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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李太青非常相信侄儿李玉昌是被谋害的,为此他一直在奔走呼号,希望为李玉昌申冤,还他一个清白。

    不过,族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大的案子,不是你凭几滴疑似血印和一封禀呈残稿能定案的,那禀呈残稿虽然有说“山阳冒赈,以利啖玉昌,玉昌不敢受,恐上负天子”,到了大理寺那里,也只能说是李玉昌一面之词,并不是真凭实据。

    李太青也是见过世面之人,未尝不懂这些?只不过自己对李玉昌的遇害深信不疑罢了。

    不仅有血印衣服和禀呈残稿,还有那王圣汉所赠千两纹银,现在想来,也是令人疑惑不解。

    按理说,朝廷和江苏省上都给了丧葬安排,这山阳县本无需如此赠送巨款,其中定有隐情。

    再回想自己到了山阳之时,王圣汉对自己是异样热情,招待起来那可是超标准超规格的,当时没有感觉,只是觉得王圣汉此人忠厚,对李玉昌死在自己的地盘心生愧意,自己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觉得也挺正常的。

    现在看来,应该是王圣汉内心恐惧,害怕杀害李玉昌一事东窗事发,才重金堵自己和玉昌一家人嘴的。对,就是这样。

    好你个歹毒的王圣汉,卑鄙无耻。

    我李太青发誓,一定要为玉昌报仇雪恨。

    不过,自己光是想着去京师告御状,总不能空手无凭而去吧?

    李太青每天都愁死了,急得团团转。

    李玉昌妻子李郑氏虽然悲切,但也晓得这个告御状非同小可,便劝李太青算了,不能为了自己家的事,让堂叔受到牵连。

    李太青却是死了一条心,他告诉李郑氏,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把山阳县王圣汉拿下。

    这天夜里,烦躁的李太青好不容易才睡着,忽然床前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叔,侄冤枉啊。”

    李太青先是一惊,然后定睛一看,此人身披长袍,门襟散开,左手指着腰际。但唯一看不清的,便是脸庞。

    “你是玉昌吗?”

    那人听到李太青询问,却缓缓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太青使劲揉了揉眼睛,是梦?是真?

    李太青坐起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梦境。这玉昌显然是来托梦的,可他只说了冤枉,别的又什么也不说,怎么回事?

    忽然,他想到,这玉昌左手在指着腰际,指什么?不就是内衫上那几滴血印吗?

    李太青猛地一拍大腿,“玉昌,你放心,叔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太青就起身到了族长家。

    “叔,我要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族长非常吃惊。

    “对,开棺验尸。”

    “太青,开棺验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前都是在戏文里看到,平常可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叔,昨晚玉昌托梦了,他亲口跟我说冤枉。”

    “太青,你这是一心想为玉昌申冤,是不是魔怔了?”族长伸头上前仔细打量打量了李太青。

    “叔,你想一想,玉昌好好一个人去的,这么短时间便撒手归西,很不正常嘛。我们手里有玉昌禀呈残稿,血衣,还有那山阳狗官王圣汉因为心虚才赠千两纹银,这些难道不够吗?”

    “当然不够,这些只能是怀疑,不算真凭实据。”

    “所以啊,我要开棺验尸,拿到真凭实据。”

    族长捋了捋胡须,沉思了一会儿,“太青,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叔,你同意了?”

    “光我同意可不行,首先得李郑氏同意,族里一帮老人不反对才行。太青,你也晓得,人去世后,讲究个入土为安,刨土掘坟一事,从来都是大忌。”

    “什么大忌也抵不过玉昌的冤情,昨晚玉昌来见我,就是托付给我了,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叔,我铁了心了。

    族长很感叹,“太青,我很佩服你,这将来啊,我得把这族长的位置让给你,有你在,我们族里不会有事。”

    “叔,这是哪里话,我只是觉得玉昌是冤死的,咱也不得就这么忍气吞声吧。”

    “好,我赞成。”

    李氏祠堂,一帮人安静地坐着,等待李玉昌遗孀李郑氏的到来,李太青去她家征求意见去了。

    一个个互相交换着眼神。

    “开棺?那可是大逆不道。”

    “一辈子没见过这事,还真头一回听说。”

    “入土为安,这不是胡来嘛。”

    “这李太青是不是老糊涂了?哪能干这事呢?”

    “这事李郑氏哪能同意?玄。”

    “族长也是的,这事别说同意了,拿出来说说都不应该。”

    忽然一人站了起来,“叔,这事万万不可,会坏了我们李家庄的风水的。”

    马上有人附和起来,“是啊,人早已安葬,这排位都进了宗祠,现在却要翻身,乱了宗法,坏了规矩。”

    “动了他一人,惊动全宗祠祖宗,这个罪过我们承担不起啊。”

    刚才安静的一帮人,一下子都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基本上持反对意见。

    族长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们。

    “叔,你倒是说句话呀,不能由着李太青的性子,任他胡来。”

    “对,叔,您老表个态,这事干不得呀。”

    族长慢慢站了起来,缓缓扫视了一周,“各位乡党,说实话,我也是反对李太青这个开棺验尸的。”

    马上一众人等都露出了缓和的神色,“对,就是不能乱来,不然李家庄以后不得安生的。”

    族长忽然眼神凌厉了起来,“各位乡党,我想问一个问题,假如这次死的不是李玉昌,而是我们各位哪家的一员呢?你会怎么想,又会做?”

    此言一出,宗祠里马上鸦雀无声,一个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没人回答。

    “什么是风水?人就是风水,如果我们李家庄每个人都心地善良互帮互助,那就是最好的风水。如果能让李玉昌的冤情真相大白,我们在座的各位祖先也会喜笑颜开,这才是风水。”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如果李玉昌不是被冤枉的,我们全家远走他乡,永世不入李家祠堂。”

    众人一看,是李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