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咫尺天涯
扶桑：趁着女娲外出，妲己带我们偷跑出去，一览蓬莱的盛景。
我们先去阴山拜会了太一和温泉，太一少言寡语，温泉魅力十足，身体随温润的水流轻摆，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四周荧荧辉光，胜似漫天星河。
女娲曾说，太一会在此处泡上万年，当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北辰虽好，住百年也会生腻，何况一处温泉。
泡过方知其中滋味，那种感觉就像雨天午觉时，不愿醒来的朦胧诱惑，可惜太一只留了我们两日，否则真想老死其中。
在旅行途中上，我们见到了陌生的人和妖，他们是新的一代，一万人，十万妖，被赶出北辰后，一路行进安家。
知晓前因后果，我们立刻回家看望，却见扶摇暴起，又被女娲吹飞，我们等在外面没了主意。
几个时辰后，天上飞来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不论多久，无尽海域终抵尽头，活在当下，同眼前人建理想乡”
听起来很励志，现实却是，我们被无色墙挡在家门外。我们想就此离去，却被妲己拦下，她要大家跪在这里等女娲出来。
我们跪了一个月，女娲才拖着残破的身躯出现，虽然笑着却有些悲凉，女娲对我们说。
“你们走吧，蓬莱偌大，处处可家”
家这个字，女娲几乎是颤抖着说完，之后她颓废地跪坐在地。妲己上前抱住女娲，轻轻拍着她的背。小时候女娲也这样安慰过我，但她的样子很恐怖，起了反效果。
妲己对女娲耳语，念起她最爱的小诗。
“如青草与光同在，似火岩如流翻涌
教我何为谦卑，如含苞待放
教我何为关怀，如冬日暖阳
教我何为敬畏，如业火燎原
教我何为坚忍，如磐石方厚
如落雷随波疾走，似古剑御风而行
教我何为勇气，如鸣雷阵阵
教我何为仁慈，如冬日融雪
教我何为壮志，如百炼之剑
教我何为自由，如清风拂岗”
妲己轻声吟诵，女娲稍许回神，妲己轻轻托起女娲的脸，她无神的双目对上妲己满是柔情的双眸。
“母亲，抬头看看我们，没人因无法回家而失落，我们脸上挂满了对您的担忧，以及，无能为力的自责。
我们深知您的强大，也哀怨自己的无能，即使如此，我们也想陪在您身边”
我永远也忘不掉妲己那时的神情，比日光闪耀，比月光动人，我的心一并被托起，再也无法放下。
女娲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们，虽然相顾无言，但我相信，在那一刻，彼此的心连在了一起。
虽然她还是要赶我们走。
妲己询问思念母亲时该怎么办，女娲在石碑上种下一朵小花。
“花瓣有三，摘下我就会出现，三片摘完，你们就该长大了”
女娲走后，妲己神情严肃地环视众人。
“对你们来说，重要到不惜一切去追寻或守护的，如果是生命，举手”
十人七妖，举起了十五只手，没举手的是我和她，就在刚刚，我找到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不是生命，是什么？”
妲己有些出乎预料。
“是你”
我凝望着妲己，鼓起最大的勇气。妲己沉默着向我走来，那习以为常的步伐，却牵动着我的心。
妲己抱住我，幸福来的真突然，她的手按在我的后心隐隐发力，作势要将我的心脏掏出，幸福走的可真快。
妲己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这和以往的她判若两人，我爱上的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我想推开妲己，又想溺死怀中。
我的心在狂跳，血在沸腾，但仅仅回了一声嗯。
“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丈夫”
妲己挽着我的胳膊，拉着浑身僵硬的我走了回去，无视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接触女娲最多，说是最了解她的人也不为过。你们觉得女娲为何悲痛？
她的悲，是要杀我们而自责，她的痛，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我绝不会看错女娲那时的眼神，那种对生命的极端漠视，和除掉恶兽时如出一辙”
妲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刚刚的相拥而泣仿佛从未存在，一口一个女娲显得无比生疏。
“这一百年，我一直在观察女娲，学习神的思考方式。最终我得出一个结论，不论是我们还是神，生存都是第一位的。
脆弱如我们，重视身躯的跃动，高贵如神明，注重精神的存续。
必须有足够强的精神力量，才能跨越虚无，否则会像太一一样麻木不仁。
但太一才是活了百万年的神应有的样子，那可是几百万年！能把所有的幸福尝到腻，所有的情感磨到没，在无尽的时光下，无论过程多么精彩，都只有虚度余生这一个终点。
太一抵达终点后躺在了地上，而女娲和扶摇对终点视而不见。因为她们看到了跨过终点的太一，发现终点并不美好，但时光无情，推着她们前进。
她们辗转，她们流连，她们想回起点却发现身心重染，不复当年模样，她们夺路，她们奔逃，她们逃至天涯却发现心拴原点，身存而心残灭。
前路无望，只能依存眼前之人，但对方不会无条件地包容自己的一切。所以扶摇和女娲必须扮演对方中意的角色，一边逼迫自己，一边施压对方。
性格迥异的两人戴上面具翩翩起舞，面具有二，一美一丑。美的那张戴久了，就以为是真，再看到丑面时，就会感到落差，甚至无法接受。尤其是扶摇，她看似乖巧，实则暴戾，她只是在扮演女娲喜欢的好孩子。
如今我们带来的苦多于乐，所以她舍弃了我们，舍弃的方式是卸下伪装。
在揭下面具后，如果我们和扶摇没法相互理解，就只能被毁灭，因为我们映射着扶摇的恶，成了她丑面的具象。因为我们知晓她面具下，那部分丑陋的灵魂。
不是为了他人的看法，仅仅是遵从本心，追求至善至美，她也会想回避我们，想除掉我们。
就像是，有一条会说人话的狗，撞见你杀人，那人是恶人但罪不至死，狗理解你，发誓不会告发，而且比起会说人话的狗，大家更愿意相信你，但你真的不会心生芥蒂？不想斩草除根？”
我们心急火燎地赶回来，是觉得大家还活着，对扶摇是种安慰，但扶摇看我们的眼神像在品鉴猎物，而今又把我们视为污点，这也太可悲了。
“那些陌生的人和妖，与本该死去的家人有着类似的外形和记忆，他们不是女娲的孩子，他们是散落在北辰的尸骨，是女娲信手拈来的造物。
我们，当然也是如此。
我们只是女娲的造物，总有一天会被更好的造物取代，即使我们和女娲有百年的羁绊，但百年在百万年前，算得了什么？这百万年间，女娲创造了多少生命？又夺去了多少生命？
还是别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了，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
刚被赶出家门的我们，对被取代三个字格外敏感，是啊，女娲给过我们百年机会，奈何我们手太小，抓不住。
“我们会因宠物逝去而憔悴，但很快就会遗忘，因为它不重要。若宠物不再可爱，甚至咬伤家人，你会怎么做？女娲又会怎么做？
扶摇一直压抑狂躁的自我，她的崩溃是注定的，我们只是催化了这个过程。从理性上看，错不在我们，只和我们有关，又因为我们无足轻重，仅仅有关便会致命。
扶摇安好时，女娲会戴上面具，扮演一个温柔的母亲，如今我们对扶摇造成了伤害，理性地做法是防患未然，就像拍死蚊子那样。
就算不为扶摇，女娲也会迁怒我们，因为我们活着就是在提醒她，扶摇的悲愤由她亲手酿成，会想除掉我们来抹消过错，就像洗掉血迹那样”
把自己当成蚊子就能理解妲己的推测，但这个前提，没人愿意接受。更不愿接受的，是蚊子造成伤害的方式，蚊子没有吸血，只是死去的蚊子脏了神明的手，活着的蚊子让神明感到膈应。
妲己看着鸦雀无声的大家，叹了一口气。
“这只是猜测，但重点是，你们想活下去，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毁灭我们的可能。
强大的敌人？神舟的陨落？世界的毁灭？这些我们无能为力，听天由命就好。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从神的手中，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太一慵懒冷漠，扶摇自锁北辰，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唯独女娲，心思难测，又雷厉
风行，我们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女娲许我们定居蓬莱，但她火烧蓬莱时，未必对我们网开一面，而她毁灭我们的理由，实在有太多。
比如我们和新一代友好共处，在其乐融融中繁衍壮大，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后，我们的后代塞满了神舟，引来女娲的神火。比如新一代之间争斗不休，惹得女娲不满，把我们一并灭却。再比如女娲创生出更优质的一代，需要我们腾出空间”
得知了只是活着就会招致毁灭的可能，发现不可避免地朝着悬崖挺进，大家难以接受又无法反驳。
“我有办法让大家活下去，需要花上几百年执行一个计划，其中有人会死，包括我在内”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紧，不自觉地握紧妲己的手，妲己对我浅浅一笑，接着说道。
“首先，要让女娲重新认识我们，我们要扮演女娲喜欢的角色，只为博她一笑，我们要戴上面具起舞，跳到精疲力竭。
只用戏剧取悦远远不够，还要让她和我们共情，甚至投身其中。
其次，扶摇受创，短时间内女娲应该不会创造新的造物，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们要让女娲知晓，这片神舟，有我们就够了。我们能满足她对造物的全部幻想，我们能创造她想要的理想乡。
最后，我们要得到力量，从三神手里巧取豪夺，不求弑神，但求自保。
身为造物，我们可能生来便存在某种缺陷，永远无法对神造成威胁，把生存当作前提，这个猜测是合理的。
想要抗衡神，必须让神为我们所用，我会诱导女娲创造与她对等的神子，并从她手里接过。和我们一起长大的神子能理解并尊重我们，面对我们无法战胜的敌人时，也会与我们并肩作战”
妲己顿了顿。
“我知道这些话出人预料，我的办法更是难如登天。
一时间，很难相信，很难接受，很难做到，我也清楚自己比较悲观，提前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我们需要验证女娲是否如我预料。如果是就执行我的计划，不是的话，大家再按自己的意志度过一生”
大家屏气凝神地听完，听的头皮发麻。
妲己严肃起来话很长，但必须听，因为她总是对的，这一百年已经无数次证明，大家有理由相信，她会一直正确下去。只是无忧无虑的我们哪里想过这些，头脑跟不上，只有结论听的明白。
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何去何从，是该如何，不是又该如何，谁要死，谁能活？
实际上这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妲己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起初是一时的春心萌动，看到妲己的这张神格面具后，我的心彻底沦陷。
“我愿意，不管多少次，我都愿意为你赴死”
我们先去阴山拜会了太一和温泉，太一少言寡语，温泉魅力十足，身体随温润的水流轻摆，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四周荧荧辉光，胜似漫天星河。
女娲曾说，太一会在此处泡上万年，当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北辰虽好，住百年也会生腻，何况一处温泉。
泡过方知其中滋味，那种感觉就像雨天午觉时，不愿醒来的朦胧诱惑，可惜太一只留了我们两日，否则真想老死其中。
在旅行途中上，我们见到了陌生的人和妖，他们是新的一代，一万人，十万妖，被赶出北辰后，一路行进安家。
知晓前因后果，我们立刻回家看望，却见扶摇暴起，又被女娲吹飞，我们等在外面没了主意。
几个时辰后，天上飞来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不论多久，无尽海域终抵尽头，活在当下，同眼前人建理想乡”
听起来很励志，现实却是，我们被无色墙挡在家门外。我们想就此离去，却被妲己拦下，她要大家跪在这里等女娲出来。
我们跪了一个月，女娲才拖着残破的身躯出现，虽然笑着却有些悲凉，女娲对我们说。
“你们走吧，蓬莱偌大，处处可家”
家这个字，女娲几乎是颤抖着说完，之后她颓废地跪坐在地。妲己上前抱住女娲，轻轻拍着她的背。小时候女娲也这样安慰过我，但她的样子很恐怖，起了反效果。
妲己对女娲耳语，念起她最爱的小诗。
“如青草与光同在，似火岩如流翻涌
教我何为谦卑，如含苞待放
教我何为关怀，如冬日暖阳
教我何为敬畏，如业火燎原
教我何为坚忍，如磐石方厚
如落雷随波疾走，似古剑御风而行
教我何为勇气，如鸣雷阵阵
教我何为仁慈，如冬日融雪
教我何为壮志，如百炼之剑
教我何为自由，如清风拂岗”
妲己轻声吟诵，女娲稍许回神，妲己轻轻托起女娲的脸，她无神的双目对上妲己满是柔情的双眸。
“母亲，抬头看看我们，没人因无法回家而失落，我们脸上挂满了对您的担忧，以及，无能为力的自责。
我们深知您的强大，也哀怨自己的无能，即使如此，我们也想陪在您身边”
我永远也忘不掉妲己那时的神情，比日光闪耀，比月光动人，我的心一并被托起，再也无法放下。
女娲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们，虽然相顾无言，但我相信，在那一刻，彼此的心连在了一起。
虽然她还是要赶我们走。
妲己询问思念母亲时该怎么办，女娲在石碑上种下一朵小花。
“花瓣有三，摘下我就会出现，三片摘完，你们就该长大了”
女娲走后，妲己神情严肃地环视众人。
“对你们来说，重要到不惜一切去追寻或守护的，如果是生命，举手”
十人七妖，举起了十五只手，没举手的是我和她，就在刚刚，我找到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不是生命，是什么？”
妲己有些出乎预料。
“是你”
我凝望着妲己，鼓起最大的勇气。妲己沉默着向我走来，那习以为常的步伐，却牵动着我的心。
妲己抱住我，幸福来的真突然，她的手按在我的后心隐隐发力，作势要将我的心脏掏出，幸福走的可真快。
妲己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这和以往的她判若两人，我爱上的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我想推开妲己，又想溺死怀中。
我的心在狂跳，血在沸腾，但仅仅回了一声嗯。
“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丈夫”
妲己挽着我的胳膊，拉着浑身僵硬的我走了回去，无视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接触女娲最多，说是最了解她的人也不为过。你们觉得女娲为何悲痛？
她的悲，是要杀我们而自责，她的痛，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我绝不会看错女娲那时的眼神，那种对生命的极端漠视，和除掉恶兽时如出一辙”
妲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刚刚的相拥而泣仿佛从未存在，一口一个女娲显得无比生疏。
“这一百年，我一直在观察女娲，学习神的思考方式。最终我得出一个结论，不论是我们还是神，生存都是第一位的。
脆弱如我们，重视身躯的跃动，高贵如神明，注重精神的存续。
必须有足够强的精神力量，才能跨越虚无，否则会像太一一样麻木不仁。
但太一才是活了百万年的神应有的样子，那可是几百万年！能把所有的幸福尝到腻，所有的情感磨到没，在无尽的时光下，无论过程多么精彩，都只有虚度余生这一个终点。
太一抵达终点后躺在了地上，而女娲和扶摇对终点视而不见。因为她们看到了跨过终点的太一，发现终点并不美好，但时光无情，推着她们前进。
她们辗转，她们流连，她们想回起点却发现身心重染，不复当年模样，她们夺路，她们奔逃，她们逃至天涯却发现心拴原点，身存而心残灭。
前路无望，只能依存眼前之人，但对方不会无条件地包容自己的一切。所以扶摇和女娲必须扮演对方中意的角色，一边逼迫自己，一边施压对方。
性格迥异的两人戴上面具翩翩起舞，面具有二，一美一丑。美的那张戴久了，就以为是真，再看到丑面时，就会感到落差，甚至无法接受。尤其是扶摇，她看似乖巧，实则暴戾，她只是在扮演女娲喜欢的好孩子。
如今我们带来的苦多于乐，所以她舍弃了我们，舍弃的方式是卸下伪装。
在揭下面具后，如果我们和扶摇没法相互理解，就只能被毁灭，因为我们映射着扶摇的恶，成了她丑面的具象。因为我们知晓她面具下，那部分丑陋的灵魂。
不是为了他人的看法，仅仅是遵从本心，追求至善至美，她也会想回避我们，想除掉我们。
就像是，有一条会说人话的狗，撞见你杀人，那人是恶人但罪不至死，狗理解你，发誓不会告发，而且比起会说人话的狗，大家更愿意相信你，但你真的不会心生芥蒂？不想斩草除根？”
我们心急火燎地赶回来，是觉得大家还活着，对扶摇是种安慰，但扶摇看我们的眼神像在品鉴猎物，而今又把我们视为污点，这也太可悲了。
“那些陌生的人和妖，与本该死去的家人有着类似的外形和记忆，他们不是女娲的孩子，他们是散落在北辰的尸骨，是女娲信手拈来的造物。
我们，当然也是如此。
我们只是女娲的造物，总有一天会被更好的造物取代，即使我们和女娲有百年的羁绊，但百年在百万年前，算得了什么？这百万年间，女娲创造了多少生命？又夺去了多少生命？
还是别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了，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
刚被赶出家门的我们，对被取代三个字格外敏感，是啊，女娲给过我们百年机会，奈何我们手太小，抓不住。
“我们会因宠物逝去而憔悴，但很快就会遗忘，因为它不重要。若宠物不再可爱，甚至咬伤家人，你会怎么做？女娲又会怎么做？
扶摇一直压抑狂躁的自我，她的崩溃是注定的，我们只是催化了这个过程。从理性上看，错不在我们，只和我们有关，又因为我们无足轻重，仅仅有关便会致命。
扶摇安好时，女娲会戴上面具，扮演一个温柔的母亲，如今我们对扶摇造成了伤害，理性地做法是防患未然，就像拍死蚊子那样。
就算不为扶摇，女娲也会迁怒我们，因为我们活着就是在提醒她，扶摇的悲愤由她亲手酿成，会想除掉我们来抹消过错，就像洗掉血迹那样”
把自己当成蚊子就能理解妲己的推测，但这个前提，没人愿意接受。更不愿接受的，是蚊子造成伤害的方式，蚊子没有吸血，只是死去的蚊子脏了神明的手，活着的蚊子让神明感到膈应。
妲己看着鸦雀无声的大家，叹了一口气。
“这只是猜测，但重点是，你们想活下去，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毁灭我们的可能。
强大的敌人？神舟的陨落？世界的毁灭？这些我们无能为力，听天由命就好。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从神的手中，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太一慵懒冷漠，扶摇自锁北辰，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唯独女娲，心思难测，又雷厉
风行，我们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女娲许我们定居蓬莱，但她火烧蓬莱时，未必对我们网开一面，而她毁灭我们的理由，实在有太多。
比如我们和新一代友好共处，在其乐融融中繁衍壮大，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后，我们的后代塞满了神舟，引来女娲的神火。比如新一代之间争斗不休，惹得女娲不满，把我们一并灭却。再比如女娲创生出更优质的一代，需要我们腾出空间”
得知了只是活着就会招致毁灭的可能，发现不可避免地朝着悬崖挺进，大家难以接受又无法反驳。
“我有办法让大家活下去，需要花上几百年执行一个计划，其中有人会死，包括我在内”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紧，不自觉地握紧妲己的手，妲己对我浅浅一笑，接着说道。
“首先，要让女娲重新认识我们，我们要扮演女娲喜欢的角色，只为博她一笑，我们要戴上面具起舞，跳到精疲力竭。
只用戏剧取悦远远不够，还要让她和我们共情，甚至投身其中。
其次，扶摇受创，短时间内女娲应该不会创造新的造物，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们要让女娲知晓，这片神舟，有我们就够了。我们能满足她对造物的全部幻想，我们能创造她想要的理想乡。
最后，我们要得到力量，从三神手里巧取豪夺，不求弑神，但求自保。
身为造物，我们可能生来便存在某种缺陷，永远无法对神造成威胁，把生存当作前提，这个猜测是合理的。
想要抗衡神，必须让神为我们所用，我会诱导女娲创造与她对等的神子，并从她手里接过。和我们一起长大的神子能理解并尊重我们，面对我们无法战胜的敌人时，也会与我们并肩作战”
妲己顿了顿。
“我知道这些话出人预料，我的办法更是难如登天。
一时间，很难相信，很难接受，很难做到，我也清楚自己比较悲观，提前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我们需要验证女娲是否如我预料。如果是就执行我的计划，不是的话，大家再按自己的意志度过一生”
大家屏气凝神地听完，听的头皮发麻。
妲己严肃起来话很长，但必须听，因为她总是对的，这一百年已经无数次证明，大家有理由相信，她会一直正确下去。只是无忧无虑的我们哪里想过这些，头脑跟不上，只有结论听的明白。
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何去何从，是该如何，不是又该如何，谁要死，谁能活？
实际上这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妲己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起初是一时的春心萌动，看到妲己的这张神格面具后，我的心彻底沦陷。
“我愿意，不管多少次，我都愿意为你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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