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冯总镖头之死
雨季。
潮湿的雨季。
八月初开始，黑乎乎的阴云便从东边的山头蔓延过来，越积越厚，旋即便下起大雨。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几场雨而已，没曾想一下便大雨接小雨，小雨再接大雨，浑浊的白水河又冲垮了好几座大桥。
赵琰和萧婕已经搬到了新的院子，此时的他坐在屋檐下，正在擦拭着他的宝剑疾影。
作为一个剑客，他对自己的剑保养却一丝不苟，绝不容有失。
此时此刻，他正用细布缓缓的将剑神上的残油擦干，如此来尔复往，反复擦拭，直到剑身温热，整个过程当中专心致志。
旋即，才取毛巾将剑刃来回盘擦，使其发热，再于剑身之上涂抹拭剑粉，取出刮痕。
最终才涂上剑油，以免沾水生锈。
这把剑是魁爷精心锻造，花费不少心血，他将此剑交给赵琰时曾经叮嘱赵琰不但要好好练剑，更要好好养剑。
在这种潮湿的天气，更加要仔细注意了。
萧婕百无聊赖的坐在赵琰对面得屋檐下，看着水滴一滴一滴的坠落。
她掌中随时投掷钢针，将那屋檐上滴落下来的水滴不断洞穿。
炸裂的水滴溅射开去，钢针则准确无误的没入木桩之中。
她就是以这种方式来练习自己的飞针之术，
看来卓有成效。
将手中的钢针全部掷出去，她拍了拍手，旋即开始看着赵琰正凝神专志的鼓捣他的长剑。
外面还下着连绵的雨。
这种生活，潮湿而平静，以她分外感性的心灵，只感到被一股美好包裹着。
赵琰察觉有异，抬起头来道：“你看了我好久，你瞅啥？”
萧婕笑道：“你看着你那把剑的样子比看金子还入迷。”
“有吗？”赵琰有些恍惚。
“有。”萧婕肯定道。
赵琰笑了笑，旋即问道：“家里的米肉还充足吗？”
萧婕道：“至少几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赵琰松了口气。
这才八月份，又下大雨，今年的收成会成为大问题，届时难免会出现粮荒。
他近期每天都会出去买粮，只有粮食管够，他才有安全感。
不过……这城内本来就有疫病，一旦下雨涨水，简直不敢想象啊……
到时候疫病的传播将更加迅速。
赵琰心中不禁有些忧虑。
这东西谁能不怕？谁沾上能不出大问题。
“嫂子，我上次请你改良的五更丸方子，有什么进展吗？”赵琰忽然问道。
萧婕点头道：“我正在想办法，增强它的解毒效果，这方子只有某个方面的解毒作用，我只能继续增强其效果，但没有实验，我很难对症下药。”
赵琰认为她说的很对。
“又是练功，还要洗衣做饭，还要鼓捣药材，真的太辛苦你了。”赵琰有些歉然。
为这个家她付出太多。
“没事的啊。”萧婕坐在院子对面的屋檐下，与赵琰相对。
“我喜欢现在的日子。”她由衷的笑。
赵琰停止擦拭长剑的动作，以一个十分潇洒灵动的姿势将长剑回首，道：“这才哪到哪，以后会有更好的日子。”
“我相信你！”嫂子眯着眼睛笑，隔着雨幕看着赵琰。
*
*
*
长街，
阴雨。
赵琰腰挎长剑，撑着伞，默然从一个个屋檐之前走过。
越来越多的门户上挂着红莲的标志。
人们相信那朵红莲可以保护他们不受病害，这不但是穷人如此，就连许多有钱人也开始加入其中。
真是大乱之象啊。
赵琰心中感慨。
他踏过街道，一步进入镖局。
雨中竟然有学徒在练武，他驻足看了看，旋即穿过前院的校场，进入内院。
这一个月镖局都没什么生意。
镖师们都不怎么来这边。
赵琰走过长廊，来到那后院当中，正看见魁爷神态萧索的站在空地上，头发都沾湿了。
“师父。”赵琰来到他身后道。
魁爷像是被电了一下，这才察觉到赵琰来了，以他的知觉竟然没有发现，只能说明他完全沉浸在某种事情当中。
“你来啦……唉，冯胜不行了，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
赵琰心下一沉，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魁爷的一头黑发已经斑白。
以如今的情形，镖局面临的危机不可谓不大。
冯胜的死，令人感到是镖局正在疾速衰落的象征，从这一刻开始，只怕很难好起来了。
魁爷已经六十多岁，恐怕当他展望自己的未来之时，也会感到一阵阴郁吧。
可他不只是一个人，还有镖局上下的老小。
“冯总镖头的家人……”
魁爷摆手道：“不必你来说，我绝不会亏待他的家人，唉，虽说将军难免阵前死，瓦罐不离井口破，我辈镖人，难免死于镖途，但是老子真的很像提剑去那铁骑会将那殷赞碎尸万段！”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
但赵琰却感到更多的是无奈。
“对了，你最近的剑术练得如何？”魁爷回头过来道。
赵琰拱手道：“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只盼能有寸进。”
魁爷含笑手挽长须，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你能有这种心态，很好！不枉我将一身剑法传授给你。”
他露出些许欣慰，“其实你们这一代的徒弟当中，我更喜欢你，你虽然没有林尘那般天分，却胜在沉稳，不骄不躁。
不过目下镖局的情形危急，我需要一个年轻的强者来撑住未来，赵春虽然勉强达到第四层，但潜力已到尽头，万里虽有天赋，脑子也精明，可惜沉湎娱乐，进境堪忧，郑光也指望不上。
林尘此子，性情张扬，气性浮躁，又复自私，但其天赋确实难能可贵，一身剑术天赋，实为我生平仅见，我只有尽心矫正他，令他朝着正确的路途成长，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赵琰听着这老头掏心掏肺的说话，眼中却看到他在谈到林尘那强大的剑术天赋与武道天赋之时的闪光。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武者，魁爷是绝对的天赋论者。
赵琰在他的嘴边早就听过诸如蠢猪是无可救药，没有天赋一文不值之类的话，早深知他虽然嘴上对林尘的许多缺点深感惋惜，却对其天赋极其喜爱。
赵琰并不想要改变他心意的意思，这其实没多少好处。
“弟子明白。”赵琰轻声道。
魁爷点头道：“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明事理，不争不抢！”
“……”
“好了，让我来看看你的剑术到底练得如何！”魁爷哈哈一笑，竟然要开始考校其赵琰的剑技。
潮湿的雨季。
八月初开始，黑乎乎的阴云便从东边的山头蔓延过来，越积越厚，旋即便下起大雨。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几场雨而已，没曾想一下便大雨接小雨，小雨再接大雨，浑浊的白水河又冲垮了好几座大桥。
赵琰和萧婕已经搬到了新的院子，此时的他坐在屋檐下，正在擦拭着他的宝剑疾影。
作为一个剑客，他对自己的剑保养却一丝不苟，绝不容有失。
此时此刻，他正用细布缓缓的将剑神上的残油擦干，如此来尔复往，反复擦拭，直到剑身温热，整个过程当中专心致志。
旋即，才取毛巾将剑刃来回盘擦，使其发热，再于剑身之上涂抹拭剑粉，取出刮痕。
最终才涂上剑油，以免沾水生锈。
这把剑是魁爷精心锻造，花费不少心血，他将此剑交给赵琰时曾经叮嘱赵琰不但要好好练剑，更要好好养剑。
在这种潮湿的天气，更加要仔细注意了。
萧婕百无聊赖的坐在赵琰对面得屋檐下，看着水滴一滴一滴的坠落。
她掌中随时投掷钢针，将那屋檐上滴落下来的水滴不断洞穿。
炸裂的水滴溅射开去，钢针则准确无误的没入木桩之中。
她就是以这种方式来练习自己的飞针之术，
看来卓有成效。
将手中的钢针全部掷出去，她拍了拍手，旋即开始看着赵琰正凝神专志的鼓捣他的长剑。
外面还下着连绵的雨。
这种生活，潮湿而平静，以她分外感性的心灵，只感到被一股美好包裹着。
赵琰察觉有异，抬起头来道：“你看了我好久，你瞅啥？”
萧婕笑道：“你看着你那把剑的样子比看金子还入迷。”
“有吗？”赵琰有些恍惚。
“有。”萧婕肯定道。
赵琰笑了笑，旋即问道：“家里的米肉还充足吗？”
萧婕道：“至少几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赵琰松了口气。
这才八月份，又下大雨，今年的收成会成为大问题，届时难免会出现粮荒。
他近期每天都会出去买粮，只有粮食管够，他才有安全感。
不过……这城内本来就有疫病，一旦下雨涨水，简直不敢想象啊……
到时候疫病的传播将更加迅速。
赵琰心中不禁有些忧虑。
这东西谁能不怕？谁沾上能不出大问题。
“嫂子，我上次请你改良的五更丸方子，有什么进展吗？”赵琰忽然问道。
萧婕点头道：“我正在想办法，增强它的解毒效果，这方子只有某个方面的解毒作用，我只能继续增强其效果，但没有实验，我很难对症下药。”
赵琰认为她说的很对。
“又是练功，还要洗衣做饭，还要鼓捣药材，真的太辛苦你了。”赵琰有些歉然。
为这个家她付出太多。
“没事的啊。”萧婕坐在院子对面的屋檐下，与赵琰相对。
“我喜欢现在的日子。”她由衷的笑。
赵琰停止擦拭长剑的动作，以一个十分潇洒灵动的姿势将长剑回首，道：“这才哪到哪，以后会有更好的日子。”
“我相信你！”嫂子眯着眼睛笑，隔着雨幕看着赵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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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
阴雨。
赵琰腰挎长剑，撑着伞，默然从一个个屋檐之前走过。
越来越多的门户上挂着红莲的标志。
人们相信那朵红莲可以保护他们不受病害，这不但是穷人如此，就连许多有钱人也开始加入其中。
真是大乱之象啊。
赵琰心中感慨。
他踏过街道，一步进入镖局。
雨中竟然有学徒在练武，他驻足看了看，旋即穿过前院的校场，进入内院。
这一个月镖局都没什么生意。
镖师们都不怎么来这边。
赵琰走过长廊，来到那后院当中，正看见魁爷神态萧索的站在空地上，头发都沾湿了。
“师父。”赵琰来到他身后道。
魁爷像是被电了一下，这才察觉到赵琰来了，以他的知觉竟然没有发现，只能说明他完全沉浸在某种事情当中。
“你来啦……唉，冯胜不行了，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
赵琰心下一沉，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魁爷的一头黑发已经斑白。
以如今的情形，镖局面临的危机不可谓不大。
冯胜的死，令人感到是镖局正在疾速衰落的象征，从这一刻开始，只怕很难好起来了。
魁爷已经六十多岁，恐怕当他展望自己的未来之时，也会感到一阵阴郁吧。
可他不只是一个人，还有镖局上下的老小。
“冯总镖头的家人……”
魁爷摆手道：“不必你来说，我绝不会亏待他的家人，唉，虽说将军难免阵前死，瓦罐不离井口破，我辈镖人，难免死于镖途，但是老子真的很像提剑去那铁骑会将那殷赞碎尸万段！”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
但赵琰却感到更多的是无奈。
“对了，你最近的剑术练得如何？”魁爷回头过来道。
赵琰拱手道：“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只盼能有寸进。”
魁爷含笑手挽长须，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你能有这种心态，很好！不枉我将一身剑法传授给你。”
他露出些许欣慰，“其实你们这一代的徒弟当中，我更喜欢你，你虽然没有林尘那般天分，却胜在沉稳，不骄不躁。
不过目下镖局的情形危急，我需要一个年轻的强者来撑住未来，赵春虽然勉强达到第四层，但潜力已到尽头，万里虽有天赋，脑子也精明，可惜沉湎娱乐，进境堪忧，郑光也指望不上。
林尘此子，性情张扬，气性浮躁，又复自私，但其天赋确实难能可贵，一身剑术天赋，实为我生平仅见，我只有尽心矫正他，令他朝着正确的路途成长，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赵琰听着这老头掏心掏肺的说话，眼中却看到他在谈到林尘那强大的剑术天赋与武道天赋之时的闪光。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武者，魁爷是绝对的天赋论者。
赵琰在他的嘴边早就听过诸如蠢猪是无可救药，没有天赋一文不值之类的话，早深知他虽然嘴上对林尘的许多缺点深感惋惜，却对其天赋极其喜爱。
赵琰并不想要改变他心意的意思，这其实没多少好处。
“弟子明白。”赵琰轻声道。
魁爷点头道：“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明事理，不争不抢！”
“……”
“好了，让我来看看你的剑术到底练得如何！”魁爷哈哈一笑，竟然要开始考校其赵琰的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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