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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不堪回首

    虎头钩前端为钩,后部的握手位置如方天戟般装有月牙锋刃,可施展钩、削、劈、刺、挑、架、打等手法。

    本是短兵器的虎头钩,在破武贪手上却变成长兵器,丘处机、忽必烈等人暗忖他的功法套路必定是变化多端,且讲究大范围杀伤。刚才一双虎头钩只是随手挥动,光是刃风已割面生痛,众人自是不敢小觑。

    张志素和郑志修在破武贪身后,二人互相对上眼神,便展开身法提剑前刺。

    破武贪像脑后长眼似的,看也不看右手往后一挥,两柄长剑未至,钩刃已割向二人双眼,后者大吃一惊,明明已是先发制人,却奈何不了虎头钩比自己的剑长,当即半路回剑挡格,但聚力不足,登时震得手臂发麻。

    忽必烈虽然只用弓箭跟破武贪周旋了几个回合,但是看他小露一手,已感到破武贪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于是不敢保留,猛地催起内劲,围着破武贪展开“巽为风”身法,顿时残影四处。

    破武贪见来势诡异莫测,一时之间摸不清楚忽必烈的路向,暗忖着这小子貌似还没二十出头,却已是高手级别,便先旋身挥动一双虎头钩护身严防。

    就这样攻守了几个回合,剑钩却已交击无数,忽必烈想不到破武贪膂力如此惊人,只是檔格好几下已教他手臂越发酸麻。

    破武贪感到忽必烈手劲变弱,气息隐弱变得急促,不禁暗笑他的功法虽博大精深,却毕竟年轻,内力不足,于是卖了个破绽,看他会否上当。

    忽必烈一来担心自己内力难以为继,二来手臂真的越发酸麻。突见破武贪卖了个破绽,心念电转,暗忖以他的水平又岂会不清楚自己不能久战,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破绽既然是用来套路自己,那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这套路逼他暴露真正的破绽。

    长剑贯力前刺。

    破武贪暗自大喜,两柄虎头钩发劲缠挂长剑,只要往内一收,长剑即可收下。

    岂料忽必烈反过来把长剑弹去,旁人骤眼看去还以为是虎头钩卷走长剑,而破武贪则顿感错愕,剑尖比虎头钩快上一线破防以入,连忙用月牙刃打下。

    忽必烈正是等待这一刻,“巽为风”大展神通瞬闪到破武贪背后死角,乘身法去势未尽,“震为雷”合指为掌,如雷闪电击般直轰腰柱。

    破武贪吃痛得很,登时惊怒交加,两柄虎头钩急乱下回身挥舞,忽必烈见其招式失去方寸,“巽为风”和“震为雷”两式不断交错配合,正是《易门》里的猛招“风雷益”,只听数下“砰砰”声响,破武贪身上多处已然中掌。

    张志素和郑志修二人不禁喝彩,不只是因为以自己的修为还达到能使出“风雷益”的境界,更是佩服忽必烈这小师弟那精妙的招式里藏着精妙的兵法。

    忽必烈一口气息将尽之前,顺势抄起弃去的长剑,左手捏着剑指,长剑直指破武贪咽喉。

    “看来是我太小瞧这小道士了!”

    破武贪赫地一声大喝,响彻夜空,一直守着虞湘儿的丘处机暗叫不妙,连忙运起内劲大喊︰“志修、志素快去助阵。”

    “太迟了!”左手虎头钩化成一条毒蛇,随着长剑而上,剎那间忽必烈脑海闪出再撒剑,自己的右手不是被钩刃钩断手筋,便是被月牙刃砍去一臂,于是当机立断撒手弃剑,怎料另一把虎头钩已欺身而至,月牙刃朝自己脖子猛推,势要砍下自己首级。

    张志素和郑志修均使出“震为雷”闪到忽必烈身旁,“当当”两声,两柄长剑硬生生接下月牙刃,可是这次破武贪是使出真力,二人不只挡得虎口欲裂,气息被压得甚为不畅。

    破武贪趁忽必烈三人还没来得及回气,一记连环腿便将三人狠狠踢飞,然后立马旋身,一对虎头钩护在胸前,与丘处机对峙。

    忽必烈、张志素和郑志修都身受内伤,吐出一大口鲜血。

    忽必烈赫见破武贪竟然若无其事,顿时大骇失色,明明已中了自己数掌,而且每一掌都是打在要穴上,他是如何做到只痛不伤的?

    破武贪活络颈骨,扭动得“咯咯”作响,看见忽必烈一脸懵然的表情,暗笑着这小道士还年轻着,不知道什么是“护身罡气”。

    他转身面向丘处机,心想只要把这臭老道士打死,虞湘儿便是自己的亵玩之物,念及至此,不禁皮肉不动地笑出声来。

    忽必烈、张志素和郑志修三人强自运功,压下内伤站了起来。

    丘处机见徒儿三人暂时无碍,先压低声线向虞湘儿道︰“待会儿我一出手,你就立刻往东跑,直接奔去鹿门山寺。”虞湘儿不禁犹豫,又听丘处机大喊︰“烈儿、志修,你俩先护送虞姑娘离开。”

    破武贪哈哈大笑︰“想在我眼皮下带走我的玩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力贯右臂,虎头钩猛地隔空横劈,劲风未至,虞湘儿竟有窒息的感觉。

    丘处机右手铁袖功一挥,两者劲力顿时互相抵消,左手铁袖随即跟上,竟恰恰撞上正砍劈而来的虎头钩,但听“哄”的一声,二人都被反撞得后退两步。

    “快走!”丘处机对虞湘儿低叱。

    虞湘儿这才反应过来,头也不敢回便一路拼命往东面跑。忽必烈和郑志修也马上跟了上去。

    破武贪不甘再让虞湘儿逃出自己股掌之中,也展开身法追去,丘处机自然不让,脚踏“巽为风”顷刻便闯进破武贪防守圈里,接着石破天惊的一掌轰往他气海穴。

    “起开!”月牙锋刃猛地迎上丘处机一掌,又是“哄”的一声巨响,二人被反撞得各退几步,忽必烈和郑志修便趁这空隙护着虞湘儿走去。

    破武贪见虞湘儿逐渐走远,又有丘处机拦住去路,登时暴跳如雷,咬牙切齿︰“臭老道士,今天不取你首级,难以泄我心头之恨。”说着将钩身套进另一钩柄里,再扣上机括,两把虎头钩即合二为一,由原来手握月牙弯刃的一边,改握柄身中间,此时的虎头钩更像方天画戟。

    丘处机阅历丰富,也从未见过有兵器能如此这般,想来破武贪的功法真的高深莫测,还留着不少后手。

    仍然在场的张志素不免忧心丘处机,毕竟他已年近八十,唯恐有什么闪失,便举剑架起起手势,却被丘处机叫住︰“志素,你看好李公子便是。”

    破武贪冷哼一声︰“跟老子单挑?那就别说我欺负老人家了!”轻松单手抡起几十斤、七尺长的虎头钩,纵身一跃便直劈下来。

    即使在夜黑里,张志素竟能肉眼看到破武贪这一劈的风压,如一座大山从天上重坠下来。

    只见丘处机脸上波澜不惊,一招“坎为水”强接如泰山压顶的一劈,两劲相交,破武贪只觉劲道瞬间被卸歪了,而且打在丘处机的劲压竟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嘴角又掀起僵硬的笑意,想不到这臭老道也有护身罡气。

    一般的硬气功主要是提高身体部位的硬度,抵抗外来击打,但说穿了也只是死功夫,实战中压根不会为了防御而站着不动任由敌人往身上打。护身罡气则截然不同,通过内外兼修达到化境,打开全身皮肤毛窍,让在体内不停流转的内力凝之于外,形成一道护墙抵御内家高手的侵内攻击,所以就算忽必烈全力轰击破武贪近十掌,破武贪却只痛不伤。

    这回合交手,破武贪已知自己护身罡气不如丘处机般刚柔并济,可是拳怕少壮,只要继续缠斗他就不相信打不死丘处机。

    虎头钩的戟枪划破半空,快如流星疾刺而出,丘处机仍是不躲不闪,一招“坎为水”用到极致,把虎头钩卸得失去瞄头。

    丘处机反攻为守,“震为雷”如闪电般疾步闪现到破武贪胸前近处,后者不禁一怔,连忙回挥钩刃把他逼开,岂料丘处机不退反进,脚踏“巽为风”而手上“震为雷”,身法登时变得隐密难测,拳掌劲道隐弱响出雷鸣之声,赫然是猛招“风雷益”。

    破武贪吃过“风雷益”的亏,虽仗着护身罡气毫发未伤,但眼下同一招“风雷益”,威力却天差地别。他没法缠身硬碰,也找不出丘处机的确实位置,唯有先横劈一记,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然后疾跃半空,虎头钩化成漫天毒蛇如雨般倾泻而下。

    丘处机见这一招笼罩范围甚广,而且虎头钩的两边戟刃和枪头可造成多角度的杀伤,于是收起拳掌,一招“泽风大过”,左右铁袖配合脚步响转,把万蛇噬咬般的攻击都困在泥沼之中,剎那间瞥见破武贪一丝奸笑,才发现两道袍袖已然被划破了不知道多少破痕。

    破武贪见攻击凑效,而且丘处机气势变弱,忍不住大笑︰“臭老道!看你还装冷静不?”

    立马加紧进攻,虎头钩的月牙戟刃在空中画下偌大的半圆,呼啸一声便直劈砍以下,这一劈与之前不一样,劲道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二,留下的力道却是收回虎头钩重头再砍,只见越砍越快,完全不见颓势,砍击如急风骤雨般狂袭。

    “师父!”在旁的张志素从未见过如此夸张的攻势,极度担心下不禁呼喊出来。

    丘处机忽感一丈以内的空气似被抽干似的,蓦地大喊︰“志素!剑!”

    张志素挥手一掷,长剑便往丘处机疾射而去。

    “休想!”破武贪生怕丘处机拿到长剑后多生枝节,一个旋身,要用钩刃把长剑打了下来。

    丘处机并不急于取剑,反过来利用这空档催动内劲打出“离为火”。

    破武贪顿感一股闷热的气劲从身后强袭,月牙戟随身回转,两劲相交下这次只有破武贪连退两步。

    丘处机却用“震为雷”身法,电光火石般在破武贪身侧晾过,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丘处机已持剑而立。

    “来,咱们从头开始。”丘处机语调一片淡然。

    破武贪暗自咬牙切齿,此时的他已很清楚自己不是丘处机的对手,自己所倚仗的便是力量和年轻,可是刚才丘处机的一发闪身,已清楚揭示他的速度大可盖过自己的优势。

    “可恶!”他不服气,只因接受不了可能败给一个老头。

    心想既然你这臭老道靠着速度压制,那我就利用虎头钩的攻击多变来跟你周旋,看谁先耗不下去。

    丘处机当然知道他的策略,年近八十的他再拼斗多几十回合,哪怕赢了也只会元气大伤。

    破武贪忽地套路骤变,从刚才的大开大阖突然变成欺身攻击,而且劲力贯注到所有锋刃上,即便砍不到割不着,光是刃劲也足以令丘处机连连挂彩。

    丘处机再次使开“风雷益”,瞬间化成几道身影弄得眼花缭乱,剑上攻势却一改平素的沉稳持重,突变成既急且狠。

    破武贪见状不禁大笑︰“臭道士不都是道貌岸然的吗?居然打得这么急躁?”月牙锋刃在丘处机的脑侧堪堪掠过,登时割掉一蕞白发,破武贪更是气昂趾高︰“下一次就割破你脑袋!”

    丘处机似浑不在乎,盯着虎头钩如何变招。月牙锋刃刚刚得手,钩刃便会回身钩来,于是猛地向前疾劈,竟真的劈中迎来的钩刃,看不懂的还以为是破武贪送上来被长剑敲打。

    虎头钩被长剑荡开,乘虎头钩没来得及回防,丘处机的“风雷益”即剑随身转,在破武贪的左臂上划上一大口子。

    破武贪也顾不上臂膀传来的赤痛,月牙戟刃抢上连刺,怎料丘处机在间隙中欺身而至,哪怕道袍被刃劲割破了好几处,仍要出掌往怀里扑击。

    破武贪早已不再惊讶,“风雷益”这一招已看得快腻了,竟来个将计就计,虎头钩急转了一圈,钩刃从下而上挥动,只要丘处机往自己胸口打上一掌,就可以立马钩断他的一臂。

    张志素见丘处机竟然用上不要命的打法,实在看不下去,便纵身上去助拳。

    但见丘处机突然半路收招,“震为雷”身法往半空疾地一跃,手中长剑如雷闪般直劈而下,此时破武贪想不到丘处机花这么大的劲却只是晃了一记虚招,不管是人是钩都来不及反应,长剑借着淡淡月色化成一道寒光,在破武贪的脸上割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