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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是夜,天空繁星如茂,万岁山脚三方营帐对峙。

    完颜宗隽·讹鲁观大帐之中,军中将校齐聚,众人分坐正在吃饭,没有人喝酒,没看到连老大都没喝吗?

    并非没有酒,也不是完颜宗隽·讹鲁观不擅长喝酒,五千骑军一万匹马,辎重都在另外一匹战马上驮着,主将的吃喝那还能少?

    主要是完颜宗隽·讹鲁观怕了。

    怕了?

    开玩笑吗?

    一个时辰之前不是还挺牛逼的吗?

    是真的。

    扎营以后,完颜宗隽·讹鲁观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非常致命的问题……夜袭!

    敌军夜袭怎么办?

    金宋交战已经四年,金军早已摸透宋朝军伍战力,金宋交战,宋国所依靠唯有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如大雪大雨黄河水患等等,地利如黄天荡如处处巨城如黄河淮水,人和如宗泽聚拢大盗巨寇兵匪抵抗金军等等,天时地利人和三种条件缺一尚可,缺两个的话,宋军必败。

    但是……

    今天这个形式变了!

    宋军经历几次大规模失败之后,基本不敢和金军野战,今天不单敢野战,还敢把兵营设立在山脚下,不是山上也不在城中。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出现了变种火炮,不再是那种巨大弹丸,一炮下去最多打死十匹八匹马而已。

    现在变成了可以爆炸,和闷雷一样发出巨响,能震毙马匹士兵的火炮。

    来时意气风发淡雅悠闲仿佛旅游的完颜宗隽·讹鲁观,此刻是真的开始害怕了,他的中军大帐经得起敌军九霄神雷一般的火炮吗?

    所以他决定……今晚不睡了!

    不单不睡觉了,还不在自己的营帐睡,去后边营帐,那里距离万岁山和王善大营都有一定距离,即便真有夜袭,也不可能炸到那里。

    何等讽刺呀!

    曾几何时,我大金铁蹄所到之处,敌军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夜不能寐。

    完颜宗隽·讹鲁观想到恨时不由咬牙切齿。

    待明日,先切了王善,再慢慢研制万岁山。

    想到这里,有一个疑惑不可抑制的从心底升起……这个万岁山什么来头?

    间,自古兵家必有之物。

    是的,是物。

    大宋朝从朝堂到江湖,给大金捅成了筛子,别说淮河,就连长江以南的各方势力,不管在朝在野都在金军掌握之中,怎么会就漏了这个眼皮子底下的万岁山?

    万岁山是谁在做主?

    宗泽?

    赵构?

    完颜宗隽·讹鲁观内心一片茫然!

    从来还没打过这样的仗,窝心!

    ……

    万岁山战兵营。

    王善、梁氏联袂而来。

    “李正将,今晚是夜袭的最好时机,我们派人把火炮拉到金军营帐外,炸他娘的底朝天,然后派人趁乱纵火,我的马队在外围掩杀逃营鞑子。”

    梁氏立即主动请缨,“入营纵火由我带人做,只希望前言能作准。”

    她出了一个主意没有成功,纵然有宣姨帮忙斡旋,也不好伸手拿火炮。

    为了这件神器,为了韩世忠,梁氏也是拼了。

    入营纵火的活肯定不能从王善那里借人,万岁山流民也不靠谱,别看下午时候他们赢了一阵,野战斩杀近二百金兵,可那是依靠矛阵,真要乱战一刀一枪硬干,他们还真不行。

    不信你问问李大正,他战兵营士兵是否练过技击和合击,充其量就是一招矛刺。

    所以这事儿还得靠离子队。

    李大正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现在轮到他意气风发了,想想之前去王善大营,请他去看仙人电影,他是什么待遇?

    现在呢?

    此战,他李大正真正成了一军之将。

    三人合计要在什么时间夜袭,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宗帅有令传来。”

    三人立即起身肃立,东京城传令兵已然进帐,一脸风霜涩声道,“帅令,丑末前,王善率军堵住金军大营东退之路,万岁山战兵营可辅助攻击。”

    也可以不攻击!

    战不战看你!

    这是宗泽怕王善掐着战兵营脖子打仗,万岁山战兵营地位超然,从这则命令里就能看出。

    三位将领彼此互望,眼中都有惊喜之意,最明白的人是王善。

    诱饵任务……结束了。

    东京城居然全军夜袭金军,呵,宗爷爷,俺王善感谢您老。

    最是五味杂陈的是梁氏,嗨,不言也罢。

    ……

    刘衍,率军一万五千堵住金军大营北归之路。

    张伪,率军一万两千堵住金军西进之路。

    张用,率军七千堵住金军南逃之路。

    宗泽亲率三千精兵,于拂晓之前炮击金军大营。

    此战共计出军六万,是宋金交战以来最大的夜仗,且是野战。

    宗泽手捋胡须望向天上繁星,心里叹息,“陈谦,希望你们的路是对的。”

    ……

    丑末,一百门火炮同时开火,成扇形着弹点轰击金军大营。

    密密麻麻的爆炸声真的如九霄神雷,一门火炮五枚炮子,一百门就是五百枚,扇形散弹,整个大营到处都是爆炸。

    宗泽这次发了狠,搬上城墙用来防御东京城的陈谦牌火炮全都搬了下来,拉到金军阵前。

    一轮炮击并不能让金军损失惨重,于是宗泽下令,四方面军全军进击。

    什么纵火趁乱,什么掩杀,都不需要,因为金军战马已经疯了,没疯的都死了……

    原本金军扎营并不严谨,摸老虎屁股的事儿谁敢干?

    可是昨晚完颜宗隽·讹鲁观下令,整顿夜间巡营军律,加强营寨外围各种陷阱强度。

    可是这些措施在六万人面前根本不够看,而且那些陷阱都是靠人来辅助的,现在那些人在哪呢?

    抱头鼠窜,有的甚至已经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有句话说的对,都是人,都有一颗头两只手,是人就有恐惧心理和宗教信仰。

    傍晚时候旁观阿勒根陷阵,那种暴雷因为隔得远,而且没有刚才那么猛烈集中,所以呈现的效果虽然惊人,却没有让人崩溃。

    现在不一样,本来就在睡梦之中,忽然之间天坍地陷,天旋地转以后,整个身体都不能自主,精神崩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

    这当然是还活着的,其余的人不提也罢,此刻金军大营已经彻底乱套了,不用刻意纵火,炸药第二响很自然就把帐篷点燃,金军的帐篷多是牛皮,有点内壁还有牛毛,那玩意碰上火药还能有个好?

    所以,四方面军几乎就是长驱直入进入金军大营,扫荡式剿杀溃乱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