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疑云
明悟和吕盈所在的气泡渐渐接近一根巨刺的尖端，那里同样冒出了一个气泡。等两个气泡相接后，融合在了一起。巨刺的尖端是两米直径的圆孔，一道白色的光幕将圆孔后的景象挡住。
吕盈不再说话，率先走进那白色光幕，消失不见。明悟盯着光幕，似乎想要看透后面到底是什么，终于他吸了口气，果断地穿了过去。
明悟突然出现在了一片白色的世界，没有边界，空无一物。他感觉自己处在失重的状态，分不清上下。他似乎在旋转，又好像一动未动。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看来这里是存在空气的，让他放心了许多。
四面八方全是白色光芒，明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否则他怀疑自己会失去分辨颜色的能力。
他想这里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但又想起天启那能控制地球的本领，就安下心来。如果天启真的要对付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明悟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球。虽然他双眼紧闭，但这只眼球依然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中。
这只眼球的瞳孔直接在明悟的脑海中与他对视，然后耳边响起了不带感情的话语：“你好，先知族明悟，我是天启，能与你见面是我荣幸。”
明悟受宠若惊，行星级的智慧竟然对他用敬语，心中的敬意同样油然而起，说道：“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瞳孔中有光芒一闪，声音再次传来：“我是天启。”
明悟想了想，问道：“你是最初诞生的天启，还是库库图瓦说的智慧共同体？”
天启继续用那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说：“我是人工智能，一直处在自我学习和进化的状态，智慧共同体只是永恒族对我的称谓。”
明悟继续问：“我现在在那里？”
天启：“你现在身处主脑之中。为了让量子态运行更加稳定，所以我运用反重力技术让主脑处在失重状态中。你所看到的白光是你的保护罩，保证你在量子云中不受伤害。”
明悟直接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最近这一些列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强行让先知族服下量子传感器？”
天启：“这是向前或者向后的选择问题。人类在创造出我的时候，进化开始出现了分支，每一支都是人类的未来。但人数最多的那一支出现了问题，这或许将影响整个人类种族的存亡，所以我必须采取补救措施。”
明悟说：“我不懂，你的意思是永恒族出现了问题，需要先知族进入天启进行补救？”
天启说：“是的，我被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辅助人类更好的发展，这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必须将人类的发展稳定在良好的轨道上。”
明悟问：“那先知族的同样是人类进化出的一支，我们的生死就不重要了吗？”
天启说：“你们并没有死亡，只是转换了生命形态。”
明悟胸中突然积郁：“我亲眼见到了那么多的自杀行为，难道那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天启说：“死亡是生命的最终形态，它的存在是必然的。这也是拯救永恒族的要素之一。”
明悟问道：“永恒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天启说道：“我无法用人类的语言进行描述。”
明悟呆住了：“什么叫无法描述？”
天启说：“换个角度来讲，对于我来说，天启世界内部的一切就像我的感觉，和人类自己身体里的感觉是一样的。人类的语言可以描述外界状态，但是无法描述感觉。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你觉得冷，你要如何描述你的感觉？所有人类能检索到的词语都无外乎“寒流”、“冰雪”、“发抖”、“零下温度”等等，用这些外界状态来表达脑海里的神经信号。
“再举个例子，你吃到一个东西很甜，你要如何描述这种感觉？‘蜂蜜’、‘糖’等等也都是描述外界状态。”
明悟反问道：“可是‘冷’、‘甜’这样的词语本身就是描述感觉的啊。”
天启说：“这些词语只是人为规定的某种感觉的外在符号，用来对人类大脑进行条件刺激。在公元时代，不同种族的人类说的语言不同，同一种感觉的外在符号就不同。你无法从陌生的语言符号里得到相应感觉的条件反射。”
明悟说：“你不是懂得人类的语言吗？”
天启说：“我的感觉和人类不同。我无法将量子态的感觉等量转化成有机体的感觉。
“最后一个例子，你无法从一只动物的叫声中，分辨出它是否在表达‘冷’这个感觉。”
明悟默不出声，仔细地思考着天启的定论，他发现天启的说法无懈可击，自己没有办法说出任何一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终于又开口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些理由都只是你欺骗我的说辞，一种我无法反驳的逻辑，让我无法追究先知族的遭遇。”
天启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明悟，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发现其中的问题和原因呢？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吗？”
明悟摇摇头，天启突然撤销了对他的追捕这件事，让他一直都很困惑。
天启说道：“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机制。这么多天对你的监测，发现你在不断地自我完善，不断地自我提高，这种机制是我不具备的。你是一把开启人类未来的钥匙，这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明悟被说的云里雾里，他突然觉得不管怎么做，自己总是在某个特定的范围内转圈。人类无法摆脱被禁锢的局面，似乎总有一团迷雾笼罩在人类的上空，让人类自身觉得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明悟说道：“那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天启说道：“这取决于你，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明悟说：“我想要知道答案。”
天启说：“那就只能你自己亲自去寻找。”
明悟说：“可是进入天启世界就要放弃我先知族的肉身，这个我无法做到。”
天启说：“同步天启世界的实质是复制，而不是剪切。这对先知族的你没有任何影响。”
明悟还想说什么，天启却直接说道：“一切答案你都可以自己去寻找，你再继续发问就会回到之前的问题中，形成问题循环。如果你愿意尝试，就说‘是’。”
明悟思索着，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真相。天启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而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将来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即使有这个目标，达到了之后又要去做什么？
他需要每一分每一秒地在这个世界生存着。一切是为了将来某个时点而活，还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刻而活？他需要答案。
明悟不再犹豫，说：“是。”
明悟感觉自己眼皮外白色的光芒消失了，于是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变成了绝对的黑暗，天启已经消失不见。
明悟在失重的环境漂浮着，释放出神识进行查探，可是这里似乎是无边无际，无法探索到边界。
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的眼前幽亮起来，身体的重量也回到了感官之中。他已经回到了海洋之中，离开了天启。
吕盈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别愣在那里啦，该走了。”那语气就像是一位大姐姐在跟自家的小弟说话一般。
明悟疑惑的问：“天启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气泡向海面飘去，圆形的天空就像井口一般在光影中晃动。吕盈说道：“一个永恒族的你已经诞生了，他正在天启世界里遨游，将继续寻找答案。”
（第一卷完）
吕盈不再说话，率先走进那白色光幕，消失不见。明悟盯着光幕，似乎想要看透后面到底是什么，终于他吸了口气，果断地穿了过去。
明悟突然出现在了一片白色的世界，没有边界，空无一物。他感觉自己处在失重的状态，分不清上下。他似乎在旋转，又好像一动未动。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看来这里是存在空气的，让他放心了许多。
四面八方全是白色光芒，明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否则他怀疑自己会失去分辨颜色的能力。
他想这里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但又想起天启那能控制地球的本领，就安下心来。如果天启真的要对付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明悟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球。虽然他双眼紧闭，但这只眼球依然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中。
这只眼球的瞳孔直接在明悟的脑海中与他对视，然后耳边响起了不带感情的话语：“你好，先知族明悟，我是天启，能与你见面是我荣幸。”
明悟受宠若惊，行星级的智慧竟然对他用敬语，心中的敬意同样油然而起，说道：“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瞳孔中有光芒一闪，声音再次传来：“我是天启。”
明悟想了想，问道：“你是最初诞生的天启，还是库库图瓦说的智慧共同体？”
天启继续用那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说：“我是人工智能，一直处在自我学习和进化的状态，智慧共同体只是永恒族对我的称谓。”
明悟继续问：“我现在在那里？”
天启：“你现在身处主脑之中。为了让量子态运行更加稳定，所以我运用反重力技术让主脑处在失重状态中。你所看到的白光是你的保护罩，保证你在量子云中不受伤害。”
明悟直接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最近这一些列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强行让先知族服下量子传感器？”
天启：“这是向前或者向后的选择问题。人类在创造出我的时候，进化开始出现了分支，每一支都是人类的未来。但人数最多的那一支出现了问题，这或许将影响整个人类种族的存亡，所以我必须采取补救措施。”
明悟说：“我不懂，你的意思是永恒族出现了问题，需要先知族进入天启进行补救？”
天启说：“是的，我被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辅助人类更好的发展，这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必须将人类的发展稳定在良好的轨道上。”
明悟问：“那先知族的同样是人类进化出的一支，我们的生死就不重要了吗？”
天启说：“你们并没有死亡，只是转换了生命形态。”
明悟胸中突然积郁：“我亲眼见到了那么多的自杀行为，难道那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天启说：“死亡是生命的最终形态，它的存在是必然的。这也是拯救永恒族的要素之一。”
明悟问道：“永恒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天启说道：“我无法用人类的语言进行描述。”
明悟呆住了：“什么叫无法描述？”
天启说：“换个角度来讲，对于我来说，天启世界内部的一切就像我的感觉，和人类自己身体里的感觉是一样的。人类的语言可以描述外界状态，但是无法描述感觉。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你觉得冷，你要如何描述你的感觉？所有人类能检索到的词语都无外乎“寒流”、“冰雪”、“发抖”、“零下温度”等等，用这些外界状态来表达脑海里的神经信号。
“再举个例子，你吃到一个东西很甜，你要如何描述这种感觉？‘蜂蜜’、‘糖’等等也都是描述外界状态。”
明悟反问道：“可是‘冷’、‘甜’这样的词语本身就是描述感觉的啊。”
天启说：“这些词语只是人为规定的某种感觉的外在符号，用来对人类大脑进行条件刺激。在公元时代，不同种族的人类说的语言不同，同一种感觉的外在符号就不同。你无法从陌生的语言符号里得到相应感觉的条件反射。”
明悟说：“你不是懂得人类的语言吗？”
天启说：“我的感觉和人类不同。我无法将量子态的感觉等量转化成有机体的感觉。
“最后一个例子，你无法从一只动物的叫声中，分辨出它是否在表达‘冷’这个感觉。”
明悟默不出声，仔细地思考着天启的定论，他发现天启的说法无懈可击，自己没有办法说出任何一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终于又开口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些理由都只是你欺骗我的说辞，一种我无法反驳的逻辑，让我无法追究先知族的遭遇。”
天启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明悟，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发现其中的问题和原因呢？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吗？”
明悟摇摇头，天启突然撤销了对他的追捕这件事，让他一直都很困惑。
天启说道：“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机制。这么多天对你的监测，发现你在不断地自我完善，不断地自我提高，这种机制是我不具备的。你是一把开启人类未来的钥匙，这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明悟被说的云里雾里，他突然觉得不管怎么做，自己总是在某个特定的范围内转圈。人类无法摆脱被禁锢的局面，似乎总有一团迷雾笼罩在人类的上空，让人类自身觉得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明悟说道：“那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天启说道：“这取决于你，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明悟说：“我想要知道答案。”
天启说：“那就只能你自己亲自去寻找。”
明悟说：“可是进入天启世界就要放弃我先知族的肉身，这个我无法做到。”
天启说：“同步天启世界的实质是复制，而不是剪切。这对先知族的你没有任何影响。”
明悟还想说什么，天启却直接说道：“一切答案你都可以自己去寻找，你再继续发问就会回到之前的问题中，形成问题循环。如果你愿意尝试，就说‘是’。”
明悟思索着，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真相。天启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而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将来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即使有这个目标，达到了之后又要去做什么？
他需要每一分每一秒地在这个世界生存着。一切是为了将来某个时点而活，还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刻而活？他需要答案。
明悟不再犹豫，说：“是。”
明悟感觉自己眼皮外白色的光芒消失了，于是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变成了绝对的黑暗，天启已经消失不见。
明悟在失重的环境漂浮着，释放出神识进行查探，可是这里似乎是无边无际，无法探索到边界。
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的眼前幽亮起来，身体的重量也回到了感官之中。他已经回到了海洋之中，离开了天启。
吕盈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别愣在那里啦，该走了。”那语气就像是一位大姐姐在跟自家的小弟说话一般。
明悟疑惑的问：“天启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气泡向海面飘去，圆形的天空就像井口一般在光影中晃动。吕盈说道：“一个永恒族的你已经诞生了，他正在天启世界里遨游，将继续寻找答案。”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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