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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去城中心

    从僵尸破棺而出,到引动春雷将其消灭,其实才不到一分钟。

    雨刚下了没多久,逐渐由小变大,还伴随着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在这暴风骤雨之间,有两把皮伞屹立在田野,伞连在一起,有一位女孩抱着背包和狸猫蹲在伞下,还有一位少年和四个受伤的男人也在伞下躲雨。

    洛铭正拿出应急的医药为这些抬棺人止血。

    “很痛喔,三二一走!”

    药粉倒在清洗后的濡湿伤口上,疼痛让男人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吸着凉气,感受到纱布缠绕在伤口,处理就已经完成。

    “多谢……嘶!”

    “嗯,下一个!”

    少年半跪在伞柄边,有风固定着其稳当地插在土里,他一边接手其他伤员,一边问道:

    “你们都哪里人?”

    “这个……”

    “是康王府的家丁吧。”

    “呃……是的。”

    “夜里抬棺,是康王府的命令?”

    “是的……”

    “棺材里的人是谁?”

    “不知道……”

    “好吧,你们那个方向,不会是要把棺材扔进河里吧?”

    “这,这都是大人的命令啊!”

    家丁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但他们其实别无选择,只能不断唉声叹气。

    洛铭看了眼受惊的家丁,说:“行了,你们只是被利用了,而且结果也不算坏,无论是待会过来的仙人还是康王府的人,老实说明因果就好。”

    “呵呵,这位小友所说不错。”

    四周落下的雨忽然被弹开,无需再遮雨的大伞下,一位身着青衣的青年突然出现。

    把四个家丁吓了一跳。

    那青年先对洛铭点了点头,而后大手一挥,有四个药丸凭空出现,送到家丁们的面前。

    见状,洛铭也就收回了手。

    “这是疗伤的药,快吃下吧。”

    青年给家丁们解释道,后者皆是受宠若惊,服下药丸后,伤口便急速止血治愈,让他们大呼神奇。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有家丁要跪下给青年行礼,却被他用微弱的灵力托起,并说道:“我并没有帮到什么,救你们的还是那位小友才对。”

    家丁们点头,而后又要朝洛铭行礼,后者直接抢先发言:

    “向我道谢就好,消灭那僵尸的不是我,是春雷,你们可以朝天空拜一下。”

    家丁们被绕的愣住,向洛铭道谢后,就朝外边的雨幕跪下了。

    青年的目光收回来,看向洛铭,与他对视一眼,便问道:

    “不知可否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康王府的人受命在夜里抬棺,欲要偷偷将尸体沉入河底,半途中春雷惊扰了有浓重怨气的灵魂,使其化为僵鬼破棺而出,我出手拦住它与其缠斗,过了一会儿便是你们所见的黑夜骤白,惊雷落在那,把僵鬼劈得渣都不剩。”

    “原来如此,多谢小友了。”

    青衣青年笑着点头,说道:“此事虽疑点诸多,但我们青云剑宗如今乃是避世宗门,只理会仙道之事,我会处理好这片被烧毁的土地,在此之前,先让我送你们回城吧。”

    “好的,谢仙师。”洛铭拱了拱手。

    青年大手再挥,有青云托住众人,视线被云气遮蔽,数秒之后,洛铭一行人便到了城门下。

    途中毫无颠簸,甚至没什么在飞行的感觉。

    足见修为之深。

    “如果此事还有什么遗留问题,你们都可以来这片城区的仙荔坊找我。还有,小友是否初入炼气?”

    “是的。”

    “那你应该先去城中心的天机阁看看,那里存有大量仙道资料,且面向散修开放,能让你少走些弯路。”

    “明白了,多谢。”

    “呵呵,走了。”

    青年再度被青云包裹,向城外飞去。

    洛铭收回目光,先去有些疲惫的橘花身旁拿过皮伞,见她没有什么大碍,便朝那四位康王府家丁问道:

    “诸位有何打算?”

    “我们有要回去的地方,对了仙师,这皮伞……”

    “你们拿着吧,下着雨呢。”

    “这这怎么可以!仙师已经救下我们,大恩无以为报……”

    “行吧,那你们先撑伞回去,明早把伞放到城西仙荔坊那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多谢仙师!”

    第一次被这样尊称的洛铭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对他们笑笑,把橘花手中的背包和狸猫拿回来自己带着,便牵着她举着伞朝雨幕里走去。

    ……

    黑夜的街道已不再安静。

    处处人家亮起灯火,有人还跪在街道上向方才的天威膜拜,而有的人则撑起伞,举着火把,打算去城外看看。

    那在家中窗边瞥到的,贯穿天地的巨大雷柱,虽然转瞬便消失不见,但却永远地留在目睹之人的心底。

    洛铭走在街边,一手打着伞,一手牵着橘花,与人流逆向走过。

    他们要去见之前那德高望重的老郎中。

    干净整洁的病房中,老者与少年女孩相对而坐。

    “你们之前吃了鱼?”

    “嗯,可有问题?”

    “没有,她的身体太健康了,这样的话,直接吃熟食也没问题。”

    老者收回把脉的手,而后让洛铭把手伸过来,刚一按住手腕,就立马皱起眉头。

    “怎、怎么了?”

    “你之前和什么东西角力过?”

    “嗯……和一个力气超大的人。”

    “你的经脉被巨力拉扯得难以承受,不过好在韧性不错,没有真的伤到,但是为了不留暗伤,还得敷上药膏,然后让手臂休息一段时间。”

    郎中又看了看另一只手,给出相同的诊断。

    “差不多就是这样,看在你们一天来两次,这次的问诊费就不用给了。”

    说完,郎中又看向橘花,叮嘱道:“莫要对医者隐瞒身体状况,误诊是很危险的事情!”

    女孩平静地点点头。

    洛铭拍拍她的肩膀,接着话语道:

    “多谢大夫了。”

    “不用,你能来看病我还是挺开心的,虽然你那医道涵盖的全面精深,但医者不自医的道理你得记住,正因为是自己的身体所以了如指掌,往往才会遗漏一些小的问题,最终演变成大事便追悔莫及,唉,你要记住……”

    老郎中开始叙说起他的人生经验。

    洛铭也认真听着这宝贵的老人言。

    直到医馆有事要做,他们拿完药,付完钱,便告别了这里。

    ……

    “滴滴答答”

    雨滴落在窗外树叶,炸成许多细小的水珠,落进房间内,洛铭便拉下木板,将窗严丝合缝地盖住,防止雨水进入。

    客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橘花躺在木板床上,阖眼睡着,透过缝隙传来的淅沥雨声成了最好的助眠手段,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大脑跟随雨的节奏而平静。

    但桌子上的狸花猫此时却相当烦躁。

    它的尾巴不断大力甩动,拍打在木桌上,发出响声,嘴里更是发出“唔唔”的闷叫声,对洛铭诉说:

    “那个鬼好可怕,喵都不敢动。”

    “喵想打洗它,但都不敢动。”

    洛铭一手撑着脸,一手缓缓抚摸狸猫的后背,安慰着它:

    “没事,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狸猫前爪放平,趴下身子给少年抚摸,嘴里还在重复着语义大差不差的那句“想打死鬼,但做不到”的话,一边享受着抚摸,一边躁动不安地低声吼叫着。

    “呜喵——”

    忽然,狸猫的语调变了,洛铭侧耳倾听,却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万灵诀又失效了。

    万灵,并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也许可以稍加借用,但若是在刚才的无风天气下,风儿也毫无办法去帮他,他早就知道的。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且不说世道如何,光是灵气的存在就会滋生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像是刚刚的僵尸,又或是符门主给的经验中写着的灵兽——野兽长时间接触浓郁灵气,亦或是服下灵果仙草,从而踏入修行路,生出灵智,便是灵兽了。

    虽说在本能以及少许初开灵智的影响下,大部分灵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就怕一些诸如虎豹之流的强大野兽,在这之前就吃过了人,对人毫无畏惧之心,成为灵兽后就变本加厉,毫不讲理,洛铭担心的就是这万一之事。

    所以,光是亲近自然、依靠自然,是难以走下去的,需得理解自然、把握自然,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是为了生存而必须的,好在,他如今已经走在修仙的道路上,只需一直积累下去,就能变强。

    只是偶尔会想,这样修炼实在太慢了,若是现在转身,回到洛水州,拜入那双方都颇有好感的符一门,又会怎样。

    如果,这具身体正常一点,是一个有父有母的孩儿,是一个有兄弟姐妹,有亲情羁绊的人,现在又会怎样。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穿越,至少还有一些依靠……

    洛铭趴在桌子上,涂了药膏的双手裸露出来,清清凉凉的,时不时会抽动刺痛的双手伸展着,疲惫让他渐入梦乡。

    隐约间,有毛茸茸的躯体蹭过手臂的肌肤。

    “喵,我也想做点什么。”

    ……

    “叽叽喳喳”

    城区内,鸡鸣声略少,鸟鸣更加清脆动听,特别是这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让鸟儿们都起的更早了。

    “滴答”一声,树叶上凝聚的露水与屋檐上汇聚的雨水一齐跌下,坠落在下方石板路的小坑里,溅起不小的水花,让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睁开了眼。

    手微微一动,是软乎乎的温暖触感,曾经酷爱在夜里跑酷,早晨趴在背包里睡大觉的狸花猫,竟然跟他在同一个时间睡觉了。

    今日的清晨就有如此大的震撼。

    今天的记忆不需要再与昨日重连,手臂的阵阵刺痛让他没怎么睡好,他算是发现,这狸猫似乎越来越通人性了。

    不过这样也好,带着这猫本就是机缘巧合,一时兴起的。

    他从来没养过猫,不知该如何管教,只是在那段水路上,发现偶尔能听懂它的叫声,它也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就带上了,如今看来,有猫相伴的日子也还不错。

    感谢万灵。

    双手合十,洛铭对桌上的金纸行礼,而后将万灵诀拿起,缠绕到不再刺痛难忍的右臂上,再摸摸狸猫的毛发,把卷起的袖子放下,就走去床边,叫醒熟睡的橘花。

    “唔,再睡会儿……”

    瘦弱的女孩没有先前那么生分,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嘀咕着,见状,洛铭也就依了她,打开窗,开始吐纳清晨的新鲜灵气。

    眼睛一闭,时间便被彻底遗忘。

    ……

    中午了。

    洛铭率先发现“时间流速”原则,只要人类闭目修炼灵力,时间便会飞逝……其实只是昨日与那僵尸的战斗中,灵力与气血的同时流转让他得出了些经验,在总结和实验灵力的过程中修为大涨,在喜悦中,感受不到时间了而已。

    带着橘花和狸花猫,他们踏入仙荔坊的大门,却没有见到那把皮伞。

    少年问了问店员,也都说没见过,便让他疑惑起来。

    “请问……”洛铭伸出手掌,展现了一下轻柔的风在手里跳动,说道:“昨日晚上与一位青云剑宗的仙师有所约定,说还有疑问就可以在这里找他,不知……”

    店员姐姐捂了捂嘴巴,马上回答道:“嗯!你直接上三楼去找他吧,应该在的。”

    “好的,谢谢。”

    上到三楼,走廊边有好几个房间,然而楼梯旁边的一扇深色木门上,就有一张白纸挂着,写着“青云剑仙”四个墨字。

    洛铭凑近了看,能感受到锐利的剑意划过肌肤。

    “进来吧,小友。”

    里边的人已经知道了他,洛铭也就让橘花和狸猫待在外面,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空间不大不小,桌椅床柜齐全,还有壁画木琴一类的玩物,不过青衣青年此时正盘坐在屋子中心的蒲团上,安静打坐着修炼。

    这里灵气很浓郁,应当是布置了聚灵阵。

    “前辈的道号叫‘青云剑仙’吗?”

    洛铭开口搭话,青年也睁开眼,对他解释道:

    “我青云宗本不叫剑宗,后来修剑成了潮流,山下的人都叫我们剑仙,就成现在这样了,再加上青云的宗号,变成了青云剑仙这个统称。”

    “小友不妨直接问话。”

    洛铭明白了他的性子,便点头说道:

    “昨日前辈送我们到城门后,我将雨伞借给了康王府那四位家丁,他们答应说今早会将伞留在这里,然而今天中午了却没见人来。”

    “我明白了。”青年也点点头,而后手指间突然出现一个符纸,在灵力的催动下,有透明的青色火焰燃烧其上,他接着说道:“申请神识搜索权限。”

    过了一会儿,他手上的传音符不再燃烧,便将双手置于膝上,闭目屏息凝神。

    与此同时,洛铭感受到一股锐利的气息拂过脸庞,还在朝外扩散。

    “不行,没有找到昨晚那四个人。”

    很快,青年便重新睁开眼,神识还在扩散,但却一心二用地对洛铭说道。

    “那伞呢?”洛铭从背包里拿出皮伞,青年接过后,又感受了一会儿,再度摇头。

    “昨夜狂风暴雨,他们的气息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估计相熟的人都感知不到,我看了看康王府在这里的据点,发现都没有人,也没见到伞……咦,你这伞还挺精致的,还能折叠呢!”

    洛铭正皱眉沉思,被他的话打断了一下,不由扯了扯嘴角。

    “行了,你想也没用。”青年将伞归还,对他挥了挥手,说道:“你身上没有阴气,说明仙道的事已经结束,无论那四个人是被处理掉还是被带走了,你都得去城中心一趟,还正好能去天机阁分部。”

    洛铭神情肃了肃,对他抱拳行礼,说道:

    “多谢前辈,我就告辞了。”

    “嗯。”

    ……

    从这片城区往北到另一片城区,虽有道路连通,但还是有将近八十里路要走,更别说去中心城区,于是,两人一猫来到了车马行的门前。

    仔细想想,他还真没坐过几次马车。

    所以……

    “吁——小伙子们,都坐好了!去中心城区的马车要出发咯!”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