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如果这是幸存者游戏 第六章 严峻性
又能有什么区别呢，不管有没有人都一样。
她说的是对的，切斯特当时需要的并不是事实，或什么关于怪物的介绍与知识。他只需要一个人肯定他的恐惧罢了，需要一个人坚定不移地打破他的犹豫，告诉他怎么做。既然伊斯特说那里有怪物，那他就下决心逃跑，如果那里有人……
如果，只是说如果，是人的尖叫声，那里真的有人在求救……
这个想法开始折磨他。
他不想过多沉溺在这个话题里，或者把这个话题发挥到没有任何意义的程度，为了扼制那股倾诉的欲望，切斯特便在沉默中继续开车。很快，他开始想一些别的事情，因为按照他的估计，白日应该早早就已经到来了……但是并没有，介于黎明和黑夜之间的沉闷深灰仍然填充在这个天地间。监视屏幕中的画面虽然不至于像平日黑夜里那样除了车灯的照射范围外一片漆黑，但也黑压压一片，就像有个巨人站在远方遮蔽了本该拂晓大地的太阳。
“先生，您累了吗？”伊斯特的声音。
当时，在那栋建筑的二楼，一切事物都是昏暗的，在晦涩的照明下拖拽着并不清晰的影子。那时的她浑身便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场，一种独特的美。切斯特的纸箱战车的驾驶室虽然不至于像医院手术室那样把一切都照得一清二楚，但也远比那栋建筑里明亮的多，在这样的灯光下的她，似乎多了一丝瑕疵，一丝因病弱而带来的消瘦，但她却也显得更美丽了。
“啊，我是很疲惫了，很困。”切斯特慢了一拍才回女孩的话，他不想让女孩察觉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太久，他匆忙解释，“但我觉得，应该再继续开一段，开到这里总觉的没什么安全感。至少等天亮……”
“不要太紧绷自己的神经。”伊斯特说，“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会带给人真正安全。但如果您一直都把自己紧绷着，人会坏掉。”她安慰道，“可能……”
伊斯特的话还没说完，驾驶室外传来了啪塔啪塔的声音。
前一刻还是晴空一片，只是十几秒的功夫，一大片云就像天空中的灰色浪涛一样从遥远的不可见的地平线外被巨大而强烈的风卷到了近前。呼啸的雨点倾斜着打在纸箱战车上，啪塔，啪塔，和真正的车辆裹着漆的金属外壳不同，雨点的力量击打在纸箱战车的表面，声音沉重又有穿透性。
“先生，我记得，这辆车是纸箱做的。”
切斯特迷茫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这辆车能不能防雨。
“纸箱做的……名义上是这样。它的确应该是叫做纸箱战车，但明显，此处的纸箱和真正的纸箱不是相同的东西……它确实是能抵御雨水的，不用担心，我在手册上看过。所以不用担心这辆车被雨水融化。”他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心底里升起了一种对无家可归的恐惧，“那也太可怕了。”
伊斯特把手放在了靠近她的车身上，切斯特也用手摸了摸离他最近的，驾驶室左侧的内壁，冰冷的触感，指尖能感受到雨点落在车身上带来的颤动。
他想了一想，开口：
“我来教你怎么开车辆车，其实它就像个游戏……”
切斯特来到后车厢，车厢里现在塞满了东西，各种杂物凌乱的堆在后车厢里，除了未来用作休息区的，用毛毯铺成的“软床”，其他地方的东西都摆的不堪入目。不少地方的地面上都落着灰尘和从木箱上落下的木屑，看上去脏兮兮的。不仅是地上，很多装罐头的箱子上都落满了灰，一眼看过去，能看到两个搬运时按上去的手指印。
切斯特的视线扫过，从装着枪械的乐器箱移动到那台【Ⅱ单人生命维持套件】上，他看着机器侧边自带的储物箱，走了过去，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些蓝莓味的压缩饼干。他嚼了两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
只是这么吃下去，总有一天也会吃腻的。
下一次升级纸箱战车的时候，如果有能够提升饮食质量的选项，要不要选？嗯……这真是个困难的选项，虽然暂时还没有明确的升级方向，但口腹之欲的升级优先级显然不怎么高，况且还从伊斯特那里搬来了这么多食物。
能源动力。
要升级动力，升级了动力之后才能提高车辆的行驶速度，现在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伊斯特也提到了这一点，况且，只有升级了动力之后才能带动更多的组件，没有动力的话什么都是白说。
武器……和空间。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好，现在两个人在这辆车上，空间明显不够用了。至少得再增加一半，达到房车一样的程度才行。现在的空间，不要说让两个人生活，就连储备物资都不够。而且，若是之后再遇到了类似于【Ⅱ单人生命维持套件】，不提升一下空间的话，也装不下了。
切斯特站在机器旁，思考了一会儿接下来的旅途。很多繁杂的念头在他心里过了一遍，他惊讶的发现，那名叫伊斯特的女孩对他的重要性可能远远超出预期。她很漂亮，首先。其次，在此之前他过的很迷茫，就比如说目标……和女孩相遇之前，他不要说定下一个目标了，就连寻找记忆的动力都没有，现在，他起码有了件能做的事情……去寻找和女孩失联的车队。
如果找到车队，她会不会就离开我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想法，如果找到车队了，更大的可能是我加入车队，而不是她离开我——况且其实她也没有加入这么一说。
切斯特从床上捡了两个毛毯，转身拉开驾驶室的门，走回了驾驶室。他把毛毯披在正坐在驾驶位上用从操作台下方抽出的控制手柄操纵车辆的伊斯特肩膀上，然后坐到了摆在驾驶室中间过道的椅子上，用另一块毛毯把自己裹了起来。
“用不用……开空调？”切斯特问。
“最好不要，我们要尽早离开这里，开空调会消耗能源，拖慢速度。”伊斯特解释道，“公路上的天气发生剧烈变化不是好现象，有时只是普通的雨，有时雨会没有尽头的扩大下去，还有时会变成酸雨，出现怪物。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会需要多久呢？”
“以现在这个速度，三四天，我们就能从一个区域去往另一个区域了。”
“区域？”
“灾难之后，时空都紊乱了，地球就像变大了一万倍。公路无止境地延长，原本一两个小时就能通过的路段现在需要很多天。”
“那真是……太可怕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
“不知道。诺文郡应该是出现了‘窥’，其他地方……我不太清楚，那时我还太小了。”她顿了顿，“起雾了，运气真差。”
“起雾了……会怎么样？”切斯特心底升起了些担忧，他下意识把毛毯抓得紧了些。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只是……过去几次通过起雾的路段时，有两次，车队外围有车失踪了。第二次我们找到了失踪的车，但是，车上的人听说变得……不太对。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一般人不知道的信息，只有车队高层清楚详情。”
“我们也会失踪吗？”切斯特感到有些压抑，“对不起……如果我没有邀请你离开，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了。”
“请不要这么说，我们走的时候，不是听见有女性的尖叫声吗？若是我没有跟你离开，那只怪物现在可能就已经去往我藏身的地方了。”
“……是女性的尖叫吗？”
“是的，我听见的是女性的尖叫。”
“或许我们应该去救她。”这句话切斯特已经忍耐了很久很久，他担心这么说会伤害到女孩的心情，所以一直没有说，但他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他感到自责又为难，“在这样的世道下，救助他人也许是太奢侈的举动，我不知道你们一直以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愿意去救助别人的人，就算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也会更受欢迎的。”伊斯特安慰说。
“是这样吗？”
“人们总是希望自己能冷血一些，这样可以活得更久。但人们更希望和那些愿意帮助他人的人相处。太过冰冷的人，是不会受到欢迎的。只是……”她放缓了语速，“即便当时在那里的是人类，当我们听到尖叫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的车只有大门可以用作射击时的窗口，这样的车辆结构本就不适合交火，您也并不会射击。想要救下一个人，我们至少需要三个人。一个人负责开车，一个人掩护射击，最后一个下车，将目标拉上车辆，并负责之后的看护，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
“是的。”切斯特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
“人口是宝贵的。在灾难之后的现在，做任何事情都至少需要三个人，才不会发生奇怪的事情。如果能够救就一定要去救，但如果救不了的话，盲目行动只会葬送更多的人。”
“是的，是这样的，你说得对。”
切斯特抬起头，看向屏幕里的画面。明明在下雨，却同时起了雾，能见度被压缩到了近在咫尺的程度。值得庆幸的是，车道上没有任何需要避让的东西，尽管起了雾，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只是，天一直没有亮起来。
伊斯特开起车，比切斯特想象得还要优秀，她调换档位的动作总是自然而自信，显得比他本人都要成熟得多。她总能让车辆维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速度，纸箱战车在前进，更多时候都稳定在二挡行动，只有在不得不降低回第一档，补充能源结束后，她才会切换到三挡，进行一个摆脱尾随之物似的加速，然后再娴熟地切换回二挡，安稳前进。
他本想帮忙检查车辆四周的情况，毕竟起雾了，很危险。
但他的眼睛盯着屏幕，开始变得越来越直，越来越直，不知不觉间，他就睡着了。
咚，的一声。车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切斯特只感觉到周围晃了一下，突然袭来的失重感把他吓坏了，他抓住周围能抓的东西，好几秒才回过神……
我在干什么？
是什么？有什么怪物追上来了吗？
必须要快速发动车辆，要逃跑才行，是什么在追我……这一次没有邮件来提醒我了吗？
切斯特迷迷糊糊地看向驾驶位……他看到了女孩伊斯特，伊斯特注意到了他的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您醒了？”她说，然后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屏幕上，专心开车。
是，是，伊斯特，她是伊斯特·怀森。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是我的副驾驶，向导，枪手，同一条道路的旅人同伴。她是……
切斯特终于清醒了。
雾气没有散去，但车外的雨似乎变得更大了，大得吓人。仿佛是热带地区暴风雨一样的惊人雨水像是铁锤一样从天空中落下，厚重的雨幕就仿佛城墙一样遮挡视线，雾气反而成了不那么让人担心的事情。车外几乎一片漆黑，原本微微露出的黎明之光现在已经彻底消失，本该是白日的时间，周围看上去竟然如同最沉重的深夜，而更加困难的是，平日在黑夜中行进有车灯可以照出前进的方向，现在不行了，车灯的有限的光被牢牢锁死了，只能点亮微弱狭窄的距离。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吗？”
“有行走的肉撞到了我们的车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第二次？”
“在您睡着的时候。不用担心，您没有睡很久。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她知道切斯特想要问什么，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行走的肉是一种外形像是人类的怪物，会在很多照明不足的地方出现。有时在车道上徘徊，撞击车辆，驾驶员会误以为自己撞到了人，如果去下车检查，就会被这种怪物吃掉。他们看上去像人类，但如果凑近了看，会发现他们没有五官，手掌上五指也黏在一起，就像是没能发育出特征的人类。”
Pong！
又是一次撞击，这次是车的右侧。
“您瞧，就像这样。”
伊斯特语气平静，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说的是对的，切斯特当时需要的并不是事实，或什么关于怪物的介绍与知识。他只需要一个人肯定他的恐惧罢了，需要一个人坚定不移地打破他的犹豫，告诉他怎么做。既然伊斯特说那里有怪物，那他就下决心逃跑，如果那里有人……
如果，只是说如果，是人的尖叫声，那里真的有人在求救……
这个想法开始折磨他。
他不想过多沉溺在这个话题里，或者把这个话题发挥到没有任何意义的程度，为了扼制那股倾诉的欲望，切斯特便在沉默中继续开车。很快，他开始想一些别的事情，因为按照他的估计，白日应该早早就已经到来了……但是并没有，介于黎明和黑夜之间的沉闷深灰仍然填充在这个天地间。监视屏幕中的画面虽然不至于像平日黑夜里那样除了车灯的照射范围外一片漆黑，但也黑压压一片，就像有个巨人站在远方遮蔽了本该拂晓大地的太阳。
“先生，您累了吗？”伊斯特的声音。
当时，在那栋建筑的二楼，一切事物都是昏暗的，在晦涩的照明下拖拽着并不清晰的影子。那时的她浑身便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场，一种独特的美。切斯特的纸箱战车的驾驶室虽然不至于像医院手术室那样把一切都照得一清二楚，但也远比那栋建筑里明亮的多，在这样的灯光下的她，似乎多了一丝瑕疵，一丝因病弱而带来的消瘦，但她却也显得更美丽了。
“啊，我是很疲惫了，很困。”切斯特慢了一拍才回女孩的话，他不想让女孩察觉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太久，他匆忙解释，“但我觉得，应该再继续开一段，开到这里总觉的没什么安全感。至少等天亮……”
“不要太紧绷自己的神经。”伊斯特说，“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会带给人真正安全。但如果您一直都把自己紧绷着，人会坏掉。”她安慰道，“可能……”
伊斯特的话还没说完，驾驶室外传来了啪塔啪塔的声音。
前一刻还是晴空一片，只是十几秒的功夫，一大片云就像天空中的灰色浪涛一样从遥远的不可见的地平线外被巨大而强烈的风卷到了近前。呼啸的雨点倾斜着打在纸箱战车上，啪塔，啪塔，和真正的车辆裹着漆的金属外壳不同，雨点的力量击打在纸箱战车的表面，声音沉重又有穿透性。
“先生，我记得，这辆车是纸箱做的。”
切斯特迷茫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这辆车能不能防雨。
“纸箱做的……名义上是这样。它的确应该是叫做纸箱战车，但明显，此处的纸箱和真正的纸箱不是相同的东西……它确实是能抵御雨水的，不用担心，我在手册上看过。所以不用担心这辆车被雨水融化。”他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心底里升起了一种对无家可归的恐惧，“那也太可怕了。”
伊斯特把手放在了靠近她的车身上，切斯特也用手摸了摸离他最近的，驾驶室左侧的内壁，冰冷的触感，指尖能感受到雨点落在车身上带来的颤动。
他想了一想，开口：
“我来教你怎么开车辆车，其实它就像个游戏……”
切斯特来到后车厢，车厢里现在塞满了东西，各种杂物凌乱的堆在后车厢里，除了未来用作休息区的，用毛毯铺成的“软床”，其他地方的东西都摆的不堪入目。不少地方的地面上都落着灰尘和从木箱上落下的木屑，看上去脏兮兮的。不仅是地上，很多装罐头的箱子上都落满了灰，一眼看过去，能看到两个搬运时按上去的手指印。
切斯特的视线扫过，从装着枪械的乐器箱移动到那台【Ⅱ单人生命维持套件】上，他看着机器侧边自带的储物箱，走了过去，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些蓝莓味的压缩饼干。他嚼了两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
只是这么吃下去，总有一天也会吃腻的。
下一次升级纸箱战车的时候，如果有能够提升饮食质量的选项，要不要选？嗯……这真是个困难的选项，虽然暂时还没有明确的升级方向，但口腹之欲的升级优先级显然不怎么高，况且还从伊斯特那里搬来了这么多食物。
能源动力。
要升级动力，升级了动力之后才能提高车辆的行驶速度，现在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伊斯特也提到了这一点，况且，只有升级了动力之后才能带动更多的组件，没有动力的话什么都是白说。
武器……和空间。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好，现在两个人在这辆车上，空间明显不够用了。至少得再增加一半，达到房车一样的程度才行。现在的空间，不要说让两个人生活，就连储备物资都不够。而且，若是之后再遇到了类似于【Ⅱ单人生命维持套件】，不提升一下空间的话，也装不下了。
切斯特站在机器旁，思考了一会儿接下来的旅途。很多繁杂的念头在他心里过了一遍，他惊讶的发现，那名叫伊斯特的女孩对他的重要性可能远远超出预期。她很漂亮，首先。其次，在此之前他过的很迷茫，就比如说目标……和女孩相遇之前，他不要说定下一个目标了，就连寻找记忆的动力都没有，现在，他起码有了件能做的事情……去寻找和女孩失联的车队。
如果找到车队，她会不会就离开我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想法，如果找到车队了，更大的可能是我加入车队，而不是她离开我——况且其实她也没有加入这么一说。
切斯特从床上捡了两个毛毯，转身拉开驾驶室的门，走回了驾驶室。他把毛毯披在正坐在驾驶位上用从操作台下方抽出的控制手柄操纵车辆的伊斯特肩膀上，然后坐到了摆在驾驶室中间过道的椅子上，用另一块毛毯把自己裹了起来。
“用不用……开空调？”切斯特问。
“最好不要，我们要尽早离开这里，开空调会消耗能源，拖慢速度。”伊斯特解释道，“公路上的天气发生剧烈变化不是好现象，有时只是普通的雨，有时雨会没有尽头的扩大下去，还有时会变成酸雨，出现怪物。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会需要多久呢？”
“以现在这个速度，三四天，我们就能从一个区域去往另一个区域了。”
“区域？”
“灾难之后，时空都紊乱了，地球就像变大了一万倍。公路无止境地延长，原本一两个小时就能通过的路段现在需要很多天。”
“那真是……太可怕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
“不知道。诺文郡应该是出现了‘窥’，其他地方……我不太清楚，那时我还太小了。”她顿了顿，“起雾了，运气真差。”
“起雾了……会怎么样？”切斯特心底升起了些担忧，他下意识把毛毯抓得紧了些。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只是……过去几次通过起雾的路段时，有两次，车队外围有车失踪了。第二次我们找到了失踪的车，但是，车上的人听说变得……不太对。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一般人不知道的信息，只有车队高层清楚详情。”
“我们也会失踪吗？”切斯特感到有些压抑，“对不起……如果我没有邀请你离开，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了。”
“请不要这么说，我们走的时候，不是听见有女性的尖叫声吗？若是我没有跟你离开，那只怪物现在可能就已经去往我藏身的地方了。”
“……是女性的尖叫吗？”
“是的，我听见的是女性的尖叫。”
“或许我们应该去救她。”这句话切斯特已经忍耐了很久很久，他担心这么说会伤害到女孩的心情，所以一直没有说，但他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他感到自责又为难，“在这样的世道下，救助他人也许是太奢侈的举动，我不知道你们一直以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愿意去救助别人的人，就算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也会更受欢迎的。”伊斯特安慰说。
“是这样吗？”
“人们总是希望自己能冷血一些，这样可以活得更久。但人们更希望和那些愿意帮助他人的人相处。太过冰冷的人，是不会受到欢迎的。只是……”她放缓了语速，“即便当时在那里的是人类，当我们听到尖叫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的车只有大门可以用作射击时的窗口，这样的车辆结构本就不适合交火，您也并不会射击。想要救下一个人，我们至少需要三个人。一个人负责开车，一个人掩护射击，最后一个下车，将目标拉上车辆，并负责之后的看护，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
“是的。”切斯特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
“人口是宝贵的。在灾难之后的现在，做任何事情都至少需要三个人，才不会发生奇怪的事情。如果能够救就一定要去救，但如果救不了的话，盲目行动只会葬送更多的人。”
“是的，是这样的，你说得对。”
切斯特抬起头，看向屏幕里的画面。明明在下雨，却同时起了雾，能见度被压缩到了近在咫尺的程度。值得庆幸的是，车道上没有任何需要避让的东西，尽管起了雾，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只是，天一直没有亮起来。
伊斯特开起车，比切斯特想象得还要优秀，她调换档位的动作总是自然而自信，显得比他本人都要成熟得多。她总能让车辆维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速度，纸箱战车在前进，更多时候都稳定在二挡行动，只有在不得不降低回第一档，补充能源结束后，她才会切换到三挡，进行一个摆脱尾随之物似的加速，然后再娴熟地切换回二挡，安稳前进。
他本想帮忙检查车辆四周的情况，毕竟起雾了，很危险。
但他的眼睛盯着屏幕，开始变得越来越直，越来越直，不知不觉间，他就睡着了。
咚，的一声。车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切斯特只感觉到周围晃了一下，突然袭来的失重感把他吓坏了，他抓住周围能抓的东西，好几秒才回过神……
我在干什么？
是什么？有什么怪物追上来了吗？
必须要快速发动车辆，要逃跑才行，是什么在追我……这一次没有邮件来提醒我了吗？
切斯特迷迷糊糊地看向驾驶位……他看到了女孩伊斯特，伊斯特注意到了他的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您醒了？”她说，然后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屏幕上，专心开车。
是，是，伊斯特，她是伊斯特·怀森。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是我的副驾驶，向导，枪手，同一条道路的旅人同伴。她是……
切斯特终于清醒了。
雾气没有散去，但车外的雨似乎变得更大了，大得吓人。仿佛是热带地区暴风雨一样的惊人雨水像是铁锤一样从天空中落下，厚重的雨幕就仿佛城墙一样遮挡视线，雾气反而成了不那么让人担心的事情。车外几乎一片漆黑，原本微微露出的黎明之光现在已经彻底消失，本该是白日的时间，周围看上去竟然如同最沉重的深夜，而更加困难的是，平日在黑夜中行进有车灯可以照出前进的方向，现在不行了，车灯的有限的光被牢牢锁死了，只能点亮微弱狭窄的距离。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吗？”
“有行走的肉撞到了我们的车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第二次？”
“在您睡着的时候。不用担心，您没有睡很久。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她知道切斯特想要问什么，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行走的肉是一种外形像是人类的怪物，会在很多照明不足的地方出现。有时在车道上徘徊，撞击车辆，驾驶员会误以为自己撞到了人，如果去下车检查，就会被这种怪物吃掉。他们看上去像人类，但如果凑近了看，会发现他们没有五官，手掌上五指也黏在一起，就像是没能发育出特征的人类。”
Pong！
又是一次撞击，这次是车的右侧。
“您瞧，就像这样。”
伊斯特语气平静，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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