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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终究没把你们送出去

    许良仁站在大院的门口,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眼神似是有点恍惚,又带点留恋。

    毕竟也算是生活了三年的——家。

    半响。

    许良仁摇了摇头,把心里那点小情绪都摇得烟消云散后,迈步向前。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必定要走出去的。

    难得重活了一世,偏于一隅?

    先不说他本来就是比较“浪”的性格。

    来都来了,不见证下世间的繁华罗锦,人文风情。

    他——不甘心。

    许良仁大步踏进内院,院内建筑一如往常,要说对比以前,实在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多了位满脸胡须,身材魁梧的壮汉。

    壮汉在院内心无旁骛的举着个大石锁,看到许良仁后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继续低头撸铁...

    这壮汉是魏老头找来的人,至于原因...

    得从一年多前说起,魏老头放养后,许良仁那颗“跳动的心,颤抖的脚”有点压不住了,实在是太无趣了,反正世界大概轮廓也知道了,魏老头偏偏说他学识还不够渊博,得继续深造,不许他下山。

    于是他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好家伙,跑了...

    至于报恩的事,以后再说嘛...

    谁知道没跑多远,就被魏老头找到了,带去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表演了一出“空人飞人”。

    没过几天壮汉就来到了大院,并且住下了。

    壮汉是个闷葫芦,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

    那天。

    许良仁问壮汉:“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答道:“十一”

    “为什么取数字的名字,也太龙套了吧?”

    “因为我是十一个人当中唯一活下来的,所以叫十一。”壮汉答道。

    许良仁愣了愣,轻笑道:“这名字我不喜欢,看你黑乎乎的,就叫你黑子吧,听着也亲切。”

    壮汉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离去了。

    对于壮汉的言听计从,许良仁并不觉得意外,壮汉明显是魏老头的人,而他可以说是魏老头的嫡传弟子,换个称呼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至此之后,抓人的人选从魏老头变成了黑子...

    几次都被抓回来后,许良仁就放弃了。

    很明显周围绝逼有魏老头的耳目,不然再怎么飞来飞去,这十里八乡那么大,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发现,让他对于魏老头的身份也越发的好奇。

    先找到这些耳目,看能不能套取点信息。

    后来许良仁怎么都找不出来这些耳目,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决定转移目标,找黑子套话去了。

    一开始工作很难展开,因为这是个闷葫芦,后来慢慢的,发现黑子的好奇心很重,对于许良仁捣鼓出来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久而久之勾起了点黑子聊天的欲望,但他的小玩意不多,没几天就介绍完了。

    就在许良仁内心暗暗着急的时候,他感觉黑子非常的...八卦。

    八卦到什么程度呢?

    村里的一户人家养的猪生的猪崽比较多,他都有兴趣抬头听一听。

    一个憨厚的黑状汉比八婆还八卦...

    这你敢信?

    不过工作还是要展开的,许良仁就借着八卦打开黑子的话匣子,了解魏老头的身份。

    谁知道黑子看似憨厚,实际也是个滴水不漏的主,还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让他也只好放弃了。

    随缘去吧...反正魏老头也不会害他。

    看到三婶准备的饭菜差不多后,许良仁笑道:“黑子,别撸铁了,洗洗手吃饭了。”

    黑子点了点头后,跟随许良仁步入厅堂。

    魏老头与三婶早已入席,饭桌上的菜式可谓是极其丰富,除了鸡,鸭,鱼外还有猪肘子,糖醋丸子,猪骨汤。

    三婶的入席可谓是许良仁这几年苦口婆心的劝说成果。

    至于丰盛的菜式也不是为许良仁践行的。

    而是因为刚开始同席吃饭时,黑子都是等魏老头与许良仁吃得差不多了,才多动筷子。

    至于三婶,直接就最后才吃着剩下的菜,就是个四人量,魏老头吃得不多,但许良仁跟黑子吃得多呀。

    特别像黑子这样的练武之人,是吃得最多的,到最后三婶基本就没菜吃了。

    许良仁就直接吩咐三婶每顿都按照八个人的量来做,吃不完就打包拿回家,算作工作福利。

    那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良仁感觉黑子的态度好像亲近了些?

    三婶看到许良仁后,轻笑道:“公子,快尝尝你前些时日教的糖醋丸子,老身加了点酸草,吃起来没那么腻,味道可口得紧。”

    三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称呼少爷了,说许良仁是读书人,得称呼公子。

    至于菜式嘛,他也就是嘴炮说说,他哪会做什么饭,都是一些现代耳熟能详的菜式,他随便与三婶一说,三婶过几天就能做好呈上来,一些菜式已经改良得比在现代他吃过的所有饭店都要好吃。

    当真天赋异禀。

    许良仁落座,吃了口丸子后,笑道:“三婶啊,离开你我可怎么活呀。”

    三婶开心的笑道:“好吃就多吃点,这样才好长肉。”

    许良仁嘻嘻一笑,嘴里吃着肘子,咕哝道:“魏老头,考验是啥呀,赶紧完事得了。”

    “很简单,一个问题。”魏老头淡淡道。

    “问吧!”

    “你下山之后,打算做什么?”

    许良仁楞了楞,这臭老头转性了?

    不刁难他了?

    他心中还以为魏老头会问些关于江山社稷、忠君爱国之类的问题,因为这些年魏老头一直向他灌输这方面的思想,他全然是当放屁的。

    许良仁给了魏老头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后,笑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考验不通过,来年今日再问,通过方能下山。”魏老头的语速很快,就像心中早已打好腹稿一般。

    闻言。

    许良仁面目表情的放下了碗。

    黑子给了三婶一个眼神后,两人熟练的放下了碗筷,退出了厅堂,还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厅堂内立马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许良仁一如既往的翻桌了,衣衫上沾满了菜汁,反观魏老头一片从容,片叶不沾身。

    “魏老头你特么的耍我?”许良仁怒道。

    “答案不对。”

    “我特么管你对不对,这就是我的答案。”

    许良仁直接开喷道:“别以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就能限制我的一生,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你这是犯法的。”

    “那又如何?”魏老头淡淡道。

    许良仁愣了愣,是呀,那又如何呢?

    他又能怎么办呢?

    沉默半刻后,许良仁叹道:“魏老头,你是在提醒我,从头到尾你对我都只是利用,从来就没有对小辈的爱护吗?”

    “利用总是相互的,不是么。”魏老头面无表情的回道。

    许良仁点点头,转身回去房间。

    魏老头看着青年褴褛的背影,齐耳的短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隐没。

    三年来,他发现青年的天赋远远超乎预期,平时的谈话上,关于一些时事民生的问题,青年的回答简短,却一针见血。看待问题的角度,往往思路清奇,格局宏大,让他眼前一亮。

    不知从何时起,老人对青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宠爱;青年对老人也不用尊称,却从不允许十里乡亲说老头古怪孤僻之类的话。

    青年对老人再怎么拍桌子,老人也从来不生气,老人对青年布置的学业再刁难,青年也都挑灯夜读的去完成。

    事后,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许良仁回到熟悉的房间,看着台面上的三个不同尺寸的箱子。

    大箱子里都是些他这几年捣鼓的小发明,中箱子装着的是准备给魏老头的礼物,小箱子是给黑子的,至于三婶,那些菜式就够她富贵过一生了。

    魏老头想听的答案,他一清二楚,他清楚记得魏老头当年说通过考验,便有一场泼天富贵,在这个年代有钱不叫富贵,权贵才叫富贵。

    但这唾手可得的富贵终究不是他想要的。

    至于没权没势的,怕以后受欺负?

    真当他许良仁是吃素的?

    再说了,他不信魏老头会不管他的死活,几年的相处,感情是做不得假的。

    他只是不想活得太累...

    许良仁看着桌上的箱子征征出神。

    嘴里喃喃道:“终究没把你们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