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深情总被无情误

    二十二年前，皇帝李坚到陇西临洮狩猎，在一户农家喝了几口水，临走时盛赞刘家姑娘聪慧伶俐。两个月后，皇宫里来了些人，宣读了武皇后的懿旨，令刘暮婷入宫为妃。就这样，刘家的命运发生了一个急转弯。刘暮婷在后宫里不争不抢地生活着，几年后，她才慢慢理清当年事的原委，当年王夫人独享盛宠，武皇后备受冷落，一听说皇帝在临洮看上了一个良家女子，便火急火燎地把她接进宫。或许，武皇后是为了寻找别的女子来分散皇帝的恩宠，但依着刘暮婷的多年洞察，此事更多的还是源于武皇后很想讨得丈夫的欢心，丈夫的一颦一蹙，武皇后都记在心里，反复思索自己该做些什么能让丈夫展颜。

    在刘暮婷的认知里，武蓁蓁通情达理，贤惠大度，对丈夫举案齐眉，可就是这样的妻子，在丈夫心里却不落下一点儿好。武蓁蓁被废黜后，在仅有方寸大的小屋子里郁郁而终的结局，令刘暮婷至今寒心酸鼻。

    在马车的颠簸晃动中，李辰强忍着难受，掀开帷裳，打开轩窗，一股股清风扑面吹来，让李辰终于好受了些。

    伍迁看着太子这般委屈，又开始数落起马卿曙来：“亏得这马卿曙还是你的妹夫，这样不通人情，我们想下车休息会都要跟他商量好一阵。还好马上就要到云中了。”

    李辰看着倒流的山川树木，枯黄的落叶满地，远方的山峦翠青，时不时能看见一个个清澈见底的湖泊。比起长安的桂殿兰宫，华楼的亭台楼榭，不常见的郁郁苍苍更令李辰啧啧称赞。

    见李辰没有回应，伍迁便凑过去，问：“殿下，你在看什么呀？”

    李辰正想向伍迁讲述这如画的风景，一声惨叫惊醒了二人。李辰慌忙把头探出窗外，看到一个个士兵相继颓然倒地，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苍茫大地，车外正在激烈的厮杀。

    伍仟惊恐万状，颤颤巍巍地问：“殿下，是不是陛下派人来杀我们啊？我不想死啊！”

    李辰急得团团转，第一次亲眼见着这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自己又不敢拿起剑下车，上阵搏杀，只得龟缩在马车上。

    正巧，赵峪和赵墨苏沿着山路行走，远远看见山下两队人马竟厮杀得如此惨烈。

    赵墨苏担心羽林军是来找他们麻烦的，便问赵峪：“哥，下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杀得你死我活的，有一方是羽林军，另一方看起来好像是山贼。”

    赵峪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应该就是羽林军和云中山贼厮杀了起来。

    “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别淌这浑水。”赵峪说罢，便拉着赵墨苏继续赶路。

    双方都杀红了眼。

    马卿曙受了好几处伤，仍强撑着带领羽林军坚守阵地，眼看着对方越来越多的人冲下山，将他们团团围住。

    “太子殿下，你下车，我们往后撤。”马卿曙艰难地挪步到李辰车前。

    李辰下了车，看到外面的血流成河，腿都快软了。马卿曙扶着李辰，嘴里大喊：“所有人，撤。”

    羽林军慢慢撤退，马卿曙惊奇地发现，对方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开始搬运马车上的财物。

    他们只是劫财？

    马卿曙困惑不已，若是只为了财物，就敢拦截羽林军，到底是什么样的盗贼？

    “哥，他们怎么上山来了？”赵墨苏看到羽林军正在往山上走，急吼吼地问。

    赵峪本想着趁虚而入，冲过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但担心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妹妹，还是别出风头了。

    “我们去那边躲起来。”赵峪拉着赵墨苏藏身在一大簇灌木丛后面。

    “哥……”

    赵峪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赵墨苏别出声。

    马卿曙的几处伤口都在渗血，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李辰看他作为虎贲中郎将，确实尽职尽责，对他原本的怨气也消退了一大半。

    李辰张望四周，确定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了，于是对马卿曙说：“马将军，他们没追上来，我们就在这儿休息片刻吧，我给你包扎一下。”

    马卿曙点点头，吃力地坐下来。

    从长安带出来的药箱纱布都落在了山下，李辰便脱下外衣，用剑从中衣上裁下几块布，勉强给马卿曙包扎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