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前显圣
柳司监收拢流民之路并不好走，他深知人性经不起考验，两年以前打死他都不会认为有一天自己会去抢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可是现在他做了。
彼时心里慰藉，这么乱你还能活着藏的吃食必定不少，你分点给我，以后我带着你俩，活下去的机会比你自己带着妹子乱世流浪大的多。
你瞧……
人不能自私到认为别人不自私。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要高于三尺的男人一律不招，老朽也不行。
往南是不敢去，往北去陈桥吧，官道上难找流民，怕死的都在僻壤，于是走小道。
陈桥大户诸多，往往修建訾堡，流民民壮挑选一空用以护院护田，老弱病残丢之野外。等这些人饿死病死一半，知道事不可为遂赶往东京。到了城下再死一半，东京城还是不敢收，因为城中辎重匮乏。
不见宗爷爷何等胸襟那是天地的良心装在怀里……都不敢轻易放人进来。
这就是国破家亡！
不置身其中不可擅自评论。
于是在陈桥通往东京的僻壤小路上，柳司监选了一个有水源的破败訾堡藏了起来，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聪明之处——没吃的更要喝水。
……
杂草丛生的小路尽头，两个女人相互搀扶艰难前行，年长者手搭凉棚张望，旋即喜悦，“红姐，前面有訾堡堡内会有井水，你暂歇我去打望。”
红姐面孔发红嘴唇干裂双眼无神，点点头后缓缓的滑倒草丛，用力凝视天空中的烈阳大口呼吸，她知道自己或许是不行了。
瓦罐不离井边破，如此乱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想这一天来的如此之早，可惜自己失约，不能保护梁氏一生一世。
迷迷糊糊之际嘴边传来甘凉气息，本能的张开嘴大口吞咽，直到瓦罐里一滴水也没有。
“红姐，我背你走，前面訾堡可遮阳。”
年长者不顾红姐反对委身背起踉跄前行，这短暂功夫已有不少人超越她们往訾堡而去，身后甚至还有爬行之人。
等到再次进入訾堡，古井旁边已经瘫倒二三十人，皆是饮水饱而不能动者。年长女性自去寻找连屋顶都被烧穿的房子，两人艰难的依靠墙壁舔舐伤口。
两人都受了伤，年长者轻一些伤在右臂，红姐右肩被箭贯穿，两人能有半命赶到这里一來老天保佑，二来是多年沙场经验。
“宣姨，就到这里吧，你去东京城下打问情形，若宗帅允许，再带人过来接我。”
“红姐，我知你心意，却是可笑，莫非你认为我自己可以进入东京城？你我没有取信之物，你还可用多年追随梁氏经历对应宗帅，我呢？梁氏旗下死去的女卫何止千人，任谁都可冒充。”
两人也是奇怪，一个喊宣姨一个喊红姐。
红姐不语缓缓的闭上眼睛。
如此世道，即便进了东京城又如何？
烈阳缓缓西去，井边的流民有人要起身再打水，西面唯一一个有屋顶的房子里忽然冲出四个人，唬人一跳，都以为是匪类，皆不敢动。
红姐已经陷入半昏迷，宣姨却饶有兴趣的观看，她可不怕，虽然丢了甲械，宰眼前这四人却能如宰鸡，因她怀里还有一柄两寸银刺。
不及尾指之粗加柄长仅仅两寸……你道只是拿来验井水之毒？
“老乡莫急莫急，我有一物乃是仙赐，食之可解一日之饥，此乃酬劳，只要五十人往我主家晒粮一旬即可。”
骗！
如果他说神仙托小仙子赐给吃食，让你们上山练兵，然后打鞑子救宗爷爷……结果如何懂得都懂！
不能干等着别人思考，四个人各自拿出蟹肉每人分了一口……先让他们尝尝滋味。
可惜他忘了一点，骗就要骗得彻底，不应该说是仙赐之物，直接说家主晒得鱼肉若干，现拿出招民农忙就得了。
他一说仙赐之物，宣姨浑身肌肉自动紧缩，已是备战状态。
所以瘸鼠带着蟹肉过来时，宣姨先是装作不能动，待瘸鼠弯腰喂她的时候瞬间暴起。
瘸鼠之前就是一个跑腿的，宣姨是干啥的？梁氏阵前专司拔舌。
拔的是金军佼佼者！
现场突变把柳司监惊呆了，特么的来的时候几乎是爬进来的，转眼就能这样？
只见瘸鼠跪在地上面对众人，那白脸娘们左臂环首勒住他，右臂拿着一根银刺轻轻的搁放在颈部……
“冷静！”
柳司监疾步上前大喊，心念电转喝道，“女侠，且冷静，是不信我等，还是绿林之辈。”
就俩选择，一，认为自己等人是骗子是匪类，二，对方是匪类打劫呢。
宣姨冷笑，“跪下，不然杀了他。”
柳司监噗通就跪下了，毫不犹豫。
曹阿大与六指互望，而后也跪下了。
瘸鼠当时就哭了。
如果能活，此生必不负司监。
宣姨继续冷笑，厉声呵斥，“欲戴黄巾乎？”
梁氏女卫多读书，亲近者可得梁氏近身读史。
这话那哥仨不懂，柳司监一下就明白了，但是他没有反应，知道对方的话还没讲完。
却不想对面这蹄子居然这样说，“这世道已经很难了，你等为了一己私欲居然想要霍乱人间，你知道自陈桥至东京这一条乡野小路死了多少人吗？现在还有人爬行在路，醒时行一丈梦时卧一生。而且，就算你等戴了黄巾，能打破陈桥訾堡吗？陈桥訾堡在宗帅护卫下尚不能敌金兵，何况你等。打不破为了吃食还要打，死的……可都是宋人啊。”
柳司监无语，神特么张角，张角跟小仙子能比吗？
又是心念电转，旁枝末节去掉，柳司监神情淡然气质凛然但却跪着说话，“不是绿林女侠就好，如果我要骗人为什么不说家主要农忙拿出吃食酬劳流民，非要点出仙赐。”
宣姨噱笑却不语……你傻呗。
还把流民当傻子。
宋民识字率比辽民高多了，更何况汴梁周围。
因为大宋富有且崇文抑武！
靖康之耻至今，中原大乱，民间尚未有人，吃，人情形，宋人廉耻之心可见一斑。
被嘲笑了，但柳司监还是艰涩的说，“因为确实是仙赐之物，如我这般敏锐之人，怎么会留下这等漏洞，只因这仙赐连我也……不可思议又心存敬仰呀。”
骗！
却唯独不敢在仙赐之物这个说法上骗。
宣姨却还是不信，呵，谁能信呢？
柳司监一咬牙，“你待如何，若要杀人且尽早。”
宣姨愣住了。
是呀，又能如何？
可还是不甘心，遂咬牙一脚踢开瘸鼠，“尔等鼠辈都滚，不要让我再见，否则……”
“若流民愿随我等呢？”
宣姨昂首向天，淡淡的说，“不许。”
忽然间她脸色就变了，嘴唇极速颤抖，只因天外飞来一物硕大无比又迅捷如流星！
可是现在他做了。
彼时心里慰藉，这么乱你还能活着藏的吃食必定不少，你分点给我，以后我带着你俩，活下去的机会比你自己带着妹子乱世流浪大的多。
你瞧……
人不能自私到认为别人不自私。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要高于三尺的男人一律不招，老朽也不行。
往南是不敢去，往北去陈桥吧，官道上难找流民，怕死的都在僻壤，于是走小道。
陈桥大户诸多，往往修建訾堡，流民民壮挑选一空用以护院护田，老弱病残丢之野外。等这些人饿死病死一半，知道事不可为遂赶往东京。到了城下再死一半，东京城还是不敢收，因为城中辎重匮乏。
不见宗爷爷何等胸襟那是天地的良心装在怀里……都不敢轻易放人进来。
这就是国破家亡！
不置身其中不可擅自评论。
于是在陈桥通往东京的僻壤小路上，柳司监选了一个有水源的破败訾堡藏了起来，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聪明之处——没吃的更要喝水。
……
杂草丛生的小路尽头，两个女人相互搀扶艰难前行，年长者手搭凉棚张望，旋即喜悦，“红姐，前面有訾堡堡内会有井水，你暂歇我去打望。”
红姐面孔发红嘴唇干裂双眼无神，点点头后缓缓的滑倒草丛，用力凝视天空中的烈阳大口呼吸，她知道自己或许是不行了。
瓦罐不离井边破，如此乱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想这一天来的如此之早，可惜自己失约，不能保护梁氏一生一世。
迷迷糊糊之际嘴边传来甘凉气息，本能的张开嘴大口吞咽，直到瓦罐里一滴水也没有。
“红姐，我背你走，前面訾堡可遮阳。”
年长者不顾红姐反对委身背起踉跄前行，这短暂功夫已有不少人超越她们往訾堡而去，身后甚至还有爬行之人。
等到再次进入訾堡，古井旁边已经瘫倒二三十人，皆是饮水饱而不能动者。年长女性自去寻找连屋顶都被烧穿的房子，两人艰难的依靠墙壁舔舐伤口。
两人都受了伤，年长者轻一些伤在右臂，红姐右肩被箭贯穿，两人能有半命赶到这里一來老天保佑，二来是多年沙场经验。
“宣姨，就到这里吧，你去东京城下打问情形，若宗帅允许，再带人过来接我。”
“红姐，我知你心意，却是可笑，莫非你认为我自己可以进入东京城？你我没有取信之物，你还可用多年追随梁氏经历对应宗帅，我呢？梁氏旗下死去的女卫何止千人，任谁都可冒充。”
两人也是奇怪，一个喊宣姨一个喊红姐。
红姐不语缓缓的闭上眼睛。
如此世道，即便进了东京城又如何？
烈阳缓缓西去，井边的流民有人要起身再打水，西面唯一一个有屋顶的房子里忽然冲出四个人，唬人一跳，都以为是匪类，皆不敢动。
红姐已经陷入半昏迷，宣姨却饶有兴趣的观看，她可不怕，虽然丢了甲械，宰眼前这四人却能如宰鸡，因她怀里还有一柄两寸银刺。
不及尾指之粗加柄长仅仅两寸……你道只是拿来验井水之毒？
“老乡莫急莫急，我有一物乃是仙赐，食之可解一日之饥，此乃酬劳，只要五十人往我主家晒粮一旬即可。”
骗！
如果他说神仙托小仙子赐给吃食，让你们上山练兵，然后打鞑子救宗爷爷……结果如何懂得都懂！
不能干等着别人思考，四个人各自拿出蟹肉每人分了一口……先让他们尝尝滋味。
可惜他忘了一点，骗就要骗得彻底，不应该说是仙赐之物，直接说家主晒得鱼肉若干，现拿出招民农忙就得了。
他一说仙赐之物，宣姨浑身肌肉自动紧缩，已是备战状态。
所以瘸鼠带着蟹肉过来时，宣姨先是装作不能动，待瘸鼠弯腰喂她的时候瞬间暴起。
瘸鼠之前就是一个跑腿的，宣姨是干啥的？梁氏阵前专司拔舌。
拔的是金军佼佼者！
现场突变把柳司监惊呆了，特么的来的时候几乎是爬进来的，转眼就能这样？
只见瘸鼠跪在地上面对众人，那白脸娘们左臂环首勒住他，右臂拿着一根银刺轻轻的搁放在颈部……
“冷静！”
柳司监疾步上前大喊，心念电转喝道，“女侠，且冷静，是不信我等，还是绿林之辈。”
就俩选择，一，认为自己等人是骗子是匪类，二，对方是匪类打劫呢。
宣姨冷笑，“跪下，不然杀了他。”
柳司监噗通就跪下了，毫不犹豫。
曹阿大与六指互望，而后也跪下了。
瘸鼠当时就哭了。
如果能活，此生必不负司监。
宣姨继续冷笑，厉声呵斥，“欲戴黄巾乎？”
梁氏女卫多读书，亲近者可得梁氏近身读史。
这话那哥仨不懂，柳司监一下就明白了，但是他没有反应，知道对方的话还没讲完。
却不想对面这蹄子居然这样说，“这世道已经很难了，你等为了一己私欲居然想要霍乱人间，你知道自陈桥至东京这一条乡野小路死了多少人吗？现在还有人爬行在路，醒时行一丈梦时卧一生。而且，就算你等戴了黄巾，能打破陈桥訾堡吗？陈桥訾堡在宗帅护卫下尚不能敌金兵，何况你等。打不破为了吃食还要打，死的……可都是宋人啊。”
柳司监无语，神特么张角，张角跟小仙子能比吗？
又是心念电转，旁枝末节去掉，柳司监神情淡然气质凛然但却跪着说话，“不是绿林女侠就好，如果我要骗人为什么不说家主要农忙拿出吃食酬劳流民，非要点出仙赐。”
宣姨噱笑却不语……你傻呗。
还把流民当傻子。
宋民识字率比辽民高多了，更何况汴梁周围。
因为大宋富有且崇文抑武！
靖康之耻至今，中原大乱，民间尚未有人，吃，人情形，宋人廉耻之心可见一斑。
被嘲笑了，但柳司监还是艰涩的说，“因为确实是仙赐之物，如我这般敏锐之人，怎么会留下这等漏洞，只因这仙赐连我也……不可思议又心存敬仰呀。”
骗！
却唯独不敢在仙赐之物这个说法上骗。
宣姨却还是不信，呵，谁能信呢？
柳司监一咬牙，“你待如何，若要杀人且尽早。”
宣姨愣住了。
是呀，又能如何？
可还是不甘心，遂咬牙一脚踢开瘸鼠，“尔等鼠辈都滚，不要让我再见，否则……”
“若流民愿随我等呢？”
宣姨昂首向天，淡淡的说，“不许。”
忽然间她脸色就变了，嘴唇极速颤抖，只因天外飞来一物硕大无比又迅捷如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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