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人在八一，家徒四壁
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拱形屋顶。
再看看身下，此刻自己正躺在一个宽大的炕上，没被棉絮和被单覆盖的地方裸露出有些泛黄的竹席，竹席的边角有些残破，要是不小心就会被竹子划伤。
实话说，这样的场面冯燕北已经太久没看见过了。
至少有二三十年了吧？
转头看去，两面的墙上贴了不少黑底白字泛黄的旧报纸，凹凸不平的黄土地面搭配简陋的家具，屋子里最大的一件东西是一个木制的大柜子，上面红漆脱落了不少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柜子上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和盒子，这些东西大部分他都很眼熟但有些已经叫不上名字了。但他非常确定一件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柜子都是全家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
家里贵重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柜子里面的。
。。。。。
距离他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尽管他不敢相信，但此刻冯燕北非常确定自己的处境。
他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少年的时代！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家里！
挣扎坐起来的一瞬间冯燕北只觉得自己脑袋针扎似的疼，疼的他眼泪都流了下来。
幸好这种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短短几秒钟就恢复如常。
爬到炕沿穿鞋下炕，然后走向柜子。
因为柜子上方有一块镜子，不大，但这是家里唯一的一块镜子了。
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冯燕北心里百感交集。
杂乱的头发消瘦的脸庞，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懵懂，五官长相还算看的过去但就是一脸的菜色。
最醒目的是额头上一个伤口正在结痂，这是他躺在炕上的原因。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已经彻底的清醒了，那些记忆模糊的往事渐渐的涌上了心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冯燕北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十四岁的年纪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和村里其他小伙伴一起去爬树掏鸟窝，好动逞强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当场昏迷。
醒来以后原本就性格跳脱的他更是变本加厉，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成了周边村子里坏孩子的典型，标准的二流子！
为此得了一个诨号——冯歪子，因为他喜欢偏着头看人。
二十五岁以前都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二十八岁的时候经介绍结婚成家，但不过两年因受不了束缚离婚。
三十五岁的时候母亲操劳成疾，病中时他陪床照顾，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改了心思发奋图强，但母亲还是因病离开了。
但他一没文化二没人脉，处处碰壁的走过了五年也不过是活的像个人了。
四十岁天降横祸，一向身体强健的父亲无疾而终。
他还有亲人，但活的就和孤家寡人一样。他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但关系疏远已经多年未有联系。
父亲丧事办完的当晚他借酒消愁，结果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少年。
看着镜中青涩的脸庞上被眼泪冲刷出的两道白印，冯燕北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
“你好，冯燕北！你好，一九八一！”
。。
冯燕北从树上摔下来之后村里不少人都说他把脑子摔坏了。
不然怎么解释原本只是调皮捣蛋的少年人为何变得行为怪异不可理喻？
现在冯燕北自己想起来也很难解释这个问题！他只觉得那个时候看谁都不顺眼，不想干活不想工作，不想和外人打交道不想和他们说话。
我行我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自知。
连外人都觉得自己脑子坏了，那个时候的父母家人肯定也很煎熬吧！
简单在脸上抹了一把。
坐在炕沿上准备系鞋带的冯燕北看着脚上的布鞋一阵错愕，布鞋的脚趾位置显然已经不堪重负，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脚趾头就要破鞋而出了。
再看身上的衣服，裤子明显是两件旧衣服拼起来的，颜色不同款式古朴，这要是放在后世说不定还是一种潮流。但现在？纯粹是穷的没办法！
再看上衣，简单的粗布衣服上打着不少布丁，袖口的地方已经被磨的有些破烂。
很明显，现在的生活条件相当的糟糕！
浑不在意的把鞋穿好冯燕北准备出门。现在的日子是挺苦的，但对比后来物质相对丰富但精神上的苦，现在真挺好的！
父母健在姐妹和睦，这才是一辈子当中最大的财富！
‘吱呀’一声，质量还算不错的木门被拉开，一步迈出窑洞的大门，午后略微刺眼的阳光就照到了脸上，冯燕北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
昏睡着躺了几天猛的看见太阳还有些不习惯，足足过了几分钟冯燕北这才放下了挡在眼前的手。
“哥哥你醒啦！”
冯燕北还没好好看看多年未见的院子就听见有人喊他，声音清脆纤细又惊喜。
看着刚从院子门口跑进来的小姑娘，那些过往的记忆又开始疯狂的攻击冯燕北，在这种情绪的冲击下冯燕北觉得自己眼睛有些酸！
穿着单薄破旧衣服的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妹妹冯燕妮，今年不过六岁的年纪，枯黄的头发脏脏的小脸，这副模样打扮把小家伙长的眉清目秀眼睛还很亮的优点全给掩盖住了！
深吸一口气，冯燕北对着小姑娘挥挥手：“去哪里玩啦！过来！”
小姑娘一愣然后有些表情怯怯的走到冯燕北的身边。
他蹲下来把小姑娘揽在怀里，右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没什么肉手感一点儿都不好。
“一天猴的很，看你这脸脏的不成样子了！走，哥给你洗个脸！”
（ps：猴的很，陕西方言，形容小孩子调皮贪玩。）
“好！”小姑娘甜甜的笑了笑。
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到搪瓷脸盆里，先给小姑娘把脸打湿，然后抹了一点胰子（香皂）在脸上。
“自己洗脸，把耳朵背后都洗一洗。。。”
小姑娘乖乖的听话照做。
看着蹲在地上洗脸的小姑娘冯燕北心里一时有些温暖，小家伙虽然有些猴但长的乖巧又懂事，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要这么混蛋，完全没有一个做哥哥的样子。
记忆中别说给小姑娘洗脸了，平时好脸色都少有！
小姑娘仰着小脸笑眯眯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哥哥从没有过的亲近，就连擦脸的动作都很温柔。
给小姑娘洗好了脸，冯燕北转身把脸盆里的水倒到小院边上的柿子树下。
“去把梳子拿来，哥给你扎头发！”
冯燕北明显能看出来小姑娘眼神中的惊喜，迫不及待的点点头然后快速的跑进了屋子，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板凳。
她把小板凳放在冯燕北凳子的面前，然后就坐下了，这样一来她就像是坐在冯燕北的怀里一样。
但还没开始梳头就听见了‘咕咕’的声音。
“饿啦？”
冯燕北笑了笑问道。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等着，哥给你找吃的去！”
再看看身下，此刻自己正躺在一个宽大的炕上，没被棉絮和被单覆盖的地方裸露出有些泛黄的竹席，竹席的边角有些残破，要是不小心就会被竹子划伤。
实话说，这样的场面冯燕北已经太久没看见过了。
至少有二三十年了吧？
转头看去，两面的墙上贴了不少黑底白字泛黄的旧报纸，凹凸不平的黄土地面搭配简陋的家具，屋子里最大的一件东西是一个木制的大柜子，上面红漆脱落了不少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柜子上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和盒子，这些东西大部分他都很眼熟但有些已经叫不上名字了。但他非常确定一件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柜子都是全家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
家里贵重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柜子里面的。
。。。。。
距离他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尽管他不敢相信，但此刻冯燕北非常确定自己的处境。
他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少年的时代！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家里！
挣扎坐起来的一瞬间冯燕北只觉得自己脑袋针扎似的疼，疼的他眼泪都流了下来。
幸好这种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短短几秒钟就恢复如常。
爬到炕沿穿鞋下炕，然后走向柜子。
因为柜子上方有一块镜子，不大，但这是家里唯一的一块镜子了。
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冯燕北心里百感交集。
杂乱的头发消瘦的脸庞，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懵懂，五官长相还算看的过去但就是一脸的菜色。
最醒目的是额头上一个伤口正在结痂，这是他躺在炕上的原因。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已经彻底的清醒了，那些记忆模糊的往事渐渐的涌上了心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冯燕北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十四岁的年纪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和村里其他小伙伴一起去爬树掏鸟窝，好动逞强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当场昏迷。
醒来以后原本就性格跳脱的他更是变本加厉，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成了周边村子里坏孩子的典型，标准的二流子！
为此得了一个诨号——冯歪子，因为他喜欢偏着头看人。
二十五岁以前都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二十八岁的时候经介绍结婚成家，但不过两年因受不了束缚离婚。
三十五岁的时候母亲操劳成疾，病中时他陪床照顾，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改了心思发奋图强，但母亲还是因病离开了。
但他一没文化二没人脉，处处碰壁的走过了五年也不过是活的像个人了。
四十岁天降横祸，一向身体强健的父亲无疾而终。
他还有亲人，但活的就和孤家寡人一样。他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但关系疏远已经多年未有联系。
父亲丧事办完的当晚他借酒消愁，结果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少年。
看着镜中青涩的脸庞上被眼泪冲刷出的两道白印，冯燕北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
“你好，冯燕北！你好，一九八一！”
。。
冯燕北从树上摔下来之后村里不少人都说他把脑子摔坏了。
不然怎么解释原本只是调皮捣蛋的少年人为何变得行为怪异不可理喻？
现在冯燕北自己想起来也很难解释这个问题！他只觉得那个时候看谁都不顺眼，不想干活不想工作，不想和外人打交道不想和他们说话。
我行我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自知。
连外人都觉得自己脑子坏了，那个时候的父母家人肯定也很煎熬吧！
简单在脸上抹了一把。
坐在炕沿上准备系鞋带的冯燕北看着脚上的布鞋一阵错愕，布鞋的脚趾位置显然已经不堪重负，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脚趾头就要破鞋而出了。
再看身上的衣服，裤子明显是两件旧衣服拼起来的，颜色不同款式古朴，这要是放在后世说不定还是一种潮流。但现在？纯粹是穷的没办法！
再看上衣，简单的粗布衣服上打着不少布丁，袖口的地方已经被磨的有些破烂。
很明显，现在的生活条件相当的糟糕！
浑不在意的把鞋穿好冯燕北准备出门。现在的日子是挺苦的，但对比后来物质相对丰富但精神上的苦，现在真挺好的！
父母健在姐妹和睦，这才是一辈子当中最大的财富！
‘吱呀’一声，质量还算不错的木门被拉开，一步迈出窑洞的大门，午后略微刺眼的阳光就照到了脸上，冯燕北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
昏睡着躺了几天猛的看见太阳还有些不习惯，足足过了几分钟冯燕北这才放下了挡在眼前的手。
“哥哥你醒啦！”
冯燕北还没好好看看多年未见的院子就听见有人喊他，声音清脆纤细又惊喜。
看着刚从院子门口跑进来的小姑娘，那些过往的记忆又开始疯狂的攻击冯燕北，在这种情绪的冲击下冯燕北觉得自己眼睛有些酸！
穿着单薄破旧衣服的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妹妹冯燕妮，今年不过六岁的年纪，枯黄的头发脏脏的小脸，这副模样打扮把小家伙长的眉清目秀眼睛还很亮的优点全给掩盖住了！
深吸一口气，冯燕北对着小姑娘挥挥手：“去哪里玩啦！过来！”
小姑娘一愣然后有些表情怯怯的走到冯燕北的身边。
他蹲下来把小姑娘揽在怀里，右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没什么肉手感一点儿都不好。
“一天猴的很，看你这脸脏的不成样子了！走，哥给你洗个脸！”
（ps：猴的很，陕西方言，形容小孩子调皮贪玩。）
“好！”小姑娘甜甜的笑了笑。
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到搪瓷脸盆里，先给小姑娘把脸打湿，然后抹了一点胰子（香皂）在脸上。
“自己洗脸，把耳朵背后都洗一洗。。。”
小姑娘乖乖的听话照做。
看着蹲在地上洗脸的小姑娘冯燕北心里一时有些温暖，小家伙虽然有些猴但长的乖巧又懂事，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要这么混蛋，完全没有一个做哥哥的样子。
记忆中别说给小姑娘洗脸了，平时好脸色都少有！
小姑娘仰着小脸笑眯眯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哥哥从没有过的亲近，就连擦脸的动作都很温柔。
给小姑娘洗好了脸，冯燕北转身把脸盆里的水倒到小院边上的柿子树下。
“去把梳子拿来，哥给你扎头发！”
冯燕北明显能看出来小姑娘眼神中的惊喜，迫不及待的点点头然后快速的跑进了屋子，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板凳。
她把小板凳放在冯燕北凳子的面前，然后就坐下了，这样一来她就像是坐在冯燕北的怀里一样。
但还没开始梳头就听见了‘咕咕’的声音。
“饿啦？”
冯燕北笑了笑问道。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等着，哥给你找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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