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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 干瞪眼

    “啧啧,死不瞑目,未知有何心愿未了。”赵昰打量着范文虎的首级,啧啧称奇。

    眼睛很圆,却是干瞪眼。

    陈宜中接道:“陛下,此獠无德无能,全凭恩宠而居高位,不以忠义为念,贼来则降,今日死于刀兵,实乃自取。”

    “来人,悬于城头,以诫叛逆。”赵昰说道。

    范文虎人头被带走,小皇帝不由有些出神。

    因为会舔,范文虎极得忽必烈信任,元至元十七年(1780年),忽必烈令其筹备征日之事。

    八月,范文虎拜征东行省右丞,佩金虎符,奉命下江南整顿军队,次年六月,领军十万、战船三千五百艘从庆元(今宁波)入海。

    七月下旬至鹰岛(五龙山),本应立即进攻但迟疑不发,他又无海上常识,见台风前兆不知躲避,遭台风袭击,战船破损甚巨,士卒溺死过半,其本人抱船板漂流海中一昼夜后获救,被部将张禧救起。

    损失虽重,军势尚存,大将张禧建议破釜沉舟,范文虎不从,数日后弃军潜逃,导致元军惨败,大部分被杀,余者二三万被俘。

    范文虎瞒报有术,直到第二年才真相大白,虽被革职查办,不过仅仅过了一年,便东山再起。

    如今范文虎已死,假如忽必烈依旧如同历史上一般征讨日本,定然更换主将,或许可能成功吧。

    不,老忽还是当个国公安心养老,征讨日本这件事,自己来。

    想到这里,赵昰不禁露出了笑容。

    “陛下。”陈宜中叫道。

    赵昰回过神来,说道:“丞相有何事?”

    陈宜中说道:“正要商议军事,臣见陛下走神,又自发笑,是故冒犯。”

    “无妨。”赵昰说道:“朕在想,若是擒获吕文焕又如何?”

    “陛下。”陆秀夫说道:“王师百战百胜,待天下混一,吕文焕自如笼中之鸟,无处可遁也。”

    “同知所言极是。”赵昰点头,又道:“有何要事待定?”

    “陛下。”陈宜中说道:“诸暨、枫桥并庆元府各地已定,政事堂奉诏遴选地方官员,名单在此,请陛下御批。”

    赵昰看了,以张伯淳知庆元府,王积翁知绍兴府,各知县都是精明强干之辈,便说道:“以林景熙知会稽县,王刚中知台州。”

    “陛下……”陈宜中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欲迁行在于会稽?”

    若非如此,林景熙这样的有功之臣就是惩罚,不合理。

    “不错。”赵昰回道:“天子守国门,非戏言也!

    且会稽残破,正要重建,可分置官衙、工坊、校场以及民居。”

    “陛下,臣以为萧山不下,不宜迁移。”陆秀夫首先表示了反对:“元虏旦夕而至,动辄围城,政令不能传递各方,定误大事。

    且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

    “请陛下三思。”众臣拜下。

    赵昰思量片刻,道:“诏令张世杰,渡讲或可从容筹备,江北之地须得尽快恢复。若会稽已下,即令林景熙就任。”

    陈宜中问道:“陛下如此决断,莫非认为张枢密不能恢复临安?”

    赵昰说道:“东南多水,善用舟楫者胜,王师横行四洋,然元虏水师势大,非短期可定,不得不虑。”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两艘五牙大舰就不是宋军能够对付的。

    “恢复江山,非一日之功,诸卿勿得急躁。”赵昰说道。

    “陛下圣明,臣谨遵圣谕。”陈宜中带头应下。

    “陛下,忽剌出请降,如何处置?”陆秀夫问道。

    赵昰答道:“卿等如何商议?”

    “臣以为当招降。”陈宜中说道:“陛下登基半年有余,屡战屡胜,俘获甚多,无将官愿降者。

    按札儿初随铁木真征金,继从木华黎,为探马赤五部前锋都元帅之一,其子直脱儿袭职,从窝阔台,官至涿州路达鲁花赤。

    直脱儿子哈兰术袭职,加金符,因讨李璮有功,授解万户翼监战领军,旋迁益都路蒙万户,监战密州,没于军。

    从子忽剌出袭职,授昭勇大将军,至今官至管军万户、行枢密院同知、银符。

    无论出生亦或经历,忽剌出皆可为表率,当纳之。”

    “臣附议。”其他人附和。

    本来就需要一个榜样,忽剌出如此自觉,当然接纳。

    至于说其战争罪……或许可以等到天下平定后来个被病死,却不能现在杀。

    赵昰问道:“如何安置?”

    陈宜中说道:“其忠心未决,臣不敢自专,请陛下裁决。”

    老滑头!赵昰暗暗吐槽一句,说道:“礼部、枢密院、皇城司三司审查,查探鞑虏现状,勿得虐待。

    若无异状,授顺义北郡伯,御前禁军马军副都指挥使,负责马军招募、训练。”

    公侯伯子男各分县、郡、国三等,前加名号,王有郡王、双字王、单字王,总计十八等,北郡伯等同五品,不算高。

    相对于忽必烈,小皇帝还是很慎重的。

    “陛下圣明。”诸臣光明正大拍马屁。

    “陛下。”彭震龙进来,说道:“宁王昺车驾已至城外。”

    赵昰说道:“令其进城后拜谒太后,待朕回去再说话。”

    赵与檡说道:“陛下,宁王乃是亲王,当以重臣迎接。”

    赵昰说道:“其在福州作威作福,朕念其少不经事,不与惩戒,迎接之事作罢,以警其左右。”

    赵昺是个小孩子懂事,皇帝同样是个小孩子,可有人敢说皇帝不懂事?怕是十万将士会告诉他什么是懂事。

    “陛下。”又有亲卫进来,拜道:“王成东使重庆府回转,已至行在外。”

    “朝廷望四川,如久旱渴雨,今日始有消息,幸甚!”感慨一句,赵昰立刻宣见。

    不一刻,王成东进来。

    些许破布遮着不雅处,浑身乌漆麻黑全是污垢,散发着阵阵恶臭,整个人瘦如麻杆,一条胳膊扭在身后,一条腿瘸了。

    妥妥的君前失仪,但是四川的消息是最高级别,因此禁军只给洗了脸辨别了身份后,立刻就带来了。

    “臣王成东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王成东的声音带着哽咽。

    三月出发,九月还转,半年时间,一个帅小伙已经没了人形,其中艰难实不必多说。

    “来人,赐座。”赵昰吩咐一句,亲自去扶起,说道:“卿等十五人出发,仅得一人归,朕甚是欣慰。”

    “陛下不以臣卑贱,臣……臣……”王成东一个一米七多的汉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赵昰说道:“卿带四川消息归来,于国有功,功莫大焉。”

    抚慰一阵,赵昰仔细问了他一路上的经历。

    王成东没有说自己的艰辛,只说了沿途元军分布情况,以及当地现状。

    “及至重庆府,恰巧听闻太尉复重庆,因此得以见面。

    当时太尉据有合州、泸州、重庆府三地,元虏不敢犯,可以从容往钓鱼城运粮。

    本来有回信,只是臣不慎丢失,请陛下治罪。”王成东说道。

    “四千里路,沿途皆敌境,何罪之有?”赵昰说道:“且去休养,别话以后再叙。”

    王成东拜别,赵昰感慨道:“原以为四川仅余钓鱼城,却不想还有如此多军民城池坚守。”

    众人沉默。

    不像扬州好歹可以走水路搞一波突袭,四川是山高路远,真的无法支援,只能默默地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