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次上路
李家，卢无威带人赶来之际。
“家贼！还不授首降伏！”
卢无威厉声大喝，气势汹汹，俨然将当年之事视作李跋独为，今日要彻底清算。
“今夜和当年何其相像，不过个人的位置和处境，似乎都有了变化。”
李跋冷声嘲讽。
“你当年作孽，背叛卢家，残害我大哥满门，还厚颜无耻的活到今日，已是我们忍耐极限，今夜我们就要正本溯源，给卢家一个公道，还天马城一片晴天！”
卢白山大义凛然，发出斥责。
“还与他这种家贼说什么！以他之血祭我卢家，今夜李家不灭，天马难安！”
卢无威祭出一口青光剑，一马当先杀去。
“恶贼拿命来！”
卢白山紧随其后。
他们都感知到李跋吐血逃走的场景，因此判断李跋的确有伤在身，今夜是绝好的机会，不用担心在除掉李跋时受伤，被对方所趁，失去统一卢家的机会。
“下去！”
李跋喝退李孝云，出剑迎向卢家二剑。
李家外喊杀声大起，卢家修士悍然杀入李府，见人即斩！
燕苛望向大战，心里滋味一时复杂。老话说，狗咬狗一嘴毛，可也不能老是狗咬狗吧。
他忽的想起了在古董黑市遇见的那伙人，他们与李卢两家的行径有什么区别吗？
无非是一个泥里打滚，为生存不择手段，一个富贵荣华，为利益喊打喊杀。
看来世间唯不变的就是一个“争”字！没有要争，有了更要争！不争就难以存活，就像卢空竹，被手下和亲人算计至死！
也像那个行窃的矮个子，或许他并不是自己想要行窃，而是他们团队内部的规则，要求他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他就会遭到惩罚。
大概是之前看到过大个子的手段，所以矮个子被抓住那一刻才那么惊慌、恐惧，知道大个子要对自己做什么。
可是他的抗争终归无用。
“争呐。”
燕苛叹息。
“怎么了？”
薛丹心疑惑燕苛为何作此长叹。
“只是想到这一城三家尽无良人，心中戚戚。”
燕苛回答。
“世间多是如此，是非黑白岂有定数。与其寻一好人，不如寻一好事。好人难求，好事易为！做好事者，你管他是什么人，颂他两句就是。做好人者，难免不生瑕疵，只因他是好人，不是圣人。世间常用圣人的道理来约束好人，达不到，你就是欺世盗名，虚伪成性，哪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好人难做，最好也不要求有好人，只望着人们能多做几件善事好事，就已是极好。”
薛丹心劝解。
“师兄说得是。”
燕苛受教。
李家上方，剑气如雨，灵力匹练胡乱飞射，剑光煌煌列阵，攻杀无情，崩宅裂土，黑夜在此一白，乃至变得五光十色，彩虹飞立。
李家内惨叫不绝，哭声绵绵，血水流溢，人死尸残。
周边乡邻家不时被灵力匹练误中，轰得满屋炸裂，横梁飞溅。
逃难之人源源不绝，向着城西南北东奔逃，无论远近之人皆在试图远离战场，害怕被波及。
原本空旷的街道上人奔如涌，惊慌失措的哭叫声响彻街道。
“师弟，我们去疏散百姓。”
薛丹心说。
燕苛一口答应。
他们自然是无法阻止三家交战，只能力所能及的减免百姓受害，避免人群在恐慌中产生推搡践踏。
轰隆隆！
李府半空发生剧烈爆炸，卢无威和卢白山下了死手，动用最强手段，想要抹除始终如小强一般顽强坚韧的李跋。
一团巨大的云朵般的光团在李府内冉冉升起，光焰汹涌，灼烧四方，天马城如日坠地，光线瞬间照遍全城，远播天地之间，好似白昼降临。
李家内的凡人直接气化，低境修士也受到滚烫的灼烧，衣衫焚尽，皮肤融化，猩红一片，异常狰狞恐怖。
大片宅居瓦解，化作粉尘，在强风下迅速被吹走吹散。
周遭建筑尽皆崩塌，宛如烈阳下的冰雪，迅速瓦解，一缕缕，一片片，随风扬起，消散无形。
地面露出原始的土地模样，人族的痕迹消失干净。
巨大光团的核心在半空，但是扩散的气浪立时扫遍全城，乌瓦如筝而飞，满天碰撞击打，噼里哗啦，响个不停。一些脆弱的建筑直接垮塌，目标明显的高楼甚至被气浪拦腰斩断，轰然倒下！
街面奔逃的人被气浪打中，立即就有人五脏破裂，吐血而死，更多的人被气浪波及，摔在地面，一片哀鸣。
这还只是光团刚诞生就爆发的气浪！
“师兄！”
燕苛感到不好，大叫一声，唤出飞羽剑，展开一方剑幕，阻挡气浪和光团紧接着就要扩散爆发的威力，护住身后的逃难百姓！
薛丹心反应超快，双手催动灵力，形成一面微碧色的气幕，把连同燕苛在内的人全护在自己身后。
城中还有其他潜伏看戏的筑基修士出手，一面面气幕展开，围绕李家，形成重重防御，阻挡光团威胁，守护天马城的百姓。
“卢家，过分啦！”
有筑基修士开口，批评卢家在城中如此不顾凡人死活的出手。
“除恶务尽！得罪诸位道友啦！”
卢白山一开口就先定调，而后直接表达歉意。
光团扩散爆发，释放力量！
众人皆在心惊之时，汹涌的光团忽然内陷，向内部坍缩，不消片刻，庞大的光团就原地消失，在一人掌心化作一道气烟。
李跋赫然立在光团原先之地，冷冷看着逐渐消散的气烟，一身金丹期气势爆发，如汪洋倒灌，如火山喷发，强大而磅礴，威压城中生灵。
城内修士只觉心中蒙上一道阴霾，好似雷暴聚集，随时都能毁灭自己一般。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吗？若是这样，真叫我失望啊！我这样小心谨慎，你们就用这来迎接我的金丹之姿，还真是便宜了你们！”
李跋抬头，冷笑着注视卢家两兄弟。
“你，你怎么会是金丹期！你怎么可能突破到金丹期！”
卢白山瞠目结舌，万万不敢相信。
“没错！你定是用了邪术所致！卢家修法不可能突破到金丹期！”
卢无威面色发白，金丹期，他们连逃走的可能都没有。卢家历代都没能有人突破到金丹期，区区一个家奴，怎么可能做到！
“不要把你们的无用，赋加在我的身上！当年在卢家修炼，为了避免你们这些狂妄自大又小肚鸡肠的人的针对，我可是很辛苦的压制自己境界，等待你们超越了我才修炼！为了不引起卢空竹的忌惮，确保家中地位，我也一直在忍耐！这几十年我不用忍耐自己之后，你们知道我修为增长得有多么快吗？卢家修法的确不怎么样，但奈何我是天才！真正的天才！可不是你们这些靠人吹捧出来的庸人废物！卢家三杰，哈哈哈，只不过是三个天赋刚好合格的修炼者罢了！”
李跋不介意让二卢多活在世上一段时间，好让自己欣赏他们精彩的表现。
“不可能！”
卢无威大吼，不愿接受。
卢白山却向北望了一眼，眼神十分复杂，他庆幸儿子卢海鲲没来，现在他只希望儿子能迅速明白这里的情况，赶快不顾一切的逃命！活着才有未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李跋笑了笑，拔步射出，身上剑风狂涌。他穿过二卢中间，身上剑风立马就将二卢拍散，化作两团血光！
卢无威和卢白山连反应都没能来得及。
“既来攻打李府，就该知道有这个下场！”
李跋回首，看向攻打李府的卢家修士，身上剑气发射，声如二胡急拉，散发出撕裂、震撼的美丽声音。
只是落在卢家修士耳中就成了催命魔音。
一团团血光炸起，卢家修士被接连抹除。
围绕李家的气幕相继消失，原本潜伏的筑基修士各自回到市井中，默默看着事情发展。
李跋收拾完卢家修士，望向天马城全城百姓，郑重承诺：“今夜百姓所有损失，皆由李家一力承担，人死送葬，屋毁重修，残有所赔，老有所养，幼有所育！凡有损失，皆可找李家赔偿！”
天马城内回荡着李跋的声音，安静的城中逐渐有哭泣声响起，又有寻找亲人的呼唤传出。
燕苛收了剑，与师兄站在一处，轻叹道：“但愿路兄好运。”
薛丹心道：“路兄机警，见势不对，应该早早逃了，不会给李跋追杀机会。”
燕苛望着深邃的夜空，道：“从此天马城彻底换了主人，李跋有金丹期修为竟还能这般隐忍，也是稀奇。”
薛丹心摇摇头，道：“他的隐忍是对的，卢白山找来的那个卢玄照不简单，也是筑基修为，只是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想来是条件没谈拢。如果拖延下去，让卢白山谈妥条件，或许就不止李跋一个金丹期修士了。”
燕苛想到那个卢玄照，道：“他应该也是宗派之人，不缺资源才对，为何要牵扯进天马城的事情？”
薛丹心道：“事情往往有简单的答案，只是我们不知道其中详情，故而想不明白。”
燕苛又想起星空石，油然提醒：“师兄，星空石！”
“啊，忘啦！”
薛丹心很不走心的解释，转过身就走。
“师兄你解释得太牵强！”
燕苛追上去发难。
“难道今夜发生的事情不令师弟你心中有感吗？”
薛丹心故意移开话题。
“早感慨完了，李家这一胜，得了天马城，获得卢无威、卢白山两家财富资源，正可趁此收买人心。李跋大赚特赚，天马城百姓只能说是止损。”
燕苛气哼哼说。
“师弟，你的看法太偏激，要不得。”
薛丹心找着机会，硬生生把话题引过来。
“星空石，师兄。”
燕苛不上当。
“师弟，今夜夜色真美呀。”
薛丹心加快了脚步。
“少扯，今夜黑得跟个什么似的！”
燕苛才不给他机会。
“好好好，师弟，我们这就出发去找星空石。”
薛丹心妥协。
“去哪儿找？”
燕苛眼睛一亮。
“当然是走路去找！”
薛丹心一本正经。
“师兄，你耍我呢？”
燕苛不忿。
“师弟，那你想怎么找？”
薛丹心诚心询问。
“要不咱们趁此机会……”
燕苛向薛丹心使了一个眼色。
“师弟，取之有道！取之有道啊！”
薛丹心痛心疾首。
“师兄，不盗亦有道吗？”
燕苛一片真心。
“师弟，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有些事情，养成了快感，是难以改掉的！传出去，不仅师父颜面无光，还连累老剑宗声誉！说我们是个贼窝！”
薛丹心一脸认真地告诫。
“好吧，师兄。”
燕苛放弃了心底的念头。
街道前面就是关闭的东城门。
两人从城根一跃而出，跳到城外，走大道离开。
“这条路去哪儿？”
燕苛问。
“或许是机缘之地。”
薛丹心回答。
“师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装知天打雷劈！”
燕苛感受到薛丹心的敷衍。
“好吧，我也不知道。”
薛丹心爽快承认。
燕苛顿时被噎住。
过了一会儿，燕苛道：“师兄，为何一座天马城的修士几乎就能与老剑宗相比？天下有这么多拥有天赋的修炼者吗？”
薛丹心道：“师弟，难道你没发现天马城修士只是数量多，质量却差，绝大部分都是炼气期修士，甚至顶尖炼气期修士都能横着走的地步吗？”
“这是为何？”
燕苛求教。
“因为宗门收徒和世家培养完全是两个概念，世家培养又和散修是两个概念。宗门收徒要看你的未来，至少确保你的天赋能到金丹期。在宗门眼中，这样的天赋才叫有修行天赋。世家则不管，哪怕只能到炼气一期，世家也要培养你，世家的原则是只要能上树，那就是好母猪！家族传承对世家才是最重要的！而散修往往就是机缘巧合获得修法的普通人，要不就是家世败落的世家子弟，比如路兄。”
薛丹心详细说明。
“路兄啊！”
燕苛惆怅地长叹。
“他会没事的。”
薛丹心安慰。
夜尽天明，师兄弟俩沿着大道前行，也不管前途是何方。
过了数日，路面上出现一条河溪，溪前桥畔，一株柳树下面，一名黑色衣袍，头戴斗笠的人，抱剑靠立在柳树上。
薛丹心看见这人微微一笑。
燕苛打量着对方，笑道：“哟！路兄，换了身行头呢！”
路望平摘下头上斗笠，走出柳荫，笑道：“还以为你们认不出来呢！”
薛丹心道：“你有何打算？”
路望平把斗笠往河上一飞，看着斗笠摔进水面，随着河流远去，道：“总归就是浪迹天涯，不如陪你们去找星空石！”
燕苛笑道：“好极，我还担心师兄出工不出力呢！有了路兄帮忙，事情定能有所好转。”
薛丹心苦笑一下，师父这任务不好干呀，他无奈道：“上路吧。”
路望平提议：“我知道齐远镇有一处灵矿市场，不如去那里看看。”
燕苛道：“灵矿市场？还有人卖灵矿？”
路望平解释：“准确说的话，是一处赌石市场，有些修士会把自己不确定有没有灵矿的材料拿来交易。”
燕苛意识到有问题，“既然是交易，那该用什么做交换？”
路望平道：“诸如灵丹妙药，灵草宝药，成品灵器，只要双方觉得价格公道都行。”
燕苛明悟，原来是以物易物。
修行界没有货币，修士也不信那个，毕竟货币需要强大的信誉背书，而信誉又需要实力支撑，潇湘三十二家剑派有强弱之分，但绝没有谁服了谁的说法。
今日强横者，明朝未必不会有覆灭之危。排名靠后的宗门，也未必不会在一代宗师带领下，异军突起。
何况货币一旦诞生，如何发行就成了问题，三十二家剑派有强有弱，总不可能定个数额，均分货币额度。这样弱宗愿意，强宗定不愿，认为自己吃亏。
可要是依照强弱排名划分额度，弱宗定然不答应，到那时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就有灭派之危！
还有一点就是，谁来确保不会有伪造的货币出现？货币在三十二家剑派下诞生，必然经历勾心斗角，有人赢就有人输，输的人难道就会安心认可结果？赢的人就不会继续想办法扩大优势？
伪造货币显然是一个好用且可靠的手段！
货币在修行界难产是注定的。
不过货币难产，还是有一般等价物存在，那就是丹药，丹药本身具有的价值和可量产属性，让它有了远超灵性材料的普适性。
并且丹药种类繁多，让每个境界的修士都能寻找到合适的丹药来进行交易。
三人御剑前行，由路望平带路，赶赴齐远镇。
大地上，山岭突起，层峦叠嶂，一派青秀映碧水。
重重大山之中，忽然出现一片盆地，一座小镇就坐落在盆地里面，依山傍水而生。
“这里曾有一座出产灵铁的矿脉，听说有众多剑派为之厮杀争夺，后来挖掘，发现出产的灵铁并不多，质量也比较低下。”
路望平道出齐远镇灵矿市场的来源。
“那些争夺的剑派岂不是吃了大亏。”
燕苛说。
“对啊，不过后来有人说是这里的灵脉并未成型，提前被人挖掘发现，毁了灵脉，泻了龙气，才导致灵铁品质不高，要是假以时日，给灵脉成长发育时间，这里必出珍惜品质的灵矿。”
路望平道出一则传闻。
“可惜，这等天材地宝一旦被发现，必引诸宗争夺，除了当即挖掘，绝断人念，别无他法。”
薛丹心说。
齐远镇到了，三人在镇外降剑落地。
“家贼！还不授首降伏！”
卢无威厉声大喝，气势汹汹，俨然将当年之事视作李跋独为，今日要彻底清算。
“今夜和当年何其相像，不过个人的位置和处境，似乎都有了变化。”
李跋冷声嘲讽。
“你当年作孽，背叛卢家，残害我大哥满门，还厚颜无耻的活到今日，已是我们忍耐极限，今夜我们就要正本溯源，给卢家一个公道，还天马城一片晴天！”
卢白山大义凛然，发出斥责。
“还与他这种家贼说什么！以他之血祭我卢家，今夜李家不灭，天马难安！”
卢无威祭出一口青光剑，一马当先杀去。
“恶贼拿命来！”
卢白山紧随其后。
他们都感知到李跋吐血逃走的场景，因此判断李跋的确有伤在身，今夜是绝好的机会，不用担心在除掉李跋时受伤，被对方所趁，失去统一卢家的机会。
“下去！”
李跋喝退李孝云，出剑迎向卢家二剑。
李家外喊杀声大起，卢家修士悍然杀入李府，见人即斩！
燕苛望向大战，心里滋味一时复杂。老话说，狗咬狗一嘴毛，可也不能老是狗咬狗吧。
他忽的想起了在古董黑市遇见的那伙人，他们与李卢两家的行径有什么区别吗？
无非是一个泥里打滚，为生存不择手段，一个富贵荣华，为利益喊打喊杀。
看来世间唯不变的就是一个“争”字！没有要争，有了更要争！不争就难以存活，就像卢空竹，被手下和亲人算计至死！
也像那个行窃的矮个子，或许他并不是自己想要行窃，而是他们团队内部的规则，要求他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他就会遭到惩罚。
大概是之前看到过大个子的手段，所以矮个子被抓住那一刻才那么惊慌、恐惧，知道大个子要对自己做什么。
可是他的抗争终归无用。
“争呐。”
燕苛叹息。
“怎么了？”
薛丹心疑惑燕苛为何作此长叹。
“只是想到这一城三家尽无良人，心中戚戚。”
燕苛回答。
“世间多是如此，是非黑白岂有定数。与其寻一好人，不如寻一好事。好人难求，好事易为！做好事者，你管他是什么人，颂他两句就是。做好人者，难免不生瑕疵，只因他是好人，不是圣人。世间常用圣人的道理来约束好人，达不到，你就是欺世盗名，虚伪成性，哪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好人难做，最好也不要求有好人，只望着人们能多做几件善事好事，就已是极好。”
薛丹心劝解。
“师兄说得是。”
燕苛受教。
李家上方，剑气如雨，灵力匹练胡乱飞射，剑光煌煌列阵，攻杀无情，崩宅裂土，黑夜在此一白，乃至变得五光十色，彩虹飞立。
李家内惨叫不绝，哭声绵绵，血水流溢，人死尸残。
周边乡邻家不时被灵力匹练误中，轰得满屋炸裂，横梁飞溅。
逃难之人源源不绝，向着城西南北东奔逃，无论远近之人皆在试图远离战场，害怕被波及。
原本空旷的街道上人奔如涌，惊慌失措的哭叫声响彻街道。
“师弟，我们去疏散百姓。”
薛丹心说。
燕苛一口答应。
他们自然是无法阻止三家交战，只能力所能及的减免百姓受害，避免人群在恐慌中产生推搡践踏。
轰隆隆！
李府半空发生剧烈爆炸，卢无威和卢白山下了死手，动用最强手段，想要抹除始终如小强一般顽强坚韧的李跋。
一团巨大的云朵般的光团在李府内冉冉升起，光焰汹涌，灼烧四方，天马城如日坠地，光线瞬间照遍全城，远播天地之间，好似白昼降临。
李家内的凡人直接气化，低境修士也受到滚烫的灼烧，衣衫焚尽，皮肤融化，猩红一片，异常狰狞恐怖。
大片宅居瓦解，化作粉尘，在强风下迅速被吹走吹散。
周遭建筑尽皆崩塌，宛如烈阳下的冰雪，迅速瓦解，一缕缕，一片片，随风扬起，消散无形。
地面露出原始的土地模样，人族的痕迹消失干净。
巨大光团的核心在半空，但是扩散的气浪立时扫遍全城，乌瓦如筝而飞，满天碰撞击打，噼里哗啦，响个不停。一些脆弱的建筑直接垮塌，目标明显的高楼甚至被气浪拦腰斩断，轰然倒下！
街面奔逃的人被气浪打中，立即就有人五脏破裂，吐血而死，更多的人被气浪波及，摔在地面，一片哀鸣。
这还只是光团刚诞生就爆发的气浪！
“师兄！”
燕苛感到不好，大叫一声，唤出飞羽剑，展开一方剑幕，阻挡气浪和光团紧接着就要扩散爆发的威力，护住身后的逃难百姓！
薛丹心反应超快，双手催动灵力，形成一面微碧色的气幕，把连同燕苛在内的人全护在自己身后。
城中还有其他潜伏看戏的筑基修士出手，一面面气幕展开，围绕李家，形成重重防御，阻挡光团威胁，守护天马城的百姓。
“卢家，过分啦！”
有筑基修士开口，批评卢家在城中如此不顾凡人死活的出手。
“除恶务尽！得罪诸位道友啦！”
卢白山一开口就先定调，而后直接表达歉意。
光团扩散爆发，释放力量！
众人皆在心惊之时，汹涌的光团忽然内陷，向内部坍缩，不消片刻，庞大的光团就原地消失，在一人掌心化作一道气烟。
李跋赫然立在光团原先之地，冷冷看着逐渐消散的气烟，一身金丹期气势爆发，如汪洋倒灌，如火山喷发，强大而磅礴，威压城中生灵。
城内修士只觉心中蒙上一道阴霾，好似雷暴聚集，随时都能毁灭自己一般。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吗？若是这样，真叫我失望啊！我这样小心谨慎，你们就用这来迎接我的金丹之姿，还真是便宜了你们！”
李跋抬头，冷笑着注视卢家两兄弟。
“你，你怎么会是金丹期！你怎么可能突破到金丹期！”
卢白山瞠目结舌，万万不敢相信。
“没错！你定是用了邪术所致！卢家修法不可能突破到金丹期！”
卢无威面色发白，金丹期，他们连逃走的可能都没有。卢家历代都没能有人突破到金丹期，区区一个家奴，怎么可能做到！
“不要把你们的无用，赋加在我的身上！当年在卢家修炼，为了避免你们这些狂妄自大又小肚鸡肠的人的针对，我可是很辛苦的压制自己境界，等待你们超越了我才修炼！为了不引起卢空竹的忌惮，确保家中地位，我也一直在忍耐！这几十年我不用忍耐自己之后，你们知道我修为增长得有多么快吗？卢家修法的确不怎么样，但奈何我是天才！真正的天才！可不是你们这些靠人吹捧出来的庸人废物！卢家三杰，哈哈哈，只不过是三个天赋刚好合格的修炼者罢了！”
李跋不介意让二卢多活在世上一段时间，好让自己欣赏他们精彩的表现。
“不可能！”
卢无威大吼，不愿接受。
卢白山却向北望了一眼，眼神十分复杂，他庆幸儿子卢海鲲没来，现在他只希望儿子能迅速明白这里的情况，赶快不顾一切的逃命！活着才有未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李跋笑了笑，拔步射出，身上剑风狂涌。他穿过二卢中间，身上剑风立马就将二卢拍散，化作两团血光！
卢无威和卢白山连反应都没能来得及。
“既来攻打李府，就该知道有这个下场！”
李跋回首，看向攻打李府的卢家修士，身上剑气发射，声如二胡急拉，散发出撕裂、震撼的美丽声音。
只是落在卢家修士耳中就成了催命魔音。
一团团血光炸起，卢家修士被接连抹除。
围绕李家的气幕相继消失，原本潜伏的筑基修士各自回到市井中，默默看着事情发展。
李跋收拾完卢家修士，望向天马城全城百姓，郑重承诺：“今夜百姓所有损失，皆由李家一力承担，人死送葬，屋毁重修，残有所赔，老有所养，幼有所育！凡有损失，皆可找李家赔偿！”
天马城内回荡着李跋的声音，安静的城中逐渐有哭泣声响起，又有寻找亲人的呼唤传出。
燕苛收了剑，与师兄站在一处，轻叹道：“但愿路兄好运。”
薛丹心道：“路兄机警，见势不对，应该早早逃了，不会给李跋追杀机会。”
燕苛望着深邃的夜空，道：“从此天马城彻底换了主人，李跋有金丹期修为竟还能这般隐忍，也是稀奇。”
薛丹心摇摇头，道：“他的隐忍是对的，卢白山找来的那个卢玄照不简单，也是筑基修为，只是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想来是条件没谈拢。如果拖延下去，让卢白山谈妥条件，或许就不止李跋一个金丹期修士了。”
燕苛想到那个卢玄照，道：“他应该也是宗派之人，不缺资源才对，为何要牵扯进天马城的事情？”
薛丹心道：“事情往往有简单的答案，只是我们不知道其中详情，故而想不明白。”
燕苛又想起星空石，油然提醒：“师兄，星空石！”
“啊，忘啦！”
薛丹心很不走心的解释，转过身就走。
“师兄你解释得太牵强！”
燕苛追上去发难。
“难道今夜发生的事情不令师弟你心中有感吗？”
薛丹心故意移开话题。
“早感慨完了，李家这一胜，得了天马城，获得卢无威、卢白山两家财富资源，正可趁此收买人心。李跋大赚特赚，天马城百姓只能说是止损。”
燕苛气哼哼说。
“师弟，你的看法太偏激，要不得。”
薛丹心找着机会，硬生生把话题引过来。
“星空石，师兄。”
燕苛不上当。
“师弟，今夜夜色真美呀。”
薛丹心加快了脚步。
“少扯，今夜黑得跟个什么似的！”
燕苛才不给他机会。
“好好好，师弟，我们这就出发去找星空石。”
薛丹心妥协。
“去哪儿找？”
燕苛眼睛一亮。
“当然是走路去找！”
薛丹心一本正经。
“师兄，你耍我呢？”
燕苛不忿。
“师弟，那你想怎么找？”
薛丹心诚心询问。
“要不咱们趁此机会……”
燕苛向薛丹心使了一个眼色。
“师弟，取之有道！取之有道啊！”
薛丹心痛心疾首。
“师兄，不盗亦有道吗？”
燕苛一片真心。
“师弟，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有些事情，养成了快感，是难以改掉的！传出去，不仅师父颜面无光，还连累老剑宗声誉！说我们是个贼窝！”
薛丹心一脸认真地告诫。
“好吧，师兄。”
燕苛放弃了心底的念头。
街道前面就是关闭的东城门。
两人从城根一跃而出，跳到城外，走大道离开。
“这条路去哪儿？”
燕苛问。
“或许是机缘之地。”
薛丹心回答。
“师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装知天打雷劈！”
燕苛感受到薛丹心的敷衍。
“好吧，我也不知道。”
薛丹心爽快承认。
燕苛顿时被噎住。
过了一会儿，燕苛道：“师兄，为何一座天马城的修士几乎就能与老剑宗相比？天下有这么多拥有天赋的修炼者吗？”
薛丹心道：“师弟，难道你没发现天马城修士只是数量多，质量却差，绝大部分都是炼气期修士，甚至顶尖炼气期修士都能横着走的地步吗？”
“这是为何？”
燕苛求教。
“因为宗门收徒和世家培养完全是两个概念，世家培养又和散修是两个概念。宗门收徒要看你的未来，至少确保你的天赋能到金丹期。在宗门眼中，这样的天赋才叫有修行天赋。世家则不管，哪怕只能到炼气一期，世家也要培养你，世家的原则是只要能上树，那就是好母猪！家族传承对世家才是最重要的！而散修往往就是机缘巧合获得修法的普通人，要不就是家世败落的世家子弟，比如路兄。”
薛丹心详细说明。
“路兄啊！”
燕苛惆怅地长叹。
“他会没事的。”
薛丹心安慰。
夜尽天明，师兄弟俩沿着大道前行，也不管前途是何方。
过了数日，路面上出现一条河溪，溪前桥畔，一株柳树下面，一名黑色衣袍，头戴斗笠的人，抱剑靠立在柳树上。
薛丹心看见这人微微一笑。
燕苛打量着对方，笑道：“哟！路兄，换了身行头呢！”
路望平摘下头上斗笠，走出柳荫，笑道：“还以为你们认不出来呢！”
薛丹心道：“你有何打算？”
路望平把斗笠往河上一飞，看着斗笠摔进水面，随着河流远去，道：“总归就是浪迹天涯，不如陪你们去找星空石！”
燕苛笑道：“好极，我还担心师兄出工不出力呢！有了路兄帮忙，事情定能有所好转。”
薛丹心苦笑一下，师父这任务不好干呀，他无奈道：“上路吧。”
路望平提议：“我知道齐远镇有一处灵矿市场，不如去那里看看。”
燕苛道：“灵矿市场？还有人卖灵矿？”
路望平解释：“准确说的话，是一处赌石市场，有些修士会把自己不确定有没有灵矿的材料拿来交易。”
燕苛意识到有问题，“既然是交易，那该用什么做交换？”
路望平道：“诸如灵丹妙药，灵草宝药，成品灵器，只要双方觉得价格公道都行。”
燕苛明悟，原来是以物易物。
修行界没有货币，修士也不信那个，毕竟货币需要强大的信誉背书，而信誉又需要实力支撑，潇湘三十二家剑派有强弱之分，但绝没有谁服了谁的说法。
今日强横者，明朝未必不会有覆灭之危。排名靠后的宗门，也未必不会在一代宗师带领下，异军突起。
何况货币一旦诞生，如何发行就成了问题，三十二家剑派有强有弱，总不可能定个数额，均分货币额度。这样弱宗愿意，强宗定不愿，认为自己吃亏。
可要是依照强弱排名划分额度，弱宗定然不答应，到那时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就有灭派之危！
还有一点就是，谁来确保不会有伪造的货币出现？货币在三十二家剑派下诞生，必然经历勾心斗角，有人赢就有人输，输的人难道就会安心认可结果？赢的人就不会继续想办法扩大优势？
伪造货币显然是一个好用且可靠的手段！
货币在修行界难产是注定的。
不过货币难产，还是有一般等价物存在，那就是丹药，丹药本身具有的价值和可量产属性，让它有了远超灵性材料的普适性。
并且丹药种类繁多，让每个境界的修士都能寻找到合适的丹药来进行交易。
三人御剑前行，由路望平带路，赶赴齐远镇。
大地上，山岭突起，层峦叠嶂，一派青秀映碧水。
重重大山之中，忽然出现一片盆地，一座小镇就坐落在盆地里面，依山傍水而生。
“这里曾有一座出产灵铁的矿脉，听说有众多剑派为之厮杀争夺，后来挖掘，发现出产的灵铁并不多，质量也比较低下。”
路望平道出齐远镇灵矿市场的来源。
“那些争夺的剑派岂不是吃了大亏。”
燕苛说。
“对啊，不过后来有人说是这里的灵脉并未成型，提前被人挖掘发现，毁了灵脉，泻了龙气，才导致灵铁品质不高，要是假以时日，给灵脉成长发育时间，这里必出珍惜品质的灵矿。”
路望平道出一则传闻。
“可惜，这等天材地宝一旦被发现，必引诸宗争夺，除了当即挖掘，绝断人念，别无他法。”
薛丹心说。
齐远镇到了，三人在镇外降剑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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