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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白莲教

    东山县,平阳村。

    平阳村位于小寒山边上,循着香火,公孙良下了山,来到村内的一户人家中。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吴生,少有信奉山神的书生人家。

    吴生是一个落魄秀才,平日以给人写字为生,生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名叫吴卿,在县里学塾读书。

    昨天正值旬假,照常吴卿应该回家,可吴生左等右等,却不见自己儿子的踪影。

    于是今天往县中学塾询问情况,结果学塾中人告诉他昨日吴卿就已经离开学堂。

    吴生这才知道儿子失踪,无奈之下,想起了自家供奉的狐仙。

    “求狐仙救救我孩子,”吴生跪在公孙良面前,凄楚的道,“小生只有这一个孩子,求狐仙帮我找到。”

    公孙良扶起吴生,道:“找一件你儿子的贴身之物给我。”

    吴生连忙从房中翻出一件吴卿的衣物。

    公孙良从院内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把树枝立在地上,公孙良手拿吴卿的衣物,念念有词。

    松手,

    树枝僵立了片刻,缓缓朝着北边东山县的方向倒下。

    公孙良缓缓皱起眉头。

    这导路寻人之法很简单,以他的修为,轻而易举。但树枝僵立片刻方才倒下,说明吴卿不是简单的失踪。

    他抬头看看吴生,一双幽幽碧眼下,只见吴生的气息幽晦,看不出什么东西。

    此事或许有修行之士的参与,而且其人修为并不低,不在他之下。

    “狐仙,怎么样?”

    吴生被公孙良看得发毛,他战战兢兢的问道。

    “没什么。”公孙良摇摇头。

    这种事情就不必和他说了,不过是凭添担心。

    公孙良嘱咐吴生在家待着,自己便沿着树枝指引的方向而去。

    路上,他试了几次,又用上气息牵引之法,但吴卿的气息始终摇摆不定,看不清晰。

    一路寻人,公孙良来到东山县,随着人流进入县城。

    “都让开,让开!”

    刚进城来,公孙良就遇到一群人簇拥着一顶轿子从后面过来,经过街头,打头的仆人挥舞着鞭子,驱逐路人。

    几个躲避不及,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但也不敢发怒,老老实实退到路边。

    公孙良眉毛一挑,他抬起头,往轿子里面望去,却只觉里面充斥着浓郁的香火,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

    他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小哥,请问这轿子里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那人闻言,打量打量公孙良,问道:“先生是第一次来东山县吧?”

    “是,过来访友。”

    “还能是谁?城北的周财主,先生,你可要小心点,不要招惹到周财主!”

    “哦?周财主又是什么人?这样也没人敢管。”

    “不是。”这人左右看看周围的人,确定没有人过来,悄悄低了声道,“周财主是东山县白莲教的会主。”

    “白莲教知道吧!今年下半夜北地荒旱,数月没有下雨,白莲教越发兴旺,现在周财主这会主,在东山县比县太爷说话都管用哩!”

    “这么厉害!”公孙良眉毛一挑。

    那人说出此话,自觉失言,摆摆手离开。

    公孙良望着远去的轿子若有所思。

    傍晚,公孙良在城北的宅院前停下。

    这家宅院占地颇广,里面亭台楼阁,遥遥可见,正是周财主的宅院。

    公孙良的视线落在大门处。

    门上一左一右贴着护法罗汉的神像。公孙良看得清楚,这神像透着浓郁的香火气息,护法罗汉的身形若隐若现,拿一对凶神恶煞的眼睛打量着来往的众人。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公孙良使用匿形术,也一定能被这对护法罗汉察觉到。

    感受护法罗汉的目光看来,公孙良垂下眼睛,转身离开。

    在城内随便找了个小店吃过晚饭。

    等夜幕降临,公孙良又出现在周财主宅院的外面。

    天边明月高挂。公孙良遥遥望了眼,闭上眼睛,再睁眼时,身上悄然披上一层薄薄的月纱。

    身上的气息完全被月色遮掩。

    两个护法罗汉一人握着禅杖、一人手提月牙铲,他们化出身影,在门口来回逡巡。

    公孙良悄悄绕过宅门,落到院中。

    院内静悄悄的,只有正厅内灯火通明。

    公孙良绕过正厅,在院中各处建筑里前后查看了一番,但没有找到丝毫的痕迹。

    他想了想,使了个匿形术,悄悄来到正厅。

    正厅之中坐满了人,有膀大腰圆的富豪人家,也有衣服朴素的穷苦之人。

    两拨人泾渭分明的坐在两旁,彼此之间神色多有不忿。

    当中上首的,

    是一位身材高大,脸色红润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旁两个魁梧高大的汉子抱肩而立,团团扫视着堂下的众人。

    “如今教中事务繁多,花费甚大,各处的会费应当即使缴上,不得有任何拖延。”这中年男子道。

    他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左手穿着破烂的青年男子,道:“郭秀才,东山县以北十多个村庄的信众都归你管,怎么才交上来不到五十两的银子?”

    郭秀才身材矮小,他拱拱手道:“会主,年节艰难,左右乡亲们有的还饿着肚子,实在收不上会费来。”

    “我看是你自己偷偷把会费截下来了。”右边一个大肚便便的男子嗤笑一声,道,“明明约好的一个村子五两会费,怎么我就能收上来,就你事多?”

    “姓冯的,你还好意思说!”

    郭秀才涨红了脸,咬牙怒视着他:

    “我听说你手下的信众不管穷富,都需要缴一两的会费,变卖田产也要强行凑出来,都是父老乡亲,有你这样干的吗?”

    “这不都是为了教中大事着想,现在吃些苦,以后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冯姓富人不以为意,他道,

    “会主,郭秀才做事不力,我看把他香主的位置给撤了吧,不如把他管的那些村子交给我,我保证把欠的银子补缴上来。”

    郭秀才一惊,连忙朝周财主道:“会主,乡亲们为了交会费,都已经吃糠咽菜,如果再强行加派,乡亲们就真没活路了!”

    “我手下的信众缴够了会费,不也活得好好的……”

    “行了!”周财主呵止道,他皱着眉头,道,“郭秀才,乡亲们清苦,教中也知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如果再犯,你这香主就不要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