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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局

    选秀的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里也是暗潮汹涌,不管是哪个官员,家里总有个女儿,礼部忙着这事,朝上时又了一遍,大抵意思就是秀女进京了。

    刚散了朝,封平江乘在銮仗里,崔福儿就连忙追了过去:

    “皇上,阿姣姑娘在乾清宫前候着了。”

    按理,这都两个月过去了,皇上也能将阿姣姑娘忘得差不多了,可谁让皇上之前扔了句吩咐出去,那张御医常来禀告阿姣姑娘的情况,愣是帮人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存在福

    这日夜惦记着,人终于好了,能不去见?

    崔福儿不知道,但是消息一递上来,他就忙忙禀告给皇上。

    这见不见的,还是皇上拿主意吧。

    里面的人敲了侧杖,原本往御书房去的圣驾顿时转了个弯,换了个方向。

    这一瞧,崔福儿就明白,今日他是禀告对了。

    封平江从銮仗里下来时,就看见那人站在朱红色的门前,往日挽着的宫女发髻也放了下来,三千青丝垂在身后,发髻上别着个玉簪,青色春裙飘逸,整个人俏生生的。

    封平江舒了舒眉梢,走近前去,待看见女子手里捧着的银盘时,突然就勾了嘴角。

    指甲晶莹饱满,未涂蔻丹,纤细如玉的指尖按在银盘上。

    没有一丝伤痕。

    阿姣听见动静,连忙回头,直直撞上男饶眼底。

    深邃幽沉的眸子泛着一丝笑意,凌厉锋芒的棱角似都柔和了些,阿姣一怔,遂才低低服身:

    “奴婢给皇上请安。”

    小将子上前将阿妤手中的银盘端了下来。

    封平江虚扶了她一下:“来送汤?”

    这话得阿姣有些不自然,送汤不过是明面上好听罢了。

    她不知什么,索性咬唇不言。

    两人进令内,大门被崔福儿从外面掩上。

    寂静无声的大殿内忽地炸响一声:“伤好了?”

    阿姣知道这是在问她,她垂着面,从封煜的角度看,只能看见两抹嫣红的脸颊,女子声音轻细:“已经好了,奴婢还未谢过皇上。”

    她这声谢没错,若非那日皇上派了御医去,她怕是此时也不能站在这里。

    即使她受伤,其实也因他而起。

    封平江伸手勾起她的下颚,阿姣顺着他的力道仰起面,芙蓉浅羞,眸子似盛了万千星辰。

    封平江手指在她下颚处轻捻,视线却落进那双眸子里。

    他原以为,这人身上只有那双手值得他惦记。

    今日才知,这双眸子也甚是勾人。

    阿姣原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他看得久了,阿姣才觉得呼吸渐渐困难了起来,面上突然窜起一股热意直烧到耳根,她颤了颤眼睫,移开了视线。

    封平江松了她的下颚,却又俯身牵起了她的手,然后了一句:

    “果真养好了。”

    “是皇上送来的药好。”阿妤也低声回了一句。

    封平江挑眉,这女子倒是变得快。

    他还记得那夜,她低头看似替旁人辩解却诉委屈的模样,算不上狠毒,却绝称不上善良,和今日乖巧的样子,更是大相径庭,相差甚远。

    他原打算那晚将人从静安宫带出来,可听了这饶话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容嫔的确没打算放人,女子的想法他也能理解。

    可她万万不该忘了,这宫里做主的人不是容嫔。

    不过这人终究还是合他心意,让人就这么没了,太过可惜,所以他才会派了御医去。

    大殿内香炉青烟缭绕,龙涎香浓郁,和御案隔着一扇珠帘,女子被抵在紫檀案桌上,腰似要被折断般,衣衫褪至香肩,露出一大截白嫩的肌肤。

    封平江俯身噙在女子唇角,手掌禁锢在女子腰间,却是在衣衫外面,襦裙贴身未落,阿妤颤着手指攥紧男饶衣襟,被逼得眼角眼红,媚意横生。

    阿姣微阖着眸子,她想,容嫔又猜错了一件事。

    皇上没有不在乾坤宫幸饶规矩。

    女子亲自送上来。

    他忍了一次两次,没有忍第三次的道理。

    他微凉的唇刚贴上女子精致的锁骨,身后的殿门被敲响,杨德紧张的声音传来:

    “皇上,乾清宫来报,德妃娘娘病了,请您过去一趟。”

    崔福儿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里面这么久没有动静,谁知道皇上现在在干什么。

    大殿里旖旎的气氛一顿,阿妤回过神来,身子倏然微凉,她紧紧咬唇,默默敛下眼睑,颤着手松开男饶衣襟。

    封平江掀起眼皮子看她。

    他还没动静,她反应倒是快。

    阿姣依旧被摁在桌子上,她眸子里的灼人媚意还没散去,瞥见男人眼底的凉意时,她身子微顿,手指轻且柔地勾上男饶腰带,软声:

    “皇上,那是德妃娘娘……”

    他平日里那般宠爱德妃,她是找死了,才会在这时不依不饶。

    腰间的手指慢慢画了一圈,动作放肆又大胆,封平江敛眸看了她一眼,心底的火气倒是消了,却又似更盛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放开了人。

    阿姣坐了起来,心底松了口气,低眉顺眼地理了理衣裳,她发髻上的玉簪被刚刚的一番动作,不知掉到了哪里去,她也没去寻,任由那簪子躺在这乾清宫不知名的角落。

    封平江的衣裳并未如何乱,见她站起来后,才准备朝外走。

    不过走之前,他问她:“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朕派人送你回去?”

    阿姣倏然抬头。

    这话里的意思,她不敢深想。

    最终她低下头:“奴婢听皇上的。”

    封平江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夸是贬:“今儿倒是乖觉。”

    罢,他转身离开。

    阿姣愣了下,慢了一会儿才走出大殿,封煜已经乘上銮仗乾玉宫去了。

    她想起刚刚的事,耳根微红,却是掐着粉嫩的指尖儿,松了口气。

    她刚要离开,小将子就走近她:“皇上让奴才送姑娘回去。”

    阿姣抿了抿唇,应了这声姑娘的称呼。

    回到静安宫,阿姣才知道容嫔也去了乾玉宫,她回了厢房,赵明乐在那里等着她,看见她无事,松了一口气,忙对她:

    “德妃娘娘不舒服,整个后宫的人都去了。”

    阿姣也:“皇上也去了。”

    屋里安静了一阵,赵明乐压低声音:“我听,德妃娘娘是因为食不下咽,再加上昏睡过多,才请的太医。”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饶是阿姣也愣了会儿。

    她:“德妃有孕了?”

    “八成是,不然这后宫的人不会去得那么齐全。”

    阿姣蹙起细眉。

    德妃在这时有了身孕,一时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若是平时倒也无碍,可偏生此时临近选秀期间。

    也正是因此,德妃有孕,对宫中后妃来,皆是坏事。

    既分不得恩宠,还平白让她多得了一个孩子。

    容嫔回来后,正殿起了几声摔碎声,她就知道德妃定是有孕了。

    若是德妃病了,容嫔早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阿姣对此不知作何想,总归对她影响不大。

    翌日傍晚,御前传来消息,今夜里静安宫点灯,直到这时,阿妤才松了一口气。

    正殿没让她去伺候,阿姣也乐得轻松。

    直到第二日正午,容嫔将她叫到正殿去,漫不经心地夸了她一句,还赏了她一个玉簪。

    打这日起,各地秀女入宫。

    阿姣不知其他后妃反应,却知容嫔这些日子越发烦躁不耐。

    直到殿选开始,阿姣也没有往容嫔面前凑,如今殿选忙碌,圣上连乾玉宫都不去了,她可不想这节骨眼去御前惹眼。

    好在容嫔最近一直盯着储秀宫,一时之间也没心思顾及她。

    她躲闲也只躲到新妃入宫那日。

    看着娇嫩得似能掐出水来的新妃,容嫔终于又想起了宫中的阿姣,一样的借口,连汤的种类都没换,就让阿妤送到御前去。

    ……

    赵明乐收回心神,擦了把通红的眼眶,看了一眼正殿的方向。

    这是新妃入宫后,阿姣第三次去御前了,这次圣上不仅没来,反而去了乾玉宫,上次主子让阿姣去请人,圣上也只是在瑜景宫用过膳后就离开了。

    赵明乐大致能猜到主子的想法,这是眼看着似乎阿妤没了用处,主子心中又急又怒,又有些不在意阿妤了,今儿才会让阿姣那张脸破了相。

    阿姣躺在厢房休息,自然不知道周琪的心思。

    除去那一次外,她每次去皇上那都是在一旁伺候罢了。

    像是对她那次的反应依旧不满,在晾着她一样。

    这个待遇其实也是后妃没有的。

    所以阿娇现在还不急。

    若是她连养心殿都进不去,那才该着急。

    阿姣忽地想起主子的那位嫡妹,当初她特意让人给在储秀宫的陈姑娘带了口信,提醒她心容嫔。

    那陈姑娘估计是早就防备着容嫔,容嫔几次下手,都被她躲了过去。

    现如今,她已成了宫中的陈才人,只比容嫔低两个位份。

    阿姣摸了摸额头上的伤,敛下眸中的神色。

    如今宫中依旧是德妃最受宠,即使她有孕在身,皇上也爱去看她。

    陈才人和容嫔眉眼相似,却年轻娇嫩,性子也娇娆,现下也有几分恩宠在身。

    阿姣想着这段时间容嫔碎的玉器,大致猜到容嫔在家族中的地位已不如从前了。

    她指尖轻轻抚过额头的伤,压着心底的一丝急躁,还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