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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黎明下的火车

         宜昌23:03→武汉07:42

         张大爷年纪也不轻了,实话说不适合凌晨的火车,还是绿皮火车,这个年代很少了,现代人都不愿意为了省钱去劳苦自己的身体。对于张大爷这种老年人,睡眠可是很宝贵的,虽然张大爷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但是火车上怎么想都不会坐的舒服,别说睡觉了。照常理来说,他也是有子女的人了,一般子女也不会看着自己的父母那么劳累,一定会劝劝他,让他换一乘。显然事实是,他们没有这么做。也许是他们觉得这样贴心这样照顾已经没有用处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健康已然不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因为在“不治之症”面前,所有都是徒劳而已,终将化为虚无。

    不错,当他拿到报告书的时候,看见了“肝癌晚期”四个红字。虽心里咯噔一下,但逐渐舒坦了,他没有感到绝望。这不算是麻木的状态,更贴切地应该是是超然。大爷个七十余岁的人了,什么事没见过,再夸张的事,他也都能接受,把他的心比作磐石毫不错误。

    唯一让他不好受的,只是疾病传来的疼痛感——腹部传来的刺痛感确实是让人无法忍受的,特别是这种疼痛是痛彻身心的,好像无依无靠地受到的巨大冲击:犹如利剑一把,刺开皮肉,直入身心,种种地刺向心肺。他不愿将这种痛苦而带来的虚弱表现出来,不想让别人察觉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年轻的时候,张大爷是个倔脾气,常被叫做“张倔驴”使唤。本以为等成熟以后,这种性格会被岁月磨平。但事出所料,变得更明显了。举一例,四十余岁时开小轿车和摩托车撞了,分明是自己的问题,他还分明想让别人承担错误的羞辱感,最后还吼了起来。他没有意识到,只是一点点的擦伤罢了。这种性格的印记,像刻在岩石上的标本,成了一种人格的映射,不可磨灭。正因如此,他才不会跟子女讲这件事。

    除了那倔脾气,这么大的事,是个人也要安静下来理性地分析一下。但是他仍旧不选择告诉子女。他对子女毫抱希望。自从张大爷退休以后,他的子女都开始讨厌他,许是他倔脾气让子女厌烦。与其说子女不知道,不如说他们根本不想知道,好像张大爷与他们无关罢了,他只是一个用过时的工具,扔掉得了,不用负责。说是张大爷即将离去的事实,不如说张大爷其实在精神上,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已然与死无异。

    他这次回武汉,并非去找子女。他想,既然子女都不需要知道,告诉他们都是无用功。甚至连他们会不会花一点点时间以及一点点的金钱为他选一块坟墓都是未知数,尽管这些他们都不缺。张大爷心里清楚得很,因此他选择把自己剩下来的宝贵时间,留给自己已故的老板,金太太。严格的来讲,这也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因为扫墓不会真正的给故人带来慰藉,人已不再,只存在于过去而已,只是顺着时间地溪流向后飘啊飘,最后浸没在历史长河中,不会永远地被人记住。但是作为唯一与金太太有关系的人,他情愿把时间交给所谓毫无意义的“仪式感”。

    张大爷每当回忆起关于金太太的往事,他总会发现,她是唯一一个,生活在他心里的人。怎讲,只有她能接纳他这臭脾气。这张大爷总是一肚子气,回到家就开始朝着金太太宣泄,而金太太她只是躲而已,还任劳任怨,脾气好得像一只绵羊。与张大爷性格的巨大差异,让周围人,包括自己,都会认为这个关系的建立具有“传奇色彩”。不管怎样,此情乃真,是对张大爷最重要的东西,金太太会一直呵护包容着大爷。大爷虽嘴硬,但对太太的爱还是真心诚意的。

    现已是凌晨,火车仍在铁轨上哐哐作响。本来张大爷已经眯上眼打了盹,现已醒了。他拉起帘子向外看,即是平原,视野也广。他看着远处的天,暗绿色的草地衬着,随着荡着。像一卷波浪,时而从左到右摆着,向远处延伸。再远处就是暗暗的天空,漫漫地有些金光从云缝里映出,零散地,像耀眼的赤红色水晶,被敲成碎片撒在天际。大爷把头贴着窗,作好奇样,往车头方向看着,希望能看到远处的路,未来的路。

    在打盹时,大爷梦到了金太太。她仍旧那么美丽动人,像那金光一样夺目。一切都如此的安宁,大爷想到,自己的最后生命能如此地放松惬意般,便也无悔。他呆呆地望着,那将升起的太阳发出耀眼的曙光,希望的曙光,散在各处,透过玻璃照进车厢,照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多么美好,多么安详。

    突然啪的一声,多么迅速,大爷还未从安详中缓过神。大地的角度好像变了,火车轮子与铁轨的摩擦声被取代成,焦躁暴烈的撞击声。整节车厢被弹起,于惯性脱离于轨道,向旁的草地撵去。他意识到,火车脱轨了。

    火车继续依靠惯性向草地深处滑行,他从令人窒息的碰撞声和尖叫声抽出神来:窗外,他能看到了,前方的轨道,由于视野的角度的偏移,他看到了未来即将走的路,往前延伸。可惜的是,他不能往前走了。

    火车轨道上,出现了一个奇点,在火车发生事故的地方。光线扭曲着,好像蕴藏着巨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