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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欲望

    明悟心中振奋起来,说:“难道刘佳还活着?”

    戚礼嫣提醒道:“即使活着,也要知道她是否使用过量子传感器。”

    他们来到门前,敲了敲门,对里面喊道:“刘佳是你么?我是明悟,你还好着吗?”

    房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唰地一下子打开了,一个圆脸可爱的女孩出现在门扇后,她微微鞠躬,说:“见过掌门,你可终于回来了啊,师傅和师兄他们一夜之间就不见了踪影,吓坏我了。”

    明悟暂时没看出什么异常,松了口气,问:“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你有没有服用过什么不认识的药剂?”

    刘佳脸上茫然:“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啊。他们是昨天晚上消失掉的。三天前我从九安城的家里回到宗门,跟师傅和师兄打过招呼就直接去了崖壁上的山洞感悟修炼了。

    “我突然有了一点灵感,就一直在那里呆着没有出来,直到昨天早上才回到住处。我看到师傅和师兄们在藏书阁相对而坐,一动不动,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功课,便没有打扰他们,直接回房了。

    “昨天晚上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出来发现南峰空无一人,想着大家可能一起去办事了,就没再多想。直到,今早才发现他们还没回来,这种情况就不多见了,心中开始有点着急。掌门,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明悟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陈巡长老?”

    刘佳摇摇头,没想明白她要见陈巡干什么。

    戚礼嫣拉起她的手,说:“妹妹啊,还好你没有见过他,不然你可能也要消失掉了。”

    刘佳嘴巴张成一个圆圈:“喔,你不要吓唬我,难道师傅和师兄他们都消失了?该不会是自杀了吧?”

    戚礼嫣和明悟对视一眼,大家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继续问道:“你怎么会猜测他们自杀了呢?”

    刘佳睁圆了眼睛,反问到:“掌门,这位姐姐是谁啊?”

    戚礼嫣抢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戚礼嫣,海蜃门弟子,是明掌门的朋友,这两天我一直和他在一起调查各处自杀事件的起因。”

    刘佳说:“我是十天前回到家的,跟着父母一起去参加了刘全大师的派对。四天前刘全大师便突然在自己的厨屋里自杀了,听说是用一根羊骨插进了头颅里。

    “接着九安城陆陆续续发生十几起自杀事件,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我的父母就让我赶紧回山上来了,我也觉得宗门里更加安全一些。”

    明悟心想,一定是库库图瓦在那场宴会上将传感器药剂传播开来的,但幸好他还没有大肆宣传,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库库图瓦一定是想要先拿下秦云宗,然后再对九安城全面出手。

    既然库库图瓦的真身来到了九安城,而出入城记录上却没有他的踪迹,明悟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库库图瓦代表的就是智慧共同体,一切的信息他们都可以篡改。

    明悟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王明、王启兄弟二人的自杀事件?”

    刘佳浮现惊骇的神色:“我不知道诶,我回来后就没有和谁交流过了。真的这么恐怖吗?”

    明悟四处看了看,说:“跟我来。”

    他们从院门出来,顺着峰顶岩石斜面上开凿的阶梯一直向下。直到快走进入山林时,明悟跨过铁链围栏,沿着斜面岩石的边缘一直来到绝壁的边侧。

    这里七方凌空,一方是犹如刀刃一般的山脊,紧紧能容纳两只脚站立。明悟没有任何害怕,但看到戚礼嫣和刘佳都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地沿着一足宽的岩缝挪步过来。

    明悟扶着她们站稳,三人围拢成一个圈,然后弯下腰,用头挡住正上方的视线,防着可能从来自于广阔的天空上的监控。

    明悟取出从那个装量子传感器的小瓶子,放在三人眼前,对刘佳说道:“看清楚这个东西了吗?导致人们自杀的罪魁祸首就是它。

    “我现在要你将它的样子记在脑子里,然后立刻回家去跟你的父母说,如果有人向他们推荐这个东西,千万不能服用里面的药剂。

    “不要用任何传讯器,必须当面说,最好是在一个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的环境里传达。你们要在九安城将这个消息散播开来,这样才能阻止更多的人自杀。”

    圆脸姑娘似懂非懂,但是看到掌门如此郑重,只有来到一个在她看来几乎是绝境的地方才能提起此事,就知道这事关重大。

    她说:“我记住了掌门,可是我有点疑惑,我们的敌人是谁?既然吃了这个毒药就会死人,那不就变成谋杀了吗?天启肯定会第一时间制裁凶手的。”

    明悟其实到现在都没办法适应天启的角色转变,从一个人类的守护者变成迫害者。

    他说道:“事情的真相我还没有弄明白,但表面上看是天启策划了这一系列事件。所以我才让你避开所有跟天启有关的电子设备,否则你也可能会被抓走囚禁。”

    刘佳害怕了起来,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死亡这件事情,如今却实实在在地摆在了她的面前,体内求生的本能被激活了,哆哆嗦嗦说道:“掌门,那接下来我们会不会死啊?如果真的是天启所为,那我们又该如何反抗?”

    明悟叹了口气,这也是他最头疼的问题。他只能管好自己,无法照应到所有先知族。他说:“努力修炼秦云功吧,当你进入第二层境界的时候,就有自保的能力了。”

    看着刘佳又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戚礼嫣脸上也出现了愁容:“明悟哥哥,刚才刘佳妹妹说得不错,我们真的要对抗天启吗?”

    明悟牵起她的手,说:“未来我也不知道会怎样啊,不过我们要尽快弄清真相,这样才不至于太被动了。”

    戚礼嫣在刘佳的屋子里洗漱一番,换了套紧深紫色的紧身瑜伽服。柔软贴身的衣服将戚礼嫣完美的身段勾勒出来,从上到下凹凸有致、曲线曼妙,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湾水波在摇曳。

    明悟看得有些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心中某些不一样的情绪在蔓延。

    戚礼嫣眼含秋波,被明悟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颔首侧身,然后又抬起头,用眼角瞟向明悟,问道:“明悟哥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明悟愣愣地说:“好看。”说完不自觉地就将戚礼嫣揽在怀中,他只感到一具火热的身体在怀中燃烧,这火焰同样点燃了自己,只想让自己永远地停留在这一时刻,和怀中的女子交融于此。

    戚礼嫣抬起头,媚眼如丝、红唇微张,显然她也没有感受过这样人类最原始的感觉。她盯着眼前那张俊秀的脸庞,只觉得一切是那么地幸福,人生要如此才能够圆满。

    这时,一阵风吹过,让明悟早已发烧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毕竟是第四境界的强者,精神力之强已超越常人太多。

    他突然觉得先知族或许同样走了弯路,将作为人类才拥有的许多美好都抛弃了,一味只追求精神上的高度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去摸索早已隐藏到肉体深处的欲望,他们依然处在最危险的时刻,他在戚礼嫣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我们走吧,接下来面临的情况依然很严峻呢。”

    明悟抱起面色绯红的戚礼嫣向云灵殿飞去。他决定在天池峰停留三天,用神识搜查秦云宗其他门人的下落,同时也要看看智慧共同体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有机器杀手前来追捕他们,那自己就要开始走上逃亡之路。如果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们,一切相安无事,那么整个事情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从这个时刻开始,明悟才算是真正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中。他首先要给自己和戚礼嫣弄来吃的。能量丸这种东西他知道自己无法造出来,所以能省就剩。

    明悟知道天池峰是有厨房的,但是让他有点不可思议的是从自己十岁上山以来,从来都没有到那里去过,哪怕是一次偶然情况都没有发生过。

    厨房从外面看依然是砖瓦平房,推开门就看到里面的空间全部被一只巨型的金属箱子占满,只在门口设立一块供人站立的地方。

    箱子的正面有一处类似壁龛的空间,后壁是显示屏幕,上面画着各种食物的图案。

    戚礼嫣看着这朴实无华的地方,说道:“原来食物是从这里出来的啊,我从来都不知道呢。”

    明悟说:“我也不知道,你平时都吃的什么?”

    戚礼嫣歪歪头,仿佛头顶上出现了个问号:“我也不知道呢,叫不出名字,反正到吃饭的时候机器人就会自动送来,我基本什么都吃。”

    明悟仔细看着显示器上的图案,边翻边说:“好像我从来都没关心过自己吃的是什么。随便选一个,吃这个牛肉面吧。”

    明悟随手选了两份,壁龛的顶端立刻投影下两碗牛肉面的全息影像,接着这些影像慢慢凝实,最终两碗冒着热气的食物出现在了眼前。

    明悟和戚礼嫣新奇无比,原来食物是这么做成的啊。明悟脑中一闪,继续在屏幕上开始翻找了起来。终于,他轻呼一声,在最后面找到了能量丸的图案。

    最终,明悟准备了满满一包能量丸,迟早带在身边,这才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这可是战斗所需的弹药,虽然他的实力很强,但是能量耗尽地话,那同样和普通人无异。

    解决了吃穿的问题,明悟对戚礼嫣说道:“这几天就像过了好久一样,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接下来我们各自冥想,让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戚礼嫣正色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好天池峰的那片湖泊可以供我感悟,我就在湖边修炼好啦。”

    明悟来到云灵殿东侧外,这里有一块突出峰顶的巨石,像一只鹰喙指向天空。他常常坐在巨石的最尖端,来感悟天地间的气息。

    明悟心中想到,先知族的感悟确实会让人花掉绝大多数精力。有时候一场感悟时间短,可能会持续一两天,而有时候感悟时间长达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并且进步甚微。

    人们在肉体上的欲望被一再减弱也就成了必然的结果,精神感悟要花掉每一个先知族毕生的精力。

    明悟静下心神,放开神识,跟着山风随处飘荡。这是他最喜欢的修炼方式,仿佛自己化作了一阵清风,无拘无束。只有借着自然之力,他才能更迅捷地探索整个秦云宗。

    突然,他看到一片树林里金光一闪,想起了一位才分别几天的老朋友。然而在他的感觉里,似乎那已经是另外一段人生的事情。

    他的神识追上那只金丝猴。只见那猴子灵巧地在树枝和藤蔓之间跳来荡去,怀里还抱着几只野果。

    明悟神识传音道:“金毛,好久不见啊,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啊?”

    金丝猴两只后爪在树枝上站稳,冲明悟神识的方向龇牙咧嘴,那满是金毛的脸上兴奋激动,然后勾勾手示意明悟跟着它。

    明悟有点好奇,跟着金毛在树林间穿梭,不一会便来到一个隐藏在一颗大树脚下的山洞前。

    金毛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一座用干草铺成的小窝安置在离洞口不远处,一只母猴抱着一只刚出生的小猴就窝在草堆里。

    金毛放下野果,和母猴搂搂抱抱,然后爱怜的看着那刚出生的小猴,摸摸它的头,捏捏它的腿。

    明悟看到这一幕大受震撼,这就是生命的延续。以前他从未面临过死亡,所以他也不明白新生的意义,如今这两个概念在他的脑海里交织缠绕,让他有了极深的感触。

    金毛安抚了一会儿母猴和小猴,又转身对明悟的神识叽叽嘎嘎一阵叫唤,向洞穴深处的黑暗指了指,似乎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明悟去查看。

    洞穴不深,但是里面的空间颇大,明悟感应到那里有个人,正处在昏迷状态,奄奄一息。

    躺在那的正是西峰峰主张浩宇,本来颇为富态的圆脸现在干瘪灰白,似乎稍微一碰就会化成灰烬。

    明悟不敢耽误,用神识挤压空气,制造一片云团将张浩宇的身体轻轻托起,运出山洞,直接挪到了天池峰的湖泊旁。

    明悟和戚礼嫣蹲在张浩宇身旁,发现他只有微弱的鼻息了。明悟说道:“幸好他还没死,我得赶紧把他送到治疗室去,你去我的房间拿一套衣服出来。”

    明悟继续托着张浩宇来到云灵殿西侧的一间小屋子里,正中央有一张悬浮的床。明悟将张浩宇轻轻地放了上去,按下屋子门口的按钮,然后出来在屋外等候着。

    这整间屋子便是治疗室,里面会瞬间进行细菌灭活,创造出一个无菌的环境。所有治疗均是激光纳米科技,所以见不到各种机械仪器。

    明悟以前是来过这里的,他当时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以为这些就是自然而然的存在着,现在才慢慢觉得天启是多么得强大。

    半个小时之后,治疗室门上的灯光亮起,表明里面的治疗已经完成。明悟接过戚礼嫣递来的衣服,开门进到房间里。

    张浩宇赤条条地躺在治疗台上,皮肤恢复了光泽,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健康。明悟将衣服盖在他的身上,让他自己再慢慢恢复。

    晚上,张浩宇终于醒了过来,穿着明悟的衣服来到了云灵殿。虽然这套衣服在他身上有点紧,但人总算恢复了完好状态。

    张浩宇一见到明悟,脸上就抑制不住地浮现出悲伤,眼泪唰唰地就掉下来了:“见过掌门,我真是没用,没能阻止降临在宗门上的灾难,秦云宗的门人都已遭到了毒手。”

    明悟虽然猜到这个结果,但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惊怒悲愤:“张师兄,你慢慢讲讲发生了什么情况。这件事情我不会就此作罢的。”

    张浩宇慢慢地说起了从明悟去了九安城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天他在西峰上一切如常,到了晚上,陈巡长老通知他到北峰去一趟,说是有重要消息发布。

    他没有多想就起身前往,等他进入北峰主殿里,发现在房间墙边围了一圈机器人,毫无生息地静止在那里。其中一个机器人在他进门时,眼光就已经将他牢牢锁定。

    陈巡端坐在主殿深处的主座位上,在他旁边的副座上有一位满脸笑容的彪形大汉。张浩宇没认出他是谁,但从座次看得出来他和陈巡非常亲密。

    陈巡让张浩宇在殿中央的两排凳子上就坐,等到人来齐了再发布消息。

    各峰的峰主陆续到来,让张浩宇惊讶的是各峰弟子也被通知来参加这次会议。

    一群人挤在不大的主殿里,场面有些纷乱,都不明就里,周围那么多机器人更是怪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一群被赶紧笼子里待宰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