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实际情况的？
此时白起脑袋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性，从小看的谍战片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难道出了内鬼提前走漏了消息？
就在白起愣在原地的时候，老苏却悄无声息地走了上来。
“丞相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大宋前来和谈之意至信至诚，不敢有半分欺瞒。贵国也知，我大宋素来万事好商量，如果谈得妥帖，我们多送些金银丝帛也无妨。”
李斯还是眯着眼，但目光却在瞬间凝滞。
“阁下是？”
“在下姓苏，现任使团副使。”
老苏从袖中取出一个长纸筒：“这是我朝陛下亲笔写的国书，请丞相大人代为转交大秦皇帝陛下。”
李斯接过纸筒，手稍稍一抖，只听里面有重物晃动的声音，很显然里面装的不是纸，而是其他什么东西，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随意地将纸筒敛于袖中。
“此处也不是说话的所在，既然贵国使团舟车劳顿，那便在咸阳的驿馆先歇息几日，等下官将国书递交陛下后再行商讨后续事宜。”
白起这时想说什么，但被老苏抬手制止：“那就叨扰丞相大人了。”
李斯并没有真的带着使团去驿馆，而是派了两个典属国领着使团在驿馆安顿下来。
驿馆里有几个小院是专门给使团准备的，虽然说不上豪华，但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白起的房间里甚至还有一个木质的浴桶，另外还有几个负责白起日常起居的侍女。
“终于消停了……”萧渭倚着院子里的一棵歪脖子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大半个月没洗澡，身上都臭了。”
白起也觉得身体难得的放松，问道：“你家既然是开矿山的，肯定是不缺钱。那为什么来跟我受这门子罪？”
萧渭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爹这几年准备把家产传给我，但看我不怎么靠谱，就把我扔进了国信所说让我锻炼几年，没想到就摊上这么个事。”
不一会，老苏就从外面回来了。因为白起没有什么实际经验，所以来到咸阳后许多使团的安置工作都是老苏来完成的。
“苏前辈，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还有，您给李斯的那个筒里装的是什么？”
老苏手里提着一壶酒，显然是刚在外面吃过一顿，看上去心情挺不错：“那家伙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你和他见面的那一刻，谈判就已经开始了。他就是在猜，这样既能掌握先手，又能探探我们的底细。”
“您的意思是说，他实际上不知道我们是来拖延时间的？”
老苏点点头：“他是在看你的反应。”
“那实际上秦国也没有出兵？”
“秦国人用兵谨慎，一般不会轻易有所行动。”
白起心中了然，不自觉地叹道：“这也太险了……那筒子里装的是什么？”
“红金啊。”
“红金？”
“就是冥界的黄金，可以换很多很多钱。”
“这算是……行贿？”
“君子爱财无伤大雅，拿钱买点面子而已，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
“那真正的国书呢？”
“已经差人送给他了。”
“还是您老成啊……”
老苏仰头喝了口酒，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年轻人，你的路还长呢。还饿着呢吧？我刚在外面吃了两碗臊子面，特别好吃，我带你们去尝尝？”
白起吃了一个多月的干粮，本来就馋得不行，现在一听有好东西吃，自然是两眼冒光。
咸阳城内不许商贩经营，所以一些集市主要集中在四个城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商贩们主要是用推车把货运来，然后摆在地上，一家挨着一家，就形成了好几条街。也有人架起土灶，上面支一口锅，再摆几张桌子板凳，一家几口人忙活着卖茶水或是小吃。
来买东西的都是城内或附近的居民，都是三两成群，其中也有女子，往往左手提的筐子里装着需要采买的东西，右手就拿着个肉夹馍，吃得满嘴是油。
老苏带着白起和萧渭出来，三个人就坐在烟尘纷飞的土路边，一张桌子两个条凳，老板就把锅架在旁边，蒸腾的热气就在他们头顶飘过。
臊子面很快就上桌了，除了肉末和韭菜外，还有切很细的姜丝，有红有黄有绿卖相倒挺好看。
白起喝了口汤，不浓但很香，应该是加了五香粉，让人食欲大开。但最喜人的还是铺在上面一层厚厚的肉臊子，有肥有瘦，十分可口，因为切得很细，所以有难得浓厚的肉香，而韭菜又中和了一部分肉的腥味，配上筋道的面条，白起吃一口就抬不起头来了。
“好吃！”萧渭情不自禁地喝彩，一旁的老板听到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用听不太懂的关西话说道：“好吃就多吃点嘞！”
“没想到古代人吃得还不错……”白起一边吃一边点头，他在城市里吃到的基本上是机器压出来的面，一条一条横在碗里跟死蛇一样，所以他才一直不太爱吃面，但这种手擀面确实是好吃。
面吃完后，白起还吃了碗凉皮，又要了两个石子馍。
吃饱后，他坐在条凳上，透过雾气看着这于两千多年前别无二致的烟火景象，只觉得梦幻。
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一丝欣慰，因为不管怎样，一切总算是重新开始了……
她实在太累了。
白起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她可是一刻也没有闲着，答应白起的事她时时记得。
今天她去了趟太医院，带着果子礼品几乎认了所有的太医当干爹，也打听出了不少偏方，但就是没有给白起彻底解毒的办法。
毕竟勾魂散就是一开始皇室贵族们为了争权夺位而为彼此发明的。
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卞京，但凡有点名气的医者她都去拜访过，却一无所获。
“怎么办呢……”魅儿在床上辗转难眠，一想到白起随时都有可能毒发，她就不自主地着急，如果白起因为她的一时任性而死，那么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魅儿这边其实也顶着很大的压力，这些天有一个没有双眼的少女到处寻医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了，这事儿甚至惊动了宫里，皇后娘娘还专门忧心忡忡地把魅儿招进宫里问到底怎么了。
有人在传，说杨家新入赘的女婿已经快死了，而魅儿马上要变成寡妇了。对此，魅儿感到既无奈又难堪，但她还是得每天在人们疑惑或者怜悯的目光中抛头露面。
一想到白起身在敌国凶险难测，她更是每天提心吊胆，那心态倒真的像是新婚的娘子在等夫君归来。
“白起……”魅儿的俏脸上划过一颗泪珠，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千里之外的白起对面正站着笑眯眯的李斯，在咸阳城巍峨的城楼下。
“你什么意思？”白起的后心已经冒出丝丝冷汗，但他依然竭力保持着镇定。
如果秦国并不打算谈判，那他来的意义是什么？况且两国开战，使团在这里孤立无援，秦国能放过他们吗？
“没事没事，”李斯摆摆手，“下官就随口一说，阁下就随耳一听，并不耽误我们谈判走流程拖延时间。”
“你……”
李斯点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看法：“贵国使团来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缓兵，难不成还有别的目的？”
白起心里有些慌，既然来的目的都被看破，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秦国显然是不想陪他们玩这场外交博弈，提前掀翻了棋盘，并将棋子全都打在了对手脸上。
问题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实际情况的？
此时白起脑袋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性，从小看的谍战片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难道出了内鬼提前走漏了消息？
就在白起愣在原地的时候，老苏却悄无声息地走了上来。
“丞相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大宋前来和谈之意至信至诚，不敢有半分欺瞒。贵国也知，我大宋素来万事好商量，如果谈得妥帖，我们多送些金银丝帛也无妨。”
李斯还是眯着眼，但目光却在瞬间凝滞。
“阁下是？”
“在下姓苏，现任使团副使。”
老苏从袖中取出一个长纸筒：“这是我朝陛下亲笔写的国书，请丞相大人代为转交大秦皇帝陛下。”
李斯接过纸筒，手稍稍一抖，只听里面有重物晃动的声音，很显然里面装的不是纸，而是其他什么东西，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随意地将纸筒敛于袖中。
“此处也不是说话的所在，既然贵国使团舟车劳顿，那便在咸阳的驿馆先歇息几日，等下官将国书递交陛下后再行商讨后续事宜。”
白起这时想说什么，但被老苏抬手制止：“那就叨扰丞相大人了。”
李斯并没有真的带着使团去驿馆，而是派了两个典属国领着使团在驿馆安顿下来。
驿馆里有几个小院是专门给使团准备的，虽然说不上豪华，但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白起的房间里甚至还有一个木质的浴桶，另外还有几个负责白起日常起居的侍女。
“终于消停了……”萧渭倚着院子里的一棵歪脖子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大半个月没洗澡，身上都臭了。”
白起也觉得身体难得的放松，问道：“你家既然是开矿山的，肯定是不缺钱。那为什么来跟我受这门子罪？”
萧渭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爹这几年准备把家产传给我，但看我不怎么靠谱，就把我扔进了国信所说让我锻炼几年，没想到就摊上这么个事。”
不一会，老苏就从外面回来了。因为白起没有什么实际经验，所以来到咸阳后许多使团的安置工作都是老苏来完成的。
“苏前辈，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还有，您给李斯的那个筒里装的是什么？”
老苏手里提着一壶酒，显然是刚在外面吃过一顿，看上去心情挺不错：“那家伙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你和他见面的那一刻，谈判就已经开始了。他就是在猜，这样既能掌握先手，又能探探我们的底细。”
“您的意思是说，他实际上不知道我们是来拖延时间的？”
老苏点点头：“他是在看你的反应。”
“那实际上秦国也没有出兵？”
“秦国人用兵谨慎，一般不会轻易有所行动。”
白起心中了然，不自觉地叹道：“这也太险了……那筒子里装的是什么？”
“红金啊。”
“红金？”
“就是冥界的黄金，可以换很多很多钱。”
“这算是……行贿？”
“君子爱财无伤大雅，拿钱买点面子而已，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
“那真正的国书呢？”
“已经差人送给他了。”
“还是您老成啊……”
老苏仰头喝了口酒，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年轻人，你的路还长呢。还饿着呢吧？我刚在外面吃了两碗臊子面，特别好吃，我带你们去尝尝？”
白起吃了一个多月的干粮，本来就馋得不行，现在一听有好东西吃，自然是两眼冒光。
咸阳城内不许商贩经营，所以一些集市主要集中在四个城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商贩们主要是用推车把货运来，然后摆在地上，一家挨着一家，就形成了好几条街。也有人架起土灶，上面支一口锅，再摆几张桌子板凳，一家几口人忙活着卖茶水或是小吃。
来买东西的都是城内或附近的居民，都是三两成群，其中也有女子，往往左手提的筐子里装着需要采买的东西，右手就拿着个肉夹馍，吃得满嘴是油。
老苏带着白起和萧渭出来，三个人就坐在烟尘纷飞的土路边，一张桌子两个条凳，老板就把锅架在旁边，蒸腾的热气就在他们头顶飘过。
臊子面很快就上桌了，除了肉末和韭菜外，还有切很细的姜丝，有红有黄有绿卖相倒挺好看。
白起喝了口汤，不浓但很香，应该是加了五香粉，让人食欲大开。但最喜人的还是铺在上面一层厚厚的肉臊子，有肥有瘦，十分可口，因为切得很细，所以有难得浓厚的肉香，而韭菜又中和了一部分肉的腥味，配上筋道的面条，白起吃一口就抬不起头来了。
“好吃！”萧渭情不自禁地喝彩，一旁的老板听到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用听不太懂的关西话说道：“好吃就多吃点嘞！”
“没想到古代人吃得还不错……”白起一边吃一边点头，他在城市里吃到的基本上是机器压出来的面，一条一条横在碗里跟死蛇一样，所以他才一直不太爱吃面，但这种手擀面确实是好吃。
面吃完后，白起还吃了碗凉皮，又要了两个石子馍。
吃饱后，他坐在条凳上，透过雾气看着这于两千多年前别无二致的烟火景象，只觉得梦幻。
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一丝欣慰，因为不管怎样，一切总算是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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