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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重逢进行时(三)

    闻言,谢妱拂转过身来看着贺弋,有些难过。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贺弋就算在装傻的时候也是有些肆意的少年郎。

    她最初遇见他的时候,他爱戴额带,乌黑的碎发扫过额带,姿容美得不像话,再加上他甜甜的笑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可是现在的贺弋,披散着头发,双眼黯淡无光,皮肤泛着病态的白,正如晋稚所说:形销骨立,好不可怜。

    “殿下,书公公和祁大人都说我是鬼,你怎么说我没死?”

    贺弋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眼泪却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下来。

    “妱妱,你是不是怨我没有找到你?妱妱,我一直在找你的,我没有信贺迹的鬼话,我没有!”

    见贺弋有些激动,挣扎着起身要过来拉她,谢妱拂忙上前扶住他:“我知道,我知道!”

    “我没有怨你,怎么会怨你呢?”

    谢妱拂抬手抚上他消瘦的脸颊,贺弋猛地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手停在他的脸上不离开。

    “妱妱……”

    谢妱拂笑了笑,缓声道:“殿下,如果我说是确实已经死了,是被永王放的野兽咬死的,你恨我吗?”

    谁知,贺弋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只一个劲地摇头,看他的样子,仿佛谢妱拂让他现在去死,贺弋便会毫不犹豫地拿刀子捅自己的心窝子。

    “所以殿下,我怎么会怨你呢?其实,我当时从永王的暗室里逃了出来,只是我脑袋受了伤,没了记忆,一直到近日我才恢复记忆。要怨,也应该是殿下怨我。”

    “头部受伤了?妱妱,快给我看看!”

    贺弋不由分说,就要去看谢妱拂脑袋上的伤,谢妱拂忙拦住他:“已经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在你面前了吗?”

    贺弋看着她,只觉得心中的悲痛更甚,将人揽进怀里:“妱妱,这样的分别之苦,我再不要受了。”

    柴寅与广遥急急忙忙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贺弋抱着谢妱拂,一直絮絮叨叨地问她这两年有没有吃苦,冷了饿了有没有人照顾,病了痛了有没有按时吃药,在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受到欺负,受了欺负怎么办的等等。

    广遥不忍心再听再看,只转身离开,再不愿意深究谢妱拂到底怎么回事。

    就连柴寅看着都有些眼热,更别说谢妱拂了。

    她窝在贺弋的怀里,听着贺弋像是要把不在她身边的遗憾补回来一般,心里密密匝匝得疼。

    其实在谢妱拂在这里,她离开了不过一两日,并不会觉得怎么样。

    明明是贺弋受了两年的相思苦,还把自己糟践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见到她,贺弋担心的在意全是她有没有过得好。

    她想,她应该是再不会遇到像贺弋一样这样对她的人了。

    贺弋见谢妱拂从自己的怀抱中离开,眼神里出现了一抹慌乱。

    只听谢妱拂道:“殿下,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闻言,贺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慌忙忙地用衣袖遮挡自己的脸。

    “妱妱!妱妱别看我!我丑!”

    谢妱拂无奈,她的本意不是要他自惭形秽,更何况就算贺弋暴瘦,也依旧美得惊人。

    “我怎么会嫌殿下丑陋?更何况,殿下姿容依旧,怎么会丑?我这么说,是心疼殿下。”

    谢妱拂趁着贺弋愣神,拉住他的手腕,本来不挣扎的贺弋又突然甩开了她。

    谢妱拂心中一念,顺势倒在地上,夸张地“哎呀”了一声。

    听到声音,贺弋猛地看过去,只见谢妱拂倒在地上,皱着眉头,哪里还管得了别的,慌忙上前扶她。

    “妱妱!”

    贺弋毫无防备,谢妱拂顺势抓住他的手腕,让自己完全看清了贺弋的手腕。

    他的手腕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实在触目惊心,谢妱拂看了都有些心惊,忍不住“嘶”了一声。

    贺弋有些难堪,有些羞恼,却又不敢再甩开她,怕她真的被自己甩出去伤到。

    谢妱拂握着他的手腕看了许久,贺弋想收回来却不能,只觉有什么落在了手腕上。

    他看过去,只见谢妱拂的眼泪正正好好落在了他手腕的疤痕处。

    贺弋叹了一口气:“妱妱你别哭啊,我这不是也没事了。”

    “我死不了的,真的!”

    谢妱拂听到这话,哭得更狠了。

    她当然知道他死不了,因为“法则”,他想自尽却始终不能,他便一遍又一遍的割腕,手腕狰狞不堪他依旧活在世上。

    他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依旧在这世上。

    竟是半点都由不得他。

    谢妱拂的哭声越来越大,书敬则听到后猛地推开门进来,却见两人坐在地上相拥而泣,青檀刚刚回东宫,看见这种情状,竟也是一时无言。

    祁毓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想让两人起来,毕竟贺弋经不起折腾。

    贺弋背对着祁毓,谢妱拂却看见了祁毓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想拍拍贺弋,谁知贺弋脑袋落在谢妱拂的肩膀上睡着了。

    见他睡着,谢妱拂也不舍得把他叫醒了。

    朝书敬则招了招手,让他帮忙把贺弋扶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才与众人一同出去。

    书敬则看着谢妱拂,想张嘴说话,可是话还没说就先哭起来了。

    谢妱拂刚才把大部分情绪都哭完了,这会儿看着书敬则哭,只叹了口气。

    “殿下他,他终于能好好睡觉了。这两年来,殿下哪里睡过一个安稳觉,不过是时睡时醒,又被噩梦缠身。”

    祁毓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书公公,好在姑娘回来了,殿下会振作起来的。”

    书敬则重重地点了点头。

    青檀看着谢妱拂,神色却有些复杂。

    谢妱拂知道她与广遥柴寅他们一样,对她消失两年突然出现有怀疑,她便把与贺弋说的理由又说了一遍,只是她说的不是自己从暗室逃跑的,而是永王为了对付贺弋故意把她移送出去的。

    至于他们信不信,她就不管了。

    反正现在贺弋见过了她,他们再想把她怎么样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