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璊与门
哗啦啦......
淅淅沥沥，点点滴滴，无数细雨堆积。
他睁开眼睛，蓦地抬起头来。
面前的栅格式玻璃窗，透过澄明的光线倒映着他有些失神的脸庞，这使他仿佛也融入了窗外的雨幕。
自己正坐在一张实木书桌前，也许是刚才不知不觉就趴着睡着了。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房间很小很狭窄，书桌旁边只够紧挨着放下一面小床。
在头顶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唯一能为室内增添一点绿意与生机的仅有书桌前窗台处的一盆罗勒。
好熟悉。
凌之实想起来了，这是他小时候的房间。
难怪这里如此朴素，却令人觉得如此亲切。
凌之实的视线投向那盆罗勒。
“这是老头送我的第一件生日礼物，同时也是最后一件。”
他盯着它翠丽的绿叶，思绪渐渐发散开来。
“我的书呢？唔，应该都放在床底的箱子里。”
“还记得以前有阵子不知道为何迷上了《世界通史》，天天晚上写完作业都在看。有时半夜睡不着也爬起来看书。”
“月色好时甚至都不需要打手电，光靠透过窗照到床上的月光就足够了。现在想来这段日子真令人怀念啊......”
等等。凌之实发现了一个问题。
罗勒不应该摆在这里的窗台。不对，是窗台不应该在这里！
他感到一股寒意攀上脊背，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明明是一片黑暗，明明是一片虚空。
可是雨声越来越大，似乎有将一切笼罩的意志。
凌之实死死的盯着某个方向，直觉告诉他那里有着什么。
果然，当闪电划破漆黑之时，凌之实的眼睛捕捉到了一瞬的剪影。
那是一名女子，她正撑着伞站在马路中央。她单薄的身躯恍若下一秒就同样要融入雨幕。
然而，女子周围的世界是静谧的。
看到她的那一刻，世界如同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凌之实耳中的雨声，一瞬间就流走了。
女子侧着身，澄蓝的双眼带有一丝悲悯和温柔，正轻轻转头望向凌之实。
啊啊，我明白了。
她不是在雨中的那个，我才是。
她就是雨啊。
女子身影消失的同时，凌之实也开始被滚滚而来的嘈杂环绕。
这是一种独属于雨的，寂静的嘈杂。
......
......
......
安静。
太安静了！
凌之实猛地双手一按，借助反作用力从床上弹起身来。
坐在床边穿着淡粉色睡衣披散开头发的小女孩，被哥哥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
“在下雨吗？”他的目光搜索着窗外。
“现在哪有下什么雨啊，哥哥。你一定是刚才在做梦。”妹妹连忙按住凌之实的肩膀，“也就回家前下了场大雨，又刚好没带伞。你把外套给我披着，自己却没得遮，全身都淋湿了。”
她心疼地看着哥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烧了，哥哥喝杯热水就休息一下吧。”说着，她端过一杯热水。
凌之实这才感觉喉咙确实有点儿干，便接过杯子一口饮尽。
除此之外，他还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双臂与背部格外疼痛。仿佛刚死里逃生一般，巨大的疲惫感充斥全身。
“行，那小璊你也早点睡吧。”凌之实声音沉闷地道。
“晚安。”妹妹拿走玻璃杯，离开时带上了房门。
凌之实双眼望着天花板，陷入了脑内的回旋。
下雨......下雨......下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下雨呢？
......
待小璊又偷偷打开哥哥的房间门时，从门缝窥见他已经背对着睡过去，仔细听还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
凌小璊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向床旁，轻轻地将床头柜上的发夹拿起来。
然后她凑近床上的人，探头望去。
“唔......”
小璊的身体一僵，顿时连呼吸都不敢。
还好哥哥只是转了个身，并没有别的动作。
在凌小璊的视角里，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凌之实的脖颈处有一滴水经过系着什么的红绳，正往领子里慢慢流动。
那不是汗水，也不是玻璃杯里的水——
那是雨水。
“她”说得没错......真的有人救了我和哥哥。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凌小璊坐在床沿，端详起手里的发夹。
这个由门框与门板组成的半指长的发夹，正面是纯净的白色。
她把发夹一翻面。
而背后，是浓郁的黑色。
半晌后，小璊默默地将其放下。
面前的窗台洒着清冷的月光，就仿佛许多年前的那些晚上一般。
月华如霜落满地。
女孩保持端坐的姿势，微微抬头凝望着月光。
宛若一幅永恒的画卷。
......
“这是哪？”
天地间充斥着柔和的白色，若非脚下还有实感，恐怕连“天地”这个概念都无法分清。
一扇孤零零的米色卧室门伫立在地板上，此刻它好像被水浸过一般，微微发胀。
凌小璊茫然的看看周围，除了这扇门外确实什么也没有了。
怀揣着一丝好奇，她推开了那扇卧室门。
门后没什么特别的，只有满目的深沉的黑暗。
除了“她”。
“凌小璊”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头部只有黑色的门状发夹这一饰品。
“她”盯着面前的双马尾小女孩，视线像后方的黑暗一样深邃。
“你是......“
“我是你。因‘灵’而产生的你。‘门’后的你。——真正‘门’后的你。”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扇‘门’，所以每个人心里都有另一个自己......先不说了。清理者要来了。”
“清理者？那又是谁？”
少女瞥了凌小璊一眼：“现在这一位是‘橡皮’。”
“总之，赶紧跟我去把哥哥抬过来。”
“欸？”小璊还处于懵逼状态，少女就走出门打了个响指。
眼前一花，似乎来到了另一片空间。
周围什么也没有变，唯一不同的是不远处多了一个人，还有一扇一模一样的米色卧室门，同样是湿淋淋的。
那个人是躺在地上的凌之实。
“哥哥！”凌小璊心一紧，叫着要跑过去。
“嘘！”长发“小璊”拽住她，“没事的，哥哥只是睡着了而已。我们都被‘雨’洗涤过，很快身体就没事了。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去会吵醒他的。”
“呜......那怎么办？”
少女指了指凌之实隔壁的那扇门，道：“将里面的他带走。”
那门后同样是黑暗的世界。
少女与女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门后的凌之实搬到属于她们的黑色空间。
顺带一提，门后的凌之实也是睡着的。
“哥哥真的太重了。”少女忍不住吐槽道。
“爷爷以前逼着他练过一段时间......自那以后哥哥的体质应该好了不少。”女孩回道。
她们坐在地上喘了一会气，“凌小璊”站起身来一边走向门，
一边道：“等下清理者就出现了，为了保险起见先把门关上再说.....”
凌小璊呆呆地望着黑色的地面，那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然而在听到少女的话语后她心里突然滋生了莫大的恐惧，尖叫道：”不要！”
少女的手刚握上门把，正欲将其关上。女孩的叫声令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个方向，然后就愣住了。
小璊快速起身，冲过去一个飞扑撞倒少女。
可能是撞的角度不太对，连门也被碰到了。
米色的卧室门吱呀吱呀地向内靠拢，最终突出的门锁机括恰好顶住了门框的最边缘。
凌小璊连忙爬起来把门用力拉开，这才长出一口气。
“好疼......“少女嗔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小璊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刚才盯着的地面：“这里有字，你来看看。”
少女一怔，顿时忘记了疼痛，赶紧凑过去瞧。
地面是也是黑色的，但是仔细看的话可以勉强辨认出一些颜色稍浅的字体。
“有一个...要在白色......“
“这是一定要有一个人在门外的意思吗？”少女喃喃道。
她转头看向小璊：“那你刚才是因为......“
小璊答道：“我和哥哥的卧室门只要关上就会立刻自动上锁。然而前几天在玩捉迷藏的时候门忽然坏了......我就被反锁在里面。哥哥用了很长时间才把我弄出来，可是门到现在还是没有好。“
“假如这扇门和现实里的门是同一扇的话......”
少女出了一身冷汗。就差一点，还好女孩发现了字。
那就只能这样了。
“把它掩上吧。”她道。
小璊点点头，把门轻轻合到门框边缘。
……
这方天地本就是由纯白所构成的，现在只有两扇门孤独地伫立在纯白之中，给空荡的纯白增添了些许实在。
然而这仅存的实在，正被一道道“无”所替代。
那是比“覆盖”更可怕，比“隐藏”更彻底的……
——只不过它所替代的，似乎并非真正的“实在”。
……
无垠的白色空间中凭空出现了一扇光洁如新的米色卧室门。
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一位少女透过门缝瞄了一圈门外。
确定清理者已经消失后她才松了口气，道：“好，终于可以活动了。”
她对小璊眨了眨眼：“你来还是我来？”
“啊？”凌小璊呆道，“什么？”
少女解释道：“只有我在白色空间的话，醒来后就会控制身体。而你只能在黑色空间里待着。直到下一次睡着才能切换。”
“好像人格分裂......”小璊想到这个名词。
“不一样的，我才不是什么人格。”少女不爽道，“我就是你。”
“待会还要向哥哥解释，我建议你还是让我出马，要不然肯定会出破绽。”
“好吧......对了，你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凌小璊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原来是看字啊......等等，那她到底待在这看了多久的字？
少女像是听到了小璊的心声似的，叹了口气道：“总之，我建议我们最好轮流探索这片黑色空间。这里虽然很黑，但会有不知名的光源能够让我们看清刚才那种字。不用怕走丢，只要下意识做一个标志性的动作，门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就像这样？”凌小璊平挥了下手，门“咻”地就立在她正前方了。
“没错。”少女打开门，转身欲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怎么称呼你？”
“怎么称呼我......我的名字也是凌小璊啊。”少女想了想，“算了，既然我一开始是在黑色空间醒来的，你就叫我‘黑’好了。”
“剩下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
是夜，9：35p
皮拭心情很糟糕，今天一路加班，到这个点了还没吃晚饭。
不过再怎么说，现在也应该是最后一单了。
“搞完这家赶紧去吃饭，饿死我了。”
她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描述，一边来到了客户的家中。
只要别像上个月那样天天半夜打架，我就可以又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皮拭回应电话的同时腹诽道。
挂掉电话，她整理了下自己一身皱巴巴的黑纹西装。
毕竟是处理业务，这点个人形象还是要有的嘛。
虽然说客户待会也会忘掉就是了。
客厅里没有人。
皮拭直奔卧室，打开房门，发现里面正躺着一位青年。
“切，果然是这样。”她失望地想道。
做这份枯燥的工作，也就只有消除记忆后编点小故事有乐趣可言。
这个客户的情况，直接动手就可以了。
皮拭从西装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块白嫩嫩的橡皮。不管怎么样，这东西好像和她的气质都有点不符。
皮拭在半空中握住橡皮使劲做出擦除的动作，数十秒后，她才抹了把汗，无语道：“不愧是前辈，连个痕迹都这么难擦。”
接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对里面睡在床上的女孩如法炮制。
皮拭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走到客厅，整个人一下垮在沙发上。
“好——累——啊——”
都怪自己听了那个老家伙的鬼话，跑来做这样一份工作。
我的梦想本来就是当一名混吃等死的咸鱼公务员罢了...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她一面郁闷地想着，一面余光落在了餐桌上的大塑料袋。
“这是...”皮拭走过去一瞄，“做苹果派的材料？”
她忽然间就有了兴趣。看看手机也没有新消息什么的出现，于是撸起袖子打算开干。
平时在网上刷到那么多美食博主的视频，今天也让我来动手试一试。嘿嘿......
......
试试就逝世！
看着眼前一大盘焦黑色正散发出异样气味的物质，皮拭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尝一口。
这成色，估计说它是被浓硫酸泡过都有人信。
“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淅淅沥沥，点点滴滴，无数细雨堆积。
他睁开眼睛，蓦地抬起头来。
面前的栅格式玻璃窗，透过澄明的光线倒映着他有些失神的脸庞，这使他仿佛也融入了窗外的雨幕。
自己正坐在一张实木书桌前，也许是刚才不知不觉就趴着睡着了。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房间很小很狭窄，书桌旁边只够紧挨着放下一面小床。
在头顶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唯一能为室内增添一点绿意与生机的仅有书桌前窗台处的一盆罗勒。
好熟悉。
凌之实想起来了，这是他小时候的房间。
难怪这里如此朴素，却令人觉得如此亲切。
凌之实的视线投向那盆罗勒。
“这是老头送我的第一件生日礼物，同时也是最后一件。”
他盯着它翠丽的绿叶，思绪渐渐发散开来。
“我的书呢？唔，应该都放在床底的箱子里。”
“还记得以前有阵子不知道为何迷上了《世界通史》，天天晚上写完作业都在看。有时半夜睡不着也爬起来看书。”
“月色好时甚至都不需要打手电，光靠透过窗照到床上的月光就足够了。现在想来这段日子真令人怀念啊......”
等等。凌之实发现了一个问题。
罗勒不应该摆在这里的窗台。不对，是窗台不应该在这里！
他感到一股寒意攀上脊背，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明明是一片黑暗，明明是一片虚空。
可是雨声越来越大，似乎有将一切笼罩的意志。
凌之实死死的盯着某个方向，直觉告诉他那里有着什么。
果然，当闪电划破漆黑之时，凌之实的眼睛捕捉到了一瞬的剪影。
那是一名女子，她正撑着伞站在马路中央。她单薄的身躯恍若下一秒就同样要融入雨幕。
然而，女子周围的世界是静谧的。
看到她的那一刻，世界如同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凌之实耳中的雨声，一瞬间就流走了。
女子侧着身，澄蓝的双眼带有一丝悲悯和温柔，正轻轻转头望向凌之实。
啊啊，我明白了。
她不是在雨中的那个，我才是。
她就是雨啊。
女子身影消失的同时，凌之实也开始被滚滚而来的嘈杂环绕。
这是一种独属于雨的，寂静的嘈杂。
......
......
......
安静。
太安静了！
凌之实猛地双手一按，借助反作用力从床上弹起身来。
坐在床边穿着淡粉色睡衣披散开头发的小女孩，被哥哥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
“在下雨吗？”他的目光搜索着窗外。
“现在哪有下什么雨啊，哥哥。你一定是刚才在做梦。”妹妹连忙按住凌之实的肩膀，“也就回家前下了场大雨，又刚好没带伞。你把外套给我披着，自己却没得遮，全身都淋湿了。”
她心疼地看着哥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烧了，哥哥喝杯热水就休息一下吧。”说着，她端过一杯热水。
凌之实这才感觉喉咙确实有点儿干，便接过杯子一口饮尽。
除此之外，他还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双臂与背部格外疼痛。仿佛刚死里逃生一般，巨大的疲惫感充斥全身。
“行，那小璊你也早点睡吧。”凌之实声音沉闷地道。
“晚安。”妹妹拿走玻璃杯，离开时带上了房门。
凌之实双眼望着天花板，陷入了脑内的回旋。
下雨......下雨......下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下雨呢？
......
待小璊又偷偷打开哥哥的房间门时，从门缝窥见他已经背对着睡过去，仔细听还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
凌小璊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向床旁，轻轻地将床头柜上的发夹拿起来。
然后她凑近床上的人，探头望去。
“唔......”
小璊的身体一僵，顿时连呼吸都不敢。
还好哥哥只是转了个身，并没有别的动作。
在凌小璊的视角里，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凌之实的脖颈处有一滴水经过系着什么的红绳，正往领子里慢慢流动。
那不是汗水，也不是玻璃杯里的水——
那是雨水。
“她”说得没错......真的有人救了我和哥哥。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凌小璊坐在床沿，端详起手里的发夹。
这个由门框与门板组成的半指长的发夹，正面是纯净的白色。
她把发夹一翻面。
而背后，是浓郁的黑色。
半晌后，小璊默默地将其放下。
面前的窗台洒着清冷的月光，就仿佛许多年前的那些晚上一般。
月华如霜落满地。
女孩保持端坐的姿势，微微抬头凝望着月光。
宛若一幅永恒的画卷。
......
“这是哪？”
天地间充斥着柔和的白色，若非脚下还有实感，恐怕连“天地”这个概念都无法分清。
一扇孤零零的米色卧室门伫立在地板上，此刻它好像被水浸过一般，微微发胀。
凌小璊茫然的看看周围，除了这扇门外确实什么也没有了。
怀揣着一丝好奇，她推开了那扇卧室门。
门后没什么特别的，只有满目的深沉的黑暗。
除了“她”。
“凌小璊”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头部只有黑色的门状发夹这一饰品。
“她”盯着面前的双马尾小女孩，视线像后方的黑暗一样深邃。
“你是......“
“我是你。因‘灵’而产生的你。‘门’后的你。——真正‘门’后的你。”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扇‘门’，所以每个人心里都有另一个自己......先不说了。清理者要来了。”
“清理者？那又是谁？”
少女瞥了凌小璊一眼：“现在这一位是‘橡皮’。”
“总之，赶紧跟我去把哥哥抬过来。”
“欸？”小璊还处于懵逼状态，少女就走出门打了个响指。
眼前一花，似乎来到了另一片空间。
周围什么也没有变，唯一不同的是不远处多了一个人，还有一扇一模一样的米色卧室门，同样是湿淋淋的。
那个人是躺在地上的凌之实。
“哥哥！”凌小璊心一紧，叫着要跑过去。
“嘘！”长发“小璊”拽住她，“没事的，哥哥只是睡着了而已。我们都被‘雨’洗涤过，很快身体就没事了。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去会吵醒他的。”
“呜......那怎么办？”
少女指了指凌之实隔壁的那扇门，道：“将里面的他带走。”
那门后同样是黑暗的世界。
少女与女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门后的凌之实搬到属于她们的黑色空间。
顺带一提，门后的凌之实也是睡着的。
“哥哥真的太重了。”少女忍不住吐槽道。
“爷爷以前逼着他练过一段时间......自那以后哥哥的体质应该好了不少。”女孩回道。
她们坐在地上喘了一会气，“凌小璊”站起身来一边走向门，
一边道：“等下清理者就出现了，为了保险起见先把门关上再说.....”
凌小璊呆呆地望着黑色的地面，那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然而在听到少女的话语后她心里突然滋生了莫大的恐惧，尖叫道：”不要！”
少女的手刚握上门把，正欲将其关上。女孩的叫声令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个方向，然后就愣住了。
小璊快速起身，冲过去一个飞扑撞倒少女。
可能是撞的角度不太对，连门也被碰到了。
米色的卧室门吱呀吱呀地向内靠拢，最终突出的门锁机括恰好顶住了门框的最边缘。
凌小璊连忙爬起来把门用力拉开，这才长出一口气。
“好疼......“少女嗔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小璊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刚才盯着的地面：“这里有字，你来看看。”
少女一怔，顿时忘记了疼痛，赶紧凑过去瞧。
地面是也是黑色的，但是仔细看的话可以勉强辨认出一些颜色稍浅的字体。
“有一个...要在白色......“
“这是一定要有一个人在门外的意思吗？”少女喃喃道。
她转头看向小璊：“那你刚才是因为......“
小璊答道：“我和哥哥的卧室门只要关上就会立刻自动上锁。然而前几天在玩捉迷藏的时候门忽然坏了......我就被反锁在里面。哥哥用了很长时间才把我弄出来，可是门到现在还是没有好。“
“假如这扇门和现实里的门是同一扇的话......”
少女出了一身冷汗。就差一点，还好女孩发现了字。
那就只能这样了。
“把它掩上吧。”她道。
小璊点点头，把门轻轻合到门框边缘。
……
这方天地本就是由纯白所构成的，现在只有两扇门孤独地伫立在纯白之中，给空荡的纯白增添了些许实在。
然而这仅存的实在，正被一道道“无”所替代。
那是比“覆盖”更可怕，比“隐藏”更彻底的……
——只不过它所替代的，似乎并非真正的“实在”。
……
无垠的白色空间中凭空出现了一扇光洁如新的米色卧室门。
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一位少女透过门缝瞄了一圈门外。
确定清理者已经消失后她才松了口气，道：“好，终于可以活动了。”
她对小璊眨了眨眼：“你来还是我来？”
“啊？”凌小璊呆道，“什么？”
少女解释道：“只有我在白色空间的话，醒来后就会控制身体。而你只能在黑色空间里待着。直到下一次睡着才能切换。”
“好像人格分裂......”小璊想到这个名词。
“不一样的，我才不是什么人格。”少女不爽道，“我就是你。”
“待会还要向哥哥解释，我建议你还是让我出马，要不然肯定会出破绽。”
“好吧......对了，你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凌小璊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原来是看字啊......等等，那她到底待在这看了多久的字？
少女像是听到了小璊的心声似的，叹了口气道：“总之，我建议我们最好轮流探索这片黑色空间。这里虽然很黑，但会有不知名的光源能够让我们看清刚才那种字。不用怕走丢，只要下意识做一个标志性的动作，门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就像这样？”凌小璊平挥了下手，门“咻”地就立在她正前方了。
“没错。”少女打开门，转身欲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怎么称呼你？”
“怎么称呼我......我的名字也是凌小璊啊。”少女想了想，“算了，既然我一开始是在黑色空间醒来的，你就叫我‘黑’好了。”
“剩下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
是夜，9：35p
皮拭心情很糟糕，今天一路加班，到这个点了还没吃晚饭。
不过再怎么说，现在也应该是最后一单了。
“搞完这家赶紧去吃饭，饿死我了。”
她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描述，一边来到了客户的家中。
只要别像上个月那样天天半夜打架，我就可以又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皮拭回应电话的同时腹诽道。
挂掉电话，她整理了下自己一身皱巴巴的黑纹西装。
毕竟是处理业务，这点个人形象还是要有的嘛。
虽然说客户待会也会忘掉就是了。
客厅里没有人。
皮拭直奔卧室，打开房门，发现里面正躺着一位青年。
“切，果然是这样。”她失望地想道。
做这份枯燥的工作，也就只有消除记忆后编点小故事有乐趣可言。
这个客户的情况，直接动手就可以了。
皮拭从西装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块白嫩嫩的橡皮。不管怎么样，这东西好像和她的气质都有点不符。
皮拭在半空中握住橡皮使劲做出擦除的动作，数十秒后，她才抹了把汗，无语道：“不愧是前辈，连个痕迹都这么难擦。”
接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对里面睡在床上的女孩如法炮制。
皮拭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走到客厅，整个人一下垮在沙发上。
“好——累——啊——”
都怪自己听了那个老家伙的鬼话，跑来做这样一份工作。
我的梦想本来就是当一名混吃等死的咸鱼公务员罢了...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她一面郁闷地想着，一面余光落在了餐桌上的大塑料袋。
“这是...”皮拭走过去一瞄，“做苹果派的材料？”
她忽然间就有了兴趣。看看手机也没有新消息什么的出现，于是撸起袖子打算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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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就逝世！
看着眼前一大盘焦黑色正散发出异样气味的物质，皮拭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尝一口。
这成色，估计说它是被浓硫酸泡过都有人信。
“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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