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失去
沈佳航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乔冉至今都还记得，那双明亮而好看的眼睛，弯弯冲她笑的样子。
她那时无比确信，那个笑容，让她心动了。
其实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直到现在，也依然会有人质疑她，嫌弃它，否定她。
亲戚会在和她吃饭前反复不停问她有没有洗手；老师也会在看到是她去停尸间搬运时发出质疑，即使她自己就可以搬得动；父亲的有些同事也会劝她毕业以后不要去公安就职，值班什么的对于女性不太友好……
就连高朵朵有时候也会感叹：“冉冉，我们以后真的要从事这一行吗？”
可是每当这些质疑声将她淹没的时候，乔冉想起那年冬天那双明亮的眼睛，就觉得，似乎，她的选择也没有那么糟糕。
至少有一个人能看穿她，懂她，也知道，她不是怪物。
“我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些眼光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惧怕起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了呢？”
她虽是一个固执的人，但却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年少的他们被恶意包裹着的时候，那一点点光亮足以将她从黑暗中拖拽出来，让她熬过所有孤寂的岁月。
“沈佳航……似乎遇到你后，一切都变了……”乔冉半梦半醒之间，喃喃说道。
奶奶被送进医院的那天是乔冉背着书包亲眼目睹的，也是她亲自跟着去的。
小小的她唯一的庇护，在那天随着夕阳和生命的流逝一同烟消云散。
乔冉看着父亲红着眼睛在不远处颤抖着手签下了医生递过来的文件，又哭的泣不成声，她缩在角落里，甚至不敢上前安慰一下。
医院里人越来越多，四五个穿着警服的叔叔围在父亲身边，手搭在父亲肩膀上，一言不发偷偷落泪。
只有一个叔叔走了过来，看到躲在角落的乔冉，蹲下来，递给了她一颗糖。
“冉冉怎么躲在这啊？”
乔冉从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小声说道：“都是我的错，爸爸说过放学要快回家的，如果不是我要去买那个冰棍……我要是不买冰棍就好了……”
一双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用力揉了揉，柔声说道：“冉冉，奶奶最后留给你了一句话，你想听吗？”
乔冉想起奶奶最后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的样子，哭着点了点头。
“奶奶说啊，她从来没有怪过冉冉，冉冉没有做错什么。”
“叔叔撒谎，奶奶最后告诉我的是，‘快跑’，我听到了……”
“是奶奶刚才亲口和我说的。”
“真的吗？”乔冉抬起头看了看那个人的脸，又低下头小声啜泣了起来，“可是，可是奶奶已经说不了话了……”
“真的，叔叔能听到开不了口的奶奶说话，叔叔会魔法。”
“那叔叔以后能教我吗？我也想听奶奶说话。”
“好，等你再长大一些，身体再壮一些。”
乔冉点了点头，和那个叔叔勾了勾小指。
“魔法”是她那时唯一的希望，也是她能不那么痛苦好好活下去的唯一期待。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法的话，大概就是法医了吧……”
乔冉躺在床上，眼泪滑了下来。想起之前七八岁的自己和别人争执世界上有魔法的事，轻笑了一声。
“怪物”这个词从那时候就烙印在她身上了，可她不在乎。
她只想早点变得更高更壮，能早一点学习魔法，再见一见奶奶，和她说说话。
直到魔法的谎言失效，直到一群人告诉她，她是个研究尸体的怪物。
“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和恶意攻击哪有那么重要，不过是孤独了些……”
她又何时在意过这些。
直到沈墨晗出现，悄无声息保护她，对抗他们，告诉她：“你不是怪物，你心中有正义，眼中有光，一定能成长为一个很棒的大人。”
“我只是，不想再逃跑了，我不想……再看到有重要的人……流逝在我眼前……”
乔冉就那样沉沉睡过去了，直到早晨的电话把她吵醒，她才抓抓头发坐了起来。
七点半，是闹钟本来该响的时间。
电话那头的沈墨晗依然是那种听不出来情绪的温柔语气对她说道：“今天下课后能陪我去参加饭局吗？”
乔冉睡得有点懵，带着刚醒的沙哑嗓音问道：“什么饭局啊？”
“昨天是我不好，今天向你道歉。”
“我很少在外面参加饭局的，而且我今天有解剖课……”
“所以呢？这又是什么拒绝我的新借口吗？”
乔冉这时候才脑袋清醒了一点，打了个哈欠问道：“沈墨晗，我可是法医系的，我们的解剖课……你带着这样的我去饭局，不怕对方掀桌子吗？就算你不在意，可别人也不一定吧……这不是影响别人食欲吗？”
沈墨晗听她这么说，轻笑一声：“原来是担心这个。小冉，放心，你又不是怪物，如果是，那我和你一起走。倘若他们因为你的职业而嫌弃你，那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他们往来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在了她身上。
太久了，就像是一个人在孤独荒凉的旷野里走了许久，突然那个人又披着一身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对她挥挥手说道：“你好啊，怪物，我是你的好朋友，另一个怪物。”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乔冉微微一笑，对电话那头说了声：“好。”
解剖课下课的时候她还穿着防护服，离开时远远的在窗户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等在楼下的身影。
乔冉飞速的收拾好和高朵朵告别，沈墨晗就已经走了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脏……”乔冉挣扎了两下，却发现他握的更紧了。
“累坏了吧？”沈墨晗问她。
“是有点，每次缝合感觉指头都快断了。”
那双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乔冉笑着挣扎了一下，抱怨一句：“痒，别闹了。”
心跳又加速了，乔冉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在她与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对视时，她愣住了。
“沈墨晗。”乔冉轻声叫他名字。
“嗯？”
“等饭局结束，我们聊聊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沈墨晗点点头，牵着她进了一家店。
乔冉至今都还记得，那双明亮而好看的眼睛，弯弯冲她笑的样子。
她那时无比确信，那个笑容，让她心动了。
其实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直到现在，也依然会有人质疑她，嫌弃它，否定她。
亲戚会在和她吃饭前反复不停问她有没有洗手；老师也会在看到是她去停尸间搬运时发出质疑，即使她自己就可以搬得动；父亲的有些同事也会劝她毕业以后不要去公安就职，值班什么的对于女性不太友好……
就连高朵朵有时候也会感叹：“冉冉，我们以后真的要从事这一行吗？”
可是每当这些质疑声将她淹没的时候，乔冉想起那年冬天那双明亮的眼睛，就觉得，似乎，她的选择也没有那么糟糕。
至少有一个人能看穿她，懂她，也知道，她不是怪物。
“我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些眼光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惧怕起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了呢？”
她虽是一个固执的人，但却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年少的他们被恶意包裹着的时候，那一点点光亮足以将她从黑暗中拖拽出来，让她熬过所有孤寂的岁月。
“沈佳航……似乎遇到你后，一切都变了……”乔冉半梦半醒之间，喃喃说道。
奶奶被送进医院的那天是乔冉背着书包亲眼目睹的，也是她亲自跟着去的。
小小的她唯一的庇护，在那天随着夕阳和生命的流逝一同烟消云散。
乔冉看着父亲红着眼睛在不远处颤抖着手签下了医生递过来的文件，又哭的泣不成声，她缩在角落里，甚至不敢上前安慰一下。
医院里人越来越多，四五个穿着警服的叔叔围在父亲身边，手搭在父亲肩膀上，一言不发偷偷落泪。
只有一个叔叔走了过来，看到躲在角落的乔冉，蹲下来，递给了她一颗糖。
“冉冉怎么躲在这啊？”
乔冉从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小声说道：“都是我的错，爸爸说过放学要快回家的，如果不是我要去买那个冰棍……我要是不买冰棍就好了……”
一双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用力揉了揉，柔声说道：“冉冉，奶奶最后留给你了一句话，你想听吗？”
乔冉想起奶奶最后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的样子，哭着点了点头。
“奶奶说啊，她从来没有怪过冉冉，冉冉没有做错什么。”
“叔叔撒谎，奶奶最后告诉我的是，‘快跑’，我听到了……”
“是奶奶刚才亲口和我说的。”
“真的吗？”乔冉抬起头看了看那个人的脸，又低下头小声啜泣了起来，“可是，可是奶奶已经说不了话了……”
“真的，叔叔能听到开不了口的奶奶说话，叔叔会魔法。”
“那叔叔以后能教我吗？我也想听奶奶说话。”
“好，等你再长大一些，身体再壮一些。”
乔冉点了点头，和那个叔叔勾了勾小指。
“魔法”是她那时唯一的希望，也是她能不那么痛苦好好活下去的唯一期待。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法的话，大概就是法医了吧……”
乔冉躺在床上，眼泪滑了下来。想起之前七八岁的自己和别人争执世界上有魔法的事，轻笑了一声。
“怪物”这个词从那时候就烙印在她身上了，可她不在乎。
她只想早点变得更高更壮，能早一点学习魔法，再见一见奶奶，和她说说话。
直到魔法的谎言失效，直到一群人告诉她，她是个研究尸体的怪物。
“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和恶意攻击哪有那么重要，不过是孤独了些……”
她又何时在意过这些。
直到沈墨晗出现，悄无声息保护她，对抗他们，告诉她：“你不是怪物，你心中有正义，眼中有光，一定能成长为一个很棒的大人。”
“我只是，不想再逃跑了，我不想……再看到有重要的人……流逝在我眼前……”
乔冉就那样沉沉睡过去了，直到早晨的电话把她吵醒，她才抓抓头发坐了起来。
七点半，是闹钟本来该响的时间。
电话那头的沈墨晗依然是那种听不出来情绪的温柔语气对她说道：“今天下课后能陪我去参加饭局吗？”
乔冉睡得有点懵，带着刚醒的沙哑嗓音问道：“什么饭局啊？”
“昨天是我不好，今天向你道歉。”
“我很少在外面参加饭局的，而且我今天有解剖课……”
“所以呢？这又是什么拒绝我的新借口吗？”
乔冉这时候才脑袋清醒了一点，打了个哈欠问道：“沈墨晗，我可是法医系的，我们的解剖课……你带着这样的我去饭局，不怕对方掀桌子吗？就算你不在意，可别人也不一定吧……这不是影响别人食欲吗？”
沈墨晗听她这么说，轻笑一声：“原来是担心这个。小冉，放心，你又不是怪物，如果是，那我和你一起走。倘若他们因为你的职业而嫌弃你，那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他们往来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在了她身上。
太久了，就像是一个人在孤独荒凉的旷野里走了许久，突然那个人又披着一身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对她挥挥手说道：“你好啊，怪物，我是你的好朋友，另一个怪物。”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乔冉微微一笑，对电话那头说了声：“好。”
解剖课下课的时候她还穿着防护服，离开时远远的在窗户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等在楼下的身影。
乔冉飞速的收拾好和高朵朵告别，沈墨晗就已经走了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脏……”乔冉挣扎了两下，却发现他握的更紧了。
“累坏了吧？”沈墨晗问她。
“是有点，每次缝合感觉指头都快断了。”
那双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乔冉笑着挣扎了一下，抱怨一句：“痒，别闹了。”
心跳又加速了，乔冉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在她与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对视时，她愣住了。
“沈墨晗。”乔冉轻声叫他名字。
“嗯？”
“等饭局结束，我们聊聊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沈墨晗点点头，牵着她进了一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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