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沈墨研自小就不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虽然没什么大脾气，但总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家里人无尽的宠爱和万事顺意的经历，让沈墨研的个性一直很强。没经过什么挫折，自然磨不平棱角。

    现在看着床上像毛毛虫一样疼得蜷成一团又不让碰的李丞，沈墨研心里也生出一股无名火。她希望李丞过得好，可是每次见他，他都过得很糟糕。

    但是看着李丞瘦得尖尖的下巴和病恹恹的小脸，她心里的火气也慢慢消了，化成无尽的心疼。他总能让她心软。

    李丞开始不间断的水泻，每隔一会，就要去厕所，后方开始有隐隐的失禁感。

    不知泻了多少次后，李丞倒在床上，身体的崩溃和心里的难过委屈彻底击垮了他最后的防线。

    李丞的眼泪砸了下来，像是开闸的水龙头，瞬间爬满了整张脸。

    沈墨研见他哭了，一时间手足无措，想去安慰，却又怕他哭得更厉害。她的手僵在那里，眼睛盯着李丞哭得不停抖动的背影，眼眶也微微泛红。

    李丞的脑子像过火车一样轰隆隆响着，不断浮现关于沈墨研的每一件事：香味、橙子、暖水袋、粥、笑容、冷漠……这些东西像是烙在了他的记忆里，越哭就记得越真切。

    沈墨研还是忍不住抚上了李丞的背，就像在安抚一个哭闹的小孩，一下一下轻轻顺着。

    过了大约十分钟，李丞缓缓转过身，哭得红肿的眼睛上还挂着泪珠。他哭得一抽一抽的，有些上不来气。

    沈墨研见他终于肯转过来，担心道：“你是疼得太厉害嘛。我去叫医生。”她声音柔软，生怕吓到李丞。

    李丞的眼睛聚焦在沈墨研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停下的眼泪却又滑落下来。

    “老师，之前的事，是，是我不对。对不起，我，我错了。但是，但是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一句话被李丞说得支离破碎，但沈墨研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沈墨研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她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像是被人捶了一下，胸口闷闷的疼。

    李丞说完后，似乎是心里的难过终于得以释放，泪水不断从眼底滚落，顺着眼尾把枕头打湿了一片。

    沈墨研环住李丞的腰，几乎是半抱着，声音有些颤地说：“我不会不理你，再也不会了，好不好，别哭了。”一边说着一边帮怀里的人擦眼泪。

    这次李丞没有反抗，手紧紧攥住了沈墨研的衣袖。

    静谧的夜晚，沈墨研毫无睡意，看着李丞熟睡的脸，她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人总要遵从自己的心，她做不到刻意疏远留他一人。这世界本就孤独，自己应该好好陪他走一段路。