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消失的记忆
“只余我一人记得，便好。”
那是谁的声音，朦胧依稀在耳边萦绕，宛如水面荡漾的涟漪的余波，稍不留意，便会连最后一点痕迹都捕捉不到。
是什么东西，滴答滴答掉落在我的脸上，触手一抹，尚且温热。
猛然从床上坐起，看了看环境，并无陌生。再看窗外，已是月上树梢，光影灼灼。
点亮烛台，翻身下床之际，才发现手边是一副卷轴。我扶额，这一觉睡得脑袋痛，全然想不起来怎么就将那副美人图放进了怀里。
前厅的灯火依稀，音离端着两碗汤汤水水置于饭桌上，冲我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场景，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见我不答，便又道，“我做了夜宵，姑娘可要尝尝？甜食能让人心生愉悦。”
青云衣服都没换，坐在桌前已是狼吞虎咽。
等等，我为什么第一感觉下意识地联想到青云没有换掉夜行衣，他在此之前可是去办了什么事？
我拍了拍额头，潜意识里觉察道一丝不寻常，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我会觉得方才发生的这一幕事不久前刚刚发生过的呢？
我犹豫着看向桌上的甜汤，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加了少许冰的桂花味的。
“看什么？你不是吵着要喝桂花味甜汤吗？”青云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伸手就要抓向旁边那碗，被我挡了回去，“你不喝，我可就喝啦？”
我忍不住叹气。
青云将注意力转到了我脸上，见我正看向他，眸子深处略有闪躲。
我下意识张嘴道，“元大人的事，可有发现？”
青云脸色一变，偏头，似要是避开我的探寻。
“人证、物证，均被清除得一干二净对吗？或者说，处理得太过干净，反而是更令人产生怀疑。”
青云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我心下一沉，就听他继续道，“服侍拓跋翔的两个侍女不知所踪，当日现场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的痕迹，或是血痕，可是我见了元璟雯，她——”
我深吸一口气，接着他的话道：“她一口咬定，是自己用砚台砸破了拓跋翔的脑袋，将人和凶器一同扔进了湖里。”
音离端着另一碗甜汤进来，手部动作一顿，迟疑地看向我道：“姑娘也去见了元大人？”
青云反应更快，当即摇头道：“她不可能进得去，多半是从我的话里推断出来的。”
他抓了抓头发，神情略显颓败。音离看了看他，又把目光转向我，道：“尸身在出殡前我亲眼确认过，并没有外部伤痕，元大人又是为了什么而说谎？”
“你可是做了什么，让元大人心甘情愿去守护——”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我一不留神一口咬在了舌头上，口腔中血腥气弥漫，脑袋里有什么分崩离析的影像在急速消散，我越是想伸手抓住什么，那些碎片消失的更快。
我惊惧地看向青云，他正一脸垂头丧气，神色黯淡。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略有颤抖，“你是有把柄捏在凌烨手中，为此，只能牺牲掉那个爱你的人。”
青云一瞬间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似的，脸色由青转白，苦笑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我一口气吞咽掉碗里的东西，舌尖麻木到感觉不到甜苦。放下碗道：“你并非无心。”
青云虚晃了一步，没有再解释什么，背影像是一条落单的狼。
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音离，这才慢条斯理收拾起桌上的空碗，临了突然面对面与我坐着，神情严肃道，“恕属下鲁莽，有一事不解。”
见我挑眉，他接着道，“姑娘既然没有见过元大人，又怎知她会说‘是用砚台作为杀人凶器’的呢？”
我确实没到元璟雯，而这句话分明是青云曾告诉我的。
这奇幻得脱离真实的事，我和音离又怎么解释得清楚？我应该告诉他，这当会发生的一幕幕，我们三人之间的对话，会事先就存在于我的潜意识当中？
这话说出来，我都会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
音离并未强迫我一定要回答，他只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知该从哪里说起，随口便道：“我去见了赫连雪，我怀疑她们两姐妹，来自幻花宫。”
音离的表情很是奇怪，使得我忍不住发出了“咦”的疑惑声。
音离满脸莫名其妙：“姑娘为何去见雪夫人，可是原本就认识的人吗？从未听你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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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抱双膝坐在床榻上，仍觉得震惊的余韵犹在。
自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彷仿佛觉察到记忆功能出现了故障。方才同音离的对话更是验证了这一点，并非是我的错觉。
明明是因为那么一个人线索人物的缘故，才会促成我此次的西夏之行。并且来到这里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线索人物，也分明串联了前前后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为什么音离全然都不记得了呢？
赫连雪，连同燕双飞一起，从他的记忆中被抹掉了。
“下月初三，我会陪她前往风城，承诺别人的事情总得兑现。”
“花神节？姑娘是答应了何人的嘱托？又是从何时起与那拓跋崇的雪夫人熟稔至这般地步？”
音离奇怪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
“在南风别苑，我答应过燕双飞，要带着赫连雪去见她的。”
音离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南风别苑？可是敦煌王手下的神秘组织？姑娘是何时与燕双飞打过交道？那样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物，又是何时与赫连雪有了关联？”
这下，我更不知该从何处讲起了。
就在我生搬硬套，想要找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自圆其说的时候，音离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的心如置冰窟。
“那雪夫人在从大鸾回西夏的途中，生了怪疾，回来之后更是药石无医，没几天就撒手人寰，王府举行丧葬礼的时候，咱们可是亲眼见过的。”
怎么会是这样？
赫连雪生病不假，我和音离为了验证她是否是失忆了的双儿，冒充神医前后多次上门诊疗，难道存在我脑中的这段记忆，根本就是我妄想出来的？
绝无可能！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赫连雪与燕双飞分明是活生生的曾经存在于我的眼前，她们的神情、习惯性动作，哪怕是身上着装的眼色、散发出的气味，都真实存在于我的感知中。怎么会，是我想象出来的呢？
那是谁的声音，朦胧依稀在耳边萦绕，宛如水面荡漾的涟漪的余波，稍不留意，便会连最后一点痕迹都捕捉不到。
是什么东西，滴答滴答掉落在我的脸上，触手一抹，尚且温热。
猛然从床上坐起，看了看环境，并无陌生。再看窗外，已是月上树梢，光影灼灼。
点亮烛台，翻身下床之际，才发现手边是一副卷轴。我扶额，这一觉睡得脑袋痛，全然想不起来怎么就将那副美人图放进了怀里。
前厅的灯火依稀，音离端着两碗汤汤水水置于饭桌上，冲我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场景，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见我不答，便又道，“我做了夜宵，姑娘可要尝尝？甜食能让人心生愉悦。”
青云衣服都没换，坐在桌前已是狼吞虎咽。
等等，我为什么第一感觉下意识地联想到青云没有换掉夜行衣，他在此之前可是去办了什么事？
我拍了拍额头，潜意识里觉察道一丝不寻常，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我会觉得方才发生的这一幕事不久前刚刚发生过的呢？
我犹豫着看向桌上的甜汤，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加了少许冰的桂花味的。
“看什么？你不是吵着要喝桂花味甜汤吗？”青云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伸手就要抓向旁边那碗，被我挡了回去，“你不喝，我可就喝啦？”
我忍不住叹气。
青云将注意力转到了我脸上，见我正看向他，眸子深处略有闪躲。
我下意识张嘴道，“元大人的事，可有发现？”
青云脸色一变，偏头，似要是避开我的探寻。
“人证、物证，均被清除得一干二净对吗？或者说，处理得太过干净，反而是更令人产生怀疑。”
青云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我心下一沉，就听他继续道，“服侍拓跋翔的两个侍女不知所踪，当日现场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的痕迹，或是血痕，可是我见了元璟雯，她——”
我深吸一口气，接着他的话道：“她一口咬定，是自己用砚台砸破了拓跋翔的脑袋，将人和凶器一同扔进了湖里。”
音离端着另一碗甜汤进来，手部动作一顿，迟疑地看向我道：“姑娘也去见了元大人？”
青云反应更快，当即摇头道：“她不可能进得去，多半是从我的话里推断出来的。”
他抓了抓头发，神情略显颓败。音离看了看他，又把目光转向我，道：“尸身在出殡前我亲眼确认过，并没有外部伤痕，元大人又是为了什么而说谎？”
“你可是做了什么，让元大人心甘情愿去守护——”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我一不留神一口咬在了舌头上，口腔中血腥气弥漫，脑袋里有什么分崩离析的影像在急速消散，我越是想伸手抓住什么，那些碎片消失的更快。
我惊惧地看向青云，他正一脸垂头丧气，神色黯淡。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略有颤抖，“你是有把柄捏在凌烨手中，为此，只能牺牲掉那个爱你的人。”
青云一瞬间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似的，脸色由青转白，苦笑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我一口气吞咽掉碗里的东西，舌尖麻木到感觉不到甜苦。放下碗道：“你并非无心。”
青云虚晃了一步，没有再解释什么，背影像是一条落单的狼。
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音离，这才慢条斯理收拾起桌上的空碗，临了突然面对面与我坐着，神情严肃道，“恕属下鲁莽，有一事不解。”
见我挑眉，他接着道，“姑娘既然没有见过元大人，又怎知她会说‘是用砚台作为杀人凶器’的呢？”
我确实没到元璟雯，而这句话分明是青云曾告诉我的。
这奇幻得脱离真实的事，我和音离又怎么解释得清楚？我应该告诉他，这当会发生的一幕幕，我们三人之间的对话，会事先就存在于我的潜意识当中？
这话说出来，我都会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
音离并未强迫我一定要回答，他只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知该从哪里说起，随口便道：“我去见了赫连雪，我怀疑她们两姐妹，来自幻花宫。”
音离的表情很是奇怪，使得我忍不住发出了“咦”的疑惑声。
音离满脸莫名其妙：“姑娘为何去见雪夫人，可是原本就认识的人吗？从未听你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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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抱双膝坐在床榻上，仍觉得震惊的余韵犹在。
自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彷仿佛觉察到记忆功能出现了故障。方才同音离的对话更是验证了这一点，并非是我的错觉。
明明是因为那么一个人线索人物的缘故，才会促成我此次的西夏之行。并且来到这里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线索人物，也分明串联了前前后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为什么音离全然都不记得了呢？
赫连雪，连同燕双飞一起，从他的记忆中被抹掉了。
“下月初三，我会陪她前往风城，承诺别人的事情总得兑现。”
“花神节？姑娘是答应了何人的嘱托？又是从何时起与那拓跋崇的雪夫人熟稔至这般地步？”
音离奇怪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
“在南风别苑，我答应过燕双飞，要带着赫连雪去见她的。”
音离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南风别苑？可是敦煌王手下的神秘组织？姑娘是何时与燕双飞打过交道？那样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物，又是何时与赫连雪有了关联？”
这下，我更不知该从何处讲起了。
就在我生搬硬套，想要找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自圆其说的时候，音离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的心如置冰窟。
“那雪夫人在从大鸾回西夏的途中，生了怪疾，回来之后更是药石无医，没几天就撒手人寰，王府举行丧葬礼的时候，咱们可是亲眼见过的。”
怎么会是这样？
赫连雪生病不假，我和音离为了验证她是否是失忆了的双儿，冒充神医前后多次上门诊疗，难道存在我脑中的这段记忆，根本就是我妄想出来的？
绝无可能！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赫连雪与燕双飞分明是活生生的曾经存在于我的眼前，她们的神情、习惯性动作，哪怕是身上着装的眼色、散发出的气味，都真实存在于我的感知中。怎么会，是我想象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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