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梯
杨聊冬从睡梦中醒来，眼前一片模糊。
他用十根手指认真地清理着睫毛上的眼屎，坐在地上开始环顾四周。
陌生感吓得他想赶紧爬起来，但浑身又使不上力气。
他用头顶着地面帮胳膊使劲，膝盖撑起屁股，双脚、双手、脑袋五个受力点配合着踉跄站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五彩斑斓，弱化了眼睛对空间的感知。
满地的六边形灯箱齐刷刷地向天空射着强光。
交替变化的灯光，让地面看起来像是在按着某种规律在工作。
杨聊冬向前走了几步，浑身软绵绵的，好像神经并不能触达到所有的末梢，有种微微失控的感觉。
顺着强光看上去，差点让杨聊冬再次坐到地上。
一片城市的繁华景象倒映在天空！
压迫感使大脑瞬间充血！
一阵眩晕，让他分不清是在地面抬头仰望还是在空中低头俯视。
“嗷”的一口，他吐出了昨天的晚餐，正双手拄着膝盖撑着瘫软的上身。
他拱着腰，抬头望着前方，准备换口气。
顺着光柱间隙看过去，一个黑色不规则多面形物体好像在动。
确切的说是在原地无规则的变化着形状。
没等他细琢磨，多面体开始渐渐变大。
不对！
间隔的光柱数量在减少！
这物体是在向他移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多面体靠近，杨聊冬看清了它的细节。
这东西应该不是一个东西，是一团黑色数字纠结在一起的半透黑团。
随着数字的快速纠缠，黑团的外形平滑的变换着。
它每个面都保持着棱角分明，像一团不断被揉搓的废纸，时而内叠着，时而翻卷着。
等他反应过来，黑团已经把他吞噬！
数字的纠缠可以穿过他的身体，任凭黑色数字在眼前快速穿梭。
他身体并没有产生什么不适，反而感觉很放松，放松到四肢彻底失去控制。
大脑一片空白……
被灌入黑色数字的大脑不能进行思考，不能产生任何念头。
思维的每一个画面都在被动产生，大量的错乱帧被快进一样的播放着。
如果不是快放，他根本无法知道这些念头是被动产生的。
念头本就不以人的意志产生，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
失去控制的大脑，把杨聊冬卷入无尽的虚无中，不管他的身体在什么地方处于什么状态。
此刻他已经分不清是否还活着，精神的消散在持续的进行中……
“你的电脑呢？紧急Bug！逻辑错误！需立刻修复！BuildRun！”
没有听到声音，但杨聊冬能清晰的感受到被质问的内容。
他逐渐恢复意识，用手探了下身后。
没背电脑包，这让他很着急，但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着急。
“BuildRun！BuildRun！BuildRun！”
这种催促让他毫无缘由的产生迫切感！焦虑的双手在空中乱抓着……
手机闹铃响了。
肉体醒来的杨聊冬傻傻的睁着眼睛。
他一边直勾勾地辨认着自己嗷嗷直叫的手机，一边等待着自己精神的归位。
腾！地，他一把抓起手机，掀开被子强行起床。
要上班了！
上班路上行人不多，大家都认真地走着自己的路。
杨聊冬看了眼手机，调整着可维持上班不迟到的最慢行进速度。
同时他心里盘算着今年还是不回家过年了。
浓烈的春节气氛会让他审视自己一年的收获，这让他感到窒息。
眼前的C座写字楼像刚从地下长出来，那么突然地就出现在了杨聊冬眼前。
他点上一支烟，燃烧着上班前最后这几分钟……
越是临近上班时间，越是电梯使用高峰。
聪明的打工人一直在摸索缩短上班时长的奇技淫巧！老板则是想尽办法牟取剩余价值！
眼看要迟到！
杨聊冬打算横穿人群去货梯碰碰运气。
两侧电梯排队的人已经粘在了一起……
粘结点的人都在双押两侧电梯！没人愿意开个口子让他通过。
好像跟前面的人失散就丧失了原有继承顺位。
顶着各种嫌弃和谩骂，杨聊冬开始穿越肉墙……
浓香、酱香、代表自己品牌的香，混淆着扑面砸来！
渐渐地又被肉墙各局部散发出的仿佛勾兑过的恶臭占据了上风！
一阵醒脑……他高举两臂，双脚紧翘。
撕扯着人群，他逃逸出这瘴气乌烟，快步冲向货梯间。
货梯间没多少人，所有墙角都散发着被垃圾堆放腌入的酸臭味儿。
“杨师傅！”杨聊冬身后出现一位发量稀少面目猥琐的矮胖子，眼镜泛着白光，“你要迟到了！走！一会一起买水去！”
矮胖子叫连金，杨聊冬团队的iOS开发工程师，负责公司的苹果手机应用开发。
杨聊冬在做团队管理时定了个规矩：每天早上谁迟到要请大家喝可乐。
连金是迟到惯犯，所以总是希能有更多人参与摊薄迟到成本。
杨聊冬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组长，管理着6人研发团队。
一次团建活动中，他凭借纯正的东北血统，完美地展示了“烤串儿”这项才艺。
大家吃了觉得味儿好，都喊着过来尝尝“杨师傅烧烤”！
从此“杨师傅”成了他的花名。
目前，他所在这家叫“TT科技”的初创公司正经历着“资本寒冬”。
已经“冰封”的资本市场使多数创业公司面临倒闭。
所以公司打算靠口罩短缺的商机开发一款“口罩机系统”，试图躲过这场浩劫。
杨聊冬的团队被指派负责开发这款产品。
“杨师傅，我听朋友说‘音节摆动’那边开始居家办公了。”连金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好像只发30%的工资，我们不会也居家吧。”
“嗯，我们不会居家，我们直接回家！”杨聊冬半开玩笑地说。
“真的假的……我媳妇刚怀孕，可别开这种玩笑。”连金收着下巴，目光越过眼镜上沿直瞅着杨聊冬。
杨聊冬紧盯着电梯，歪着脑袋用腮帮子对连金说：“我真不知道，现在形势变化这么快，什么事都有可能。”
“可别，希望这次口罩机项目咱们能做出起色。”满是陨石坑的圆脸略显沮丧但依然猥琐，“杨师傅，电梯来了。”
这会儿货梯间已经挤满了人。
一团行走的小背包缓慢的灌入狭小的货梯。
大家都争取着靠里的位置，这样才能在电梯报警时不会被劝退。
电梯好像一艘渡头的小船，被涌入的人踩的起起伏伏。
如果突然被一拥而入的人拍到最里面，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反而会产生极大的安全感。
被拒之门外的“倒霉蛋”不断的用体重试探着电梯的搭载极限……
经过一阵令人绝望的载重测试，最终以报警停止双门关闭宣告机器的胜利！
今天的电梯，比以往上升的都要缓慢，好像在有意的配合着这一厢的慵懒灵魂。
电梯没有在加速，反而越来越慢……
逐渐失去动力是一个让人恐惧的过程。
此刻，大家都很安静，没有人会为累垮电梯感到歉意，反而都对电梯产生了怀疑？
这种群体怀疑让电梯里更加的安静……
他用十根手指认真地清理着睫毛上的眼屎，坐在地上开始环顾四周。
陌生感吓得他想赶紧爬起来，但浑身又使不上力气。
他用头顶着地面帮胳膊使劲，膝盖撑起屁股，双脚、双手、脑袋五个受力点配合着踉跄站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五彩斑斓，弱化了眼睛对空间的感知。
满地的六边形灯箱齐刷刷地向天空射着强光。
交替变化的灯光，让地面看起来像是在按着某种规律在工作。
杨聊冬向前走了几步，浑身软绵绵的，好像神经并不能触达到所有的末梢，有种微微失控的感觉。
顺着强光看上去，差点让杨聊冬再次坐到地上。
一片城市的繁华景象倒映在天空！
压迫感使大脑瞬间充血！
一阵眩晕，让他分不清是在地面抬头仰望还是在空中低头俯视。
“嗷”的一口，他吐出了昨天的晚餐，正双手拄着膝盖撑着瘫软的上身。
他拱着腰，抬头望着前方，准备换口气。
顺着光柱间隙看过去，一个黑色不规则多面形物体好像在动。
确切的说是在原地无规则的变化着形状。
没等他细琢磨，多面体开始渐渐变大。
不对！
间隔的光柱数量在减少！
这物体是在向他移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多面体靠近，杨聊冬看清了它的细节。
这东西应该不是一个东西，是一团黑色数字纠结在一起的半透黑团。
随着数字的快速纠缠，黑团的外形平滑的变换着。
它每个面都保持着棱角分明，像一团不断被揉搓的废纸，时而内叠着，时而翻卷着。
等他反应过来，黑团已经把他吞噬！
数字的纠缠可以穿过他的身体，任凭黑色数字在眼前快速穿梭。
他身体并没有产生什么不适，反而感觉很放松，放松到四肢彻底失去控制。
大脑一片空白……
被灌入黑色数字的大脑不能进行思考，不能产生任何念头。
思维的每一个画面都在被动产生，大量的错乱帧被快进一样的播放着。
如果不是快放，他根本无法知道这些念头是被动产生的。
念头本就不以人的意志产生，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
失去控制的大脑，把杨聊冬卷入无尽的虚无中，不管他的身体在什么地方处于什么状态。
此刻他已经分不清是否还活着，精神的消散在持续的进行中……
“你的电脑呢？紧急Bug！逻辑错误！需立刻修复！BuildRun！”
没有听到声音，但杨聊冬能清晰的感受到被质问的内容。
他逐渐恢复意识，用手探了下身后。
没背电脑包，这让他很着急，但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着急。
“BuildRun！BuildRun！BuildRun！”
这种催促让他毫无缘由的产生迫切感！焦虑的双手在空中乱抓着……
手机闹铃响了。
肉体醒来的杨聊冬傻傻的睁着眼睛。
他一边直勾勾地辨认着自己嗷嗷直叫的手机，一边等待着自己精神的归位。
腾！地，他一把抓起手机，掀开被子强行起床。
要上班了！
上班路上行人不多，大家都认真地走着自己的路。
杨聊冬看了眼手机，调整着可维持上班不迟到的最慢行进速度。
同时他心里盘算着今年还是不回家过年了。
浓烈的春节气氛会让他审视自己一年的收获，这让他感到窒息。
眼前的C座写字楼像刚从地下长出来，那么突然地就出现在了杨聊冬眼前。
他点上一支烟，燃烧着上班前最后这几分钟……
越是临近上班时间，越是电梯使用高峰。
聪明的打工人一直在摸索缩短上班时长的奇技淫巧！老板则是想尽办法牟取剩余价值！
眼看要迟到！
杨聊冬打算横穿人群去货梯碰碰运气。
两侧电梯排队的人已经粘在了一起……
粘结点的人都在双押两侧电梯！没人愿意开个口子让他通过。
好像跟前面的人失散就丧失了原有继承顺位。
顶着各种嫌弃和谩骂，杨聊冬开始穿越肉墙……
浓香、酱香、代表自己品牌的香，混淆着扑面砸来！
渐渐地又被肉墙各局部散发出的仿佛勾兑过的恶臭占据了上风！
一阵醒脑……他高举两臂，双脚紧翘。
撕扯着人群，他逃逸出这瘴气乌烟，快步冲向货梯间。
货梯间没多少人，所有墙角都散发着被垃圾堆放腌入的酸臭味儿。
“杨师傅！”杨聊冬身后出现一位发量稀少面目猥琐的矮胖子，眼镜泛着白光，“你要迟到了！走！一会一起买水去！”
矮胖子叫连金，杨聊冬团队的iOS开发工程师，负责公司的苹果手机应用开发。
杨聊冬在做团队管理时定了个规矩：每天早上谁迟到要请大家喝可乐。
连金是迟到惯犯，所以总是希能有更多人参与摊薄迟到成本。
杨聊冬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组长，管理着6人研发团队。
一次团建活动中，他凭借纯正的东北血统，完美地展示了“烤串儿”这项才艺。
大家吃了觉得味儿好，都喊着过来尝尝“杨师傅烧烤”！
从此“杨师傅”成了他的花名。
目前，他所在这家叫“TT科技”的初创公司正经历着“资本寒冬”。
已经“冰封”的资本市场使多数创业公司面临倒闭。
所以公司打算靠口罩短缺的商机开发一款“口罩机系统”，试图躲过这场浩劫。
杨聊冬的团队被指派负责开发这款产品。
“杨师傅，我听朋友说‘音节摆动’那边开始居家办公了。”连金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好像只发30%的工资，我们不会也居家吧。”
“嗯，我们不会居家，我们直接回家！”杨聊冬半开玩笑地说。
“真的假的……我媳妇刚怀孕，可别开这种玩笑。”连金收着下巴，目光越过眼镜上沿直瞅着杨聊冬。
杨聊冬紧盯着电梯，歪着脑袋用腮帮子对连金说：“我真不知道，现在形势变化这么快，什么事都有可能。”
“可别，希望这次口罩机项目咱们能做出起色。”满是陨石坑的圆脸略显沮丧但依然猥琐，“杨师傅，电梯来了。”
这会儿货梯间已经挤满了人。
一团行走的小背包缓慢的灌入狭小的货梯。
大家都争取着靠里的位置，这样才能在电梯报警时不会被劝退。
电梯好像一艘渡头的小船，被涌入的人踩的起起伏伏。
如果突然被一拥而入的人拍到最里面，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反而会产生极大的安全感。
被拒之门外的“倒霉蛋”不断的用体重试探着电梯的搭载极限……
经过一阵令人绝望的载重测试，最终以报警停止双门关闭宣告机器的胜利！
今天的电梯，比以往上升的都要缓慢，好像在有意的配合着这一厢的慵懒灵魂。
电梯没有在加速，反而越来越慢……
逐渐失去动力是一个让人恐惧的过程。
此刻，大家都很安静，没有人会为累垮电梯感到歉意，反而都对电梯产生了怀疑？
这种群体怀疑让电梯里更加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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