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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又一嫌疑人浮出水面

    刑警大队技术科对在博物馆现场提取的那半张信笺的纸质和墨迹进行了技术鉴定,确认纸张产自双山县红旗造纸厂。无独有偶,书写信函用的墨水也是双山县一家墨水厂生产的青山牌碳素墨水。据商业部门排查得知,江城市从未采购过双山县红旗造纸厂生产的信纸和青山牌碳素墨水,这清楚地说明写这封信的人不在江城市,极有可能居住在双山县。

    双山县与江城市不在同一个省份,有人口一百多万,仅县城就有三十多万人口,要在三十多万人之中找到那个写信的女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侦查员们从信中写有“吻你”,“爱你的秀英”这样的内容进行分析后得出一个较为大胆的结论:写信的女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而且比较浪漫,住在县城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喻刚果断做出决定,先从双山县城关镇开始排查。

    双山县城关镇离江城市有五百多公里路程,而且大部分是山路,搭乘长途客运得走一天一夜,自己开车也得走上十几个小时。

    喻刚带着周绍义、刘克和老邹等人驾驶着刑警大队那辆破旧的BJ越野吉普到达双山县境内的时候,天尚未完全黑下来。远远望去,前方山峦起伏、重岩叠嶂、一片黛色,暮蔼中的盘山公路蜿若一条玉带,时而跃上高高的山巅,时而跌入低低的峡谷。吉普车就像一只甲壳虫,在那条窄窄的玉带上艰难地爬行着,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上坡,一会下坡,这种大起大落给坐在车里的人带来一种不可言状的快感,好似阅读一部波澜跌宕、一波三折、惊险刺激的侦探小说。

    也许是山区夜晚空气过于清新滋润,也许是山路崎岖过于颠簸使人过于疲劳,周绍义和刘克竟然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虽然已是五月天,但山区的夜晚仍带着几分凉意。喻刚看着他这两位整日形影不离的爱将,十分心疼地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毛巾被搭在他们身上,然后,朝着坐在一旁狠命地抽着烟的老邹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邹,你也靠靠吧。”喻刚关切地对老邹说道。他知道老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经常头晕得厉害。本来,喻刚这次是不准备带他一起来的,可他死活不依,坚持说自己身体没问题,怕人手不够,延误了查找秀英的时间。

    “不,我不能合眼,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天旋地转的。”老邹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自嘲地说:“这样坐着,感觉稍微舒服点。”

    吉普车离双山县城关镇还有十几公里路程的时候,老邹突然呕吐起来,一哕就是好几分钟,连胃里面的苦汁都吐干净了。喻刚只好让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让老邹下车透透气,活动一下几乎僵硬的身躯。果然,老邹下车后觉得好多了,也不再呕吐,只是仍然头晕得厉害。但为了不耽误时间,他硬是强撑着钻进车里,逼着司机开车赶路。

    看着老邹那形容憔悴、无精打采、狼狈不堪的样子,侦查员们一个个心里难受极了,悲哀极了。此时此刻,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蒙头大睡了,而他们却还在这地势险恶的山路上颠簸,忍受着惊吓、饥渴、寒冷和病痛的折磨。

    吉普车好不容易爬到了双山县城关镇。

    城关镇并不大,只有几条狭长的街道,好多房子都是依山而建,高大建筑也不多。喻刚一行人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双山县公安局。他们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邹送到了县公安局卫生院。医生经过检查后,说老邹的血压低得可怜,弄不好随时都会晕倒,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必须住院治疗。可老邹说不碍事,坚持不肯住院,只让医生给他输了两瓶葡萄糖。

    安顿好老邹以后,喻刚带着周绍义、刘克等人去县公安局食堂随便弄了些东西吃,然后马不停蹄地来到刑警队。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留着羊角辫子的女民警,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女民警待人十分热情,当听说喻刚他们是从大城市来的以后,更是热情倍增。

    等喻刚说明来意后,女民警快言快语地说:“你们是要找一个叫秀英的姑娘家吗?这事好办,你们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解解乏,我一会就带你们去户籍科查口卡档案。”

    闲聊中,喻刚得知女民警叫陈霞,曾在江城市人民警察学校学习了两年,凭学习成绩她本来可以留在省城工作的,结果县里一个副县长的什么亲戚开后门顶了她的缺,她只好委屈的来到这山沟沟里了。

    双山县虽然不大,但县公安局的户籍科建设得挺不错的,竟然率先启用了计算机管理户籍。

    陈霞把喻刚等人带到户籍科以后,向一位姓张的科长说明了来意。张科长是典型的山里汉子,十分热情豪爽,他亲自上阵操作计算机,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出全镇共有一百多叫秀英的女性居民,通过对年龄、文化程度、婚烟状况等因素进行筛查,最后确定了张秀英、李秀英和韩秀英三个人为重点对象。接下来,喻刚等人根据户籍科提供的资料,逐一上门对三个秀英进行排查。

    喻刚负责调查居住在城关镇新街129号的韩秀英。几声敲门声过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位身材苗条,长着一副好看的瓜子脸的姑娘出现在喻刚面前,眼光中有着几分警惕和诧异。

    “请问韩秀英是住这里吗?”喻刚礼貌而随和地打量着那姑娘。

    “是的,我就是韩秀英。”看得出韩秀英神色有些紧张,大概是因为喻刚操的是外地口音,又身着警察制服的缘故。

    “可以进屋里说话吗?”喻刚掏出警察证递到韩秀英面前,“我们是江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我是大队长喻刚。”工作当中,喻刚非常注意礼节和形象,这是多年刑侦工作积累的宝贵经验,因为他知道,言语如果不得体,很容易引起当事人的反感,就会直接影响到下一步工作的开展,那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晦气,找不痛快。

    “啊,请进,请进。”韩秀英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把喻刚等人让进屋子里,然后又是给他们搬凳子,又是给他们沏茶。

    “我们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喻刚坐下以后,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拿出那半张信笺,递给韩秀英,“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韩秀英接过信笺,看了看,好奇地看着喻刚道:“这不是我给男朋友写的信吗?怎么在您手里?”

    喻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旁敲侧击地问道:“你男朋友在江城市工作吗?”

    “是的,他在省建一公司上班。”韩秀英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喻刚,有些着急地问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有关情况。”喻刚顿了顿,又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曾刚勇,曾经的曾,刚才的刚,勇敢的勇。”韩秀英怕喻刚听不懂她的地方口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着。

    “他多大年龄?最近回过双山县没有?”喻刚认认真真、详详细细地询问了有关曾刚勇的情况,韩秀英都如实地一一作了回答。

    达到此行的目的后,喻刚一行人站起身准备告辞,他刚走到屋外,韩秀英又追了上来,十分焦急地问道:“喻队长,曾刚勇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喻刚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想了想道:“呵,是这样的,单位可能要提拔重用他,委托我们来调查一下他的情况。”为了宽尉一下韩秀英,喻刚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当警察,特别是刑警,有时为了工作的需要,撒撒谎也是没办法的事。

    望着喻刚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韩秀英仍一头雾水地站在屋前发着呆。她显然没有完全相信喻刚的话,心想:提拔重用搞调查怎么不是单位派人来,而是公安局的刑警出面?既然是来搞外调的,怎么连被调查人的姓名等基本情况都不知道?曾刚勇一定是出什么事了。韩秀英有种不祥的预感。

    喻刚一行人回到江城市已经是第三天晚上八点多钟。

    进入市区后,那种闹哄、躁动的感觉就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华灯初放,行人如织,摩肩接踵,给人一种地球快要爆炸,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吉普车在大街上快速穿行着,老邹面如死灰地半躺在座位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把车直接开到武警总医院去。”喻刚对司机道。这次双山县之行虽然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但喻刚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老邹病情的加重,让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他的手下们,想到了千千万万跟他们一样的人民警察。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默默的负重前行。

    在医学水平越来越发达,人类寿命越来越长的今天,警察、唯有警察的平均寿命没有得到大幅提高。这与他们所从事的职业不无关系。

    他们苦。一旦有大案要案发生,他们忽而北国,忽而南疆,忽而深山老林,忽而穷乡僻壤,鞍马劳顿,忍饥挨饿,餐风露宿;

    他们累。常年累月,他们以单位为家,上班有点,下班无时,熬夜加班成为家常便饭,积劳成疾,通常忙得连看病的时间都没有,小病不医酿成大患,许多人因此英年早逝;

    他们烦。长期有家难回,无法顾及家庭,老婆守活寡,子女教育成为难题,导致家庭矛盾激化,让他们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

    就拿老邹来说吧,他若是有一份安逸轻松的工作,若是生病以后能得到及时医治,绝不会病成今天这个样子。再看看这些年来,公安系统每年都有好多民警累倒病倒在工作岗位上。

    吉普车嘎地停在武警总医院门前,喻刚敏捷地跳下车,背起已昏迷过去的老邹直奔急诊室。

    医生首先采取了一些简单、有效的急球措施,老邹很快就苏醒过来了,然后,对老邹的身体来了个全面检查,结论是,他高度贫血,而引发的原因是输血过多过频,外加长期营养不良。

    “输血过多过频?”见不是什么重大疾病,喻刚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他咀嚼着医生说的这句话的含义。莫非老邹经常背地里献血?他给谁献血?为什么献血?是因为家里生活困难吗?可是,单位每次发放困难补助时,他为何只字不提,而且分文不取?所有这一切,他这个当队长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喻刚啊,喻刚,你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成天就知道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怎么就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部下的家庭情况、生活状况?失职失责啊!

    这一夜,喻刚久久地、久久地难以入眠,尽管他十分疲劳、十分困倦。失职感、愧疚感、甚至是负罪感痛苦的折磨着他,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老邹频繁献血的原因和家庭情况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