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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为何是她

    "化劫?"白狐微顿,"你从何处听来的?这小烛龙告诉你的?"

    "我要是知道化劫是什么,她还用得着问你?"烛司冷哼。

    白狐呢喃:"竟还有人记得化劫,这可是太古之兽了。"

    我讶异,烛司也惊诧了:"太古?"

    "大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它最后为一个名叫泝遥的上神所收,泝遥死后它便下落不明,可能也消泯于天地了吧。"

    "它凶吗?"我问。

    "岂有不凶之理?太古之兽皆从鸿蒙归墟中而醒,我们依日月而存,它们却能与日月抗衡,这就是区别。"

    烛司出声:"不过太古之兽差不多都死光了吧。"

    "是啊。"白狐轻叹,"乘逐大战,烨燃大战两场战事让神魔凋零,那些为数不多存下的太古之兽也因这十几万年的战事而亡,如今跟那些上神之名一样,仅为一个传说了。"

    确然遥远,很远很远啊。

    "呀!"白狐忽的失声大叫,"你那脸,那脸怎么..."

    我转过头去,那道浩然清正的白色晶墙渐渐消散,界门也消失了,杨修夷没有赶至,愤喝了一声。

    而我的脸正在变化,半张脸肿,半张脸瘪,一只眼睛胀的像要从眼眶里面跌出来,另一只眼皮却咕噜咕噜,像是一块披在沸汤上的抹布。

    众人呆愣,惊悚的望着。

    "初九!"

    杨修夷面色煞白,飞快回去将我抱入怀里,那几个暗人忙过去挡在我身前。

    "难过么?"烛司问。

    "难过,"我低低道,"不过不是难过我的脸。"

    "那是难过那些人跑了?"

    "嗯。"

    "至少你们赢了啊,他们落荒而逃,死伤大半,你们还捉到了几个,你那好'姐妹';都在。"

    我看过去,发现月薇兰被清婵和原清拾扔在了这里,几个尊伯的高徒抓住了她,将她脸上的面皮也撕扯了下来。

    她没有挣扎,冷目看着他们,和其他俘虏被推攘在一起。

    玄鸟这时吱吱喳喳。

    白狐出声道:"那我们怎么办,怎么出去?"

    说完停了下来,三人都没再说话,我看不到他们的脑袋,但感觉得到他们都在看着我。

    我轻叹:"知道了。"

    杨修夷怀里的身子动了动,他微微松开我:"初九?"

    我蓦的挣开他爬起,跑了几步后轰的一声直接朝行言子设在石台最暗处的祭台砸去。

    "啊呀!"

    不止大殿里的众人,烛司他们也惊叫出声。

    白狐唏嘘:"你,你对自己下手可真狠..."

    阵法破开,我的生灵一瞬沉回不堪重负的身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我连眼皮都快撑不住了。

    杨修夷追了过来,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我连他在左边还是右边都分辨不出。

    "快!"脑袋一片昏沉,我对着黑暗的空气叫道,"行言子要跑了!快抓到他!快!"

    而后思绪一重,我的意识彻底被身子拉入了混沌空白。

    很漫长的一场睡眠,费了许多功夫我才睁开眼睛,又花了许多天才终于想起自己是谁,旁人是谁,发生了什么。

    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翻身也成了一件难事,我只能躺在床上,成日睁着眼睛望着床榻上的锦绣纱幔发愣,什么都做不了。

    师公每天要给我换三次药,唐芊和玉弓守在我身旁,花戏雪和师父伤的不轻,可以下床后也天天来陪我。

    又过去半个月,我终于能开口说话,师公检查过我的伤势后点头同意,于是师父和登治尊伯弄了辆轮椅给我,推着我去见被单独关押在小屋里的行言子。

    正午的太阳很暖,天地明亮通澄,行言子所关的地方门窗都被封死,间不透光。

    进去时,广征尊伯和六胥道人正在对弈,屋里点着四盏油灯,行言子坐在角落里,衣衫凌乱,瘦了一大圈。

    我被咯吱咯吱推进屋里,广征尊伯起身笑道:"你这丫头可算下床了。"

    "什么丫头。"六胥道人收拾棋局,朝我望来,"都是大姑娘了还叫丫头,过几日都要嫁人了。"

    "是呀,一下子就这么大了。"广征尊伯叹了叹。

    我气恼:"你们别乱说。"

    "哈哈哈。"广征尊伯抱起两个棋盅,看向师父,"我们就在门外,你们快点问完出来,初九不宜闷太久,等下就让我带她去湖边逛逛吧。"

    师父疲累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

    六胥道人道:"今晚我俩加上颂竹老头一起上你那儿吃饭去,给我多备两只烧鹅啊。"

    "就你胃大。"师父翻了他一个白眼。

    房门被带上,房间光线暗下大片,行言子抬头看着我们,枯瘦的脸上,双目依然晶亮。

    登治尊伯在案后撩袍跪坐,未待开口,行言子先道:"晾了我数月,我以为你们将我忘了。"

    "初九才醒。"登治尊伯淡淡道,"她不来,很多话必然问不出,你知道我不喜欢与人拐弯抹角的套话。"

    "你何以见得她来了我就会说?"

    登治尊伯直接问道:"为什么你当年要写信给我和天悠,主动暴露孤星长殿里的行尸。"

    行言子没有说话。

    "三十年前,那成日与你书信来往的人究竟是谁?"

    行言子沉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是昆仑山的么?"

    登治尊伯继续问:"风华道人是否也与那人有牵扯?"

    行言子依旧不语一声。

    "当世能让你这般掩护的人不多,我们查出他不难。"

    "你尽管猜。"行言子声音嘶哑,极缓道,"你们不会知道他是谁的。"

    "未必便..."

    "登治尊伯。"我出声道,"让我来问吧。"

    他微顿,点头:"好。"

    我看向行言子:"为什么能以九头蛇妖寻到我?"

    他转目朝我看来,双眉轻合。

    我重复:"为什么?"

    良久,他摇头:"我不知道。"

    "那五年前,是你放出消息说我在九龙渊试炼邪阵吗?"

    他垂下眼眸,微不可见的摇了下头:"不是。"

    "是那人?"

    他抿住了唇。

    "看来是了。"我续道,"那人引世人去九龙渊,是为了用他们的尸骨设下趋峟引魂阵引出九头蛇妖,对吗?"

    半响,他轻声道:"是。"

    "为了九头蛇妖的心?"

    "对。"

    "来找我?"

    他点了点头。

    "但是是修夷杀的。"登治尊伯忽的冷然轻笑了一声。

    行言子看向登治尊伯。

    "是不是这样的。"登治尊伯寒声道,"你私自拿走了九头蛇妖的心脏,怕那人责怪你,所以你诈死。而你知道那人必会关注望云山,所以你才写信给我和天悠,并不惜暴露巫殿下的行尸?"

    行言子面淡无波,少顷,低低道:"厉害。"

    "如此说来,你惧怕那人。"登治尊伯冷笑,"那更好查了,能让你怕成这样的人不多。"

    "你查不出的。"行言子道。

    我看向登治尊伯,轻轻敛眸。

    登治尊伯为天净宗门境元一脉的首座长老,在寻常人眼中,这几乎已是终己一生都难得一见的高人前辈。而这次来孤星长殿的尊伯师伯们,他们大多亦都为当世少有的大家,可这么多人,行言子都没有放在眼里,却独独害怕那个站在他背后的神秘人。

    那人到底有多可怕,他,是人么?

    登治尊伯看着行言子,没有说话,良久,他转了话锋:"你与万珠界那些人可有关联。"

    "没有。"

    "那杀了忆慈道人的女人你该认识吧?"

    行言子不说话。

    "知道她真名么?"

    "不知。"

    "她是什么人?"

    "不知。"

    "她是如何找上你的?"

    行言子又不说了。

    "她是万珠界派去你身边的?"

    行言子抬起头,认真道:"我自始至终不知道万珠界是什么。"

    "那她是汤瑛仙姑派来的?"

    "不是。"

    "据说你待她算是敬重,为何?"

    "你别问了。"

    登治尊伯不依不饶:"莫非跟那个神秘人有关?"

    "够了!"行言子忽的叫道,"不要再问!你..."

    "你住口!"登治尊伯喝断他,继续问道,"九头蛇妖一直在九龙渊,百年来相安无事,为何封印后会忽然跑去千里之外的鹤山?"

    行言子抿唇。

    "这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这与你们有关吧?"

    行言子沉了一口气,淡淡道:"去鹤山,总比半路钻出,死伤更多的好。"

    "可鹤山有宿沉长廊!"登治尊伯猛一拍案。

    这些尊伯虽然平日都待我慈爱,喜欢笑,偶尔玩笑耍闹,可其实每个人都是那种不怒自威,只消一个眼神就能令大多数人胆颤的上位者。

    行言子却依然丝毫不为所惊,微抬着头:"所有恶果恶报,我自会承担,不会有怨。"

    "你倒是敢怨!"登治尊伯怒喝,"看看这天下被你们搅成了什么样!那人到底是谁!"

    "你不会知道的。"

    "你还不说!"登治尊伯怒瞪着他,"恶果恶报?张行言,我若将你交给拂云宗门,他们的滔天之怒你如何承担得起!拂云宗主和安存长老他们当年可待你不薄!你这恩将仇报的鼠辈恶獠!"

    行言子闭上眼睛,双手发颤紧握。

    "你说!那人是谁!"

    "我不说自有我的原因...何况就算你们知道了,你们也耐何不了他。别说一个拂云宗门,就是四大宗门和整个天下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就是为了初九吗?!"登治尊伯朝我一指,"九儿家破人亡,自小孤苦,又为百般困难所磨,你们到底还要在这个孤女身上图什么!是她那身血肉,还是她牵系的那只凶兽!"

    "那些东西有什么值钱的。"行言子朝我看来,目光悲凉。

    一直未出声的师父这时上前一步,微微挡着我。

    "小丫头,知道九头蛇妖与你的关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行言子看着我,"你已经很苦了,你还想更苦一些么?"

    "我不怕。"我对着他的视线,"我讨厌活的不明不白。"

    "可你注定要不明不白。"他似笑非笑,徐徐道,"你身上这层浊气你摆脱不掉,那日在巫殿里你褪去过浊气,可那阵法一消散你又变回了现在的模样。"

    师父厉声道:"这与你何干!"

    "再清正凌然的阵法也只能令你的浊气稍稍退散,无法彻底驱逐,你骨子里的浑浊会慢慢吞噬你,你记不清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活着只能越来越不明不白。这一点,当初给你下阵法的人不会不知道,"行言子一笑,"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寒声道:"她保护了我,至少我活到了现在。"

    "可你还能活多久?"他双眸微眯,有丝苍茫,"你别去想那么多了,好好享受你为数不多的时日吧,你一缕孤灵,无魂无魄,死后灰飞烟灭,连魂飞魄散都称不上。"

    我面色大变。

    师父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登治尊伯回头朝我看来,神情震惊。

    行言子讶异:"你们居然都不知道?"

    师父身子僵硬在那。

    我垂下头。

    "竟真的不知道?"行言子哈哈大笑,"月家族长世代为灵,这丫头这缕残灵更为天物,她一人便抵得上巫殿里的千万行尸,你们现在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抓她了?"

    登治尊伯难以置信,低低道:"九儿,她真的是孤灵?"

    "小丫头。"行言子轻笑,"为世清简是福,知道越多,背负越多,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我蹙眉,默了一默,转动轮椅往外而去。

    风轻柔吹来,六胥道人和广征尊伯在不远处继续对弈。

    嫩柳低垂,青燕飞掠,风景清和淡雅。

    这里是清州瑶城,离云英城很近,满城水道,水土极佳,最宜养生调理,所以云英城一役后,我们被集体送到了这。

    听说本想弄个大庄园的,但行登宗门的清刍仙人嚷嚷清贫惯了,要住陋屋茅椽,跟他较了五十多年劲的玉英尊伯立马也嚷嚷喜欢贫寒之风。于是其他人左一个叫嚣,右一个跳脚,谁都不要住锦绣繁华的大庄园了,直接在瑶城西区找了片水道潺湲的民宅租下,变为了左邻右舍。

    如此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些日子瑶城被那些或拜访仙师名家求仙问道,或血海深仇寻人帮助,或慕名而来图个好奇的人给挤的无处落脚,惹得全城百姓虽自豪骄傲,却也愤懑不满。但也有个好处,就是方圆百里的妖物尽数逃光,一个不剩。

    身后传来开门声,我回头,师父呆呆的看着我,眸色难过。

    "师父。"我出声。

    泠风拂来,花瓣簌簌,他白发白衣随风而起,他走来问道:"饿了吗?"

    "嗯。"

    "那,回去吧。"

    "好。"

    他扶着我的轮椅往前推去,轮椅咯吱咯吱着,他不再说话。

    沿路风光琦美,海棠花开,临街便是条河道,春末夏初最欣然,无数蓬船在上来回,净水天明。

    不远处是瑶湖,湖边热闹如潮,人来人往,海棠花绚烂多姿,如烟霞,似粉云,在湖边小径上纷洒了一地。

    师父忽的脚步微停,开口道:"九儿,还记得缦山城的纯宗道人么?"

    我回忆了下,点头:"记得。"

    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济漾道人因嫉心,在纯宗道人即将羽化成仙时,将他的四象晶偷偷砸入八星潭中,引得纯宗道人血气逆行,所脱的胎骨化为焦墟。

    师尊和不少友人拼尽全力,渡了许多真气给纯宗道人也只能保全他的魂魄。

    最后纯宗道人愤恨离世,踏入轮回,他不会记得今时今世的事,来生也不一定再修仙问道,兴许是哪户人家的读书小儿了。

    师父轻声道:"据传若带着亡故之人的头发进到轮回之境,便能寻到他的前世和转世投胎的地方与生辰。"

    我好奇:"那能找到纯宗道人了吗?"

    "你师公与你登治尊伯曾一同去过轮回之境。"师父侧眸望着浩大湖泊,"不过那时是去探境求知,纯宗的话,还得再等几年。"

    我点头,这个倒是,人死了没那么快投胎,至少也要在阴司里等上数年。

    "姓杨的那小子,他,他曾想过去轮回之境里找你。"师父又道,"找你的...你的来世。"

    我一愣。

    师父长叹了声,抬头看向远方天幕。

    风迎面而来,我曾齐眉的短发已经到下巴了,被悠悠吹开,拨向耳畔。

    原来,杨修夷想去轮回之境里,是因为我。

    我朝水面湖光望去,丝竹悠扬,水波清荡,我的眼泪滚落了下来,***了脸上的纱布。

    回到小院里,唐芊正坐在门边看书,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铺了层恬淡柔光。

    "仙人,姑娘。"她放下书册迎来,在我身后张望了圈,"登治长老呢。"

    "还在那,"我扶着师父的手起身,问道,"玉弓和狐狸呢?"

    唐芊笑道:"他们跟丰叔一起去挑丫鬟了。"

    "挑什么丫鬟。"师父搀着我往屋里走去,不悦道,"你去找找他们,挑两个就行,多了我们付不起钱。"

    唐芊撇嘴:"这是我们少爷付钱送给姑娘的,又不是给你。"

    师父眉头一皱:"你懂什么,要是有天我家丫头跟那臭小子吵架了,那小子花钱的岂不是帮他了?"

    "哪有还没成亲就咒人家两口子吵架分家的,再说了,我就一定帮姑娘啊。"唐芊偏头冲我笑道,"少爷眼里就姑娘一个,对其他人都懒得多说的样子,更别说记别人的好,帮了他他也记不住。而帮着姑娘的话,就算少爷怪怒,也有姑娘她顶着啊。"

    师父怒道:"你这女娃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一看就是那种高门大户里..."

    "哎呀,差点忘了。"唐芊打断师父,"姑娘,吴二夫人写了封信给你!"

    说完马上朝外室跑去,不忘瞪师父一眼。

    师父不满的看着她的背影:"你看看她!"

    我在桌旁坐下,抬手倒水:"你一把年纪了,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

    还没端到嘴边,被师父一把夺了过去,喝完啪的一声放下:"你懂什么!杨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让我嫁给杨修夷?"

    "不嫁给他你嫁给谁,谁还要你啊!"

    说完就拂袖离开,在门口撞见玉弓和花戏雪,怒哼了声,推开他们:"走走走,让开让开。"

    玉弓手里抱着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走远,再朝我看来:"小姐,仙人他..."

    "他是舍不得姑娘。"唐芊捏着封信进来,笑道,"仙人现在可矛盾了吧,又想姑娘嫁,又不想姑娘嫁。"说着将信递来,"姑娘。"

    我没接,闷闷的看着:"还是没有杨修夷的信吗?"

    她微顿,摇了摇头:"没..."

    我失望的望向窗外的扶疏草木,说不出的难过。

    在云英城时不过二三月份,如今已是五月中旬了。

    从孤星长殿出来后,杨修夷托师公去帮孤星长殿里的那些行尸往生,而后便同那些手下和几个尊伯们一起去追原清拾他们了。

    不久前我们收到了几封信,他让我们不要担心,他很快赶回,却没说有没有追到,要去哪追,又追到了哪,以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猴子。"花戏雪走来,"别担心,修夷他不会有事的。"

    我转眸朝他看去,依然一身白衣,衣袂如云,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淡淡芒光将那张俊美绝艳的脸蛋点燃的如似月下虚步的仙人。

    我微微一笑:"你精神不错啊。"

    他也一笑:"你也恢复的挺好,眼睛又开始冒贼光了。"

    "什么贼光。"唐芊忙道,"我家姑娘的眼睛清明晶亮,好看的跟星星一样。"

    我笑着看向唐芊:"你念吧。"

    "嗯。"

    她拆开信封,很厚的一叠。

    "初九,见信如唔,惜别清州瑶城时你尚在昏睡,距今已有半月..."

    念到这,唐芊停了下来,玉弓皱眉:"怎么了?"

    唐芊一张张看去,过了一阵,对我笑道:"姑娘,她说她们已安全到达德胜城了,她目前还是吴四小姐的身份,不过吴洛什么都知道了,待她很好,二人情深如初。只是她的身份和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他们不知道怎么和吴夫人讲,现在决定不讲了,直接去江左松鹤定居,重新开始。最后都是些感激的话,很真心诚意。"

    我放下茶盏,笑道:"我总觉得,唐采衣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嗯?"唐芊笑眯眯的看着我,"姑娘何出此言呢?"

    "因为吴府还有几个好姐妹啊。"我意味深长道,"吴挽挽性子好欺负,可你觉得唐采衣呢?"

    "也是。"唐芊收起信,"之前吴二夫人是具行尸,心中斥满绝望麻木,所以不与世争,以至于人人都觉得她性格孤僻。之后她尚在混沌,才在龙腾阁中遭了那几个好姐妹的强行捆绑,但如今她什么都忆起来了,绝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可是殇女。"

    "唐采衣以前很豪气的。"玉弓道,"那时厉大哥有一个朋友家道中落,她二话不说,直接赠了三百两。"

    "确实豪气。"我看向花戏雪,戏谑道,"她少有男女之防,看到美男会忍不住稍稍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