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时之舞
杨碧玙和朱小堇驾车在林中穿梭。
杨碧玙靠坐在副驾座上。她每隔30至120秒，便会完成一次预测，并向朱小堇发出新的指令。这种预测的频率，以及强度，都是前所未有的。
杨碧玙发出的指令，往往前后矛盾，有些甚至稀奇古怪。有时，她指引朱小堇快速向某个同伴的位置突进；有时，她要求朱小堇感知和操控某个范围内的飞禽同时惊飞；有时，她又要求朱小堇弃车上山放一把火。
这些指令，只有极少数真正执行到底，绝大多数刚刚开始便告终止。但是，杨碧玙仍然非常严肃地不断作出新的安排，而朱小堇也一丝不苟地加以执行。
如果有一双眼睛，从高空俯视这二女一车的话，会看到她们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时而上山，时而入林，仿佛迷失了方向的飞蛾，沿着杂乱无序的诡异路径飞舞。
这是在一个看不见的战场上，专属于两个预言家的，一场常人无法理解的对决。杨碧玙通过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经过精确预测的行动，不断地扰动时间线上的各种变数。
她如同在时间之河上舞蹈的精灵，轻轻地踏足未来可能流向的涓涓细流，留下圈圈涟漪。这种扰动，使得未来不会轻易坍塌为确定的事实，从而编织起一个复杂难解的“或然性迷宫”，将对方的预言家死死地围困在其中。
但是，这种擅闯时间的禁区，向时间之神挑衅的行为，绝不可能毫无代价。杨碧玙对时间线一次又一次的扰动，是常规能量完全无法支撑的。此时此刻，她正在以生命力为燃料，继续着这场特殊的对决。
在前期的预测当中，生存率最高的策略，就是将各个战场维持在孤立状态，寻求单点突破，然后滚起雪球赢得胜利。即便在这个最高生存率下，全员生还的可能性也只是稍微超过50%而已。
当然，这个生存率并非100%的精确。
超能力因素会给时间线带来天量的变数，这些变数以“时间迷雾”的形式，笼罩在时间线之上。
杨碧玙的预测，其本质是用自身的能量冲抵未来的可能性，从而驱散迷雾，探明一些具体的路径。在涉及至少12个超能力者的情况下，“时间迷雾”浓厚的如同石油，无论她再怎么倾尽全力，也绝对没有办法穷尽所有的变化。
更何况，每一位超能力者都有可能还握着不为人知的“底牌”。这些未知的前提条件进一步增加了预测的难度，并且将直接决定几个孤立战场的胜负。
当然，孤立战场的发展，并非她所能掌控的。她此刻能做的，就是信任同伴，然后拼尽全力限制住对方的预言家，使他无法洞察战场的真相，借此瘫痪掉敌人的指挥中枢，使对方再也无法及时调整防御策略。
至于在那之后，自己是否倒下，对于杨碧玙来说毫无关系。在预测时，她已经见到太多次队友的牺牲了，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在现实当中。
杨碧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她的肤色变得黯淡无光，眼球血丝密布变得通红，眼角和鼻子时不时地开始流血。她变得极其怕冷，虽然裹着毛毯，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朱小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心中焦虑异常，既担心杨碧玙的安全，又担心其他兄弟们的战况。
几分钟前，她听到徐将白在对讲里通报，第一步任务圆满完成，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那一侧的通讯便彻底断掉了，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这很像之前预测到全军覆没时的情景，让朱小堇心中充满了不安的感觉。至于其他各处战场，虽然通讯并未中断，但也始终无人发声。
朱小堇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她用力咬住嘴唇，在下唇咬出了一道足有两毫米深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下颌滴下。只有通过这种疼痛，她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念头，不让它向不吉利的方向发散。
“好想战斗！好想战斗！”朱小堇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这些天来，她几乎没有什么使用能力的机会，好像一个局外人。此时此刻，每一位队友都在不同的战场经历生死考验，而她依然在做一些自己完全理解不了的行为。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必须扮演好这个“扯线木偶”的角色，她就是杨碧玙的手和她的脚，她们握着队友生存下来的关键；但感情上，她多么希望自己身处在某一处战斗当中，和队友们并肩作战，直面敌人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现在，两位女士正驾车快速驶向摩西山的顶峰。她们的迈巴赫笨拙而蛮横地在完全没有路的林间穿梭，好像喝醉酒的野牛。
期间，杨碧玙又作了几次预测，但每一次睁开眼后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次调整行进方向。
这不寻常的表现，令朱小堇的心，好像被钢丝吊住一样，异常紧张。她有一种预感，在山的顶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们。
但到了山顶，却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杨碧玙示意停车，裹着毛毯下了车，在山上缓缓踱步，向四处俯瞰。
如果是白天，这不到一百米高的小山顶上，确实可以将各处风景尽收眼底；但现在，在幽暗的月光下，能看到的除了黑夜，还是黑夜。不过，杨碧玙是站在时间的维度上进行观察，对她而言，黑夜并不是阻隔。
朱小堇不敢打扰杨碧玙，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边。两人走了几分钟，杨碧玙忽然定住身，指着山下的一个方向，开口说道：“那里……他们的预言家就在那里！”
朱小堇像炸毛的猫一样，感到浑身一阵激灵，心里那团火轰的一声点燃了全身。她恨不得立刻纵身跳下，狠狠地修理那个混蛋一顿，把他彻底变成自己的傀儡，亲手操控着他，让他自己用手拧断自己的脖子。
杨碧玙侧脸看了朱小堇一眼，勉强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说道：“别那么大杀气，会被发现的。下面有一片连绵的小池塘，他就泡在某个池塘里。车上有滑翔机，你飞下去，从天上找到他，控制住他……从你起飞，到完成控制，只有5分钟的时间，超过时间他就有可能发出信号了。”
“两分钟就够了！”朱小堇迫不及待地打开尾箱，找出滑翔机翼背在背上。
“别大意，保持安静、收敛杀气，对方非常敏锐的！还有，千万别杀人，否则后患无穷，而且，他对我们很有用！不过，一切的前提，最核心的核心，是确保自己的安全！”杨碧玙不断地叮嘱道。
她说话的气息非常不畅，好像口鼻都被蒙上了纱布，喘不过气来般的感觉，这也证明了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相当差的程度。
“鱼鱼姐，你安心休息，等着我的好消息！放心，我一定会超出你的想象的！”朱小堇回答道。她没有浪费时间，鼓起浑身的力量，快步跑向山崖边，纵身跃出。
在起飞的同时，她将积攒多日的能量一口气倾泻出来，将功率推到前所未有的强度。
在那一瞬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系列大大小小、色彩不一、闪烁波动的图谱，安然入睡的松鼠、警觉敏感的小鹿、蓄势待发的猫头鹰、狡诈逡巡的狐狸……前方几公里内所有生物的精神光谱尽收眼底。
这当中最显眼的，是一公里外，一个正将头埋入水中，被焦躁、愤怒、迷惑的情绪所包围的人类。
“找到你了，小耗子！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好力度，希望你自己命够大！”朱小堇全速飞过去，同时，跨过超长的距离，开始调谐对方的精神之弦。
最多两分钟后，就在自己落地的一瞬间，那人就将彻底成为一个傀儡，任由自己摆弄。
杨碧玙靠坐在副驾座上。她每隔30至120秒，便会完成一次预测，并向朱小堇发出新的指令。这种预测的频率，以及强度，都是前所未有的。
杨碧玙发出的指令，往往前后矛盾，有些甚至稀奇古怪。有时，她指引朱小堇快速向某个同伴的位置突进；有时，她要求朱小堇感知和操控某个范围内的飞禽同时惊飞；有时，她又要求朱小堇弃车上山放一把火。
这些指令，只有极少数真正执行到底，绝大多数刚刚开始便告终止。但是，杨碧玙仍然非常严肃地不断作出新的安排，而朱小堇也一丝不苟地加以执行。
如果有一双眼睛，从高空俯视这二女一车的话，会看到她们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时而上山，时而入林，仿佛迷失了方向的飞蛾，沿着杂乱无序的诡异路径飞舞。
这是在一个看不见的战场上，专属于两个预言家的，一场常人无法理解的对决。杨碧玙通过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经过精确预测的行动，不断地扰动时间线上的各种变数。
她如同在时间之河上舞蹈的精灵，轻轻地踏足未来可能流向的涓涓细流，留下圈圈涟漪。这种扰动，使得未来不会轻易坍塌为确定的事实，从而编织起一个复杂难解的“或然性迷宫”，将对方的预言家死死地围困在其中。
但是，这种擅闯时间的禁区，向时间之神挑衅的行为，绝不可能毫无代价。杨碧玙对时间线一次又一次的扰动，是常规能量完全无法支撑的。此时此刻，她正在以生命力为燃料，继续着这场特殊的对决。
在前期的预测当中，生存率最高的策略，就是将各个战场维持在孤立状态，寻求单点突破，然后滚起雪球赢得胜利。即便在这个最高生存率下，全员生还的可能性也只是稍微超过50%而已。
当然，这个生存率并非100%的精确。
超能力因素会给时间线带来天量的变数，这些变数以“时间迷雾”的形式，笼罩在时间线之上。
杨碧玙的预测，其本质是用自身的能量冲抵未来的可能性，从而驱散迷雾，探明一些具体的路径。在涉及至少12个超能力者的情况下，“时间迷雾”浓厚的如同石油，无论她再怎么倾尽全力，也绝对没有办法穷尽所有的变化。
更何况，每一位超能力者都有可能还握着不为人知的“底牌”。这些未知的前提条件进一步增加了预测的难度，并且将直接决定几个孤立战场的胜负。
当然，孤立战场的发展，并非她所能掌控的。她此刻能做的，就是信任同伴，然后拼尽全力限制住对方的预言家，使他无法洞察战场的真相，借此瘫痪掉敌人的指挥中枢，使对方再也无法及时调整防御策略。
至于在那之后，自己是否倒下，对于杨碧玙来说毫无关系。在预测时，她已经见到太多次队友的牺牲了，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在现实当中。
杨碧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她的肤色变得黯淡无光，眼球血丝密布变得通红，眼角和鼻子时不时地开始流血。她变得极其怕冷，虽然裹着毛毯，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朱小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心中焦虑异常，既担心杨碧玙的安全，又担心其他兄弟们的战况。
几分钟前，她听到徐将白在对讲里通报，第一步任务圆满完成，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那一侧的通讯便彻底断掉了，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这很像之前预测到全军覆没时的情景，让朱小堇心中充满了不安的感觉。至于其他各处战场，虽然通讯并未中断，但也始终无人发声。
朱小堇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她用力咬住嘴唇，在下唇咬出了一道足有两毫米深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下颌滴下。只有通过这种疼痛，她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念头，不让它向不吉利的方向发散。
“好想战斗！好想战斗！”朱小堇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这些天来，她几乎没有什么使用能力的机会，好像一个局外人。此时此刻，每一位队友都在不同的战场经历生死考验，而她依然在做一些自己完全理解不了的行为。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必须扮演好这个“扯线木偶”的角色，她就是杨碧玙的手和她的脚，她们握着队友生存下来的关键；但感情上，她多么希望自己身处在某一处战斗当中，和队友们并肩作战，直面敌人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现在，两位女士正驾车快速驶向摩西山的顶峰。她们的迈巴赫笨拙而蛮横地在完全没有路的林间穿梭，好像喝醉酒的野牛。
期间，杨碧玙又作了几次预测，但每一次睁开眼后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次调整行进方向。
这不寻常的表现，令朱小堇的心，好像被钢丝吊住一样，异常紧张。她有一种预感，在山的顶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们。
但到了山顶，却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杨碧玙示意停车，裹着毛毯下了车，在山上缓缓踱步，向四处俯瞰。
如果是白天，这不到一百米高的小山顶上，确实可以将各处风景尽收眼底；但现在，在幽暗的月光下，能看到的除了黑夜，还是黑夜。不过，杨碧玙是站在时间的维度上进行观察，对她而言，黑夜并不是阻隔。
朱小堇不敢打扰杨碧玙，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边。两人走了几分钟，杨碧玙忽然定住身，指着山下的一个方向，开口说道：“那里……他们的预言家就在那里！”
朱小堇像炸毛的猫一样，感到浑身一阵激灵，心里那团火轰的一声点燃了全身。她恨不得立刻纵身跳下，狠狠地修理那个混蛋一顿，把他彻底变成自己的傀儡，亲手操控着他，让他自己用手拧断自己的脖子。
杨碧玙侧脸看了朱小堇一眼，勉强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说道：“别那么大杀气，会被发现的。下面有一片连绵的小池塘，他就泡在某个池塘里。车上有滑翔机，你飞下去，从天上找到他，控制住他……从你起飞，到完成控制，只有5分钟的时间，超过时间他就有可能发出信号了。”
“两分钟就够了！”朱小堇迫不及待地打开尾箱，找出滑翔机翼背在背上。
“别大意，保持安静、收敛杀气，对方非常敏锐的！还有，千万别杀人，否则后患无穷，而且，他对我们很有用！不过，一切的前提，最核心的核心，是确保自己的安全！”杨碧玙不断地叮嘱道。
她说话的气息非常不畅，好像口鼻都被蒙上了纱布，喘不过气来般的感觉，这也证明了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相当差的程度。
“鱼鱼姐，你安心休息，等着我的好消息！放心，我一定会超出你的想象的！”朱小堇回答道。她没有浪费时间，鼓起浑身的力量，快步跑向山崖边，纵身跃出。
在起飞的同时，她将积攒多日的能量一口气倾泻出来，将功率推到前所未有的强度。
在那一瞬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系列大大小小、色彩不一、闪烁波动的图谱，安然入睡的松鼠、警觉敏感的小鹿、蓄势待发的猫头鹰、狡诈逡巡的狐狸……前方几公里内所有生物的精神光谱尽收眼底。
这当中最显眼的，是一公里外，一个正将头埋入水中，被焦躁、愤怒、迷惑的情绪所包围的人类。
“找到你了，小耗子！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好力度，希望你自己命够大！”朱小堇全速飞过去，同时，跨过超长的距离，开始调谐对方的精神之弦。
最多两分钟后，就在自己落地的一瞬间，那人就将彻底成为一个傀儡，任由自己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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