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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安排与非梦

    正是9月25日的这一天午后,阳光明朗,微风宜人。

    经历了夏季的闷热与多雨,此刻当为最好的户外活动时分。

    窝在教室里连着上了五天课的大学生们深知这个日子的宝贵,纷纷踏出宿舍,奔向自然母亲的怀抱。

    ——然而在东部校区宿舍的五楼,还有三人在坚守阵地。

    让我们拉近镜头来看看何以使得他们仨宅成这样。

    ......

    二十四度的空调房内,几名青年在桌前埋头苦干各自的事,那景况是相当滴火热。

    凌之实在火热地运转大脑,一边按动鼠标一边思索该如何剪辑素材,加什么BGM比较合适;

    何其秀打游戏也打得火热,同时也和作为他队友的女生时不时进行交流;

    熊威聊天更是聊得火热,他戴着耳机挂着QO语音,眉飞色舞地对着划过许多二次元图片的笔记本屏幕讲些什么。

    “呼......”凌之实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总算将视频剪完了。

    要不是鸽了整整两周,有粉丝开始私信催更,凌之实可能根本就不会想起来还要更新这事。

    凌之实喝了口水,转头看向另外二人在干嘛。

    他们非常同步地摘下耳机,也转过头来,一面依依不舍,一面意犹未尽。

    凌之实被呛到了,差点没一口水喷到他俩脸上:“咳咳......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我又不是刚才在和你们说话的妹子!”

    秀儿和熊大顿时醒悟过来,带着些许尴尬转过身去看向自己的屏幕。

    过了一两分钟后,还是秀儿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喂,我说你们国庆假期有没有安排啊?”

    “没有。”“有。”

    熊大瞪大了眼看向凌之实:“实子你居然有安排的?”

    凌之实合上刚打开没多久的书本,道:“我前几天不是才讲过吗,要带我妹妹来沪海玩。”

    “那你的行程安排是怎样的?”秀儿问道。

    凌之实想了想:“30号一放学就坐高铁回去然城,住两晚后再和我妹来沪海;呃,打算5号或者6号去迪土尼玩一整天......”

    “俺也要去!”熊大举手道。

    机智的秀儿一下猜到了熊大的意图:“哎呦,你这是想叫上学姐一起去吧?”

    秀儿口中的“学姐”,就是之前熊大说的“女性朋友”。

    “不行吗?”熊大撇撇嘴道,“我刚刚问过她了,她说假期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迪土尼。我觉得如果和实子一起的话,票价什么的都能便宜些,而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倒是你呀秀儿,七天长假没人陪可是很孤单的哦!”他得瑟地道。

    “你!”秀儿被熊大的挑衅激怒了,“我这就去叫谷歌一起!”

    “吼吼,你不会真的以为打游戏认识的女高中生会愿意和你出门吧?”熊大贱兮兮的道。

    秀儿冷笑了一声:“哼,走着瞧吧。孰成孰败还说不定呢。”

    这句话说完后,熊大和秀儿再次一头扑向屏幕,飞快地按动键盘。

    宿舍又进入了沉默状态。只是这一次沉默,带有丝丝的火药味。

    凌之实很是无辜,他鬼知道自己带妹去玩还能挑起这俩男人之间的胜负欲。

    摇了摇头,凌之实拿起书本继续阅读。

    这本书自然是之前的《古代名兵器简要》,只不过是复印版。

    借书始终是有时限的,而凌之实却又非常想保留下这本书。

    于是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拿去复印。

    换成一般的旧书别说复印了,就连翻页都得小心会不会把它弄坏。不过《古代名兵器简要》比较特别,纸张那叫一个强韧。

    结果就是凌之实喜得一本一模一样的书。

    他不紧不慢,津津有味地翻阅着书籍。

    看了大半部《简要》后,他发现作者那是相当地会吹牛。

    前面的“竹中取”还算是正常的,后面居然把石中剑、昆古尼尔这种幻想武器都收录进去了。

    凌之实真的很想问问作者为什么不将盘古开天辟地的斧头也写进里面。

    但是不管怎样,单凭这书启发他“玉是容器”这一点,凌之实还是蛮喜欢这书的(而且介绍武器得确实生动)。

    他翻过一页,忽然皱起眉来。

    纸张上有大半页都是污迹,仿佛有人拿墨水泼在上面一样。

    凌之实奇怪地左右掂量,这污迹居然完全没有透过去到别的书页中。

    “怪不得之前我都没见过有这一页。”他想到。

    目光挪回此页的开头,分类是古东瀛区的冷兵器。

    继续往下,武器名称:

    <御神流·双霜明灭>

    <配图:(一把长长的太刀,没有刀镡,桦白色的刀柄上缠着精心织好的青黑柄卷。被装在底色玄黑的刀鞘中,刀鞘表面有多处似是红白二色编绳日式结的花纹烙印其上。)>

    <简介:……之一……>

    配图部分还算完好,可是简介部分就几乎被污浊得看不见了。

    凌之实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图片中的刀具。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它。

    黑白。电影。滤镜。

    凌之实又回到了这个“梦”里。

    自从上次他解开脚部的桎梏离开小房间,就一直在探索这个处处上锁的三室二厅。

    起初凌之实尝试用箱子里的钥匙一把把去戳某个小柜子上的锁,试了很长的时间总算是打开了它。

    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发现里面有更多的上锁的盒子。

    于是凌之实绝望了,改用青铜鱼样对着群锁一顿乱戳(其中也包括自己的手铐和“头盔”)。

    没错,之前在商场获得的鱼样被凌之实带入了梦里,依旧用系脖子上的办法。

    他醒来之后发现,鱼样也和黄铜钥匙一样消失不见了。

    言归正传,用鱼样乱戳而没有什么结果的今凌之实,今晚只能继续尝试开其他的锁。

    “怎么跟打工一样......”他嘟囔一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还差最后的一间卧室没有去过,凌之实现在要前往那里。

    不过说来也奇怪,除了大门外其他房间的门居然都没有锁。不是没有上锁,而是连锁都没有。

    凌之实敲敲木门,然后轻轻推开。

    刚踏入这十平方左右的房间,凌之实就感到了一种之前不曾在这个空间里感受过的东西——温度。

    淡淡的干燥气味弥散在空气中,似乎让人的心灵都变得宁静。

    凌之实看向窗外,虽然视野里的一切都是黑白,可不知为何他能肯定从窗外照来的一定是金色的阳光。

    凌之实走近窗边,光线变得更浓郁了,暖意却还是一般宜人。

    他想要探头出去看,投在视镜上的光线已完全阻断了外面的景色。

    凌之实无奈的摇摇头,退了回去。

    “没办法,有了这玩意我就不能看窗外。”他摸了摸戴在头上的镜盔。

    他环视一圈,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书柜上的小白箱。

    “那就决定是你了。”

    凌之实摸出鱼样,轻轻一插。

    ......契合!

    凌之实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深呼吸调整自己。

    现在还不能兴奋,之前还试过插得进锁孔却转不动的情况。

    凌之实又酝酿了一小会儿,突然发力一转!

    开了!

    他忍不住发出“好耶”的欢呼。

    凌之实随手把锁一扔,怀揣着中奖一样的心情打开了箱子。

    下一秒,他愣住了。

    箱子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两把钥匙,下面压着张A4纸。

    让凌之实震惊的是这两把钥匙一把是缩小版的鱼样,另一把居然是之前卡在锁里的黄铜钥匙。

    他没有犹豫,凭着一股直觉用缩小版的鱼样来解开手铐。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宣告着手铐的解锁成功。

    我就说!只是比例有问题,匙形和锁孔是匹配的!

    凌之实甩甩双手,再握紧拳头。一种力量感涌现出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一拳打飞泰森。

    沉浸于这种爽感几秒后,凌之实回过神来。

    “那把黄铜钥匙不知道还能开什么,暂时收好它。先来看看这张纸上写了些什么。”

    凌之实拿起A4纸,把它翻到背面,数行有些歪扭,算不得好看的字映入眼帘。

    “恭喜你得到了拟态,成功打开了这个箱子!”

    “作为奖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这里不是梦,是‘梯间’。”

    “好啦,你知道了,下次就不需要睡觉才进来这么麻烦哩。”

    凌之实笑笑,这些句子看起来像是孩子的手笔。

    然而当他继续往下看,脸色骤然变得凝重。

    “客套话已经说完。你已经知道你要知道的事,很快你也将知道你该知道的事。”

    “听好了凌之实。”

    “你是匙,是一切事物的开端,是启始一切的希望。”

    “去吧。担起你的责任,做你该做的事。”

    “记住,万物有灵,善待祂们。”

    ......

    ......

    ......

    同一时间。

    一位披散着长发的少女走在广袤无垠的黑暗中。

    她的面容平静,没有什么表情。沉默,但是坚定。

    这片纯黑的原野上半点声音都不存在,寂静得足以令人发疯。

    而少女,总共已经行走在这里......算了,她自己也忘了多久。

    待在这个黑色的空间,就像是掉进了无生机的渊底。处在其中,很容易就会忘记了时间。

    ......不如说是时间也遗忘了这里。

    少女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拂过她脸颊的是沉默的风,裹挟着细微的尘土。

    少女蹲下身去,果不其然地面上有一行颜色稍浅的字体。

    “前方......米生......区。”

    少女皱起眉头,这些字似乎被风沙磨蚀得相当严重,单凭这几个字根本猜不出ta想要表达什么。

    她起身继续往前,不一会脚底就开始出现了软软的触感,风力似乎也变大了些。

    少女附身捧起一把沙子,任其随风而去。

    她大概辨认了下,朝着沙子飘走的反方向前进。

    紧接着,远远的有一块浅黑色的物体浮现出来。

    少女走到它旁边,轻轻摸了摸又敲敲它,最后确定这就是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黑色的字,看上去好像是新刻没多久的,比石碑的颜色还要浅,几乎接近灰色。

    少女认真地浏览刻在上面的句子:

    “恭喜你来到了这里,前面不远处就是第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啦!”

    “作为奖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这里不仅是‘门’后的空间,还是‘梯间’。”

    “好啦,你知道了,下次就不需要睡觉才进来这么麻烦哩。”

    往下的部分,被流沙掩盖住了。

    少女思索了几秒,决定开始刨沙。

    可她刚蹲下,就忽然感觉有什么压了上来。

    “哎呦!”女孩揉了揉撞得有些发疼的脑袋,奇怪道:“我怎么进来了?”

    “我倒想问你。”黑璊没好气道。

    “我也不知道啊,”白璊有点懵懵地坐在地上道,“刚才我脑海中只是闪过了你的模样一下,就直接进来了。”

    “那算了,应该也到换人的时候了吧?”黑璊用手一撑站起身来。

    “嗯,明天早上是你的。”白璊乖乖地道。

    少女转过头,瞥见断成两截的石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还说怎么刚才感觉有缓冲,原来给人家撞得尸首分离了。”

    白璊凑过来一看,感觉事情不妙,忙道:“小黑,这个石碑绝对不是石头做的,质量太差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工夫,风力骤然变大,她们纷纷用手掩住眼睛。

    狂风平息后,那两截也完全不见踪影了。

    黑璊无语道:“行吧,感情它是泡沫板儿。”

    她沉吟两秒,转头对白璊道:“白,我刚才在石......泡沫板上获得了一点信息。”

    “上面说前面不远处有个‘有意思’的地方。除此之外,它还告诉我,这里是‘梯间’。”

    “体检?”白璊疑惑地重复了句。

    “是梯间啦!梯子的梯,房间的间!”

    “噢......这样啊。”白璊却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好了先不说了,我要出去白色空间接管身体,然后睡觉。我们两个不能同时待在这里这么久。”黑璊打了个响指,一扇米色卧室门出现在她面前。

    “欸,能不能等......”白璊突兀地道。

    黑璊刚跨向门外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眼神带有询问。

    “没事,你走吧......”白璊挥挥手。

    黑璊叹了口气,离开了黑色空间。

    感觉白好像有些蔫蔫的啊......

    在黑璊离开后,白璊原地坐了下来。

    她抱着小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像是一只流浪街头没人要的小猫。

    女孩没有说的是,其实她很害怕独自呆在这里,更别提探索了。

    这里好寂寞,令人好孤独。

    白璊坐了一会后,突然想到什么,平挥了一下手。

    一扇挂有502的号码牌的棕色的门凭空出现,女孩将其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悄悄望进去。

    她怕吵醒门后熟睡的人。

    门后的空间似乎是一间宿舍,三张实木上床下桌靠墙摆好,左侧一张,右侧两张。靠左侧床的内里还摆了个崭新的大衣柜。空间的另一端,深色的窗帘紧闭。

    每张桌子都充满了个性。

    有的在架上摞了一沓看着就有年代的书籍,一尘不染的桌面上栽有一株绿植的小陶盆放置在宽大的显示屏旁;

    有的桌子内侧奖杯奖牌证书摆好罗列成了一行,在某张大众滑雪7级证书的背后藏了只奈亚子的手办;

    有的桌子上杂乱不堪地散着诸如ps5、switch等各种游戏设备,特意加长一截的桌面边缘用金属支架固定了专业的长筒麦克风,精美外形的各式周边更几乎是环绕电脑一圈。

    除此之外不同的储物柜上还都贴有不同的海报。左边的床贴了好几张篮球明星的,右边靠门处的床贴了几张游戏原画的海报。

    角落那张床在柜门上有着不少块掉色的痕迹,似乎是透明胶被粘上后又撕下来了。目前柜子上只贴了一张少女怀里捧着张小木椅站在门前的海报,那是新海诚的最新电影《铃芽户缔》。

    白璊痴痴地望着角落的那张桌子上摆着的一个相框。

    相片中少年牵着女孩的手,在浅浅的草地上绕着淡红色的小树奔跑,他的笑容正如那时的夕阳一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