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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明日復明日

    詩曰:“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此前人之誡言也。思量此句,以貼合余二十餘年之故事,甚是自慚。蓋人之一生,少去老至,自以為時久,萬不料得其明日而已。今朝不以為然,明日已白髮矣。少小之我惡讀書,如今之我悔之往矣。三年前我惡勤業,如今業將所不能。蓋為人之自識,其後乃悔也。悔之而不改之,其焉幾何?

    人無自識而空閑,盡朝於明日,而明日之不可得,遂明日又明日,一生即蹉跎是也。蓋我此二十餘年之行遇莫過於此,故我時時而慾奮進,而常所不能,以明日而明日就,以今之不學,以期許明日之所學也。以今日之計劃未成,而待明日所彌補之,而明日所不能,一日而復如一日,終無得矣。居室而思之,何不應我,我之計劃、我之習書、我之寫作,無一所印證此說也。此為人之無能,其惰也。若無惰,縱一生未成,亦絕不如流蕩之輩一般所孤老矣。父母勤儉,而余懶惰,非其子也。阿母常道:“吾寧可自儉,也絕不使外人之所輕我。”余憶此說,甚是羞愧而不敢再見阿母。子之無能,父母豈能有光?蓋天下之是父母者,子女者傾一生之精力皆不能所報也。余自絕於世,而為家之責盡於父母,數日前阿母論道:“若家有急需之事,汝可有應急之財耶!”聞言,默然難對。此數年以來,余行事浪蕩,不積錢財,甚再二以再三使二老色難,當真大過大無能是矣。

    此幾日翻檢舊時之日記者,此類之語比比皆是,但無一能改,此何謂乎?此為人之最下流如是,夫人無語而無信,莫說他人所賤,其我其何不視若恥哉!他人之不可見,何況己乎?子曰:“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其言何不應是,《論語》此書大哉仁哉!近時思之辯之,誠乃老師時時而囑咐矣。只惜余乃學生,時時不聽話,老師恥之不怨,學生其所不學乎?其不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