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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请你去死

    “到啦~终于到啦~好大一座岛~”

    刺破云霄的呐喊一响,船舱内百姓全部涌向甲板,踮起脚看向前方。

    “好大一座岛,田地定然宽广。”

    “官家果真睿智,我等可活也!”

    “哈哈,老汉再也不是客户呐,我家也是主户呐!”

    众人议论纷纷,各个都是兴奋不已。

    虽说朝廷说了流求的种种好处,但是未曾亲眼看到,总感觉不太妥当,此时亲眼看了,都是放心。

    想到以后有房有田,不需要寄人篱下,不需要给地主打白工,更是激动难耐。

    这时,蔡三郎轻轻拍了拍父亲蔡老四的肩膀,说道:“爹,如何不见隔壁周官人?”

    “呸,提他作甚?”蔡老四恨恨地说道:“那般贪官杀了才好,没来由污了如此好地方。”

    “焉知未有复起时?”蔡三郎说道:“孩儿以为可去探望,待其复起时,若能投于门下,总好过田间刨食。”

    他父子俩本是兴化军客户,即无田无房无产业之辈,听官府说流求分田分房,便报了名。

    蔡三郎海偶遇周文枕,在得知其身份后起了心思,左右几句奉承而已,无需实际付出。

    商议片刻,父子俩回到船舱,打算拜访一下周文枕。

    却没想,两个押解的差人汤三汤四扶着刀拦着门,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蔡三郎父子不敢强闯,只好远远观望。

    船舱里,周文枕被牢牢地绑在床上,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旁边,皇城司干事余益笑眯眯拿着湿透的毛巾走到面前,说道:“本想让官人悄然病逝,奈何官人防备甚严,难以得手,只得强行出手。”

    “呜呜呜……”周文枕挣扎愈发激烈,然而嘴呗堵住,不能呼救。

    “你是差人绑的,此时二人把门,谁能进来?”余益仍然笑眯眯地说道:“官家如此英明神武,尔却要弃官家而去,致有今日,何苦来哉!”

    余益把毛巾放到周文枕脸上,又道:“此乃水刑,死于溺水而无溺水之症状,任何仵作不能查探,官人安心去便可。”

    两句话的功夫,周文枕已经翻起了白眼,挣扎的更加剧烈,却连踢出响动都不能。

    汤三汤四兄弟俩不愧是积年的差人,捆绑手艺端的厉害。

    不一刻,周文枕没了动静,余益检查了呼吸、脉搏、心跳,确认对方已经死亡后,冷笑道:“如此蠹虫,即便官家不杀,我等也要请你去死!”

    出了门,余益朝汤三汤四打了个招呼,说道:“罪犯暴病而亡,为防传染众人,弃尸于海罢。”

    “唯。”兄弟俩应下,进了船舱,就用床单裹了抬出去,众目睽睽下扔进大海里。

    看周围百姓面带惊愕,汤三解释了一句:“罪人周文枕忽发疾病而亡,诸位切莫惊慌。”

    大家都不惊慌,只是诧异为何差人敢草芥人命,不过寻常百姓不敢深究,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便是。

    梅州城门口,苏刘义顶着烈日缓缓而来,知州王福,通判钱汉英领着众多属吏在门洞里等着他到了近前,方才前去见礼。

    知州级别不如一路置制使高,但是文官天生比武官高级,若不是看在苏东坡的面子,王福最多在衙门口迎接。

    场面话说完,王福道:“制使巡查各州辛苦,本州略备薄酒,为制使洗尘。”

    “多谢知州。”苏刘义说道:“往来奔波确实辛苦,正好借知州水酒洗去疲乏。”

    王福夸赞道:“制使心忧国事,不避暑热而奔走各地,果真忠义。”

    “哎,无祖上一二本事,只好勤加腿脚,免得坏了门风。”苏刘义回道。

    想当年苏东坡当官的时候政绩也是可以的,至于文名更不用说,如今苏刘义做了武职……大体相当于豪门破产,王福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制使却是不必焦躁,若是做了使相,同样光耀门楣。”王福安慰道。

    闲话中进了酒楼,山珍海味流水价送上来,堂下还有歌伎舞女随着音乐扭动腰肢,好一阵靡靡之风。

    王福指着堂下回道:“制使,堂下那跳舞的,可是广南东路赫赫有名的柳十五娘,往日只在泉州,卖艺不卖身,想来以制使风采,必然甘愿侍寝。”

    苏刘义说道:“久闻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幸甚。”

    王福又指向桌面,说道:“此乃七及第汤,取山珍海味各七,制使不妨尝尝。”

    见门口一个亲卫走进来点了点头,苏刘义从汤里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呸地吐了出来。

    “制使,可是不合口味?”王福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知州权大,统管军民,苏刘义是来巡查各地军队建设、防务、治安等事的,梅州不能说有多糟糕,只能说差强人意。

    要是不把苏刘义伺候好了,肯定能找到问题,轻则问责,重则革职流放。

    苏刘义说道:“此间美食,皆民脂民膏,如何能够下口?”

    王福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只听苏刘义暴喝道:“来人,拿下这帮蠹虫!”

    “尔敢……”

    王福话未说完,外面乱起。

    “奉诏擒贼,阻拦者死!”

    苏刘义亲兵呼喝着冲了进来,王钱二人心腹军兵却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被刀枪架在了脖子上。

    王福叫道:“吾乃朝廷钦命,尔为置制使,何敢如此?”

    “尔为都统制时,召集不至,改为知州,推进分田不力,又与地方豪强勾结,贪污索贿,戕害人命,地方民怨沸腾。

    恢复江山,民心乃是首要,巩固梅州,非得尔等头颅不可!”苏刘义冷笑着喝道:“左右,斩了此等蠹虫!”

    噗嗤~

    刀光闪过,两颗大喊头颅噗通落地,骨碌碌滚到大堂内,歌伎舞女尖叫不已,却不敢抱头鼠窜。

    实在明晃晃的刀枪对着,只能抱做一团瑟瑟发抖,却不敢胡乱动弹。

    苏刘义笑了笑,道:“尔等无辜遭遇牵连,自行回转罢,若是费用有差,自寻王福讨要便是。”

    柳十五娘盈盈做了个万福,说道:“制使说笑,各项打赏已经给足,并不欠分毫。”

    苏刘义挥挥手,道:“既如此,回去吧。”

    “妾等告退。”柳十五娘立刻离开。

    “报。”一军兵迎面而来,拜下,道:“禀制使,城门城墙已经控制,梅州军有骚动,请制使下令。”

    “来啊,换盔甲!”苏刘义说道:“带上两颗头颅,宣抚梅州军,并急令大军入城。”

    为了不引发大规模的叛乱,苏刘义并没有打算上来就硬干,而是准备虚与委蛇一番,万万没想到,跋扈于地方的王钱二人疏于防备,居然亲卫营搞定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