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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一番审讯下来,山阳县主簿魏涛、师爷钱贯堂、县衙仵作夏代庆、捕头催洪九、善缘庵主持觉持大师等几个人均表示与案件无关,淮安府王毂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张副宪,您看,这个案子目前没有任何进展,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就是现在有什么怀疑,也没有真凭实据,下官也不好屈打成招啊。”

    “王大人,这几人身份一般,就是牵涉其中,定是小鱼小虾,当然问不出什么来。”

    “那依张副宪……”

    “呈报三司,请示军机处,急调王圣汉回转。”

    王毂浑身一颤,这张忠谋是要下死手啊。“张副宪果然杀伐谋断,下官也正有此意,无论什么情况,这王圣汉就是这案子牛鼻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大人,您是主审,这个呈报自然由您主笔。”

    “谨遵钧命,下官这就着手起草,呈张副宪钧鉴。“

    半个月后,王圣汉被押解回淮安府。

    张忠谋本想立即对他进行审讯,可王毂说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再审也不迟。

    第二天上午,淮安府王毂升堂提审王圣汉,张忠谋坐于一旁听审。

    王毂看了看跪在大堂之上的王圣汉,内心波澜起伏,这个王圣汉,做了十五年知县,现在落得个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吹嘘。

    “犯官王圣汉,这几日不见,竟然瘦了许多,想必这此次云南之行定是风餐露宿,本官与你相处多年,难免心头酸楚。”

    王圣汉马上磕头,“多谢王大人怜悯,犯官还能坚持,家中一摊老小,他们是我的希望,若是死于途中,与他们阴阳两隔,犯官自会死不瞑目。”

    “王圣汉,流放云南途中突然押你回转,你可晓得为了啥?”

    “回大人,犯官岂能知晓?朱道台一案,犯官罪不可饶,但皇恩浩荡,饶我一死,云南虽荒野之地,犯官以下足以。”

    “现在不谈前案,我是问押给返转,你就没一点儿数?”

    “犯官也在疑惑,已经过了安庆,突然快马传讯,让犯官回淮,到底是为啥?莫非圣上开恩,给犯官判刑?”

    王毂一拍惊堂木,“大胆,王圣汉,你可知这是何处?怎能容你信口雌黄?”

    王圣汉头也不抬,“王大人,此乃淮安府刑科大堂,犯官只是秉公陈述,岂敢造次?”

    “王圣汉,你抬起头来,看看此公何人?”

    王圣汉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端坐的张忠谋,忽然拜服在地,“张恩师,受犯官一拜。”

    张忠谋有些疑惑,忙问:“何来此言?”

    “张恩师,当年犯官王某恩科,主考正是张恩师张大人。”

    “哦,哪一年?”

    “乾隆五十六年。”

    张忠谋心里想,怎么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呢?不可能啊。便说道:“年代久了,确实记不清,你抬起头来。”

    王圣汉缓缓抬走头来,“恩师,如今王某是个犯官,真是没有脸面见张大人您啦。”

    张忠谋仔细看了看,还是想不起来,心想,这也是个不通世事的家伙,难怪在山阳做了十五年七品县令。

    “有点印象,有点印象。”张忠谋含含糊糊地说道。

    “多谢恩师还记得犯官,祝恩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张忠谋差点忍不住笑下来,这倒像是给自己祝寿了,可这是刑科大堂呀。“王圣汉,今天大堂之上不认亲,我受都察院委派前来办案,任何庞杂因素不受干扰。”

    这下子说得六亲不认的口气,王圣汉倒吸一口气。

    他是来办案子的,办谁,什么案子?

    眼下情形一目了然,办自己,办自己王圣汉的案子。

    这朱似喜的案子早已了结,自己也被罢官发配云南,按理说,自己只不过是为朱似喜开了个通路呈条,不至于这么重罪,只不过是皇上为了杀鸡给猴看,自己倒霉罢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冤枉是无处可讲的。

    可眼下这个张忠谋突降淮安,肯定不是为了此事,那么,那么……

    王圣汉额头已是布满汗珠,“犯官明白。”

    王毂一拍惊堂木,“王圣汉,我来问你,李玉昌到底怎么死的?”

    王圣汉心里咯噔一下,来了。“回王大人,李玉昌李大人自缢身亡,犯官早已审明,早已呈报王大人您和省里了,王大人您不清楚吗?”

    王毂有些不满,竟然反驳起自己来了,真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吗?

    “王圣汉,之前你作为山阳县呈报的案情审结省里已经呈报朝廷,这个不必你说。只是现在有人状告你王圣汉图谋不轨下毒害死了李玉昌,要不然张副宪大老远跑来干吗?你也清楚这刑科的手段,还是早早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王圣汉急忙喊冤,“冤枉啊,王大人,您是知道的,李玉昌李大人来淮查赈,我亲到码头迎接,还在河下设宴为他接风洗尘。后来我还在县衙为他准备好了住宿等事,安排好下人伺候,可惜李大人喜欢清静,选择了僻静的善缘庵,匆匆而去,为此我确实有过不满,觉得自己热脸蹭了冷屁股。”

    “后来李大人忙于查赈,每天奔波于四乡八村,我们接触甚少,至李大人风寒病倒,犯官还多次上门问候,携药提粮,甚是焦急,此心日月可鉴。”

    “也不知何人诬告,犯官王圣汉有什么理由毒害李玉昌李大人?再说了,这李玉昌李大人身患疾病数月,身边人指认他极度厌世,上吊而亡亦不是不可,怎容给我王圣汉乱扣帽子?犯官愿与诬告之人当面对质,看他有何证据?”

    张忠谋在旁一看,这家伙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但往往越是这样越有毛病。

    王毂瞟了一眼张忠谋,看他面部没有什么表情,摸不透他的心思。

    唉,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告什么状啊?烦死了。

    这次案子还落在自己手里,还有个张副宪督战,棘手啊。

    “证据,自然会有的,本府已经派人去即墨调取李玉昌尸体,不日即到,到时候一验作,便会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