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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阴谋论调

    柳三变最忌讳的就是毒酒弑兄说,他虽然怀疑太宗的为人,但认为总不会采取五代时期篡权者的血腥残忍手段,手法一定会很隐蔽。他也曾和朴成、许道宁探讨过这类陈年旧事,朴成深谙宫廷内幕,许道宁熟知草药,懂得相生相克药理。

    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想把太宗想得那么坏,毕竟国家这几十年的发展成就,证明了他是一个称职的好皇帝。

    他说道:“即使弑兄说成立,说是酒中下毒也最不靠谱,那会让大臣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肤色莹白如玉,明确表明遗体还不是太难看,乍一看看不出中毒迹象,确切说,绝不是喝下砒霜的死后惨相,所以才能在当时紧张慌乱的氛围下很快就遮掩过去了。”

    刘沆道:“那你说,不是毒酒,人此前又无大病,能说死就死吗?”

    “那倒不是,问题还是出在酒上……。”

    “都让你占了,又不是毒酒,玉斧又不能杀人,尸身又那么完整,那只剩醉死了,可能吗?”

    “不可能!除了毒酒,你们就不动动脑子,酒里有没有别的?”

    “别的,别的什么?”

    欧阳修恍然大悟,“是药酒?营养酒?若说是下毒,一是容易暴露,二是是否下得去狠手,太祖皇帝对他的这位弟弟可说是谨遵孝悌之道的,做弟弟的也不会太过绝情,柳兄这个思路很对路子。”

    柳三变点点头,“如果用药酒,徐徐图之是可行的,不知不觉中就会损伤了健康。缺点是一旦施行,反倒自己控制不了,那要看受害者自己的节制能力了。也许那天兄弟饮酒之时,就出现了类似状况,以致当夜暴毙,这么突然,也不是太宗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传说他也很慌张害怕。”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柳三变接着道:“那事几天后,开封人都在传诵《敲爻歌》,因为也不算唐诗,可能有人不知道。还有传言,一些富贵人家配制的药酒,不喝都倒掉了;有些店家传承几十年的家酿偏方没人用了;而且不少青楼楚馆都没客人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也许真的是饮用营养酒不当致死的。听老辈儿人说,自打换了皇上没几天,官宦人家、富贵人家开始注重养生了,那首唐代吕严的《敲爻歌》就成了养生的口头禅。”

    王拱寿问:“什么敲爻歌,怎么唱?”

    柳三变只得为他诵了一遍。

    王拱寿跟着念了一遍,拍掌笑道:“牢记花酒误长生,我可以受益一生啦!柳兄的营养药酒说,言之有理,我赞成!”

    柳三变道:“说到酒,特别是说到这种特殊用途的酒,必得提到一个人,此人是晋王府里的头号幕僚,叫程德玄,就是暴风雪之夜在晋王府外等着王继恩的那位。那可是位高人,此人精通医道,配制药酒不在话下。无色无味让人察觉不到,损害身体,慢性中毒,那是可能的。”

    “要说高人,看从哪个角度说了。这位高人,我听人说过,身高不满五尺,还是个胖子。”欧阳修打趣道,众人齐笑。

    “回到太祖暴崩那天夜里,他跟着晋王和王继恩到了宫里,晋王还在犹豫,你听他说的话啊,那口气多大呀,那是一个臣子能说的话吗?”

    “乱臣贼子才会那么说。”

    “可不是嘛。”

    柳三变道:“还有,看看他得到了什么,你们就能想像他的功劳有多大。程德玄后来封为翰林使、封疆大吏,皇上给了他一百多道任命官员的空白诏令,只要程认为谁能做什么官,填上名字就生效,这该是多么大的封赏呀!就这一项权力,打破了历史记录,反正我在书里没有找到类似记载。”

    欧阳修道:“柳兄的这个观点估且称之为阴谋论。阴谋论的核心也是酒,但不是毒酒,非但不是毒酒,少喝一些对身体还有益,至少没坏处。但是,长期饮用或者过量饮用,就会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让人沉浸在欲念里不能自拔,缩短寿命,或者暴病而亡。饮酒带花神鬼哭,这就是阴谋论的可怕之处。”

    忽然有人问:“饮酒带花,跟那娘儿俩有什么关系吗?”

    “哪娘儿俩?”

    “就是那个打兔子的宫女和她烤羊腿的娘呀,别人都不能进去,她们娘儿俩总可以吧,何况她们还有那攀龙之心,再怎么着,皇上也不能干喝酒啊。”

    “嗯,你说的果真是有道理,谁知道呢?”

    王拱寿一拍脑袋,大叫道:“我想明白了,也许太宗走时,真的是把醉了的太祖挪到了卧榻上,所以才有了鼾声如雷一说。至于后半段的事么,也许就是那娘儿俩干的。”

    欧阳修拍掌叫好,“有道理有道理,听说太祖还留下了血脉嘛。”

    石介道:“不对呀,那个宫女不是没两天就死了吗?她不可能为太祖留下血脉呀。”

    “你真书呆子气,不是还有个娘吗?”

    “啊?一箭双雕?亏你还整天读着圣贤书,满嘴之乎者也、仁义礼智信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那有什么奇怪的,皇宫内院什么事不能发生?”

    梅圣俞忽然开口道:“跟我邻居那条狗差不多。”他今天也是怪了,话不多,每次一开口都是语出惊人。

    “什么意思?”

    “邻居麻壳向邹二寡妇借她家的公狗一用,说是要给他家那条叫二丫的小狗配种。送回来时,邹二寡妇问:配上啦?麻壳笑道:咳,别提了,进了院一个没牵住,你家黑子就窜出去了,二丫没配上,倒把它娘配上了。”

    “噗——!”众人哄堂大笑,刚喝到嘴里的酒水都喷了出去。王拱寿更是乐不可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掌大笑道:“佩服佩服!梅老夫子真让人刮目相看,你这肚子里的冷笑话还真不少!”

    梅圣俞被哄得红头胀脸,赌咒发誓地辩白着,“我说的是真事,不是我编的,一句瞎话都没有。”

    一向诙谐、风趣的欧阳修板起了脸,挥动双手止住众人,正色说道:“打住,打住,这事可千万不能当笑话说出去,这是影射、诋毁,罪过可比刚才议论的大多了,那可真是掉头之罪呀。”说的梅圣俞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