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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老张门人

    “燕师兄!”

    一道喊声从侧面传来。

    燕苛刚走出人群,就被这道声音叫住,他确定的知道,自己没听过这个人的声音,不由疑惑地看去。

    古树灯笼下,四五名弟子正站在那里,齐齐朝自己看来。

    “你们是?”

    燕苛一脸迟疑,这几人没一个自己认识的。

    “我是莫星竹,雪顶峰观星台张长老门下弟子。”

    在前的一名文弱弟子回答。

    “张长老?哦……”

    燕苛半懵半懂,越发迷惑了。张长老自己是见过,但是他门下弟子,自己是一个都没交情。

    “莫师弟有什么事吗?”

    燕苛询问。

    “燕师兄要是不弃,我们可去前面一起坐坐。”

    莫星竹邀请。

    这倒不好拒绝,燕苛想了想,这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便点头答应:“师弟,请。”

    他走向前,与莫星竹他们汇合。

    莫星竹把身边的人一一介绍给了燕苛认识,都是张百闻的弟子,培养起来研究星空奥秘的。

    众人往坡上走,来到一处人少僻静的地方,找了张桌子坐下。

    莫星竹道:“之前就听说过燕师兄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燕苛听得迷糊,自忖自己名声没那么大,他哪里能听到?莫不是在吹捧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还是看看他要做什么吧。

    “哪有什么名声,莫师弟太客气了。”

    燕苛说。

    “燕师兄乃是第一个修炼采炎法有反应的人,如何也担得不同凡响四字。”

    莫星竹真挚的说。

    燕苛愣了愣,原来是在说这事儿。

    他视线一扫,见其余人都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似乎对自己充满了兴趣。

    “误打误撞而已,莫师弟不必再提此事了。”

    燕苛没觉得此事有什么厉害,自己差点就给练死。

    “燕师兄不知道,你的误打误撞节省了我们好多功夫,要是这样的误打误撞能多来几次,我们的星空知识必将能获得巨大提升。”

    莫星竹憧憬而向往,流露出一种痴恋,对知识,对至理的痴恋。

    燕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多来几次那自己岂不是要死去活来?可这煞风景的话说了好像有点不好,他便闭着嘴,默默听着。

    “让燕师兄见笑了。”

    莫星竹注意到燕苛的沉默。

    “不妨事,”燕苛淡然一笑,“不知经此一来,你们对采炎法有什么更深的了解吗?”

    “之前燕师兄练的采炎法的确有问题,经脉运行有误,与丹田的融合也过于简单粗暴,但是其核心的理念是对的,能够与罗火星产生联系。目前我们正在着力于创造新的采炎法,燕师兄到时候可以过来亲试!”

    莫星竹热情邀约。

    燕苛听得眼睛微微一睁,这和请君入瓮有什么区别?自己还得在你们这儿吃一次大亏不成?

    “不了,不了,莫师弟你们自己研究就好,似此等机密,我不宜涉及过多,万一传出闲话,于脸上不好看。”

    燕苛当场婉拒。

    “燕师兄放心,这一次一定会比上一次安全许多,我们会经过严密的自检后再拿出来!”

    莫星竹知道燕苛在担心什么。

    难道上一次你们就没有经过严密的自检吗?燕苛忍不住想说,但还是憋了下来。

    “莫师弟的好意我知道,这件事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谈吧,当下的要点是如何拿出新的采炎法。”

    燕苛转移话题。

    “燕师兄说得的确没错,只是功诀的创造涉及到了另一个艰深的领域,需要精通经法与身体学识的元婴长老协助,一起推论才有可能。”

    莫星竹见燕苛对这不感兴趣,也不再强求,顺着说了过去。

    “宗内有擅长这方面的长老吗?”

    燕苛问。

    “听闻坐镇藏经阁的周长老擅长此道。”

    在坐的一名弟子插言。

    “周长老?张长老去请了吗?”

    燕苛打听。

    “师父倒是谈过这事,只不过周长老常年闭关,寻求突破到大乘期,想要请周长老出来协助,怕是不那么容易。”

    莫星竹说。

    “突破到大乘期也是正事,大事,确实不好协调。”燕苛干巴巴说,“除了周长老就没有人选了吗?”

    “掌管刑法的宋长老修为深厚,也是不错的人选,只是宋长老位高权重,望之就不好请。”

    又一人说。

    “说得也是。”

    燕苛点了点头。

    桌面上忽然变得有些安静,话不知不觉间就被聊死。

    “燕师兄,你练过采炎法后,丹田有什么变故吗?”

    在场唯一一个女弟子趁着这个机会开口,紧张地盯着燕苛,小声询问。

    “变故?怎么说呢,在当晚我的识海内出现了一颗火源,且有明晰的意识散播出来。”

    燕苛告知。

    “火源?意识?”

    女弟子抓住两个重点。

    在坐的雪顶峰弟子纷纷打起了精神,思考燕苛所说的现象。

    “张长老没有告诉你们此事吗?”

    燕苛见他们第一次听到的样子问。

    “师父只说了燕师兄练出反应,其他的倒没说。”

    莫星竹回答。

    “燕师兄识海中的火源会不会是罗火星的显化?”

    一名弟子提出一种可能。

    “那意识怎么解释?总不能说罗火星是活的吧?”

    另一名弟子反驳。

    “这倒也是。”

    那名弟子倏然沉默。

    老剑宗对罗火星的观察持续了很久,不是从他们这一代人开始的,这么久的观察都没有找到罗火星是活的证据,现在仅凭燕苛的话就推断罗火星是个活着的生灵,有自己意识,那实在太荒谬了。

    “燕师兄,你确定吗?”

    女弟子紧皱着眉,在困惑迟疑。

    燕苛点点头,把那夜的详情说出。

    “会不会是邪灵干扰?”

    之前那名弟子又有了想法。

    “陈书,这里是武君山!怎么可能会有邪灵!”

    女弟子没好气地说。

    “大意了,大意了,忽略了这一点。”

    陈书不好意思地看着众人。

    莫星竹道:“此事实在离奇,我也将采炎法练出过反应,为何没有遭遇燕师兄的事情?”

    “会不会是什么条件不具备?”

    陈书的思维异常活跃。

    “条件?”

    莫星竹骤然想起什么,赶紧询问燕苛是哪天遭遇的这事。

    燕苛把时间一说。

    在坐的雪顶峰弟子尽都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

    “是罗火星的异动导致!”

    女弟子斩钉截铁说。

    “我明白啦!是罗火星的异常活动,导致往常的弱联系变成了强联系,并在传播途中误染了邪灵,才有了燕师兄的状况!”

    陈书恍然大悟,激动地说出自己见解。

    “你还没有忘记你的邪灵呐!”

    同行的男弟子绝望不已。

    “不然如何解释意识一事?”

    陈书反问。

    “陈师弟,你有一点为了解答而解答了。”

    莫星竹说。

    “可是从结果反推,不也是种手段吗?”

    陈书辩解。

    “你个愚木脑子呀!你说的这种状况,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

    那名男弟子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把桌子捶烂。

    “偶然不也是种几率吗?”

    陈书激动又认真。

    “犟种!闭嘴!”

    男弟子恶狠狠地瞪向了他。

    “你们可以让我闭嘴,但真理永不屈服!”

    陈书不忿地哼了一声,颇有一种孤芳自赏的寂寞。

    燕苛默然看着他们内部争论,着实也不好插话。

    “倘若真与罗火星异动有关,那么燕师兄体内应该存在内应,如此才能形成联系。燕师兄,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多出什么?”

    莫星竹推断。

    “事发那夜丹田倒有异样,之后就没了,直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像是消失了一样。”

    燕苛回复。

    “因为是才练不久,体内残存的内应,或者说是灵种吧,不稳固,很弱小,在一次联系后力量用尽,随后就自我消逝了。”

    女弟子说出自己的猜想。

    “不无这种可能。”

    莫星竹认可。

    众人对此又谈了许久,燕苛见自己似乎要陷在这里,不由得暗急,要找个法子脱身才行。

    “诸位,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先行离开,还请见谅。”

    燕苛起身说。

    莫星竹等人闻言,不便多留,一齐起身,送走了燕苛。

    从莫星竹他们那里离开,燕苛就奔向擂台,想看看有没有好手。

    “燕苛!”

    大红灯笼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燕苛顿感不妙,这声音是嵇采萱。

    他回首望去,果然如此。

    嵇采萱被一群人簇拥着在林间游玩,看见燕苛的身影,便打了声招呼。

    真不愧是宗主后裔!燕苛看着嵇采萱身边的人心生感慨,前前后后这般多人,气势十足,颇有公主出巡的感觉。

    “嵇师妹。”

    燕苛回应。

    嵇采萱面色微异。

    “采萱,这人是?”

    嵇采萱旁边,一名相貌精致柔美,身段颇好,就是有点矮的姑娘开口。

    “是谷长老的二弟子。”

    嵇采萱说。

    人群里,原本还对燕苛抱有敌意的人,立刻收起了自己心思。

    “原来是谷长老的弟子,”有点矮的姑娘看向燕苛,秀手抱拳,“步长老门下弟子萧静见过燕师兄。”

    哇!这姑娘真实在!

    燕苛高兴地回礼,“大家都是同门,萧师妹何必这般客气。”

    “听闻谷长老的眼中剑乃是一绝,不知燕师弟对此艺如何?”

    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站了出来。

    此话听着带刺,燕苛心里一紧,最恼人的是这人还对自己使用了“先声夺人”,这是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呀!

    但是燕苛脸上仍见微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失衡。

    “兄台说得客气了,我师父的眼中剑的确出众,可惜我这徒儿实在不争气,只学了些皮毛。”

    燕苛客客气气回话。

    “燕师弟太谦逊了,纵是皮毛,也有狮虎牛羊之差,狮虎皮毛之贵,岂是寻常能买到!”

    出来挑衅的男子眼中带着淡淡的讥讽说。

    这人眼神怀着恶意,怕不是在指桑骂愧,说我是畜牲?我好像并未得罪过他?难不成是上一辈的恩怨?若是上一辈的恩怨,倒不可放过了他!

    燕苛迅速做出计较,笑道:“兄台说得极是,米粒之珠何敢于明月争辉!太阳升起,纵是明月也需退让!可惜世间难免有飞蛾扑火,以为火小便可擅欺,但飞蛾怎么知道,纵是寸许之火,焚他亦不费吹灰之力。”

    男子脸色微微变化,察觉到燕苛话中透出来的锋芒。

    嵇采萱明显察觉到了两人间的不对,她虽然不知道两人有何过节,但是就因为自己向燕苛打了个招呼,就把此火点燃,她必然过意不去。

    “燕苛,我们走了,下次见。”

    嵇采萱连忙道别,试图终止此事。

    燕苛微一点头,收回视线,先行走掉,倒不好给嵇采萱难堪,毕竟不关她的事。

    “此人好傲啊!”

    有人轻声给燕苛落下评价,好误导影响众人对燕苛的感受。

    嵇采萱知道说话那人和古师兄出自同个长老门下,自然是为古师兄说话。

    “古师兄,我们走吧。”

    嵇采萱蹙眉催促。

    姓古的师兄微微一笑,转了回来。

    燕苛离开后,思考哪个长老与师父有旧怨?想了半天却也没个结果,心里打擂的意思都不禁去了大半。

    “该死!此人败我武兴!”

    燕苛不高兴地嘟囔。

    他来到擂台之间,挨个察看,想知道守擂者有没有真才实学,可是走了一圈,也没有一个人能入燕苛的眼。

    有实才的恐怕都不会在擂台上久留,燕苛察觉到这一点,他原先打的那个擂台如今已换成了一个不知名的人,看身手远不如熊飞浪,怎么可能击败熊飞浪夺得擂主,怕也是与自己一般,故意战败脱身。

    唉,白跑一趟。

    燕苛摇了摇头,走到放肉食的桌前,抓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要不自己再上去,吸引强者过来与自己对擂?

    燕苛嚼着香酥的鸡腿,看着擂台想。

    不妥!不妥!

    前面已经惹起不少人注意,风头出得太盛,不免事后被人针对,还是老实一些。

    话说这个聚会能不能提前退场?

    燕苛觉得自己待在这儿已然没多大意思。

    吃完鸡腿,燕苛把手往桌子上擦了擦,抬步往山下走。

    走到中途,燕苛看见一个年轻妙曼的女子正对树凝望,一副少女忧愁,心事不解的模样,他顿时想起了师兄的叮嘱,默默走远路绕开。

    下山的石阶上零零散散只有几人。

    燕苛随着他们,往山下去。

    突然,燕苛身后响起一道尖锐声音,紧接着就是爆炸的响声,烟花升空了,艳丽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

    燕苛没有回头看,依旧下山,返回古峰修炼。

    烟花不停升空,光芒多彩又绚烂,引得白眉望雪峰上的弟子驻足观看。

    “多美的烟花啊,兄台就这么走了吗?”

    石阶上,一名原本要下山的弟子看见放烟花,便停下来观看。

    “你不是一样要走吗?”

    燕苛看着这人,多少感到奇怪。

    “之前是嫌这里无聊,人也无趣,如今放了烟花,多少有了些趣味,再走不就可惜了吗?”

    这人说。

    “那你何必拦我?”

    燕苛瞥了一眼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看见美景忍不住就想劝他人也看看,别辜负了这份美好。”

    有些忧郁的少年说。

    燕苛心头咯噔一跳,预感不妙,自己这是逃过了多愁善感的少女,没能逃过多愁善感的少男呐!

    “谢谢,不看。”

    燕苛马上拒绝,提步就走。

    “诶,兄台,我是周长老的弟子范东维,我看你我甚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少年追了上来。

    “你是谁?”

    燕苛停住脚步,惊疑地向范东维看去。

    “周长老弟子范东维。”

    范东维再说了一遍。

    “藏经阁的周长老?”

    燕苛想要确认。

    “想来老剑宗没有别的周长老了。”

    范东维说。

    燕苛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颇感狐疑。

    “兄台觉得我不像?”

    范东维笑着问。

    “谷长老门下弟子燕苛。”

    燕苛自然不知他说的真假,但见对方报了来路,自己也就礼貌的说出身份。

    只是话一毕,燕苛就往前走。

    “燕兄何必这么着急?”

    范东维忙跟上来。

    “感觉你不像正经人。”

    燕苛直言相告。

    “燕兄这话就有偏颇啦,我如何不像正经人!”

    范东维不忿争辩。

    “怎么看都觉得你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的样子。”

    燕苛停下脚步,对他评价一番。

    “燕兄,我们才认识第一天你就这样污蔑我,是很伤感情的。”

    范东维一副遭受冤屈的模样。

    “嗯,还好,我们才认识,没什么感情值得去伤。”

    燕苛老实出口。

    “哇!燕兄,你插刀是有一手的!”

    范东维说。

    “范兄,我很好奇,你为何要拦住我?”

    燕苛对此迷惑。

    “因为放烟花的时候你恰巧走到我面前,我又恰巧想说什么,你看,这是不是天注定的缘分,你我注定要成为朋友!”

    范东维一本正经的解释。

    “怎么看都是我倒霉吧。”

    燕苛就差给个白眼。

    “唉,有才华的人总是孤独的,我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个能懂我的人,没想到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番好意尽作东流。”

    范东维忽然忧郁的长吁短叹。

    “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你特别骚包吗?”

    燕苛有点忍受不住,这人好生能演。

    “燕兄,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这样注定是不会有朋友的!”

    范东维又变得正经,认认真真地对燕苛说。

    这人莫不是练功练到走火入魔,导致精神失常,不能自控?

    燕苛看着范东维的怪异表现推测,眼神里不禁流露出同情。

    “燕兄,为何我感觉你在可怜我?”

    范东维敏锐的察觉到燕苛眼神变化。

    “没有,没有,只是眼睛里进了烟花散落下来的飞尘。”

    燕苛解释。

    “是吗?”

    范东维不肯信。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燕苛说。

    “我感觉你这句话就是在骗我!”

    范东维很敏感。

    “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回去早点歇着。”

    燕苛柔声劝慰。

    范东维稀里糊涂地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回身看向燕苛,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呐?”

    燕苛摇摇头,道:“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有病!”

    范东维略作迟疑,快步走了回来,“你就是觉得我有病!我告诉你,我没有病!我很好!我只是话多而已!”

    燕苛按住范东维肩膀,镇静道:“我绝没有这么觉得,你要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就会不断的质疑自己!暗示自己!这样你就会越发觉得自己有病!你明白吗?”

    “你在忽悠我。”

    范东维眼神出奇平静。

    “唉,算啦,那我先走,有事你来找我就是。”

    燕苛觉得这个解释不清,这家伙头脑异常清醒,再说下去,自己肯定会被他逼得无话可说,糊弄一下,赶快溜吧。

    “真的吗?”

    范东维问。

    “真的。”

    燕苛怕被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