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天，刘建设来上课，右眼圈有点黑。蔡文胜看了以后奇怪地问，为什么右眼黑了，“六指”打的不是你的左脸吗？刘建设说，是自己老爹昨晚用巴掌扇的，老爹是个左撇子。
郑伟和“军长”围过来，说昨天打得好，这个“六指”经常在矿区里惹事，他俩早就想和他打一架。还说今早林老师问过他们，他们说两次都是“六指”先动的手。刘建设抱抱拳，说多谢两位。
到了星期天，蔡文胜去看英勇负伤的刘建设，顺路叫上了杨老三和曾老八。杨老三问，这个刘建设打的是什么拳，以前从来没见过？曾老八说，那是你见识少，我三哥说那是外国人打的拳。杨老三又问，中国人打架怎么能用外国拳呢？曾老八说，谁管呢，用王八拳打赢也是赢。
杨老三有点恼火，说曾老八你为什么老顶着我说话？曾老八说：我哪有，上次火烧山的时候你也是顶着我说话。蔡文胜打圆场，问，你们老师有没有处分“六指”？
杨老三接着生气不说话，曾老八说，老师说了，要不是“六指”被选上县里的篮球队，他这次死定了。蔡文胜说，我们老师说不是刘建设先动手，这次批评一下就算了。
三人说着话，来到了刘建设家，他家在最北边的一栋，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不过是新起的红砖平房，看上去很干净。家里也是前后两间睡房，厨房在对面。刘建设不在家，刘美丽和她爸爸在家。刘美丽说哥哥去打篮球了，一会才回来。
蔡文胜说，要不你们俩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下刘建设。曾老八说，回去没事干，我们就在这里吹吹牛吧。三人便走到厨房边上站着聊天。
自从上次大火烧山后，队里出了不少怪事。一是山里下来了不少动物，到居民区找食物。曾老八家是整栋平房的头一间，靠在果园旁边，说晚上经常看到园里有一对一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亮，那就是山上下来动物的眼睛。队里好多人家的家禽被咬死偷走。有的人说是黄鼠狼，有的说是狐狸，也有人说是山里的怪物。
说山里怪物的是小郭麻子。他说，有一晚他起床，正在水沟边撒尿，看见一个像小孩大小的东西，毛发很长，一看见他就跑掉，两条腿跑得比四条腿的狗还快，把他吓一跳，尿都没尿完。后来他回去睡觉，听见外头有很大的声响，还有鸡的惨叫，他有些害怕就没敢出去。第二天早上，发现他家公鸡“杂毛”不见了。鸡窝里乱成一团，到处散落着红黑的鸡毛，鸡窝外边地上有些已经发黑的血迹，还有几根长长像弯刀一样的尾巴毛。
蔡文胜对“杂毛”被怪物吃掉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有一点暗喜，觉得“杂毛”本身就是个怪物，被怪物吃掉是死得其所。自从听到有野物来偷吃家禽，蔡文胜每天天没黑就让小黄和老黑回窝睡觉，然后把鸡窝的门关好，用铁丝把鸡笼扣上。蔡文胜爸爸还在鸡窝的栏杆上钉上了一块木板，虽然挡住了它们的风景，但是更安全了。
第二个怪事就是队里生病的人多了，不少人得了皮肤病，身上长出一些红色的疹子，很痒，抠破以后会流黄水，很长时间都不结痂，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用了药好像也不起作用；有些大人得了怪病，说是身体里长了东西，要开刀切掉才行，还有几个得的是更严重的癌症，有肝癌的，有肺癌的。矿里的医生水平很高，比县里的都高，但对癌症一点办法都没有，说这种病只能等死，而且死的时候还很痛。这件怪事让大家都很忧心。
大人们分析，皮肤病还可能是山里野物带来的，癌症是绝无可能。于是开始有人传，是矿山采矿时天天放炮，惊扰到了深山老林里的妖怪，妖怪每天都不得安宁就出来报复，先是弄出了一场山火，烧了半个大山，差点把“炸药库”都点上了。山火过后“老虎头”上还是每天放炮，于是妖怪就在山泉里泡澡，把身上带的毒洗下来，流进溪水里，流进了小河和水库，也流进了人们洗澡的水和喝的水，人们就开始生病了。
蔡文胜说，自己得过好几次红疹子，特别痒，抠破后的黄水流到其他地方就出了新的疹子，右腿上有一片很长时间都不能痊愈，队里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是爸爸去市里的军医院要了一只药膏，才把疹子消除掉。曾老八说自己也得过，后来是用灶头的火灰抹在上面，最后也好了，就是留下了一些疤痕。杨老三说，自己不害怕皮肤病，就怕身体里面长疙瘩。
三人聊着，望着不远处被山火肆虐过的姐妹山，以前大家常常在周日时上山玩，下山时大小孩扛着大小不一的木头或者挑着一担柴火，小孩子手里拿着山里采的野果。现在进山的路口上插着一幅巨大的牌子，上面用大红字写着：封山造林，砍树坐牢。曾经郁郁葱葱的姐妹山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切，多处大片野火过后的秃斑，显得面目狰狞，远远望去，如一个丑陋的怪物默默地伫立着。
“蔡文胜，你过来。”刘美丽在家门口喊了一声，笑对着这边招招手。蔡文胜想动没动，问什么事。刘美丽还笑着：“叫你过来就过来嘛。”
“真是麻烦。”蔡文胜嘴里说着，没敢看两个小伙伴。
进了房里，刘美丽拿着半个切开的柿子递给他，说自己已经吃完了。蔡文胜拿着要往外走，刘美丽让他吃完了再出去。蔡文胜想想，就站着吃柿子，柿子已经熟透了，里面全是甜汁，吃得他嘴上手上都是。刘美丽看着他吃，还笑，然后说等等，给他拿手巾擦擦。
厨房边，曾老八说，这个刘美丽对蔡文胜有意思，上次他哥和“六指”打架时，我看见刘美丽拉着蔡文胜的手。杨老三说，我也看见了，是刘美丽害怕，所以才拉着蔡文胜。曾老八又说，蔡文胜喜欢沈文杰，现在又喜欢刘美丽，这样影响很不好，弄不好将来会变成陈世美。杨老三看过电影《秦香莲》，说陈世美是先娶了秦香莲，后娶了公主，娶两个老婆的人才是陈世美。曾老八还要说，杨老三抢先说自己要回家写作业，转身走了。曾老八看看房子里还没动静，加上站得太久，于是也走了。
蔡文胜接过毛巾着急把手擦干净，刘美丽说你急什么，他们已经走了。蔡文胜往窗外看去，果然不见两人踪影，刘美丽拿着毛巾的一端，低着头帮蔡文胜擦手，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头秀发，鼻子里嗅着淡淡的香味，蔡文胜有些发愣。
郑伟和“军长”围过来，说昨天打得好，这个“六指”经常在矿区里惹事，他俩早就想和他打一架。还说今早林老师问过他们，他们说两次都是“六指”先动的手。刘建设抱抱拳，说多谢两位。
到了星期天，蔡文胜去看英勇负伤的刘建设，顺路叫上了杨老三和曾老八。杨老三问，这个刘建设打的是什么拳，以前从来没见过？曾老八说，那是你见识少，我三哥说那是外国人打的拳。杨老三又问，中国人打架怎么能用外国拳呢？曾老八说，谁管呢，用王八拳打赢也是赢。
杨老三有点恼火，说曾老八你为什么老顶着我说话？曾老八说：我哪有，上次火烧山的时候你也是顶着我说话。蔡文胜打圆场，问，你们老师有没有处分“六指”？
杨老三接着生气不说话，曾老八说，老师说了，要不是“六指”被选上县里的篮球队，他这次死定了。蔡文胜说，我们老师说不是刘建设先动手，这次批评一下就算了。
三人说着话，来到了刘建设家，他家在最北边的一栋，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不过是新起的红砖平房，看上去很干净。家里也是前后两间睡房，厨房在对面。刘建设不在家，刘美丽和她爸爸在家。刘美丽说哥哥去打篮球了，一会才回来。
蔡文胜说，要不你们俩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下刘建设。曾老八说，回去没事干，我们就在这里吹吹牛吧。三人便走到厨房边上站着聊天。
自从上次大火烧山后，队里出了不少怪事。一是山里下来了不少动物，到居民区找食物。曾老八家是整栋平房的头一间，靠在果园旁边，说晚上经常看到园里有一对一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亮，那就是山上下来动物的眼睛。队里好多人家的家禽被咬死偷走。有的人说是黄鼠狼，有的说是狐狸，也有人说是山里的怪物。
说山里怪物的是小郭麻子。他说，有一晚他起床，正在水沟边撒尿，看见一个像小孩大小的东西，毛发很长，一看见他就跑掉，两条腿跑得比四条腿的狗还快，把他吓一跳，尿都没尿完。后来他回去睡觉，听见外头有很大的声响，还有鸡的惨叫，他有些害怕就没敢出去。第二天早上，发现他家公鸡“杂毛”不见了。鸡窝里乱成一团，到处散落着红黑的鸡毛，鸡窝外边地上有些已经发黑的血迹，还有几根长长像弯刀一样的尾巴毛。
蔡文胜对“杂毛”被怪物吃掉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有一点暗喜，觉得“杂毛”本身就是个怪物，被怪物吃掉是死得其所。自从听到有野物来偷吃家禽，蔡文胜每天天没黑就让小黄和老黑回窝睡觉，然后把鸡窝的门关好，用铁丝把鸡笼扣上。蔡文胜爸爸还在鸡窝的栏杆上钉上了一块木板，虽然挡住了它们的风景，但是更安全了。
第二个怪事就是队里生病的人多了，不少人得了皮肤病，身上长出一些红色的疹子，很痒，抠破以后会流黄水，很长时间都不结痂，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用了药好像也不起作用；有些大人得了怪病，说是身体里长了东西，要开刀切掉才行，还有几个得的是更严重的癌症，有肝癌的，有肺癌的。矿里的医生水平很高，比县里的都高，但对癌症一点办法都没有，说这种病只能等死，而且死的时候还很痛。这件怪事让大家都很忧心。
大人们分析，皮肤病还可能是山里野物带来的，癌症是绝无可能。于是开始有人传，是矿山采矿时天天放炮，惊扰到了深山老林里的妖怪，妖怪每天都不得安宁就出来报复，先是弄出了一场山火，烧了半个大山，差点把“炸药库”都点上了。山火过后“老虎头”上还是每天放炮，于是妖怪就在山泉里泡澡，把身上带的毒洗下来，流进溪水里，流进了小河和水库，也流进了人们洗澡的水和喝的水，人们就开始生病了。
蔡文胜说，自己得过好几次红疹子，特别痒，抠破后的黄水流到其他地方就出了新的疹子，右腿上有一片很长时间都不能痊愈，队里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是爸爸去市里的军医院要了一只药膏，才把疹子消除掉。曾老八说自己也得过，后来是用灶头的火灰抹在上面，最后也好了，就是留下了一些疤痕。杨老三说，自己不害怕皮肤病，就怕身体里面长疙瘩。
三人聊着，望着不远处被山火肆虐过的姐妹山，以前大家常常在周日时上山玩，下山时大小孩扛着大小不一的木头或者挑着一担柴火，小孩子手里拿着山里采的野果。现在进山的路口上插着一幅巨大的牌子，上面用大红字写着：封山造林，砍树坐牢。曾经郁郁葱葱的姐妹山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切，多处大片野火过后的秃斑，显得面目狰狞，远远望去，如一个丑陋的怪物默默地伫立着。
“蔡文胜，你过来。”刘美丽在家门口喊了一声，笑对着这边招招手。蔡文胜想动没动，问什么事。刘美丽还笑着：“叫你过来就过来嘛。”
“真是麻烦。”蔡文胜嘴里说着，没敢看两个小伙伴。
进了房里，刘美丽拿着半个切开的柿子递给他，说自己已经吃完了。蔡文胜拿着要往外走，刘美丽让他吃完了再出去。蔡文胜想想，就站着吃柿子，柿子已经熟透了，里面全是甜汁，吃得他嘴上手上都是。刘美丽看着他吃，还笑，然后说等等，给他拿手巾擦擦。
厨房边，曾老八说，这个刘美丽对蔡文胜有意思，上次他哥和“六指”打架时，我看见刘美丽拉着蔡文胜的手。杨老三说，我也看见了，是刘美丽害怕，所以才拉着蔡文胜。曾老八又说，蔡文胜喜欢沈文杰，现在又喜欢刘美丽，这样影响很不好，弄不好将来会变成陈世美。杨老三看过电影《秦香莲》，说陈世美是先娶了秦香莲，后娶了公主，娶两个老婆的人才是陈世美。曾老八还要说，杨老三抢先说自己要回家写作业，转身走了。曾老八看看房子里还没动静，加上站得太久，于是也走了。
蔡文胜接过毛巾着急把手擦干净，刘美丽说你急什么，他们已经走了。蔡文胜往窗外看去，果然不见两人踪影，刘美丽拿着毛巾的一端，低着头帮蔡文胜擦手，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头秀发，鼻子里嗅着淡淡的香味，蔡文胜有些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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