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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无声离开

    方明展在程一航的隔壁班,虽然他俩选的是同样的科目,但还是没能分到同一个班。从幼儿园起,他俩就一直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到后来就有方暖溪加入他们的队伍。这三个人从小玩到大,不论是街上还是田间,三个人都会同时出现。

    但是进入高中后就显得没那么走得进了。后来方明展的父母离婚,在他初三的时候,方暖溪就跟着母亲离开了小县城。而方明展跟着他的父亲,倚靠一家蛋糕店生活。这所蛋糕店就和程一航家的面馆紧挨着,两家关系相当好。

    方明展的父母年轻的时候在香港打拼,辛苦辛劳地度过了好几年头。拿着一大包的行李准备回乡孝敬父母,但是偏偏在下火车的时候,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忘记了放在座位下的钱袋。就这样白干了几年。最后绝望之下,投奔程一航的父亲。程叔和方叔是发小,两人一起读的初中。

    本来还想外出打工的方叔,在程叔的劝阻下,决定开蛋糕店。程叔还用自己的积蓄帮助他开店。只要方叔家蛋糕有了新品,程一航家总是第一个先尝到的。

    至于后来为什么方叔离婚了,那是因为,吴婷,也就是方明展的妈妈,是个漂亮有气质的人,别人都夸方叔命好。她在香港认识的朋友给她推荐了一位有钱的人。初二的时候,方暖溪就被带去旅游,钱是用的那个有钱人的。方明展没去,因为他患有心脏病,当时恰好发病住院。

    方明展患有心脏病,发病的时间不定,为了方便家人照应,还是将附近的新锐高中作为第一志愿。初二的那次不太理想,在医院输液了好几天,开了很多冠心病的药。方叔为了照顾方明展,蛋糕店关了好几天。邻里的都以为是他们全家出去旅游了。

    方暖溪和她妈妈下飞机后才接到方明展发病的电话,但是吴婷以为还是像以前一样吃点药就好了。就没有立马坐飞机回来,并且,她对方明展并不好。与那个有钱人见面后,双方很满意,在旅游的几天里,那个有钱的人给她母女俩买了好多吃的和穿的。然而,方暖溪还一直以为这是她妈妈的好朋友。

    那个有钱人也毫不知情,吴婷有个儿子。一个患有心脏病的儿子。一个并不是方叔的儿子。方明展是吴婷与街上酒吧老板的儿子。吴婷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喝酒,一个除了方叔别人都不知道的习惯。

    自从来到这个县城,吴婷就喜欢半夜三更在阳台和点白酒,压力太大,面对着闲言碎语,又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她和方叔从认识到一直打拼,有好几个年头了,但是她们一直分床睡,吴婷一直没怀孕,她老家的人一直催着抱孙子,也有的人背地里说三道四。

    有次与朋友约着在酒吧聚会时,方叔回老家给老母亲送鸡蛋去了。吴婷遇到了酒吧老板,对上眼了。一切就此步入错误的轨道。当方叔的全家得知吴婷怀孕后都很欣喜,虽然闲话少了,但是吴婷笑不出来。

    后来酒吧的老板在一次水库游泳时溺水,去世了。事情从此在没有了破绽。人人都只知晓,方明展是方叔的儿子。吴婷把方叔待她的好一直看在眼里,他俩的爱情结晶,最后艰难地生下了方暖溪。方暖溪出生后,成为全家的宠儿。

    吴婷很爱她的女儿,喜欢给他买补品,牛奶喝,方暖溪生下后有水汪汪的眼睛,以及白嫩嫩的皮肤。在她怀方明展的时候,方叔给她的补品,她都没有喝,导致出生后的方明展比常人更瘦小,险些夭折。

    方展明一直受到吴婷的偏见,他为了理解母亲一直忍气吞声,在这样带有偏见的家庭里,即使他做的再好,100分的成绩都比不过妹妹60分的成绩。他受到的母爱是妹妹受到的万分之一。但是他还是一直把妹妹捧在手心。

    程一航一直以来就不太喜欢吴婷。他每次约方明展出去玩时都被吴婷拒之门外。有次,方明展从窗户爬出来和程一航一起去放风筝,又偷偷爬回房间。被吴婷抓着正着,用竹条打得他背上很多红印。最后还是程一航的一句话:“你算什么母亲,方明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吴婷听完这句话后瘫坐在地方,失声痛哭,自那以后,吴婷没有对方明展不好,也没有对他好,仿佛他俩就没有任何关系。

    躺在医院里的方明展对方叔说:“爸,别告诉程一航我有心脏病的事,我不想让他担心。”

    “好好好,你安心养病吧,快进初三了,升高中压力大,你不要太卖力,尽力就好,你的身体更重要。”

    “爸,你别老是关店来看我了,你也好好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你妈妈的事你就别管了。”

    “爸,不管怎样,我永远在你身边!”

    后来,吴婷还是没有眷顾方叔和方明展。带着方暖溪去了香港,跟着有钱人过好日子去了。方暖溪哭着闹着不肯走,被吴婷拽着坐上了离开这个小县城的车。几年后,再没有音讯,小镇也逐渐忘记吴婷的存在了。

    方展明进了高中一直成绩名列前茅,也是蛋糕店的小帮手,在小镇,大家也都十分关注这个没有妈的孩子。方展明在一年里发过几次病,都是突然晕倒,大家口传都是心脏病,程一航也跑去问方明展。

    方明展对他说:“只是贫血啦。”

    “贫血就不会你这么严重吧。”

    “你相信我吗?”

    “当然!你可是我的好兄弟,你说什么我都信。”

    “所以我就是贫血,放假我去买贫血的药就好了。之前一直不愿意吃,看来是要重视起来了。”

    程一航就再也没怀疑过。直到,高二的一次晚自习,程一航准备送点吃的给方明展,但是他们班同学就说,“他发病回家了。”

    等到第二天晚上,程一航回到家,隔壁的蛋糕店围了很多人。程一航还很好奇,大晚上的怎么这么多客人。他凑进人群,走进方明展的房间。方明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此刻的他,显得如此的瘦小,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灰色。有人哽咽,有人抽泣,有人眼神呆滞,有人已经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程一航骑着自行车,一直加速,冲进无尽的黑暗,泪水随着强烈的风甩开,风撕咬着他的脸颊,他不知道自己要骑多远多快。他无法接受他最好的朋友不留下任何话而离开,他悔恨自己相信了方明展的那番话。

    他摔倒在地上,手上留下很长一段划痕,留着鲜血,他用沾着泥土和鲜血的手,捂成拳头,用力的拍打地面,怒号声伴随着狗吠声,让寂静的夜变得喧闹。

    程一航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以无声的告别作为他们俩友谊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