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易手

    李仪，这是老妪的名字，六合门前代长老，十五年前被人追杀至太湖。

    不善水性且受创的她，为了躲避追杀，只得运劲合气功透支法门，钻入湖中潜游十里而力竭。

    漂浮至太湖湖心岛畔幸得被王夫人亲手所救，那时的王夫人地位比王府丫鬟也好不了多少。

    至此老妪成了贴身护卫，因为女子习武困难，能做到一个门派长老已经是极限，她年岁当时已经不低，复又透支生命伤及经脉，报仇只是奢望。

    十几年来她运功激发气血，每有突破都被身体限制，武道进景缓慢她却坚持不缀，十几年如一日。

    这日，姑苏太湖郊外树林，一袭黑袍的老妪似乎在等着谁。

    啪叽，啪叽

    老妪耳朵一动，抬眼看去，来人竟是慕容复。

    只是不知他只身一人来此，不明作何。

    踩着落枝毫不避讳的出现在老妪面前，审视着这位白发婆娑的老人。

    “你来的太晚了，她会察觉的。”老妪精神烁烁的看着青衫加身的慕容复说道。

    宋朝流行青衫墨客，凡是年轻子弟皆着青衫，耄耋之年皆着黑袍，年轻书生以白衣居之，年老学士白衣加黑袍，无不例外。

    慕容复张开折扇挥舞，面无表情，冷峻的面庞看上去比之以往温文尔雅的样子陌生了不少。

    “我的东西呢？”慕容复直言不讳说道。

    “你要的东西在这呢！”老妪对后者的态度并无意外，老妪身旁都是乔木，翻手不知从何处地方拿出一个玉匣扔向慕容复。

    “哦？”

    慕容复抬手接过玉匣，折扇轻拍匣盖，神奇的是匣盖自动掀开，显露的这一手看出，很显然斗转星移已经登堂入室了。

    里面现出一物来，漆黑如老树根不差多少，根须上金漆点点，它的根须原有九根，此刻玉匣中只见被人从中劈开，其内只有四根树须。

    此物竟是王夫人带回的千年地龙根之身，很明显老妪动的手脚，伐去了一半之多，不知为何落入她手。

    无动于衷的慕容复见状脸色阴沉了一瞬。

    慕容复脸色平淡，道：“你太贪婪了，这不好。”

    “老婆子没几年好活了，得留条后路，千年地龙根稀世罕有，要不是王夫人，老婆子也不能得闻此物竟能增长寿命。”老妪说完复又答道：“何况以慕容公子您的境界而言，此物也足够您再作突破了。”

    “哼！要不是姑母背靠星宿海，我何必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公子您说的对，老婆子受教了。”老妪李仪笑眯眯回应。

    “那么该谈另外一件事了。”

    “何事？”

    “汝为何要取语嫣性命？”

    慕容复死死盯着老妪，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地步。

    脸带笑意的老妪也收回了笑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

    “这就应该问问慕容公子了，口口声声一口一个语嫣，却能狠心毒杀这位一心爱慕你的小姑娘。

    老婆子当时只是让语嫣沉睡而已，为了宝药也犯不着要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乖孩子性命。

    反倒是问问慕容公子，熬药都是经过我之手而未曾离开过半步，怎料慕容公子好本事，竟能策反我一心一意培养的青菊这个野丫头，下毒要害语嫣的性命。

    啧啧，当真是好手段呐。”

    “胡说，我犯不着要她性命，青菊是我的人不错，仅仅只是传信而已，但我绝无让她下毒的可能。”慕容复愕然，面色苍白了几分，很显然背后还有其他人出手。

    王夫人背靠星宿海，丁春秋如今如日中天，一手化功大法伤人后连渣都不剩，江湖中人搁谁谁不怕？

    “慕容公子对香兰这小妮子辣手摧花时，难道不是想掩盖真相，嫁祸給她？”老妪也是奇怪当时慕容复的反应，出手阻止了他的施暴。

    “我不过以为那贴身丫鬟有加害语嫣的可能，一时怒极。”

    “看来慕容公子您该管一管手下之人了，我也不希望再有下次，我的要求很简单，让王夫人母女能当个普通人平平安安过完一生便好。

    江湖路远，阴谋诡计不胜枚举，一步踏错满盘皆输，谁能走到最后，那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我该离开了，慕容公子您请回吧，另外青菊那丫头是不能留了，她就交给你来处置，毕竟一手养大，老了，有感情了！”

    老妪看慕容复样子不似作假，没有加害之心后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就要离去。

    “最近，太湖剪径小贼似乎多了不少。”

    慕容复话语幽幽传来，其内容饶是老妪心厚也不由得一寒。

    ……

    回到曼陀山庄前的老妪李仪看着一如当年毫无变化的庄园，顿觉唏嘘不已，物是人非，让她想到了当年被救起的那一幕，仿佛还置身其中。

    哪一位江湖宿老不是身经百战之人，运气好还能留条性命和后路，运气不好满地都是撮尔灰骨尸骸。

    血衣门尚在，这些年她甚少露面，就连庄园里的人大部分都不清楚有她这么个人，如此她安稳了十来年。

    此情此景，让她深深叹息了一口气。

    好日子似乎快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