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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寿宴争锋

    陆府,春晖堂。

    刚被嘉靖皇帝封为“奉圣夫人”的范老夫人,端坐罗汉塌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满堂的儿孙来给她拜寿。

    “孙儿,恭贺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陆绎跪在堂前的蒲团上,向坐在上首的范老夫人贺寿道。

    范老夫人看着眼前俊逸孝顺的孙儿,脸上的笑意更甚,徐徐说道:

    “快些起来,祖母知道你孝顺,但也不可跪坏了膝盖。”

    陆绎闻言便笑着起身。

    范老夫人随即看向一旁的大丫鬟茜雪,笑道“将我准备的红包给绎哥儿一份,也让这些小辈沾沾喜气。”

    茜雪闻言笑着应了声是,便将一个厚实的红包递给了陆绎。

    陆绎笑着接过。

    陆绎二叔陆炜一家也侍立在一旁,陆炜的夫人刘氏见状笑着将怀中三岁的小儿子陆绪放到地下,推了推他,笑道:

    “你堂兄已经给祖母拜过寿了,接下来该你了,母亲教过你的话,你还记得吧!”

    陆绪长得虎头虎脑的,他听了刘氏的话,起先有些胆怯,不敢走上前。

    刘氏见状,不由指了指陆绎手中的红包,笑着道“看,那是你祖母给的好东西,你想不想要?”

    陆绪瞧了眼陆绎手中的红包,见其封面十分精致好看,不由认真的点了下头。

    刘氏循循善诱道“那就按照我教的,去给你祖母拜寿去。”

    她们母子的互动,堂中诸人早已有所察觉,见陆绪憨态可掬,十分可爱,也不由看着他接下来会如何做?

    最终红包的吸引力还是战胜了胆怯,陆绪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学着陆绎的样子,跪在蒲团上。

    或许是紧张,刘氏教的话他早已忘记了,只是拱着小胖手,奶声奶气说道“祖母.......寿.......赏.......”

    堂中众人见状不由大笑不止。

    范老夫人也下了塌来,一把将陆绪抱在怀里,重新坐回罗汉塌,对一旁的茜雪笑道“快快给我小孙儿红包,今日得好好奖赏他.......”

    陆绪得了红包,笑着依偎在范老夫人怀中。

    陆绎看着这个小堂弟,也觉得颇为有趣。

    他环视一圈,心中暗想道“这便是我这一世的亲人呀!”

    感受着久违的温馨,陆绎的脸上笑意更甚。

    “少爷,王管家如今正候在垂花门,他让丫鬟进后院通禀,前院寿宴出了点事情,需要你去看一看。”

    琥珀悄悄走近陆绎,轻声提醒道。

    陆绎闻言不由微皱眉头,问道“可有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吗?”

    琥珀迟疑回答道“我特意仔细问过了,似乎是两位王爷那桌有些变故.........”

    陆绎闻言不由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我便去一趟,你留在这里,一会若我祖母问起我来,你替我遮掩一番。”

    “今日是她老人家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让她操心这些琐事。”

    琥珀闻言赶紧应是。

    .......

    垂花门便是前后院的分界之所在,王管家虽然管着府中琐事,但他毕竟是外男,也只能候在垂花门处再让丫鬟进后院通禀。

    当陆绎抵达垂花门时,便见王管家不停挪步,显然十分急躁。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外院不是有我父亲在吗?”

    “怎会出问题的?”

    陆绎皱眉问道。

    王管家见到陆绎,不由大喜的迎了上去,听着他的质问,不由叹气道“刚开始一切都好,老爷与成国公那些武勋拼酒,喝多了便回房醒酒去了。”

    “这后来两位王爷那桌便出了问题,但是小的身份低,也不敢去管,只好来请少爷了。”

    陆绎闻言恍然,随即继续说道“既如此,便不要耽搁了,我们边走边说。”

    “是!”

    王管家见陆绎已经快步离开了,不由应了声,擦拭了一番额头上的汗珠,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待陆绎抵达前院寿宴处时,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虽然嘉靖皇帝不立太子,但裕王与景王毕竟长幼有别,按理该有所区别的。

    可按照嘉靖皇帝的心意,两个王爷的府邸,讲官,服饰,就连近日替王爷选婚的礼仪都是一样的。

    可这寿宴上酒桌座次是有讲究的,总有个主次之分吧!

    裕王与景王便因此闹别扭,互不相让。

    更雪上添霜的是同桌的竟然还有严世蕃与李默这俩死对头,于是乎最后话题竟然延伸到前代史上皇储是该“立长”还是“立贤”的问题。

    “两位王爷的座位便罢了,你们安排时难道便没有考虑到严世蕃与李默的关系,何必让这两人碰头了?”

    陆绎止住脚步不悦道。

    王管家闻言苦着脸小心翼翼解释道“两位王爷所坐的那桌必然是我府的贵客。”

    “严侍郎是代表严阁老来贺寿的,自不必多说。”

    “李大人作为吏部尚书,再加上他与老爷有份师生的香火情在,老爷便也让李大人坐到那桌去了。”

    “原本若是老爷在,本不会有如今的事情的.........”

    陆绎闻言也明白,这王管家说得也不错,若陆炳在场,的确能镇得住他们那些人的。

    陆绎闻言思忖片刻,吩咐王管家道“你也去通禀我父亲一声,若是他的酒醒了,便早点过来,我过去看能否缓和一下气氛让他们不要闹得不好看。”

    王管家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应了声是,便赶紧转身去寻陆炳去了。

    待王管家走后,陆绎深吸了口气这才踏步向酒桌走去。

    还未到酒桌前,陆绎便已经听到一阵争辩之声,他随即看去,便听李默徐徐说道:

    “自古立储,乃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废长立幼则往往引发祸乱。”

    “想那战国之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让赵国军力日益强盛,最后称雄七国。”

    “可后来他因为宠幸爱姬吴娃,废长子公子章的太子位,改立吴娃之子公子何为太子,最终引发了沙丘之乱。”

    “最后一代雄主竟然活活饿死在沙丘宫中,实在可悲可叹呀!”

    一旁的严世蕃扭动了一下粗胖的脖子,闻言嗤笑道“能够兵围其父,便可知这公子章是何等人了......”

    “至于立贤,李大人莫非不知唐玄宗也只是唐睿宗第三子,当时唐睿宗膝下可是有长子李成器的。”

    “唐睿宗最后改立玄宗李隆基,便是因为其贤。”

    “要知道当时韦后祸乱朝堂,正是李隆基联手其姑太平公主发动唐隆政变,这才让唐睿宗复位。”

    “而唐玄宗最后也的确开创了’开元盛世’。”

    严世蕃说到此处,意味深长道“若是长子自觉无才,便该学着李成器主动让位才是。”

    “严侍郎此言差矣!”

    张居正看向严世蕃肃然说道“你只记得玄宗的开元盛世却忘了也是因他才有的安史之乱吗?”

    “盛唐因此中衰,最后连累子孙后代为藩镇武将所欺,为宫中內侍所辱,李成器能主动让位可见其德,倘若让他继位,大唐可能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历朝都遵循立嫡立长,便是因为区分嫡长一目了然,而要辨别一人之贤却是千难万难的......”

    “更有甚者,那些奸滑之辈往往容易遮掩自己的本性,反而故作贤明........”

    “张居正,你在映射谁?”

    景王闻言不由勃然作色道。

    裕王闻言接话道“皇弟,你何必如此作态,张师傅只是在论史罢了!”

    “你!.......”

    景王闻言怒目瞪向裕王。

    陆绎见场中已经剑拔弩张,不敢怠慢,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请两位王爷恕罪,我刚去后院给祖母拜寿,还没有向两位敬酒实在是失礼,我先自罚一杯。”

    陆绎行至酒桌旁,故作不知场中情况,笑着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随即便一饮而尽。

    景王与裕王见陆绎来了,又听他提及范老夫人,也醒悟他们之前是气糊涂了,话赶话便争论了起来。

    可若要是有人坏了寿辰,嘉靖皇帝是不会轻饶他们的。

    于是乎,两位王爷各自轻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陆绎见两人偃旗息鼓,不由大松了口气,再次举杯笑道“我听闻两位王爷不日将大婚,趁此机会,我先恭贺两位一声。”

    裕王与景王毕竟还只是十五岁的少年郎,见陆绎提及婚事,他们不由脸色缓和,略显尴尬。

    两人相继举杯应和。

    正当此时,众人听得陆炳的声音传来“诸位招待不周呀!”

    陆绎闻言看去,见陆炳姗姗来迟,其人脸颊依旧有些红晕,显然刚刚醒酒。

    陆绎环视众人,见随着陆炳到来,两位王爷彻底老实,就是一向跋扈的严世蕃也略微坐直了身子,略显局促。

    陆绎眼见如此,先是感叹这寿宴终于可以圆满结束了。

    随即在心中暗自嘀咕道“我何时也能如此威风,做到横行大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